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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運會

        2023-04-06 09:41:57陳哲鋒
        散文詩 2023年2期
        關(guān)鍵詞:齊平校運會棚子

        陳哲鋒

        各就各位

        聲音一喊,體育場就突然下沉。

        “各就各位?!?/p>

        莊嚴渾厚,狂野奔放,極富穿透力。

        像來自一朵云,來自颶風,來自閃電,來自沙漠,來自巨浪,來自江河,抑或峽谷……

        反正就是與場館無關(guān)吧。卻在第一時間牢牢地統(tǒng)攬場館全局。

        各就各位。是的。運動員就運動員的位,裁判員就裁判員的位,觀眾在屏氣凝神。

        再好的天賦,再快的速度,再高的水準,都要從那一聲“各就各位” 開始。

        這是各就各位的功勞。它給所有的開始劃定了一個標準。

        達到了這樣一個標準,你再預(yù)備,地表將為你的發(fā)揮上升。

        三千米

        比五千米短了一些。相較四百米、一千米,它又長了一些。

        發(fā)令槍一響,腦子里閃出三個字:三千米。

        三千米,處于爆發(fā)力、耐力的雙重考驗。

        如何占據(jù)一定優(yōu)勢,關(guān)乎雙腳,也關(guān)乎三千米的算學,且要算得準確。

        結(jié)果還沒出來,但比結(jié)果更精準的應(yīng)驗是:跑在最前頭的兩位來自研究生院,均是物理學出生,數(shù)學是他們的強項。

        三千米——七個半圈——分解成速度,時間,爆發(fā)力、耐力各占的比重……在他們的換算中反復(fù)。

        結(jié)果已在運算范圍內(nèi)。他們的奔跑反倒成為假象,等同于把算好的公式,重新在跑道上謄寫一遍。

        跳 高

        經(jīng)過預(yù)賽和初賽,最后在決賽站住腳的,只有三位同學。

        隔著體育場外沿欄桿,實際上,我們都不知道三位究竟跳得有多高。桿子似乎跟他們的胸齊平了,桿子又跟他們的肩膀齊平了,大抵就是這樣。

        每一輪對決下來,臺上的同學都會發(fā)出一片驚呼。

        奇怪的是:觀眾席明明設(shè)在上方,觀看的姿態(tài)卻是一致仰望。

        仰望,仿佛又是對的。

        翻身,越過。翻身的瞬間形成一道弧,弧頂點的高度,越過去,決定每一跳成功與否。

        驚呼一再向上。

        賽場之外,也有余聲:

        誰的經(jīng)歷中沒有過這樣的弧呢?

        不管最后我們有沒有越過去!

        籃球場

        因腳踝傷勢,最終退賽。

        賽前,在參賽人員名單里劃去自己的名字,手跟帶傷的腳踝一樣,不穩(wěn)。

        有多少次跑向球場,有多少次拿起籃球。親愛的籃球!

        沒有人知道。雖然這不值得過多在乎。

        還可以穿上球衣,球鞋。我在乎的是我還可以做的事。

        “10”,我第一次走上球場的年齡;球衣上的號碼清晰得像我擁有籃球的歲月。

        再次將它穿著于身,等待我的已不是披掛上陣。

        難得??吹靡妶錾系木謩荩瑓s不能把握它、掌控它,我為此高興,以至淚流滿面,忘卻原有的疼痛。

        原來,只要疼痛忘卻,其余的就都是原有的。

        當你愛上一件事,面對它越來越清晰的局勢,明知自己無能為力,你還愛它……

        熟悉的背影

        體育場的西北側(cè),是一個棚子。

        那里站著一個人。

        棚子的石棉瓦掉落得一干二凈。墻壁上的瓷磚也沒有一塊是保持完整的。

        棚子和它下面站的那個人年齡相仿。

        粗糙的眉梢,泛白的胡須,額頭被時間一點點向上推。

        像如今目光里那些斑駁的身影。他也曾置身其中。時間在他額頭上推動過的,也曾在他的肌體里推動。

        風雨,陽光,多么美好的光景。

        轉(zhuǎn)瞬就成了站立的滄桑。

        他也被時間定格過,又被時間默默移開。沒有人可以永遠保持一種姿態(tài)。

        要是校運會延續(xù)幾天就好了。他肯定是這樣愉快地想著的,并支撐這固定的站立,固定的目光,看一個滿頭大汗的少年,不管他情不情愿走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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