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菁玉
(云南民族大學藝術學院,云南昆明 650000)
在我國西南邊陲曾經存在著一個古老的王國,司馬遷在《史記》中稱之為“滇”?!妒酚浳髂弦牧袀鳌酚涊d:“西南夷君長以什數(shù),夜郎最大;其西靡莫至屬以什數(shù),滇最大?!痹颇鲜〔┪镳^在昆明市晉寧石寨山古墓群出土的文物中發(fā)現(xiàn)了“滇王之印”,這不僅證實了這個古老王國的存在,也佐證了古滇國所流傳下來的文化對云南民族文化的深刻影響。古滇國青銅器記錄著“滇人”先民們的生產生活、民間信仰、風俗習慣等各個方面的民族文化,尤為珍貴。
我國學界對于古滇國青銅文化研究,是隨著考古學者從1955年到1991年對于昆明市晉寧石寨山和玉溪市江川李家山古墓群出土的文物開始的,其中大量各類青銅器出土,“古滇國”歷史文化樣態(tài)浮現(xiàn)在大眾視野中。從青銅器紋飾我們可以看到,云南古代少數(shù)民族先民沒有形成其特有的文字,許多文化只能通過圖案記錄且傳承下來。青銅器上的舞蹈姿態(tài)和圖案紋飾對云南少數(shù)民族傳統(tǒng)舞蹈的形貌認識提供了充足的史料信息。
古滇國青銅舞蹈圖像主要集中在銅鼓、銅貯貝器、扣飾、銅劍等青銅器上。最早出現(xiàn)舞蹈式樣的青銅器是銅扣飾,到了西漢中期逐漸出現(xiàn)在銅鼓和貯貝器上[1]。銅鼓是古滇國時期各少數(shù)民族先民使用最為普遍的一種打擊樂器,在不同時期和地區(qū)出土的銅鼓各有特點,基本特征也不盡相同,中空無底、平面曲腰、通體皆銅、側有四耳。學界認為楚雄州萬家壩型銅鼓是八種銅鼓類型中最早出現(xiàn)的,盛行于春秋時期,紋飾少且簡單,到了戰(zhàn)國東漢時期,石寨山型銅鼓逐漸盛行,造型紋飾都較成熟,是銅鼓發(fā)展比較具有典型性的一種。鼓胸和鼓腰之間有兩對鼓耳,鑄造工藝精細,紋飾豐富多樣,更生動抽象。石寨山型銅鼓紋飾主要有翔鷺紋、羽人舞蹈紋、同心圓紋、鋸齒紋、太陽紋等。豐富的紋飾和精美的工藝為我們展示了古滇國青銅器的文化價值和審美價值。
云南大量出土的青銅器上的舞蹈形象,集中反映了當?shù)孛褡宓纳盍曀?、風土人情和文化藝術[2]。
昆明市晉寧石寨山12號墓出土的一件銅鼓形貯貝器,其鼓面刻有古滇人敲銅鼓的場面,圖案表現(xiàn)為有大、小兩只銅鼓平放在地面上,兩人徒手敲擊銅鼓,邊敲邊舞;另兩人站立面對著另一銅鼓邊,一人敲鼓另一人跳舞,舞者雙腳離開地面呈跳躍狀態(tài),胯部張開呈盤腿深蹲。銅鼓中表現(xiàn)出的肢體舞蹈狀態(tài),表達出滇人們的豪放粗獷、古樸純真的性情。
玉溪市江川李家山出土的銅扣飾,內外圈鑲嵌著綠松石,中間有18個人手拉手跳舞的場面。圖中舞者全身著羽衣尾飾,身體向前傾,雙手向兩側人張開,手拉手舞蹈。雙腿呈分開狀態(tài),右膝彎曲重心在右腿,前進者雙腿呈開合狀態(tài),大幅度走動。
昆明市晉寧石寨山出土的鎏金舞人扣飾,一排四人頭戴高尖頂帽,右手執(zhí)鐸鈴而舞蹈(如圖1)。
圖1 西漢早期四人銅鈴樂舞[2]15
