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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祖與重情的選擇:從郡王封襲制的發(fā)展看明代宗藩制度

        2022-12-31 00:00:00王浩淼陶月

        摘 要:明代宗藩爵位制度是宗藩制度的主要組成部分,它的核心理念是宗法制,但它的“降一級爵”和“永享爵祿”的特點限制了宗藩改革的空間。從郡王封授、傳襲制度的發(fā)展過程來看,可以將明朝分為法祖和重情主導(dǎo)的兩階段,重情理念使郡王爵位數(shù)量激增,法祖理念雖能暫時遏制數(shù)量增長幅度,但祖制所設(shè)定的八等爵位傳封制決定了宗藩制度是君主思想的一部分,也是歲祿支出不繼的罪魁禍?zhǔn)住?/p>

        關(guān)鍵詞:郡王;冊封;承襲;法祖;重情

        中圖分類號:K248 文獻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1-4225(2022)09-0015-15

        明代的爵位制度是一項重要的政治制度,而宗藩無需通過功勛或仕舉即可享用這份榮譽。宗藩爵制對于上等宗室而言是掌握權(quán)力的前提,對于普通宗室而言,雖是解決溫飽的重要憑證,卻阻斷了他們行四民之業(yè)的道路?!痘拭髯嬗?xùn)》省略了郡王封、襲的具體內(nèi)容,而嘉靖四十四年《宗藩條例》的問世使相關(guān)內(nèi)容得到詳細的補充,但如果分析文獻可以發(fā)現(xiàn),該法令和實踐內(nèi)容并不同步。學(xué)界關(guān)于宗藩爵位研究主要聚焦在宏觀的分封制度上,如張德信先生在《明代諸王分封制度述論》中對明代諸王的分布、權(quán)力變化和人口繁衍進行了深入探析,這些都是在研究明代宗法制時不可避免的問題[1]?!睹魇贰穼ψ诜糁朴袑iT的概述[2]3557,因此學(xué)術(shù)界對于宗藩爵制也有統(tǒng)一的認識,即明代始終遵守八等爵級制以及延伸出的傳封制度,因此往往忽視爵制的發(fā)展,而是將爵制作為定理去闡釋其他相關(guān)問題,如禮儀規(guī)制、政治活動、法律管束等①。實際上郡王封、襲制度的發(fā)展過程不僅僅是法令、制度的完善過程,它同樣折射出統(tǒng)治者自身的人物特點與相關(guān)聯(lián)的政治變動和環(huán)境變遷,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礎(chǔ)上致力于厘清郡王封襲過程中的約束條件,繼而探討法祖和重情在其中的具體表現(xiàn)。不足之處,祈望專家批評指正。

        明太祖在建權(quán)伊始就認為漢代七國之亂是君主和諸王之間的不信任所致,他稱:“若為諸子講此,則當(dāng)言藩王必上尊天子,下?lián)岚傩?,為國家藩輔,以無撓天下公法。如此,則為太子者,知敦睦九族,隆親親之恩;為諸子者,知夾輔王室,以盡君臣之義?!盵3]496-497可見太祖在冊封諸子為王以前就已描繪出封藩的藍圖。明太祖認為自上古至元朝都運用了封藩制度,但是漢朝沒有處理好和諸侯的關(guān)系,元朝沒有建立完備的祖制,因此都沒能貫徹始終[3]999,為此他計劃規(guī)避前朝的弊端,將封藩制度發(fā)揮到最佳狀態(tài)。

        正德時禮部稱親王為古諸侯,郡王為古別子,以此區(qū)分親、郡王的根本性質(zhì)[4]2149。然而郡王仍具備親王無法取代的地位,一方面郡王是親王繼承者的備選人,當(dāng)滿足一定條件時也能參與繼承人提名行列中,另一方面郡王為親王分擔(dān)一部分管理的職責(zé)?;诖?,郡王特殊的地位影響著禮制文化、政治方針、經(jīng)濟調(diào)撥等的運轉(zhuǎn)。

        明太祖時期郡王僅出現(xiàn)一世,諸王之子大都可被授予郡王爵位,因此太祖在撰寫《祖訓(xùn)》時并未考慮到郡王封襲過程的潛在變故。《皇明祖訓(xùn)》關(guān)于郡王封授和襲承的內(nèi)容如下:

        皇太子嫡長子為皇太孫,次嫡子并庶子年十歲皆封郡王,授以鍍金銀冊銀印。

        親王嫡長子年及十歲,朝廷授以金冊、金寶,為王世子。如或以庶奪嫡,輕則降為庶人,重責(zé)流竄遠方。如王年三十,正妃未有嫡子,其庶子止為郡王,待王與正妃年五十無嫡,始立庶長子為王世子。

        親王次嫡子及庶子,年至十歲皆封郡王,授以鍍金銀冊銀印[5]182。

        以上為郡王封授情況。

        凡王世子并郡王娶妃及郡王受封,并郡王嫡長襲封者,當(dāng)先上聞朝廷遣人止行冊命之禮。

        凡郡王子孫授以官職,子授鎮(zhèn)國將軍,孫授輔國將軍,曾孫授奉國將軍,玄孫授鎮(zhèn)國中尉,五世孫授輔國中尉,六世孫以下世授奉國中尉[5]182-183。

        以上為郡王承襲及次封(特指郡王余子降爵封授)的情況。

        祖訓(xùn)在頒布后只能起到總體框架的作用,面對環(huán)境的變化無法對細枝末節(jié)起到根本性的參考價值。因此從洪武二十八年到嘉靖四十四年之間,朝廷在維持祖制框架的同時考慮了法祖和重情兩個層面,對祖制加以完善,現(xiàn)分別加以闡述。

        一、郡王受封內(nèi)容的完善

        (一)謀逆親王之子不封

        《祖訓(xùn)》關(guān)于郡王封授的內(nèi)容是朝廷具體實施藩爵封授的總體方針,它總結(jié)了郡王封授的兩種主要渠道:例封皇太子之子和親王次嫡、庶子,說明了郡王的受封必須在滿足建立親王這一爵級的基礎(chǔ)上,然而在洪武年間,僅朱楠、趙王朱杞早夭、潭王朱梓自焚而無子,除秦王朱樉、晉王朱?和魯王朱檀死后存有嗣子外,其余諸王都在世,因此明太祖無須考慮親王的存廢與郡王封授之間的關(guān)系。潭王朱梓除國不僅僅是叛逆之故,也因為其子與之“互投水死,宮嬪無存者”,最終實現(xiàn)了“寧見燕王,不見父皇”的讖言[6],但《明太祖實錄》省略了朱梓的身世信息,僅稱“與妃自焚死,無子國除”[3]3007,這說明至少在永樂時期已認定親王無子則國除的方針,此后盡管郡國之間允許跨支奉祀,朝廷也不允許旁支襲爵奉親王祀,僅同意后封本土的親王在收并邸田的同時奉祀①。

        明代宗藩叛逆者首屬齊王朱榑,永樂四年,朱榑私自僭帝號泄露,與其子一起被廢為庶人,永樂十五年,谷王以叛逆被廢為庶人,國除,所生子均不封。嘉靖朝首輔徐階將前朝親王有罪被廢、其子不同的結(jié)局總結(jié)為五點:①遼王朱貴烚世子朱豪?先降封鎮(zhèn)國將軍后襲郡王爵、②荊王朱見瀟諸子被廢永不封爵、③慶世子朱鼒櫍先廢后封、④岷世子朱譽榮管理府事、⑤寧王朱宸濠世子被處死[7]191。其中第五例是謀逆者諸子不封世子、郡王的典型代表,而第二例的荊王朱見瀟在弘治五年以“違背人倫”而削爵,其諸子此時并未受其牽累,次年樊山王朱見澋告發(fā)朱見瀟“有異謀”[7]192,于是“祐柄義不得復(fù)為世子,并其余子女俱從降革安置于武昌城內(nèi)”[8]1524,諸子中除了第五子通城王朱祐椫過早去世外,余子全部被廢為庶人。由此可見,從洪武至正德,朝廷對“叛逆”一詞十分敏感,對待此類親王并不輕宥,對叛逆者的罪責(zé)分別對待,起兵制甲者國除,本支子裔同死(如漢王朱高煦),有異謀者與子一起被廢黜,王爵由旁支承襲(如晉王朱濟熿),另外附從謀逆又自悔者允許繼續(xù)留任(如趙王朱高燧)。

