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社長、總編輯·劉海軍
自古以來,釣魚這件事就帶著閑云野鶴、自得其樂的味道。從“愿者上鉤”的姜太公,到“獨釣寒江雪”的柳宗元,再到“羽扇筇枝上釣船”的陸游,莫不如此。就是今天的釣魚人,也大多是自己玩自己的,頂多約上二三好友,閑暇之余、茶酒之間,切磋切磋釣技、擺擺龍門陣而已。正因為釣魚是一項很個人化的娛樂,又不妨害他人,也便擁有了特殊而難得的自由。政府的心思全在發(fā)展大計,很少關注這個松散的群體;蕓蕓眾生忙于追逐各自的理想,往往對其視而不見——除非自己就是釣魚人中的一分子,于是,中國的釣魚產業(yè)也就沾染上一些野蠻成長的色彩。
不被關注自然有其好處,然而問題是,除了《垂釣》這樣靠釣魚人吃飯的媒體,也就沒有誰或哪一種社會力量愿意站出來為釣魚人的利益鼓與呼。據說,時任北京市委書記的蔡奇曾經呼吁讓大運河兩岸成為釣魚人的打卡地,不過一個必須直面的現實是,這樣的聲音畢竟不多,而且,與二十幾年甚至十幾年前相比,雖然越來越多的人有了釣魚的熱情、閑暇和實力,卻面臨無處可釣的窘境。很多水庫乃至自然水域以保護水源地、打造綠水清山為由,關閉了大門,把釣魚人攆進以盈利為目的的釣魚池,或者純粹的養(yǎng)殖區(qū),然而,這種“籠子里捉雞”的釣魚方式與在自然水域享受漁獵之美,如何同日而語?
其實,比無處可釣更深一層的問題是無法可依。雖然中國有“夏三月,川澤不入網罟,以成魚鱉之長”的古訓,但真正意義上的立法始終付之闕如。很多歐美國家都有關于釣魚活動的成熟法律,對施釣場所、施釣時間、施釣魚種的類別和大小等做了細致規(guī)定,且普遍實行釣魚許可證制度,這既增加了稅收,又達到保護自然資源、保護生態(tài)的目的,還可以協(xié)調不同群體之間的利益沖突。反觀中國,按照曹夏博先生的說法,只有《中華人民共和國漁業(yè)法實施細則》對釣魚活動有輕描淡寫的提及,承認娛樂性游釣是公民的一項法定權利,但也僅此而已。曹夏博先生長期研究和關注釣魚活動立法,作為一位拓荒者,他在《中國休閑垂釣立法在路上》系列文章中,從多個維度探討了相關法律問題,并就如何保護釣魚人權益,將釣魚活動納入法治化軌道,加強生態(tài)保護等提出了極具啟發(fā)性的建議。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振奮人心的開始。
另外一個值得期待的好消息來自國家體育總局。2023年1月14日,國家體育總局水上運動管理中心正式公布國家水上(海上)國民休閑運動中心評審標準,從即日起,國家體育總局將攜手國家發(fā)展和改革委員會、國土資源部、水利部、國家旅游局等八部委,參照國家級旅游景區(qū)的管理和運營模式,在全國建設一批濱水條件優(yōu)渥、服務設施完備、適宜開展各種水上運動的高品質國民休閑健身基地。這在中國水上運動發(fā)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而釣魚活動正是被納入國家水上(海上)國民休閑運動中心的重要項目之一。
釣魚活動立法不僅僅涉及生態(tài)保護問題,對于全面動員政府和社會力量、促進產業(yè)發(fā)展也大有好處。在中國,釣魚人是一個規(guī)模龐大的群體,至少有幾千萬之多,其中蘊藏著多么大的消費潛力?何況他們拉動的可不僅僅是釣具行業(yè)本身,還有餐飲、旅游、戶外用品、汽車乃至游艇等一系列產業(yè)。遺憾的是,這樣一個群體卻一直游離在社會邊緣,成為“沉默的大多數”。疫情之后,百業(yè)待興,倘若國家和政府能夠嗅到其中的商機,通過立法或者出臺政策為釣魚人提供更多條件和便利,誰敢說,這不會成為拉動消費的一架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