另有一個昆明市晉寧石寨山出土的銅掛飾,西漢早期的“雙人盤舞”(如圖2),舞者腳站在上面,好像在邊歌邊舞,動作協(xié)調,姿態(tài)各異。后一人屈抬右腿,張開雙臂,托盤而舞。前一人腰間掛著長劍,左腿蹲,右腿向前邁步,左手舉盤,右手托盤而舞。
圖2 西漢早期雙人盤舞[1]15
昆明市晉寧石寨山出土的一組四人樂舞銅人,其中一人吹葫蘆笙,后面三人舞蹈。舞者穿戴圓形扣飾,腰佩劍,張開雙臂而舞,服飾具有濃厚的西南民族風格。昆明市晉寧石寨山13號墓出土的西漢早期的“鎏金八人樂舞銅扣飾”,扣飾上人物分為兩層,上層跪坐四人,張口并露出愉悅的表情。頭發(fā)梳著發(fā)髻,戴冕冠形頭飾,并有兩條帶子飄落在兩側,耳戴大環(huán)形飾物。中間兩人右手戴手鐲,右側一人曲臂摸耳左手屈肘自然下垂,其余三人雙臂平舉小臂彎曲向上呈山字形,手掌心向前,呈“虎口掌”形。下層四人與上層四人大致相同,右邊一人雙手執(zhí)葫蘆笙呈吹奏狀;第二人手抱錞于一手敲擊鼓面;第三人雙手執(zhí)短管吹奏;最左一人執(zhí)葫蘆笙吹奏(如圖3)。
圖3 西漢早期的八人雙層樂舞[1]15
昆明市晉寧石寨山13號墓出土的“四人樂舞銅飾物”,四人頭戴錐形高帽,帽頂有圓形裝飾物,帽兩側垂下兩條長長的飄帶,身著對襟長衫,短袖束腰,腹部有圓形裝飾物。舞者動作一致,右臂屈肘手握銅鈴,左臂彎曲放置胸前,上身微向前傾,兩腿分開膝蓋微彎[3]。
昆明市晉寧石寨山13號墓出土的另一件“鎏金雙人舞盤銅飾物”,兩男子頭挽發(fā)髻置于腦后,身著緊身衣褲,佩長劍手托圓盤。兩人呈前后位置交錯站立,前者側身前傾抬頭仰視,左手屈肘,手掌托盤向上舉起手臂,右臂屈肘反置于身后,手掌托盤向上,左腿屈膝跪地,右腿向前跨步屈膝,下肢動作呈箭步狀。另一男子回頭看,雙方對視。雙臂屈肘,手掌托盤向上,身體微向右傾,右腿抬起,重心在左腳膝蓋彎曲。兩男子均張嘴似在吟唱。兩人對稱舞動,從外觀可以看出其定格瞬間動作幅度大,舞蹈動作有一定的難度,具有一定的觀賞性和表演性。
昆明市晉寧石寨山17號墓出土的“銅舞俑”,舞者四人皆為女性,梳發(fā)髻,耳戴圓形耳飾,手戴鐲子,四人服飾相同,中間兩位舞者佩戴短劍,其中一人雙手抱葫蘆笙作吹奏狀,其余三人作舞動姿態(tài),但不盡相同。一舞者正對前方,雙臂抬起,右臂高于左臂,手掌呈“虎口掌”掌心向上,雙腳打開呈“小八字”位,重心在兩腿之間。另一舞者向左看,身體微向前傾,手臂姿勢與上一舞者相同,但下肢動作略有不同,右腿屈膝下蹲,左腳勾起腳尖并抬起。剩下一舞者上身向右后方傾倒,頭部隨身體轉右后方,手臂姿勢與上一舞者相同,雙腳交叉并前腳掌踮腳,重心介于兩腿之間。四人舞者上肢動作一致,下肢動作有不同之處。主要是小八字、雙腳踮起、踢抬腳步之間變換,為我們展示了一幅生動的在葫蘆笙吹奏下的靈動舞蹈動作姿態(tài)[4]。
昆明市晉寧漢代石寨山滇王墓銅貯貝器蓋的舞人圖上可以看出隊形呈圓形,共23人,22人頭上插著四根錐形羽毛,腦后裝飾著短羽毛,面部裝飾鳥型圖案,另一人裝束不同,上身裸露,細腰,下身著前短及膝后長拖地的裙子,一手執(zhí)羽桿,有的羽桿下端有矛頭,執(zhí)桿手左右不同,但身體統(tǒng)一轉向外側,在舞動中既有統(tǒng)一又有變化,全隊反時針方向行進,步伐姿勢統(tǒng)一。
