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劉瑛

2021 年9 月，意 大 利現(xiàn)任總統(tǒng)馬塔雷拉被發(fā)現(xiàn)在首都羅馬像尋常百姓一樣租房而居。

當時，羅馬市中區(qū)東南片區(qū)的一座公寓內(nèi)，女租客和男友正等候著看房租客的到來。兩人在搬離前，委托房屋中介尋找下一位租客。當房屋中介安排的看房人如約到來，女租客打開房門，一下愣住了：門外站著的竟然是國家總統(tǒng)馬塔雷拉，還有隨行的總統(tǒng)女兒。

總統(tǒng)在參觀公寓之后，隨即簽訂了租房合同。女租客在總統(tǒng)離開之前提出請求，想與總統(tǒng)合影留念，總統(tǒng)隨和地答應了。

當?shù)貓蠹埧橇诉@張合影以及總統(tǒng)簽訂的租房合同照片。馬塔雷拉總統(tǒng)看中的這套公寓房離意大利國家鑄幣廠僅有幾步之遙，整套公寓3 房2 廳，面積120 平方米，裝修風格大方美麗，但與奢華毫不沾邊。

意大利現(xiàn)任總統(tǒng)馬塔雷拉出生在意大利南部西西里島首府巴勒莫的一個政壇世家。他原先只是巴勒莫大學的一位法學教授，未曾想過從政。但在20 世紀80 年代，他任職西西里島主席的哥哥遭到黑手黨的暗殺之后，馬塔雷拉走下講臺，投身政壇，先后出任意大利教育部長、國防部長、憲法法院大法官等要職。2015 年，馬塔雷拉出任意大利總統(tǒng)，成為國家首腦。平日里，馬塔雷拉低調(diào)實干、和藹親民，他在歷次民調(diào)中屢屢成為意大利最受歡迎和尊重的政壇人物，2022 年即將面臨退休。因而，他在即將卸任總統(tǒng)一職之前為自己選定未來的住宅。

意大利總統(tǒng)馬塔雷拉

國家政府首腦租房而居，并不鮮見。僅僅在德國，就可以扳著手指數(shù)出好幾位租房而居或者居住簡宅的聯(lián)邦總理，例如施密特、施羅德、默克爾，以及現(xiàn)任總理舒爾茨。這種現(xiàn)象既是受德國當?shù)鼐幼∥幕绊?，可能是政府首腦親民簡樸的表現(xiàn)，其背后也可能包含一種政治姿態(tài)。

施密特曾在20 世紀70 年代任德國聯(lián)邦總理，政治上卓有建樹，在德國政壇及民間都具有很高的威望。施密特90 多歲高齡，他去世后葬禮極其隆重，屬于國葬級別，德國下半旗致哀，電視臺現(xiàn)場直播，幾乎所有德國政要都出席了他的葬禮，這在德國是極其罕見的。但施密特生前一直居住在一棟臨街的、非常普通的、漢堡隨處可見的紅磚公寓房里，漢堡華人自行車協(xié)會的騎車線路之一，就經(jīng)過這位老總理的窗口下。

類似于施密特，20 世紀90 年代任德國總理的施羅德在住房方面同樣顯得極其樸素。他任總理之前離過3 次婚。每一次離婚，他幾乎都是凈身出戶，以至于擔任聯(lián)邦總理之后，經(jīng)濟上仍然捉襟見肘。

施羅德任聯(lián)邦總理時，剛進入第4 段婚姻。德國民眾戲稱他為“奧迪總理”，調(diào)侃他送給四任夫人的結(jié)婚戒指擺在一起就像德國奧迪汽車著名的四環(huán)標志。德國對首腦出行有明文規(guī)定，公務出行旅費報銷；但家人隨行或乘公務飛機就得自掏腰包；閑暇時間用公務車也得自掏腰包交租車費，這價格當然不菲。施羅德無意掩飾自己的囊中羞澀，出門辦私事常坐火車，并且只選擇坐二等艙；總理夫人更是親自買菜、下廚和做其他家務。施羅德夫婦如此精打細算過日子，成了當時德國老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

