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蘭
周末廣場,熱鬧非凡,一大群人擠在那里,鑄成一堵人墻,歡呼聲、加油聲、鞭子抽打聲,此起彼伏。我們擠進人群,只見一位神采奕奕的老人揚起鞭子,用力一甩,“啪”的一聲,陀螺轉(zhuǎn)得更歡快了,如一位亭亭玉立的舞蹈演員,一旁的人們都拍手叫好。
我駐足觀望,這老人、這陀螺,讓我拾掇起記憶的碎片,兒時玩耍的點點滴滴奔涌而出。
我的家鄉(xiāng)山高林密,密林中生長著青岡樹,在沒有手機、電視機的年代,它就是活的天氣預報。青岡樹枝繁葉茂,樹葉變紅時,這里一兩天內(nèi)會下大雨;樹葉呈深綠色時,后面幾天則是艷陽高照。有些大伯還把它當成“神樹”,聽說人們還能根據(jù)青岡樹發(fā)芽的遲早和樹葉疏密來判定這一年的氣候狀況。
每年五月份,青岡樹開花,細長下垂的黃綠色花朵,很是清新脫俗。待到九、十月份,卵圓形的青岡果掛滿枝頭。那時的家鄉(xiāng)物質(zhì)匱乏,更沒有現(xiàn)如今各式各樣的玩具,青岡果便成了我兒時的玩具、我快樂的源泉。
黃褐色的青岡果像一個玲瓏小巧的陀螺,果殼薄薄的,下方有如碗一樣的苞,包著堅果;青岡果頂端有的尖尖的,有的圓圓的。爺爺拿著長竹竿,我和弟弟挎著籮筐來到后山。爺爺舉著竹竿,細細尋找著,照著有青岡果的枝葉間來回敲打。青岡果顆顆掉落下來,我和弟弟拾起來裝進籮筐里,一蹦一跳地回家。
爺爺挑選出頂大頂圓的青岡果,再把細竹簽插入果子底部,一個小陀螺就呈現(xiàn)在他的手中。我和弟弟都急著上去搶要,爺爺拍打我們的手,說:“莫急,多得很,都有,都有?!彼路植痪鶆?,每次都會做偶數(shù)個。
我們來到后院的空地上,爺爺將青岡果的頂部朝下,捏著竹簽輕輕一旋,青岡果就在平地上旋轉(zhuǎn)起來,翩翩舞蹈著。我們也學著轉(zhuǎn)起來,青岡果也能轉(zhuǎn)了起來,好開心。爺爺見我們會玩了,便教我們另一項絕技,我們屏息凝神地看著,生怕錯過了什么。只見爺爺手捏住竹簽,將青岡果的頂部朝上,用力一旋,竹簽著地,青岡果居然也轉(zhuǎn)了起來,神奇至極??墒?,我們轉(zhuǎn)了幾次,小陀螺都是直接倒地,爺爺連忙安慰我們:“慢慢來,再試幾次,力度不要太大?!?/p>
我和弟弟又接著比試,讓正在旋轉(zhuǎn)的兩個小陀螺相互撞擊,看誰的能屹立不倒,爺爺則在一旁給我們當裁判,這一玩能玩上一兩個小時。
大半籮筐的青岡果,剝?nèi)グ凸麣ぃㄉ状蟮墓矢蚀挤枷?,略帶苦味。奶奶則把這些果仁拿進廚房做豆腐,晚上美味的麻婆豆腐又是我們姐弟爭搶的美食。
時間不斷流轉(zhuǎn),童年時光早已遠去,爺爺也早已不在,但不管何時,爺爺和青岡果帶給我們的那份快樂,將一直存續(xù)在我們的記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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