        比謀逆罪稍輕的宗藩罪行包括父與子、親王與郡王相詰、逾制出城、殺人劫貨、凌虐王府人員、濫婚濫娶等。徐階所提到的遼、慶、岷三世子案例都發(fā)生在天順以后。英宗時期出現(xiàn)三例宗藩違背人倫的案件,遼王朱貴烚是其中之一,但該案例特殊的地方在于,朱貴烚曾由郡王晉封遼王,其子朱豪?在英宗時期被封為輔國將軍,他利用憲宗重視人情的特點借弋陽、永和的故例奏請襲封長陽王,因此該襲封案例的性質(zhì)之一是親王世子還襲原郡王,甚至也是弘治以后旁支取代犯罪之親王爵位[8]1526、犯罪宗藩(包括親王和郡王兩個層面)諸子仍可繼續(xù)承襲以及親王直系親屬仍可還襲原郡王爵等三種犯罪處置結(jié)果的濫觴。而慶王朱臺浤在巡撫張璇誣告招致胡番的情況下逾制“率官屬奪關(guān)馳馬出,欲奏闕下自訴”[9]1217,岷王朱彥汰坐“荒淫敗度”之罪,皆廢為庶人,由長子管理府事并許襲爵,余子封郡王如故。對于親王罪責(zé)的處置在正德四年以法令的形式頒布,其稱:“各府以罪革爵重者不復(fù),輕者革,未幾復(fù)之,自今有罪重者不許引輕例冒請?!盵4]1296

        世宗即位后,通過自己的強權(quán)手段撰有《大禮議》,以此加強親王的忠孝理念教化,當(dāng)親王在經(jīng)濟、文化等方面有所奏請時,世宗往往默許。然而嘉靖二十四年的楚世子案深深撼動了世宗內(nèi)心對親王的信任,緊接著代府宗人朱充灼“勾虜”謀反,使得世宗十分反感宗人違背忠、孝的行為,并加大了對罪宗的刑法力度。據(jù)朱國禎稱,嘉靖以前藩王謀反僅僅被賜自盡、焚尸,然而楚世子朱英燿和代府奉國將軍朱充灼卻被斬首、焚尸,二人均屬太祖裔,行刑過程反而在顯陵前,于禮不符[10]106-107,這表明世宗在昭示天下宗人關(guān)于《大禮議》的價值,以及違背忠孝者將被處以極刑。嘉靖二十七年,周府宗室朱勤熨曾勸誡世宗遠道術(shù),世宗反將勸告者視為“謗訕者”“無賴子”“今之西伯”,不久鄭王朱厚烷再次勸諫世宗遠離神仙土木、親賢納諫,終落得削爵禁錮的下場[11]117,但諸子封爵如故,世宗甚至商議如何處置朱載堉封爵,說明此時世宗尚顧及人情。此后若徽、伊二王坐居中州,恰在朝廷直轄范圍內(nèi),然行事多奢靡逾制,迎逢時局,反遭世宗所忌,均以重罪懲處,除國廢爵,其諸子受累黜爵,受開封周王約束,逾制親王以逆謀罪除國自此始。隆慶二年,遼王朱憲?“聰明絕世”,終以“淫虐僭擬”之罪遭廢。朱國禎親自列出“親王之冤”,訴說嘉靖以來朝廷對待宗藩的嚴苛,認為刑法太“過”[10]104。沈德符認為遼王一支多有罪,朱憲?只是完成了某種使命,“遼王憲?之廢也,在隆慶初年,人至今有稱冤者,蓋歸罪張江陵有意殄之也,不知遼之惡當(dāng)廢久矣”,但對朱憲?案處理的結(jié)果則表示不滿。作者先置《廢遼王》一文,后置《遼王貴烚罪惡》一文,前文只言朱憲?被廢始末,后文在敘述朱貴烚案件時不斷穿插朱憲?之案,顯然朱貴烚一案是為朱憲?案服務(wù)的,其意在于用比較手法講明嘉靖以來重情思想減弱,執(zhí)政者多利用君主的法祖思想行事。朱貴烚罪狀明顯重于朱憲?,然而朱貴烚案處置結(jié)果是朱貴烚長子“仍授貴烚初封郡爵,至今傳國不廢”,而朱憲?“之子俱革為庶人,徙楚府鈐束矣”[11]123-124,國家對待宗藩的態(tài)度更為嚴苛了。

        鑒于親、郡王犯謀逆者的子女均不封郡王,《宗藩條例》著重列明“革前子女”一條,其云:“規(guī)定今后革爵子女,無論革前革后,一概不許請封,如仍有引革前之說,朦朧奏請者,發(fā)高墻禁住。”[12]573

        萬歷以后,重情色彩再一次占據(jù)上風(fēng),在萬歷二十八年楚王案中神宗有意包庇楚王,鄭世子朱載堉讓爵也獲得了許可,此時朝廷不輕易中止親王爵位。崇禎九年,唐王朱聿鍵逾制領(lǐng)兵勤王,思宗雖十分憤怒,但將朱聿鍵削爵禁錮后仍以其弟襲爵。可見明晚期朝廷為了維護住宗法制,同樣也在用藩封作為地方的代言人,再一次重視藩封政策;而藩王經(jīng)歷了嘉靖時的法祖和崇禮階段,也完全適應(yīng)了重法的國情,不輕易謀逆,因而親王諸子封爵仍能井然有序地進行。

        (二)早卒親王世子之子不封

        在親王襲爵過程中,世子的封授情況大體與郡王相似,嫡子封世孫,余子封鎮(zhèn)國將軍,當(dāng)世子去世,由世孫襲爵時,其余王孫皆由鎮(zhèn)國將軍晉封為郡王。

        宣德以前,早卒世子不會被追封為親王,仁宗即位后,世子之余子會被封為郡王,如死于永樂七年的蜀悼莊世子朱悅燫有嫡二子朱友坿,該子在二十二年被冊封為黔江王,在位一年去世,追謚“悼懷”[13]。英宗即位后,在仁宗實行方針的基礎(chǔ)上追封早卒世子或郡王身份的指定繼承者為親王,余子晉封郡王,如寧莊惠世子朱磐烒被追封為寧惠王,原封鎮(zhèn)國將軍的寧惠王諸子在景泰年間均晉封郡王。洛陽王朱勉堡因其子朱諟釩晉封伊王而被追封為伊安王,余二子在成化年間也被封為郡王,值得注意的是,早卒繼承人諸子所封之郡王爵號并非繼承人原爵。追封親王的行為使親王爵位的傳承和郡王爵位的封授都具有血緣的依據(jù)。

        弘治年間,周悼王朱安?去世,因其庶長子從鎮(zhèn)國將軍晉封為周王而追封,悼王余子朱睦棟借寧、伊等府故例請求晉封,朝廷未許可。此時孝宗在李東陽、劉健等人的輔佐下,逐漸對宗祿支出有所重視,并運用法祖手段緩解重情所帶來的歲祿支出過多等問題。

        晉莊王去世后,世子朱奇源、世孫朱表榮皆去世,朱奇源諸子已被封為鎮(zhèn)國將軍。正德初年,朱表槏兄弟奏請晉封郡王,朝廷召禮部尚書李杰等商議,李杰認為祖訓(xùn)并未有世子之子襲封情節(jié),然而正統(tǒng)以后親王世子被追封為親王,似乎暗示著“父既追封,其子亦親王之子,似于加封亦宜”。李杰繼而將世子之子不得封郡王一事推脫給故尚書張昇,借此奏請予以貶謫,結(jié)果李杰與南京吏部尚書王華也反遭貶黜[4]759-760。但是李杰的意見仍被武宗深深接納,他在正德二年默認朱表槏等為加封郡王[4]768,直至三年后才相繼冊封朱表槏及其弟表柣、表栺、表檈等四人。緊接著周悼王庶子朱睦棟早卒未封,余子睦桎、睦楮、睦椔、睦楧也在此時被封為郡王,甚至朱表槏的三弟表椈在得到朝廷加封后不久即去世,朝廷于次年采取追封郡王的方式作為當(dāng)初默許的實踐[2]2543,安溪王朱表椈的冊封是已有文獻記載中唯一通過追封、追謚方式晉封為始封郡王的案例,它起于早卒世子是否追封的轉(zhuǎn)折時期。劉瑾被誅后,朝廷又認定朱表槏奏請成功與劉瑾要較為密切的關(guān)系,而李杰“與尚書張昇皆持不欲”,借此恢復(fù)對李杰的評議[4]3012。

