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燭火
你不會再利用空氣
而是空氣在呼吸
你如果有
置于黑暗空間的眼睛
入目就滿是漆紅的顏色
四周和在外面的風都睡著了
石頭聽著它們被皺縮成
上億次捶打的布料
月亮向上一跳就落進路燈里
碎片靠在圓圓的弧上
這時候
月亮有股干凈院子的氣味
那些小的人,還有更小的狗
小的蝴蝶,更淺的灰色
它扇動著翅膀
籠罩進透明的布罩子里
蝸牛背殼上旋轉(zhuǎn)的戰(zhàn)績
能否模仿耳蝸聽音
理解聲音的本性
就如同合十的手掌上
光順沿著輪廓滑出連貫的姿勢
生澀地抵達觸覺的房子
接近意識的暗河流動著
仿佛街上的人
是各有暗接的橋梁
“這或許是每個人的屬性”
包括具體的時間和距離
我放開手里的鏡頭
一瞬的溫度傳上來
融化的聲紋流出河道
它的高低與色彩
是那些無法捕捉的細微絨毛
它們是存在于其中的河的細胞
如昆蟲的觸須偶遇一團陌生的氣息
舊石頭的褐色溢出細微的泡沫
孔雀注意到身后的白羽毛裹住晝夜的行程
從中抽取褐色的一點使其融入純白
可它對鮮明的背景產(chǎn)生過倦意
又不能去尋找它黑甜的主人
如何才能使它長久地漫步
分辨出鄰近色彩之間的得與失:
“縈繞”在相同的背景之下轉(zhuǎn)換
如今它背棄的勾連,把佯裝的舊物傾倒
伸展脖頸,抖落羽毛中褐色的一點
一陣暴風把它推到山頂上
它扁平的影子蜷曲著
尖銳的雄辯聲侵蝕流離的微粒
它在那里思索,顏色的濃烈
像埋首于絨毛之間的呼吸,柔軟且推阻
碩大的黑紫色,迫近一切磚瓦
壁虎正是以這樣一種方式行進的
雕飾干枯藤蔓延伸的起點
軟的包裹起來的糖紙上有珍貴的花朵
它們微笑著親昵地擁抱一整天
路過的女孩想把它滴幾滴在手腕上
夏天的花朵當然也有幾粒塵土
我把它從胸膛中取出來,送給我短暫的朋友
讓它更好地棲息在夏天,成為真正的花朵
夏天的花朵裹著砂糖,散發(fā)著甜氣
能喚起白色的細微記憶:
一排黃色的幼蟲貼緊身體拱形的脊
親昵又冷酷
就像夏天的花朵;菠蘿一樣的我
那么多裂縫的我,我把它從胸膛中取出來
讓身后擠著我呼吸的貓保持平和
我睡覺前會幻想自己是深藍色,很咸的深藍色
我讓路過的人都路過,橙色的圓點隨意地碰撞
一雙眼睛不是我的窗口,而是博物館
我常用它來跟動物對視,一動不動的細小的豎線
我常躺在搖晃的床上,另一節(jié)車廂在飛馳
我讓飛馳的車廂飛馳,頭頂?shù)难灍糇屛矣X得
自己好像真的是深藍色的
今日甜膩的空間,使我開始定義自己
深藍的我是最驕傲的一部分
另一部分藍會脫離空氣,清醒著
進行一場4 分35 秒的巡游
我希望有一道水波,一場燒起來的大風
借此看清多數(shù)人經(jīng)過我的樣子
讓巡游的繼續(xù)巡游,藍色的繼續(xù)變得更藍
讓我覺得自己真的是深藍色的
紅色和亮藍色的天氣,找電影:
“我身體里有顆玉米?!?/p>
找根混進線里的頭發(fā)
捂在厚厚的棉花里沉睡
我不再尋找引起心情的物件
豎著斜著的聲音下
是我天花板上游著的一條魚
短的,凹陷的灰色身體
睜開眼也躲不掉的魚
我決定要與魚共存
不忽視它的存在
曾經(jīng)試圖用泡沫把它補起來,成為
一條我認為的完整的魚
它卻停止在這樣的天氣里涌動
哪怕足夠濕潤,連綿
我總是在幻想
后來魚越大越無處安放
游在天花板上,下在雨里
游離在我生命之外
這混沌的黑夜
你說愿成為一只兔子
凝視你的眼睛看出你的惶恐
然后,撫摸它、拋棄它
你有沒有想過,假如你是烏龜
在地上跑來跑去,跳來跳去
你能夠理解一只爬行的烏龜嗎?
她說我是她唯一的藝術家
(這是只眼里滿是血絲的烏鴉)
樹林不懂你的焦點
倒映出了這塊潔靜的大地
你在這塊潔靜的土地上行走,不知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