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齊沖天
從年齡上講,我僅比吳先生小8歲,但我在北大讀本科和研究生時,吳先生已經(jīng)在講師的職位上教授副教授乃至教授的課程,同時還承擔(dān)了指導(dǎo)研究生的工作。我的專業(yè)是語言學(xué),雖然并未聽過吳先生的課,但他仍然是我的師輩。
吳先生35歲時任講師已經(jīng)5年。他先是做浦江清先生的助手,那時浦先生就讓他上講臺講授宋元明清文學(xué)史。1957年浦先生離世后,時任副校長的江隆基曾當(dāng)面囑咐他:“浦先生的課就偏勞你了!”后來他又輔助吳組緗先生。那時吳先生就講授這段文學(xué)史中的明清小說部分,其他部分就由吳組緗先生講授。在北大中文系,同樣能夠讓講師做研究生論文輔導(dǎo)的,當(dāng)時也只有吳先生。所以20世紀(jì)80年代初,做了28年講師的吳小如先生,直接由林庚、吳組緗教授推薦為教授。
中文系嚴(yán)家炎和中央文史研究館館員楊天石都曾表示:吳小如為北大中文系學(xué)生編著的《先秦文學(xué)史參考資料》是最好的。楊天石先生后來還與吳先生等人合作進(jìn)行《近代詩選》編選注解工作。楊先生談到,自己長期解決不了、其他教授也解決不了的問題,最后都被吳小如解決了。所以他認(rèn)為,吳小如是一位長期被忽視、長期被埋沒的明珠。
20世紀(jì)70年代,我寫了《書法論》一書,提出了一些觀點(diǎn),想請書法世家出身的吳先生指導(dǎo)并提意見。魏建功先生就推薦我與吳先生交往,而我早就了解吳先生的書法,而他父親吳玉如的書法更有功力。從那時開始,我常去吳先生家拜訪請教。他從來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有時沒有把握,便如實(shí)相告:“等我查查書再答復(fù)?!眳窍壬俏粚捄裉拐\、學(xué)識豐厚的導(dǎo)師,除了請教書法等學(xué)術(shù)問題,我也感受到了吳先生的深厚才華,以及他對體弱多病妻子的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照顧。
吳小如先生是教授,卻說自己是教書匠。沈玉成曾告訴我,吳先生說過:“如果說我有什么嗜好,我唯一的嗜好就是講課?!彼菓蚯鷥?nèi)行,卻說自己“玩票”,他自幼酷愛京劇,早在青少年時期即開始撰寫劇評,并曾上臺演出。他的書法才能更是這樣,他并不多說。他贈予我的墨跡很值得欣賞,我一直珍藏著。別人告訴我,吳先生的兒子吳煜曾說:“在近30年時間里,父親除了講課、寫書、做家務(wù)、聽?wèi)?,還通臨字帖460本以上。其中有一些字帖他是反復(fù)臨寫的。”根據(jù)臨帖的記錄,在他80歲以后,有的年份他甚至臨寫了20到30本帖。吳煜評價其父親的字:80歲以后筆力不減,精神更長,越寫越好,尤其是楷書和行書寫出了自己的面貌。
他曾經(jīng)說:“我不是書法家,我只是一個教書匠?!苯涣髦兴c我談及,得在書法史上起一定的作用,才堪稱書法家。
吳小如 草書 《止于至善》橫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