        世宗即位后,依然繼承正德年間的方針,德懷順世子朱厚燉去世后被追封為懷王,其余子朱載塐、載?在嘉靖二十二年被封為郡王,荊府永定端穆王朱載墭因其嫡子朱翊鉅晉襲為荊王,被追封為親王,其嫡二子朱翊鐯在嘉靖三十六年被冊封為德安王。嘉靖四十二年,肅靖王朱真淤因世子追封,其庶子鎮(zhèn)國將軍朱弼枳、弼棟援引嘉靖二十年周康王庶子晉封案例請封,禮部將該案上奏世宗,不想?yún)s得到許可[4]8497-8498。在肅府這一例中,禮部曾提出反對意見,這說明此時已經(jīng)有人提議效仿弘治朝取消這種郡王冊封的方式。

        嘉靖中后期,世宗十分關(guān)注宗祿問題,將正德年間不斷出現(xiàn)的違例事件與祖制相比較,他認為正德年間的違例事件都為特恩,于是依照弘治年間“王世子次嫡庶子封鎮(zhèn)國將軍”的方針,將弘治年間不成文的規(guī)定以法律的形式頒出,史稱:“世宗末年,以宗祿不足,詔身不及王者,許其嫡長子繼王,余子如故秩”[2]3605。事后世宗計劃將條例寫入《宗藩條例》的“追封親王”一目,其稱“世子已故,追封王爵者,其次嫡、庶子合無遵照弘治年間議準(zhǔn),申明祖制止封鎮(zhèn)國將軍”[12]539-540,繼而計劃嚴格實行。法令頒布后的當(dāng)年,韓定王去世,其世子朱謨?早卒,“以世子不及王,王其長子端錡,余子止鎮(zhèn)國將軍”[2]3605。此后,似乎這一項規(guī)定被嚴格貫徹,如唐世子朱器墭被追封為唐裕王,其二、三子在繼唐王爵以前都不曾有郡王爵。

        (三)由旁支晉封親王者之子不封

        明初,親王無子可由倫序最近者繼任,尤其是邊疆王府,兄終弟及的繼承現(xiàn)象十分頻繁,并無其他限制,如秦府在永樂二十二年至宣德三年之間出現(xiàn)了兩次弟繼兄爵的現(xiàn)象,蜀府在宣德七年和十年分別發(fā)生一次兄終弟及和侄死叔繼的現(xiàn)象,晉封后諸子都得以封為郡王,正德時朝議云“郡王次子止封鎮(zhèn)國將軍,惟進封親王者其次子始有奏請加封郡王”[4]1410,可見此時還未有晉封親王者之子不封的規(guī)定。

        這一規(guī)則是從晉封親王者還襲原支延伸出來的,由于原支為郡王,起初為了穩(wěn)固世宗的“繼”“統(tǒng)”相離方針,原宗支的奉祀理應(yīng)仍由晉封者管理,因此原爵位不得再襲,但允許近支奉祀,嘉靖初年的規(guī)定僅限于此。盡管如此,世宗并未對晉封者余子的封爵情況有所限制。隆慶六年,朝廷頒布要例,規(guī)定“郡王進封親王次嫡、庶子止照本職,不再進封”[14]3683,該年封者不罪。所謂“不再進封”并非指不進封,而是指不得封郡王,萬歷十八年朝廷即要求衡定王朱翊鑊諸子由輔國將軍晉封為鎮(zhèn)國將軍[14]4154。該條例直到萬歷二年才付諸實踐,秦王朱敬镕請封庶弟為郡王,韓王朱朗錡又為庶第一子請封,朝廷根據(jù)秦宣王朱懷埢、韓康王朱偕灊都以旁支晉襲,規(guī)定“無論親枝及一從再從者,其次嫡、庶子除已經(jīng)封襲者,待本王身終之日,其子俱照”[14]661-662。但在實際過程中,由于韓王比秦王較早奏請,韓王庶一子朱璟瀾仍在當(dāng)年被冊封為長吉王[14]594,但秦敬王的奏請被拒卻了。此后這一法令又擴展到在嘉靖年間就已拒卻還襲原支的非始封郡王晉封親王者之子。萬歷七年,沈宣王為庶第五子請封被拒;八年,淮恭王去世無子,其弟朱載堅襲爵,朝廷要求“其嫡、次庶子俱照依原封如制”[14]1959-1960。《明實錄》關(guān)于神宗對待此類事例的態(tài)度頗耐人尋味,秦宣王申請時禮部請神宗裁決,神宗親自批復(fù)“不得妄授前例”的意見,十一年秦敬王奏請時,禮部明言不許,而神宗僅以“是之”答復(fù)[14]2694-2695,神宗態(tài)度似很模糊。至萬歷二十二年秦王朱誼漶為弟請封時,神宗以“首藩”為由許可該請求[14]5177,禮部都給事中薛三才提出抗議:“前沈府請封,曰永不為例,未幾而秦府援之以請。今秦府請封,亦曰仍不為例,安知不為后來地乎?”[14]5183此例標(biāo)志著神宗在重情理念的主導(dǎo)下不再維持原來的法令。此后沈府也允許新封郡王,僅“不與祿”[2]3606。

        二、郡王承襲內(nèi)容

        郡王承襲和次封方式雖與親王相同,但所受約束更多。祖制僅僅提供承襲的框架,后代君主或出于重情考慮而允許郡王承襲不絕,他們的看法是“親、郡王同為宗室,親王絕而襲,則郡王絕亦宜襲也”,或出于法祖思想而拒絕郡王府小宗在特殊時期襲爵。隨著時代的變遷和宗藩弊端的逐漸暴露,朝廷意識到郡王襲封與宗祿的關(guān)系,嘉靖四十三年山陰王朱俊柵就上奏稱:“宗室享祿之多者無過鎮(zhèn)國將軍,鎮(zhèn)國之多由郡王冒襲者多也?!盵12]546-547在此基礎(chǔ)上,朝廷不斷對郡王襲封的細節(jié)進行限制,使《皇明祖訓(xùn)》中涉及的郡王承襲內(nèi)容愈發(fā)完善。要說明的是,有罪親王諸子不封曲在親王,而郡王不許承襲則曲在郡王。茲列舉如下五個方面。

        (一)郡王或繼承者有罪不襲

        明前期多為始封郡王犯罪,若涉及謀逆者則國除,其余罪責(zé)者往往在成化年間復(fù)爵,但犯不肖者除外。正德年間正式將不同罪責(zé)者以條例形式頒發(fā)。根據(jù)正德四年的條例,“各府以罪革爵,重者不復(fù),輕者革,未幾復(fù)之”可知,根據(jù)罪責(zé)的輕重,王府雖都除國,但具體處置細節(jié)大有不同,針對罪宗子女的處理方式總體較為靈活[15]。

        郡王或繼承者中存在犯大逆或冒封者,父子同死,大逆未發(fā)者禁錮高墻,宗人被廢,國除不襲,另由他支郡王管理府事。以大逆廢者有宜春、瑞昌等府,以冒封被廢者有漢陰等府。管理府事是一種非正式性的宗長管理模式,具有臨時性和限權(quán)性的特點,管理人員一般由近支擔(dān)任,從而使奉祀與管理兩職責(zé)相合,但也存在管理人員取自宗人選舉,而奉祀人員取自近支的情況。若子在革前未參與,則子不禁,如正德八年,歸善王朱當(dāng)沍因好弄武備被誣告謀逆,世子朱健柚在嘉靖以前未有封爵。

