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進士,是中國古代科舉考試最高一級的功名。日前在北京舉辦的“國子文脈”展,選取了故宮博物院、北京市文物交流中心、孔廟和國子監(jiān)博物館自唐代至清代與進士群體相關(guān)文物170余件,以“進士之路”“博學(xué)鴻儒”“藝苑群英”三個單元展示歷代進士在文化和藝術(shù)領(lǐng)域所取得的成就。
一
古代科舉制度是通過考試選拔官吏的一整套制度與方法,因采用分科取士的辦法,故稱科舉。它具有三大特點:一、分科考試,取士權(quán)歸于中央;二、允許自由報考;三、主要以成績定取舍,分名次??婆e制從隋朝大業(yè)元年(605年)開始實行,到清朝光緒三十一年(1905年)下旨廢止進士考試為止,歷時1300年。此次展覽中最后一件展品是中國歷史上最后一名狀元(清光緒三十年)劉春霖的一副對聯(lián)“水浮花出人間去,山近云從席上生”,出自北宋歐陽修的詩句。漫漫考場路,莘莘學(xué)子心。1300年的風塵深深地印刻在每一代讀書人的心中,印刻在民間與朝堂之上,形成了獨特的科舉文化。
? 展廳中一方清代的青田石章,鐫刻了“讀書樂”三字。宋人有“讀書樂”勸學(xué)詩,南宋朱熹訓(xùn)導(dǎo)弟子們讀書要熟讀精思、循序漸進,將圣賢言語身體力行,提出了系統(tǒng)的讀書方法論,在科舉時代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本展有朱熹行書《周易·系辭本義手稿卷》,是朱子對《周易》的詳細注解,明代以后被列為官方教材。另一方石質(zhì)印章,印首透雕梅花喜鵲,朱文“人生惟有讀書好”,表達了古人認為春夏秋冬無時不宜讀書的心態(tài)。
? 中國民間將魁星視為掌管科舉考試之神,古代讀書子弟在考試前恭拜魁星,以期求得高中。展廳中有多件文物出現(xiàn)了魁星的形象。如青玉圓雕魁星,面部作嚴肅狀,一足后翹,一足站立于水中鰲魚頭頂,右手握筆,左手持銀錠,周身飄帶上還雕飾一量斗,包含了魁星點斗、獨占鰲頭的美好寓意。另一件青花釉里紅魁星圖瓶,外壁青花釉里紅裝飾魁星點斗圖,一鰲自海水中探頭,魁星單足立于鰲頭,作奔跑狀,回首遠眺,高舉右手執(zhí)筆,左手持一銀錠。
? 還有清代的三甲傳臚插屏,插屏楠木邊座,屏框起陽線,線間浮雕燈籠錦,屏心一角篆書題簽為天開黃甲。紫石屏心浮雕蘆葦、螃蟹,取其諧音,意為“三甲傳臚”?!吧蟼髡Z告下”稱為“臚”。“傳臚”即唱名之意,指殿試之后由皇帝宣布登第進士名次的典禮,也指清朝科舉考試中對二甲第一名的稱謂?!敖鸬顐髋F”成為每一個讀書人心中的美好向往。
二
? 然而,千百年來,中國人心中牢記住的并非歷朝歷代的狀元,而是那些為官一方造福百姓的人。他們飽讀詩書,才華橫溢,更有才情兼?zhèn)湔?,在文學(xué)、書法、繪畫、鑒藏等領(lǐng)域造詣深厚,但始終未忘民憂,為天下蒼生鞠躬盡瘁。北宋名臣范仲淹是宋大中祥符八年(1015年)進士,政績卓著,文學(xué)成就斐然,卒贈兵部尚書,謚“文正”。展覽中一卷《道服贊》是范仲淹為“平海書記許兄”所寫。自北宋立國之始,崇信道教便成為每一位皇帝的傳統(tǒng)。宋徽宗在位期間,把道教推至無以復(fù)加的程度,他甚至自號“教主道君皇帝”,上行下效,官員文人也多受影響,喜與道士交往,蔚然成風。范仲淹這位姓許的同事,剛剛置辦了道服,范仲淹聞訊,寫下贊語,并借此表達了廉潔自守的心跡。這件書法屬于范仲淹晚年佳作,行筆清勁瘦硬,結(jié)字方正端謹,風骨峭拔。時人有譽“文醇筆勁,既美且箴”。《道服贊》經(jīng)宋范氏義莊、清安岐、清內(nèi)府遞藏,后入民國大收藏家張伯駒之手,1956年由張氏夫婦捐予故宮博物院。
? 唐朝的詩人群星璀璨,可是留傳親筆手跡至今者,寥若晨星。晚唐詩人杜牧所書行書《張好好詩卷》為其存世唯一真跡,此番展出,引得書法及詩詞愛好者紛紛前來一睹真容。
? 杜牧是京兆萬年(今陜西西安)人,唐大和三年(829年)進士,與李商隱并稱“小李杜”。詩中的張好好來自南昌,十三歲時“始以善歌來樂籍中”,得到杜牧的上司沈傳師寵遇,后被其弟沈述師納為妾。因沈述師一年后病逝,張好好流落市井,賣酒為生。27歲的杜牧作為沈府的幕僚,曾目睹張好好的芳華,感嘆不已。6年后,他“于洛陽東城重睹好好,感舊傷懷”,作此詩。全詩書法風流俊逸,用筆勁健曉暢。全卷基本保留宋宣和內(nèi)府裝潢式樣,后流入民間,乾隆年間入藏內(nèi)廷。清末,《張好好詩卷》被遜帝溥儀攜出宮外,于東北散佚后由張伯駒重金購得。1956年,張伯駒將其捐贈給故宮博物院。
? 明晚期官員董其昌是上海松江人,明萬歷十七年(1589年)進士。雖曾身居朝廷高位,卻沒有留下多少政績,倒是在公務(wù)之余,將自己歷練成為一代書畫大家。本展有董其昌兩件作品,甚為精彩:《仿黃公望山水卷》是他晚年仿元代大畫家黃公望的山水佳作;行書《岳陽樓記卷》是他在補福州副使前賦閑在家里所寫,字大如拳,流暢勁健,為董氏行書中精妙之品。
(摘自《北京青年報》王建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