為節(jié)省開支，施羅德在工作日里，享受聯(lián)邦總理的待遇，乘坐配有專職司機的高檔奔馳車上下班；而周末只能開著自家老舊的大眾車。當時漢諾威和柏林的百姓看到過這樣的滑稽場景：周末或閑暇日，施羅德親自駕駛著自家的老舊大眾車，而他的車后，不緊不慢地跟著高級防彈轎車。保鏢們坐在高級防彈轎車里，看著開著老舊大眾私家車的總理因為找不到車位而尷尬不已。

施羅德任總理期間，曾經(jīng)請在德國訪問的中國時任總理朱镕基到家中做客，以顯示他對中國特殊的友好感情。當時，施羅德在漢諾威有一套80 平方米的普通公寓房，第4 任妻子帶著孩子居住在此。當遠道而來的中國客人到德國總理家時，因為施羅德家的房間太小，以至于隨行人員無法全部進入，只能讓一部分人留在室外。當年的德國報紙刊登了中德兩國總理在那套小公寓飯桌上的合影照。

德國前總理默克爾任職16 年，卻一直拒絕搬進總理府居住。

當年，她與男友紹爾教授婚前同居，住在一棟普通的居民樓里。競選總理期間，她才走進婚姻殿堂。而就任德國總理之后，默克爾婉拒了搬進總理府居住的建議，仍然住在那套臨街的普通公寓中。政府所提供的安全保衛(wèi)措施，僅僅是在這棟公寓樓前24 小時停一輛警車。偏愛環(huán)保、喜歡有氧運動的默克爾經(jīng)常下班之后步行回家，身邊只帶著兩個警衛(wèi)。有時，她也到超市去，像普通市民一樣采購日常用品和食品，這在全德國已是公開的“秘密”。

默克爾任總理期間，力主歐盟之間開放邊境。反對派認為，這會威脅到德國的自身安全，會破壞德國良好的治安環(huán)境。他們甚至翻出默克爾家中遭遇盜竊的事來說明開放邊境的危害性，德國老百姓這才通過媒體得知，原來總理家也曾遭偷盜。

現(xiàn)任德國總理舒爾茨與默克爾有很多相似點：住公寓房、沒有孩子。

在競選總理期間，有關(guān)舒爾茨一直租房而居的報道引起了公眾注意。20 世紀80 年代初，舒爾茨還是漢堡一名大學生時，便積極投身政治，曾作為西德學生代表訪問當時的東德。當時作為窮學生，他租住在一棟陳舊的樓房公寓里。大學畢業(yè)后，舒爾茨先后任過漢堡內(nèi)政部長、漢堡市長、德國財政部長兼副總理等職。

2018 年，舒爾茨離開漢堡前往柏林，他妻子時任勃蘭登堡州教育部長。他們在柏林的住處也是租的。而根據(jù)漢堡租房保護法規(guī)定，住房不能空4 個月以上。因此，舒爾茨雖然在柏林聯(lián)邦政府上班，但他還是時不時周末回漢堡住一下，舒爾茨夫婦負擔著柏林和漢堡兩處住所的房租。2021 年，德國《圖片報》公布舒爾茨夫婦的年收入為20 萬歐元。

舒爾茨任漢堡市長時，仍然住在陳舊的公寓樓里。曾經(jīng)有兩次，一些對他不滿的人向他所住的公寓樓投擲紅色或黑色的“油漆彈”。為此，政府不得不在那棟陳舊的樓房前設(shè)了一個警察崗亭。而隨著舒爾茨職務的上升，保安規(guī)格也越來越高。政府網(wǎng)站公開資料顯示，那棟普通的公寓樓前的警察崗亭，現(xiàn)在24 小時有人保護，安排了18 名警察，每月政府為此支付35000 歐元，算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其實，絕大多數(shù)政府都會為政府首腦提供住所，德國也有聯(lián)邦總理府，而幾任總理選擇住在自己租來的公寓里，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至于到底是生活簡樸還是為了擺出親民的政治姿態(tài)，那就見仁見智了。

德國總理舒爾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