        郡王犯父子、君臣倫理者,郡王父子均被禁,國除不襲,后長子支以原爵管理府事。成化以前,犯案者國除不再襲,如弋陽榮莊王朱奠壏和永和王朱美塢都被告以與母私通,前者被誅、后者被廢,諸子降爵。但憲宗即位后,弋陽王子朱覲鐰在成化二年首先申請襲爵,憲宗以“罪人不孥罰,弗及嗣,王政所先,況宗室乎,其勿絕王嗣”為由許可該要求,緊接著在成化五年,永和王長子朱鐘鋏請封也獲得了許可。此后華陽王朱申鍷與弟互詰,又強取商人財物和婦女,被責(zé)革爵,其子在弘治年間許以襲爵。若觸及父子互詰之事,則深中憲宗的敏感神經(jīng),國除不設(shè)管事,如臨川王朱磐煇不滿世子朱奠埨,二人赴京互相指責(zé)對方,朝廷以有違父子倫理,均禁錮鳳陽。不久鄭王朱祁锳與世子朱見滋不和,鄭王甚且不愿立世子為后并與之同廟,憲宗以臨川事相誡,并有“義不兩全,雖悔何及。王宜深思熟慮,以為鑒戒,庶克保全名爵,無有后悔”一語,可見憲宗痛惡違背父子倫理之事,雖親王犯及也將革免[16]1562。至嘉靖十五年,世宗以“年遠”不許朱奠埨曾孫朱拱檤請封,仍封為鎮(zhèn)國中尉,追封朱磐煇、朱奠埨為王[17]。世宗痛惡犯君臣倫理者,當(dāng)親、郡王互詰,雙方均廢爵,但對郡王的處置更為苛刻,如南安王朱彥泥廢爵除國,后其子朱譽栐復(fù)爵管理府事[9]6131-6132,而岷王朱彥汰先革后復(fù)。嘉靖二十一年楚世子因弒父而被砍頭焚尸,此例警醒宗藩不得違背父子、君臣倫理,否則按謀逆罪處置。此后個別藩王以自己的處置方法決定世子的人選,從而避免讓朝廷直接干預(yù),如唐端王不滿世子,將其與世孫關(guān)押于獄,造成世子朱器墭被諸弟毒殺。又如《李時珍家傳選注》記載,富順王因?qū)檺酆箦⑹?,其長子抑郁成疾,富順王于是“密諷”李時珍,而李時珍進呈“附子和氣湯”,在這起事件中就涉及郡王府秘密廢除長子[18]。

        郡王犯普通刑事案件或違背藩禮,或以弟冒兄、以庶冒嫡,國除不襲,長子支以原爵管理府事。成化年間,盟津王朱見濍為其父鄭王朱祁锳所告,被廢為庶人,其子朱祐橏在弘治年間以庶人身份管理府事[9]532;定安王朱聰潏居喪失禮被革,子孫降爵奉祀,乃至遼府的遠安、巴東二支也因未居喪而降爵封授[2]2673-2674、2697-2699。若郡王有悔改之跡,朝廷允許該支復(fù)爵。如豐林王朱臺瀚覬覦慶府管理府事一職,與鞏昌王朱置銂互詰,因當(dāng)時朱置銂在防范慶王朱臺浤犯罪上有功勞,故朱臺瀚被廢為庶人,后在慶王世子朱鼒櫍的保奏下復(fù)爵[9]4770。棗陽王朱祐楒謀奪攝府事一事被世宗認定為重罪而革爵,不久也得到恢復(fù)。萬歷年間關(guān)于此例的襲爵限制進一步得到松弛,郡王襲爵不受繼承者結(jié)局的影響,如沁源王府出現(xiàn)兩例世子發(fā)高墻次子承襲的案例。

        (二)郡王無子嗣不襲

        《皇明祖訓(xùn)》僅記載親王在無嗣的情況下可以兄終弟及,并未載明郡王的情況。洪武、永樂年間去世的郡王多為早殤者,朝廷會派遣禮官前往致祭,但不賜謚號,默許了始封郡王同始封親王那般不許旁支過繼,并逐漸影響到非始封郡王且無嗣者。

        對于那些無嗣的郡王,為了能使爵位得到繼承,在祖制未言明且無前例的情況下會用漸進的方法試探朝廷,如以下兩種方法:景泰年間,廣昌王朱美堅預(yù)感自己將無嗣,而本府又無其他男性宗室,于是領(lǐng)養(yǎng)云丘簡靖王第三子為嗣子,以謀求作為自己的爵位繼承人。朝廷雖然為這位嗣子取名,但以“過繼子封王無例”為由不許其襲爵[16]321,由此打斷了郡王以嗣子襲爵的想法。成化十三年,漢陰王朱征鍉因無子而從妃族中冒領(lǐng)子女,結(jié)果事泄,妃族及諸子女全部被處死,國除,由此阻斷了郡王關(guān)于領(lǐng)取妃族子作為繼承人的想法。借于祖訓(xùn)中對郡王爵的襲承細節(jié)過于模糊,廣昌王和漢陰王的案例也僅表明非本府的宗室不許襲爵,于是一些王府疏宗開始試探郡王兄終弟及制是否可行。朝廷明確拒絕旁支繼無嗣郡王起自天順七年駁退岳陽恭僖王之侄輔國將軍朱均鍠的奏請,禮部以祖制中“親王無嗣以郡王晉封,郡王無嗣以鎮(zhèn)國將軍晉封”為依據(jù),拒絕以輔國將軍晉封郡王[19]56。

        然而憲宗重孝,趙府襄邑懷簡王朱見滃病卒,其母請以其三弟襲爵,朝廷甚為重視“全子道,保祿位”的理念,許以二弟朱見沂襲封[16]2516-2517,這是郡王兄終弟及制的首例。衡山恭惠王妃也借憲宗重情的特點,請以衡陽莊和王次子襲衡山王爵,憲宗以“未有以從子襲封”“衡陽之子有二王”而違背父子倫理為由拒絕了。此后國絕之郡王府中主以兄終弟及為承襲方向,成化朝發(fā)生2例,弘治3例,正德、嘉靖各5例,主要分布在北方的秦、晉、代三府,其中交城、保安王府均出現(xiàn)2例。面對成化、弘治形成的郡王兄終弟及制,正德五年朝廷明確言明此為“一時特恩”,需要嚴格抑制,要求“郡王無庶子許次及者,以原職奉祀,不許弟侄冒請封襲”,但在此前已許封之保安、永興可繼續(xù)承襲[5]1547。盡管如此,周府河清鎮(zhèn)國將軍朱安泅仍被許以兄終弟及,這一現(xiàn)象一直持續(xù)到嘉靖三十三年沅陵府鎮(zhèn)國將軍朱致枇止。另一類兄終弟及源自晉封為親王者,當(dāng)郡王晉封親王后,原爵由旁支襲承,凡兩例。都梁王朱厚烇晉封為荊王后,請封其弟朱厚焜為郡王,朝廷竟許以朱厚焜襲承都梁王,當(dāng)是無例可援,不久又另封為富順王[4]1410。臨潼王朱秉欆晉封為秦王后,原爵按制不襲,由臨潼和僖王弟朱誠潤以原爵奉祀并管理府事[8]3267,然而秦定王去世無嗣,朱誠潤之曾孫鎮(zhèn)國中尉朱懷埢晉封,在嘉靖年間追封朱誠潤為臨潼王,追謚“靖安”,不久又進一步追封為秦恭王,如此朱誠潤成為明代唯一一例由鎮(zhèn)國將軍追封兩次的宗人[9]6244。

        嘉靖二十六年,秦府保安王朱秉棧去世,其子朱惟煡請襲,世宗拒絕該要求,此時朝廷十分重視“減省糧祿”,于是該例成為朝廷著重調(diào)整并治理郡王兄終弟及的開端[9]6274-6275。但此時仍有一些漏網(wǎng)的王府仍進行著在兄終弟及之后的父子承襲,如襄邑王朱厚燔之子朱載?在嘉靖三十八年承襲成功[9]7983,根據(jù)萬歷六年朝廷怒斥襄邑王府長史不輔正冒襲可知[14]1656,該例很可能出自朦朧奏請。四十四年,《宗藩條例》特列出《查革冒封》一目,具體要求是:“備查天下諸郡王有不系長子襲爵且系將軍進封為郡王者,合無一體盡革,只令為世襲鎮(zhèn)國將軍管理府事。其余加封者俱還舊職務(wù)?!盵12]546-547此后,對于有罪國除和無子國絕之郡王府,要求各府長史協(xié)助備查譜牒,拒絕有罪郡王支裔以及無嗣郡王旁支請襲,對于已襲者,待其身終后停封,其子以原爵管理府事。此制至少在天啟前后尚被很好地遵行,國除之郡王數(shù)量不斷增多,但至崇禎十七年,宗室流離,監(jiān)國四起,許多管理府事者自稱郡王,宗藩之制已無章可循。

        (三)晉封親王者原爵不襲

        按照《皇明祖訓(xùn)》記載,非始封之親王若無子嗣,可以采取兄終弟及的方式繼任,借于“弟”只是表明血緣身份僅次于大宗的支系,因此我們需要將這個“弟”的身份劃分為兩部分。第一,指始封郡王,則具體可能是親王之余子、弟或伯叔。當(dāng)親王去世,該小宗的所有族人將會完全移接至親王支上。晉定王朱濟熺為其弟平陽王朱濟熿所誣,被廢為庶人守護恭王墳,其世子朱美圭在宣宗時期得到平反,被封為平陽王,雖然這里的平陽王一爵得到續(xù)任,但是朱濟熿一支已完全取締朱濟熺一支接到親王支系上,完成了兩者的交換。這次的爵位互換事件僅是明初爵位變更不成熟的表現(xiàn),但充分體現(xiàn)了始封郡王宗支可以完美承接至?xí)x封支上。此后當(dāng)親王世子去世,或親王無嫡子,余子按倫序承襲親王爵,原郡王爵將被徹底廢除,成員移接于親王支。第二,非始封郡王晉封親王,可能是原親王之堂兄弟、侄或侄孫。非始封郡王晉襲親王后,若原支仍有宗室,則關(guān)于原爵是否保留的決議需要經(jīng)歷長時間的考察才能確定。首例發(fā)生于成化元年的楚府,楚康王去世無嗣,兄子?xùn)|安恭定王長子朱均鈋襲爵,同時次子朱均鈽襲東安王爵,這一決定并未破壞祖制要求。弘治七年,都梁王朱祐橌晉封荊王,以其長子朱厚烇還襲原支,如此,都梁王成了親王的預(yù)備爵位,同一時期的上高王也為寧王的預(yù)備爵位。不過當(dāng)荊府請求以朱祐橌次子朱厚焜繼續(xù)承襲原爵時,朝廷經(jīng)過決議,仍按照親王余子封授方式將朱厚焜另封為富順王,而寧康王朱覲鈞曾作為始封上高王有且僅有一子,因此都沒有承襲下去。正德四年,朝廷通過多次商議后規(guī)定不許郡王兄終弟及,凡涉及“郡王沒無嗣及進封親王”者,只許其近支奉祀,并拒絕已晉封秦王的原爵——臨潼王府設(shè)置郡王的請求[4]1296。十年,朝廷再一次拒絕淮王朱祐棨關(guān)于將次弟朱祐楑還襲清江王爵的奏請[4]2488。但在十二年鄭王朱祐檡屢次奏請的情況下,朝廷為了滿足其“伸孝”之意,特許其嫡長子朱厚烷作為鄭王世子,庶長子朱厚炯還襲東垣王。如此三朝呈現(xiàn)出三種分支方式“歲時廟享以代將祀之誠”[4]2886,不過荊府之例是楚、鄭府的過渡,楚府以弟還襲,荊府以長子、次子依次還襲,鄭府以次子還襲,三例慢慢呈現(xiàn)出由弟至次子還襲、長子轉(zhuǎn)入親王支裔的特點,通過多次事例后晉封者承襲的合法性得到鞏固。

        世宗即位后,將政治傳承與血緣傳承剝離開,通過追封興獻王為帝及興王支裔不得再襲的方式向外宣稱自己的帝位取自興王支而非孝宗支,而興王的祠廟也將由自己主持,以此保證自己襲位的合法性。他也要求郡王晉封親王者也如是做,允許他們追封原支祖、父為親王,但原支不得再襲,這一系列行為顯然違背了正德八年、九年朝廷在拒卻淮王朱祐棨、鄭王朱祐檡關(guān)于奏請追封己父并入廟一事時提出的宗藩不得“私親”“悖禮”的要求[4]2329。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世宗追尊興王等一系列行為與淮、鄭王的奏請如出一轍,三人皆為晉封者,急欲追封生父并入廟,表示前王為王考,“未嘗為嗣”,遭到了禮官的堅決反抗,但僅世宗成功了,世宗在達到“重私親”的目的后,要求原支將不得襲,以表示原支移接到晉封支上。嘉靖三年以后的非始封郡王在晉襲為親王后多采取該制,如此減少了一定數(shù)目的郡王數(shù)量,原府由近支以原爵管理,朝廷也將該規(guī)定載入《宗藩條例》的“進封親王”一目,其規(guī)定:“郡王晉封親王者,本王郡爵照例不許補襲授?!盵12]537-538

        (四)媵妾之子不襲

        《皇明祖訓(xùn)》并未對藩王妻妾所生子進行等級劃分,不過特別強調(diào)親王后妃、宮人需取自良家子女,而“娼妓不許狎近”[5]179。據(jù)鄭曉記載,明初分封,諸皇子雖俱封王,但禮儀不同,“皇后子其儀制用上十王禮;妃所生子用中十王禮;嬪所生子用下十王禮。降殺以母為差?!盵7]190因此關(guān)于妾之子到底應(yīng)封什么爵位,這在歷代都沒有具體討論過,于是在明初一概以庶子的身份封爵。如仁宗即位后實行分封制,其中封郡王的冊文曰:“天子之眾子必封為王,諸王之眾子必封郡王,此太祖之制也,朕只承大統(tǒng)篤序親親。今朕弟某王第幾子某特封為某王?!盵20]永樂二十二年有郡王49名,計劃在封9人,此時都為太祖三世孫,宗室犯罪問題和宗祿問題尚未顯露,朝廷方針基本按照祖制規(guī)定的方向進行。

        弘治時期修訂的定例限制郡國及以下宗室的妾媵,要求郡王除正妃外,妾媵不超過4人,將軍除淑人外的妾媵不超過3人,中尉不超過2人,郡王到25歲無嫡子,可娶一妾,30歲仍無子,再娶,直至四妾,每次娶妾前需向巡按御史具奏,得到朝廷許可后方可續(xù)娶。同時要求親王府長史、教授等如實造冊匯報,凡涉及冒妾、濫妾、樂女、宮人之子者,廢除宗室籍。此例一出,各宗人上報時往往避開朝廷的規(guī)定而隱瞞妾媵人數(shù),并在匯報妾子時將妾媵的身份朦朧奏報。在所有已知案例中,絕大多數(shù)是爵位為將軍者采取朦朧匯報,并將濫妾的身份設(shè)置為規(guī)定的范圍中,關(guān)于郡王的案例相對較少,一方面王府官員較為容易察覺郡王的家眷信息,另一方面郡王妻妾人數(shù)較為可觀。嘉靖初年,東甌王朱健楸敏銳地察覺到宗祿支出過多,嚴重影響到國家機制的正常運轉(zhuǎn),結(jié)合自身無子的情況,于是上疏指明嘉靖以前宗室內(nèi)部爵位數(shù)量增多與媵妾之子冒稱嫡子有直接關(guān)系,他為了阻止這種現(xiàn)象繼續(xù)蔓延,要求朝廷重視宗室冒封現(xiàn)象,并請求將自己的“府第、屯廠盡歸魯府”,作為新封郡王的資財[21]796-697,自此,國家尤其重視郡王及以下爵位者濫妾、冒妾之子和花生子的處理。嘉靖二十五年,遼王上奏稱長垣王朱寵泑有陪從女瑣氏生女、鎮(zhèn)國中尉朱寵添有陪從女王氏生子,上奏詢問是否賜予封爵,朝廷綜合考慮以往定例,認為陪從女即媵妾,是冒妾之一,屬于妻妾以外的群體,因此所生子不在規(guī)定范圍內(nèi),只可賜名不可賜封、乃至賜襲。嘉靖四十四年《宗藩條例》規(guī)定,王府需每年定期將媵妾及其所生子及生育不明者的確切身份另外造冊,不得過期不報或模糊奏報[12]571-572。法令頒布后,郡王諸子若為冒妾、樂女所生,不許襲爵,僅以輔國將軍受封,如萬歷三年嘉興王朱厚爖去世,長子朱載垌為擅婚之子,次子朱載垃為濫妾之子,朝廷規(guī)定“仍照擅婚所生事例,不得請封?!笨詿o子之由被廢除[14]1511,此后益陽、懷慶、廷川、鎮(zhèn)原等皆仿此,擅婚、媵妾子以奉國將軍奉祀[14]5399。擅婚事發(fā)甚至可能造成實施這一行為的繼承人不得襲爵,如襄邑長子朱翊釤。三十七年,朝廷又特許濫妾子襲爵以奉守節(jié)之前王繼妻。然而此規(guī)定不適用于親王,萬歷年間崇端王以世子早卒,請求將有遺腹子的額外妾黃氏填補為第一妾,朝廷同意了該請求,要求填報母子來歷,且稱:“國家之待親藩,濫妾之禁至嚴,然應(yīng)繼王爵之人,雖濫妾子亦得奏請”[14]7148。

        可見從弘光到嘉靖歷經(jīng)數(shù)代,朝廷逐漸意識到封爵數(shù)量與宗祿的關(guān)系,并首先在媵妾子入手,規(guī)定媵妾子的身份和待遇,嚴格界定媵妾子和普通宗子的關(guān)系,希望通過減少郡王諸子次封次數(shù)使“宗枝清正而封爵有經(jīng)矣”,繼而減少宗祿的支出。

        (五)早卒郡王長子不襲

        一般而言,郡王的嫡長子會在其十歲時由朝廷冊封為長子,若郡王及其嫡妃在六十歲尚無嫡子,則由庶長子改封世子。世子早卒,由世孫繼襲,前文已言,世子、世孫的身份與鎮(zhèn)國將軍平行,因此需要通過晉封的方式才能成為郡王,一旦晉封成功,世子諸子將連帶晉封為世子、鎮(zhèn)國將軍。而早卒世子可以通過追封的方式成為郡王,盡管如此,其爵祿和喪葬規(guī)格遠不如郡王。弘治七年樂安王朱奠壘去世,其長子鎮(zhèn)國將軍朱覲鑉早卒,長孫朱宸湔襲爵,追封其父為樂安王,“其余子女所封名號原從鎮(zhèn)國將軍所生,亦難進封”[12]543。然而此時朝廷針對的只是未封長子的鎮(zhèn)國將軍,并未對早卒長子有所關(guān)注,甚至默許在冊封前就已去世的長子擁有郡王身份,以同時期發(fā)生在衡陽府的一次冊封事件為例,史載:“遼府衡陽王恩鏏薨,……弘治三年襲封衡陽王,冊命未降薨,訃聞輟朝一日,賜祭葬如郡王,制謚曰悼僖”[8]1003,荊府十五歲的桐城王朱祐樿因疾病在使者到來前就已去世,以郡王規(guī)制安葬[8]430。此后郃陽王府不僅違反了郡王不可兄終弟及之制,而且還相繼發(fā)生兩例未及封郡王而薨的巧合。由于文獻記載較為模糊,我們無法得知這些未及封的宗人是死于請封之前還是請封之后,不過至少可以說明的是僅依靠郡王之子生前的鎮(zhèn)國將軍,或者長子,乃至追封郡王爵位所帶來的遺惠,對于其子女宮眷而言遠不如通過朦朧奏請晉封為郡王后獲得的利益來得豐厚。

        嘉靖元年崇善王府早卒世子的冊封事件改變了以往《明史》對此類案件所秉持的否定態(tài)度,據(jù)《明世宗實錄》記載,朝廷派遣使者冊封朱睦梿為崇善王,《明史·諸王世表》也明確了朱睦梿的崇善王信息,但又認定朱睦梿在襲封當(dāng)年即去世[9]563-564。嘉靖二十五年,關(guān)于內(nèi)丘王府朱允柲的冊封,《明世宗實錄》稱“已襲封病故”[9]5930,《明史·諸王世表》稱“未受命,卒”,并以追封的形式錄入[2]2791。二十八年,同著關(guān)于信陵王的冊封為“已有命冊封,未受冊而卒”,又稱“雖未受冊王爵,已定宗支”[9]5763,《明史》承認了這次冊封[2]2580。三十四年,《明世宗實錄》明確對郾城王府朱宇清的冊封[9]7304,《明史·諸王世表》否定此次冊封,稱其在當(dāng)年就已去世,次年由其子朱宙桃襲爵[2]2815-2816。結(jié)合諸例可知,朝廷在此時仍然承認對早卒世子的朦朧奏請,而《明史》內(nèi)容是在隆慶以后普遍否定早卒世子通過朦朧奏請所確定的實際郡王身份的情況下追記的,但對于奏請之后才去世的人員仍予以肯定,如崇善、信陵王府。

        在世宗計劃撰寫法令以遏制封爵數(shù)量的情況下,諸多大臣通過自己的實際經(jīng)歷為君主提供解決宗藩問題的建議,如刑部左給事中張憲臣回憶自己在嘉靖四十三年作為使者前往冊封唐山王長子朱胤楀為郡王,然而朱胤楀已去世滿一年,顯然是王府成員在朱胤楀去世后朦朧請封,希望為其子女加封增祿,張憲臣建議將朱胤楀以長子規(guī)制進行喪葬,已斷絕朱胤楀的余子“將來非分之望”[9]8967。萬歷以后關(guān)于郡王長子的記載較少,但我們通過對比《明實錄》和《明史》內(nèi)容可以發(fā)現(xiàn),萬歷伊始朝廷已經(jīng)認定早卒世子僅有追封郡王之身份,從而有了對其諸子封爵的限制要求。至萬歷中期甚至出現(xiàn)另一種形似兄終弟及的案例,即世子在授冊前卒,“與未封郡爵者同”,次子以鎮(zhèn)國將軍襲爵,如遂寧王府[2]2602-2603。萬歷十年朝廷強烈要求應(yīng)襲者需服制滿方可承襲[19]62,以此提高了世子未襲早卒的概率,配合世子之子不封原則,在理論上可以有效限制郡王封爵數(shù)量。

        由此可見,憲宗不斷授予特恩以至于郡爵激增,至嘉靖年間因朝廷重視歲祿,于是有種種限制,到神宗時期所執(zhí)行的抑制爵位封襲等制度早已非《皇明祖訓(xùn)》之內(nèi)容。其中成化朝重視犯罪親王諸子的封授,正德朝重視謀逆郡王諸子的襲授,嘉靖朝重視郡王兄終弟及和晉封親王者原支的襲授,神宗朝重視早卒長子的襲授,由于早卒或廢除之長子未襲,次子仍可續(xù)封,此時郡王襲授制度漸入正軌,但封授問題仍為君主思維所主導(dǎo)。

        三、法祖與重情在宗藩制度中的具體表現(xiàn)

        借以上對郡王爵制內(nèi)容的變遷,我們可以將明朝對宗藩的不同態(tài)度進行時段劃分:從成化至嘉靖三年可劃分為重情時代,其中正德四年至七年尚且遵循正德條例可歸為法祖時代,萬歷二十二年以后也可歸入重情時代,其余階段屬于法祖時代。借此我們可以管窺宗藩制度在各時代不同方針催化下的具體表現(xiàn)。

        (一)使宗藩方針與君主思想保持一致

        不同時期宗藩條例的頒布代表著一個君主上位后的全新態(tài)度。挑起靖難之役的成祖重法,唯恐諸王相繼效仿自己,于是將藩禁設(shè)定地更為嚴格,如王府官的職能向監(jiān)察轉(zhuǎn)變[22]85、權(quán)力進一步遭到壓縮、交往自由遭到限制等。如果將《皇明祖訓(xùn)》與永樂以后宗藩的實際生活相比較,我們將會發(fā)現(xiàn)兩者大相徑庭,但是后者往往仍稱遵從祖制。如針對宗室入仕,雖然明太祖不許宗人入質(zhì)、科舉,但允許通過宗人府這一行政機構(gòu)選拔人才以供朝廷使用,這也是在祖訓(xùn)中官與爵制脫離的根本原因。然而至永樂以后,朝廷逐漸不許宗人入京,天順以后連守城王制度也被取消,宗人入京即為逾制,犯者將處以幽禁之刑,甚至連“皇親亦不許作京官,尤屬無謂”[11]128,這一系列舉措使得宗人在追求國家權(quán)力上無法取得進展,轉(zhuǎn)而向地方政治、經(jīng)濟謀求暴利。朱國禎針對宗禁有所指摘,他說:“親王不許出城,祖制原無此禁?!彼J為太祖注重形式,藩王出城需奏明,“必奉旨方行”,然而后世者“不察本末”,將防閑親王擴大到郡王及以下宗人[10]118,其言外之意在于后代君主所奉行的藩禁政策并非取自于太祖,而是有心人故意將藩禁和太祖祖訓(xùn)混為一談。此后宣、英、代宗在位階段也是社會矛盾突出的時期,這一階段主要體現(xiàn)在藩禁漸嚴、外虜入侵、域內(nèi)少數(shù)民族活躍等,實行重法政策能夠穩(wěn)定自身的統(tǒng)治。

        憲宗重視人情,雖幾經(jīng)周折最終獲得太子之位,但發(fā)自內(nèi)心的孝順仍占據(jù)了本心,因此對于無前例但出于表達孝意的爵位封襲奏請也予以許可,而違背孝道的宗室,罪雖輕也會予以革爵處理,這也充分體現(xiàn)了當(dāng)時的政治正由嚴趨松。孝宗即位后雖在諸大臣輔佐下有些許抑制爵位數(shù)量的改革,但很快也被重情思維所主導(dǎo)。武宗在位荒淫,政治多交予劉瑾處理,因此正德四年的宗藩制度改革成為一紙空文,由嚴至松的藩禁環(huán)境給予一些存有僥幸心理的宗藩可乘之機,安化、寧王相繼謀逆,朝廷借此整頓了藩王與地方官、衛(wèi)所官、土司的關(guān)系,提高了行政部門的監(jiān)察權(quán),這也造成此后藩王極易遭到地方官員以謀反的名義控告。

        《皇明祖訓(xùn)》記有藩國禮,其目的在于重禮。然而隨著宗支的繁衍,宗人日益成為國家的寄生蟲,“于是禮體日以衰薄”[23]。從旁支承襲帝位的世宗出于本人關(guān)于“繼”“統(tǒng)”分離的意識自上向下傳達全新的禮制秩序,在重組朝內(nèi)官員后,確保自己即位的合法性的同時將儒孝觀念貫入宗藩禮制之中。嘉靖后期至隆慶年間,首輔逐漸主導(dǎo)朝內(nèi)政局的走向,繼續(xù)貫徹世宗早期的法祖思想,如遼王朱憲?被逮即是法祖慣性的結(jié)果。

        萬歷初期法祖思維慣性依然主導(dǎo)著宗藩管理,以《宗藩條例》的內(nèi)容作為本朝減少宗藩數(shù)量的主要指導(dǎo)方針。但隨著張居正的去世,擁有倔強性格的神宗極欲擺脫朝臣的束縛,萬歷十四年鄭妃誕子,取名朱常洵,由于神宗寵愛鄭妃,想立朱常洵為太子,遭到群臣的反對,因此神宗有心違背之前的禮制規(guī)定,將《宗藩條例》中未涉及旁支晉封親王者之子不封的規(guī)定拋去,這與當(dāng)初正德年間關(guān)于郡王兄終弟及的內(nèi)容先拒后許的態(tài)度如出一轍。在萬歷二十年的所有現(xiàn)存親王中,除楚、魯、岷、趙、德、崇、榮、潞等府外,其余17個王府均出現(xiàn)兄終弟及之例,因此若堅持按照晉封者諸子不封的原則,結(jié)合不封、不襲之例,則僅有郡王減少之案而無增加之例,如此將顯著減少郡王的數(shù)量,并在短時間內(nèi)能節(jié)省大量的宗祿。然而神宗出于個人目的,顧慮思情,中斷了此次條例,又不予中下級宗人自謀生存的機會,宗藩困局日益嚴峻。

        一般情況下有關(guān)郡王封授與承襲的討論都是基于祖訓(xùn)中并未涉及的相關(guān)細節(jié),宗藩的奏請是為對祖訓(xùn)內(nèi)容的反饋,朝廷基于當(dāng)時的社會環(huán)境予以法祖和重情兩種不同層面的傳達,這兩種相反的傳達均不能違抗太祖祖訓(xùn)和成祖藩禁的大框架,但都是君主思維的反映。世宗關(guān)于晉封者的要求則完全是傳達而無反饋的結(jié)果,這也是法祖的另一種表達形式?;实凼褂脧娭频氖侄蜗蛳聜鬟_自己的思維,宗室只有接受的權(quán)利,因此當(dāng)晉封親王者原支不襲的規(guī)定下傳時,鄭懿王朱祐檡不得不再次向世宗奏明次子朱厚炯還襲東垣王一事,以防止新朝廷否決正德十二年的決定[9]217,朝廷遵照既往不咎的原則,在不改變宗藩總方針的基礎(chǔ)上以法令形式要求宗藩必須與君主意識相統(tǒng)一。武宗昏庸,穆宗木訥,但政治規(guī)則具有慣性特點,兩朝大臣遵照前朝的法令維持宗藩機制的運轉(zhuǎn),前者走向了人情政治,面對大臣的質(zhì)疑,武宗輒稱“念親親”來否決先前頒發(fā)的法令[24]123,而后者仍是法制政治。神宗倔強的性格酷似世宗,因此他在中年時不顧禮部反對堅持封授晉封者余子以郡王的行為,顯然也是傳達而無反饋,通過這種方法以實現(xiàn)自己的主觀目的——換嗣與壓制言官。

        由此可見,明代各君主受環(huán)境、個性等因素影響,對祖法和重情有所偏向。祖訓(xùn)本身就是一個牢籠,從政治角度看,朝廷的施政方針始終未能逾越祖制擬定的框架,所能改變的僅是暫時緩和社會矛盾、加強地方治理。

        (二)調(diào)整歲祿

        王世貞首先發(fā)現(xiàn)各府親、郡王、鎮(zhèn)國將軍的宗祿往往不在一個等級,周始封王歲祿20000石,嗣封者12000石,尚比其余始封親王多,而邊疆地區(qū)的岷王1500石、肅王1000石,不如內(nèi)地一郡王,岷府郡王500石,甚至不如本府一奉國將軍的歲祿,王世貞猜測是轉(zhuǎn)餉難的原因造成的[17]1258,但岷府之事則不可知了。由此可知,全國王府雖都名為郡王,實際邊疆與內(nèi)地、內(nèi)地之間的待遇完全不一樣,而在同一王府中,郡王嗣封者與鎮(zhèn)國將軍的歲祿相同,雖相應(yīng)考慮了地域經(jīng)濟與交通,卻打亂了爵級在歲祿上的差異性,加重了內(nèi)地藩王與邊疆藩王的貧富差距,國家采取宗祿改革時避重就輕,內(nèi)地宗人未有大的影響,而邊疆王府的人均宗祿卻日益減少,造成王府管理更加不可調(diào)控。

        明代宗室爵級為八等,與唐朝的九等、宋朝的十等(二朝均尚未包括嗣王制度)以及清朝特例的十二等而言,較少的爵級數(shù)量更方便統(tǒng)治者管理和操作,但相應(yīng)也產(chǎn)生一定麻煩,即藩王余子不管嫡庶皆享有相同的爵位,不僅激化諸子之間的矛盾,而且加重了宗祿的支出。中國向來講求等級,等級的附加條件是血緣和倫理。不同的爵級雖不能反映倫理,卻能直觀反映血緣的貴賤。景泰年間,岷王朱徽煣上奏感謝朝廷冊封其長子為世子,弟為江川王,但無法確定班次。朝廷回復(fù)稱“以宗子法言之,則以嫡長為重,以家人禮言之,則以尊卑為先。凡遇公禮,則當(dāng)依宗子法,重在世子;家庭私禮則當(dāng)依家人禮,尊歸叔伯?!盵19]55可見朝廷設(shè)置爵位制度并不是為了違背倫理,它的背后仍存有一套禮儀秩序,如此爵位制度于公反映政治,注重血統(tǒng),于私反映禮儀,注重倫理。對于皇帝、藩王、貴族的妃子也有相應(yīng)的級別,若不同品級的妃子所生之子受到的封爵待遇完全相同,則無論血緣還是倫理都無法反映出血緣的貴賤,也就無法保證在注重等級的社會中血緣在宗法制社會中的重要性,自然會受到不同層面的差異待遇。另一方面,不管是曹魏、唐、宋還是清代,不同身份的宗子爵位不同,其爵位相應(yīng)也會有高低不同,然而在明代,嫡庶子之間爵位相同,每個人都獲取了相同部分,而該部分恰對于其他朝代的宗子來說卻是所有人中擁有最高爵位者所應(yīng)擁有的,明朝自然也要為此付出沉重的歲祿支出的代價。針對這種情況,《皇明祖訓(xùn)》并未有所考慮。

        終明一朝都有心減少郡王數(shù)量,注重法祖思想的君主因祖訓(xùn)并無說明關(guān)于宗藩歲祿的具體要求,因而嚴格對待郡王的封授與承襲僅僅在于通過加強禮制和法制措施來維護宗長對地方的治理。隨著明代中期朝廷對待藩王帶有更多人情,以致于郡王封、襲不再受條令約束,郡王的數(shù)量急劇增加。永樂元年親王總數(shù)為18位,在任郡王為26位;成化元年親王總數(shù)為25位,在任郡王121位,是正統(tǒng)元年的2倍;嘉靖元年親王凡30位,在位郡王193位,是正統(tǒng)元年的3倍。據(jù)徐洪謨記載,隆慶初年的郡王已達251位,將軍7100位[25]。至萬歷中后期,郡王數(shù)量有所回降①,然則不代表郡國王府的真實數(shù)量。鑒于宗室人數(shù)呈幾何趨勢的增長,有識之士紛紛呼吁君主實行宗祿改革。孝宗即位初,首先需要面對郡王數(shù)量較多所引起的歲祿不繼問題,尤其是將目光投在成化以來的特恩事件上,因此要想解決歲祿難題,首先要破除憲宗的重情方針。李東陽建議孝宗省去宗藩對莊田稅課的奏討,以維持鹽法[24]108,該建議得到一定的實行。然而孝宗、武宗處在承平時代,他們即位的方式正規(guī)有序,在位期間也未出現(xiàn)重大的時代變遷,因而重情仍是宗藩方針的主要思想,特恩現(xiàn)象仍持續(xù)著。

        嘉靖初年,棗陽王朱祐楒請廢除宗祿,讓宗人謀求四民之業(yè),遭到了拒絕,但開宗科的提議多為時人所重視,諸多宗人、大臣以此為請,最終在萬歷十八年,朝廷開始實行宗室開科入仕。對于歲祿方面,嘉靖七年,奉國將軍朱當(dāng)濆請辭祿坐助運河[19]58。九年,針對宗室繁衍和宗祿不繼的問題,世宗計劃將皇子的爵位降為郡王,郡王以下依次降授,將原來的八等爵級降為七等,原親王應(yīng)獲得的10000石歲祿降為2000石。張璁認為此降爵法不可行,但可效仿正德五年的減祿法[21]797。張認為,降爵法一旦實行,將違背祖制,此舉一開,此法一旦不可行,后世會將宗室爵位隨意變動,那么世宗最先要擔(dān)負違背祖制的罵名。此外,皇子身份高貴,卻降為郡王,在歷代中均罕見,且帝王都寵愛諸子,今日通過降爵法降至郡王應(yīng)有的歲祿,明日又回增到原有的歲祿,那么降爵法徒有虛名,事實也確實如此,甚至最先破壞撥放親王歲祿為10000石的規(guī)定就發(fā)生在世宗封第四子朱載圳為景王之時。

        直至四十四年《宗藩條例》的頒布,減祿法才正式施行[17]1261,減祿法標(biāo)志著決定權(quán)在君主。事實上,祖制本身的框架就限定了歲祿的下限,明太祖重視平均思想,所實行的普遍降一爵制雖然使朝廷更容易管理宗人,但嫡庶不分的同級受封模式造成同府的嫡子、庶子、媵妾子之待遇相同,明代各府之間的郡王歲祿不盡相同、同府之間郡王和鎮(zhèn)國將軍的歲祿可能相同,極大激化了諸兄弟之間的矛盾,也激增了宗祿的支出,加重了王府中的權(quán)力爭奪程度。因此我們發(fā)現(xiàn)謀求攝府事、爭奪藩王爵位之事多發(fā)生在邊疆王府,如慶、韓、代、晉、秦、寧等。在此基礎(chǔ)上,明中后期的減祿政策只會加劇邊疆的宗祿危機和內(nèi)地的宗人斗爭程度。根據(jù)表2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降爵制在實施初期效果最為顯著,但誠如上言,這僅僅是理論上的待遇,隨著世代的發(fā)展,該方法的效果將越來越差,減祿制同樣也存在這樣的問題,以上兩種方法都始終受到《皇明祖訓(xùn)》中“降一級爵”和“永受爵祿”兩個特點的束縛。隆慶時期禮部官員戚元佐就提出“今后奉國中尉受封,再傳而下,不必賜封,止將所生嫡一子給銀一百兩,使為資本,傳至五世而止”[26],并建議實行諸子限封法②,該提議類似于曹魏、唐、宋、清等朝實施的嫡庶有別制。嫡庶有別制除了沒有“藩禁”帶來的“永壽爵祿”外,還在于庶子降二爵也能減少宗祿的支出,隨著世代的發(fā)展,節(jié)祿的效果隨著世代的繁衍而逐漸顯現(xiàn),而且明制中郡王妾媵數(shù)可限制4人,將軍2人,一府之庶子比例極易超過50%,如此減少率將繼續(xù)增大。然而在四十四年,朝廷規(guī)定郡王不管始封者還是襲封者,一律按千石撥予,唯有岷府的郡王仍維持原先的500石,然總額實未有多少改變,但對于莊田的賜予則無定數(shù)[19]703。肅府在當(dāng)時較為特殊,輔國將軍朱縉以近支襲爵,他的歲祿以輔國將軍的標(biāo)準(zhǔn)獲取。黃宇嘉通過計算大致得出,在嘉靖四十四年主要針對郡王及以下等級的減祿法中,中尉的本色裁減率為20%,女性宗室為50%,郡王、將軍為40%[27]30。這次改革措施雖有一定成效,“郡王以下至中尉皆有所減削矣”,但宗藩人口基數(shù)的過大仍然使國家財政入不敷出,而且皇子的待遇往往并不遵從此制,此時“將軍中尉儀賓之祿幾千倍于國初”,朝廷只能不斷積欠歲祿。嘉靖的減祿法無疑是杯水車薪,最終造成“三分本色七分折鈔,其祿已薄,加以扣欠,所余無幾”的局面[28]。

        萬歷年間個別地區(qū)開始回歸《祖訓(xùn)錄》中的限祿法,即整個王府總宗祿定為限額,以后“子孫漸夥,止于原額內(nèi),差等均止”[29],故又稱“均祿法”,天啟五年普遍實行,此法有助于緩解親王以下的冒子現(xiàn)象,然邊疆貧瘠而宗人繁多,多撥則不繼,少撥則不足。

        由此可見,隨著人口增多,朝廷無可避免地需要重視宗族管理和歲祿撥給,然而明代宗室人口的急劇增長和朝廷的宗藩政策始終是一對矛盾。朝廷的重情思想往往激增宗祿支出,法祖策略雖在短時間內(nèi)可以緩和財政危機,甚至交替變更洪武時期的限祿法和減祿法,然而始終無法解決祖法之下的國家歲祿支出不繼和宗室歲祿獲取不足的雙重問題。因此疏通宗藩的謀生渠道迫在眉睫,但明王朝內(nèi)部的改革已然無法付諸實際,明清革命成為這項制度改革的最后稻草。

        結(jié)" 語

        明代宗藩制度主要為兩大部分:封爵制度和封藩制度,其余皆為二者延伸的產(chǎn)物?!痘拭髯嬗?xùn)》擬定了爵位封襲的框架,但對具體細節(jié)無更多敘述,后世君主在不觸動藩禁和祖訓(xùn)擬定的爵位框架之基礎(chǔ)上,完善郡王封襲制度。封授方面,謀逆親王諸子絕不封授,早卒親王世子諸子在嘉靖四十三年以后不封,晉封親王者諸子在隆慶六年至萬歷二十二年之間不封。承襲方面,若郡王及其繼承者的罪責(zé)較重或郡王無子嗣,不得承襲,可由近支管理府事,此外嘉靖以后晉封親王者原爵不襲,郡王媵妾之子不襲,早卒長子也不得朦朧請襲?;趯ね醴庖u制度的發(fā)展過程,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成化至正德、萬歷以后多重情,其余時期多重法,前者容易出現(xiàn)濫請濫封現(xiàn)象,而后者雖能有效抑制郡王數(shù)量,但祖制本身的弊病就決定宗藩制度將長期成為拖累朝廷的痼疾。祖制框架就好似一種牢籠,不僅將宗藩束縛在一定空間內(nèi),而且也壓縮了宗藩改革的空間,以至于宗藩方針始終與君主思想相一致,日益增長的宗藩人口與國家有限的資源之間的矛盾日益激化。由此可見,不管當(dāng)朝偏向于法祖還是重情方針,在祖訓(xùn)框架之下,都將使明代宗藩制度成為阻礙社會發(fā)展的重要因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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