在昆明市晉寧石寨山出土的銅鼓上,鼓的腰部有十數(shù)名頭戴羽冠的舞蹈羽人,一手執(zhí)矛一手執(zhí)盾[5]。這是執(zhí)干戚而舞的舞人紋飾圖案。舞者頭戴長長的羽飾,左手執(zhí)戚,右手執(zhí)干,是古代干戚舞的文物佐證之一。在銅鼓舞人紋之中,還有頭戴羽毛,張臂翹掌的舞人形象,這和現(xiàn)今傣族民間舞蹈較為相似。
銅鼓作為青銅器的種類之一,是古滇國少數(shù)民族最具代表性的民族器物。銅鼓在人們心中的地位是代表著權力的象征和信仰的象征。
在古代,首領們以擁有銅鼓的多少來象征其地位的高低,權力的大小。銅鼓在人們的心中也被賦予神性,被視作神圣的器物?!端鍟氛f:“有鼓者,號為都老,群情推服?!便~鼓上的紋飾圖案也都具備了其獨特的意義和價值。古代翔鷺被指代官員統(tǒng)治階層,以翔鷺的形象來統(tǒng)治社會,因此在銅鼓這種重要的器物上作裝飾圖案。同時對于老百姓們來說,翔鷺紋代表著他們信仰物的象征符號,翔鷺紋指代太陽,鷺鳥追逐太陽而生。翔鷺紋一般呈圓圈狀繞太陽飛行,數(shù)量成千上百不等。翔鷺紋最早在春秋銅鼓時期就已經出現(xiàn)。
羅蘭·巴特在結構主義的語言學中指出:符號是一種表示成分與另一種被表示成分的混合物。表示成分方面組成了表達方面,而被表示成分方面則組成了內容方面。翔鷺紋的出現(xiàn),就是以表示翔鷺的元素,表達實際上的社會制度管理權力之內容。昆明市晉寧石寨山型銅鼓紋飾已對形象有較精準的寫實和塑造了準確的圖案形象??ㄎ鳡栔赋觯悍栐谖覀兊囊庾R中創(chuàng)造并顯示了知覺信號同它們所包含意味的內在關系,二者在符號中構成了一個整體?!袄斫夥柕哪芰?,即把關于感覺材料每一物都完全看成其所包含的特定形式的能力,是人類獨具的精神品質。”[6]5格爾茲在《文化的解釋》中提到:“文化的概念本質上是一個符號學的概念?!盵7]11符號化的圖案是客體真實的看法被賦予在主觀的事物圖案上有所展示表達出來,本質是傳達出其背后的文化內涵。翔鷺紋是昆明市晉寧石寨山型銅鼓時期的重要標志之一,鷺鳥習性溫和,遵循生存規(guī)則。這也從側面代表著統(tǒng)治階級對于統(tǒng)一社會的需求,翔鷺紋一般被視為統(tǒng)治階級為政治需求而服務的。翔鷺紋一般裝飾在鼓面,鷺鳥圖案風格寫實生動,有長長的尖嘴巴,頭上有羽冠,圓圓的眼睛,尾巴像扇子一樣張開。外形輪廓簡潔,羽毛用直線和方點裝飾(如圖4)。
圖4 鷺鳥紋樣
翔鷺紋也可看作是羽人舞蹈紋,反映的是古代祭祀中的舞蹈,這也是巫術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用羽翼裝扮成鷺鳥的形狀和模仿鷺鳥類各自姿態(tài)的肢體舞蹈動作都蘊涵著豐富多彩的文化內涵,同時也表現(xiàn)出所信奉的少數(shù)民族對鳥族圖騰的信仰。
羽人舞蹈紋圖案大多出現(xiàn)在鼓面主暈、鼓胸以及腰部的紋飾中,裝扮大多是以鳥為飾,打扮成鳥的模樣,所以稱為羽人。羽人形式有很多種,最早的羽人裝扮是頭上插著單根的長翎,裸體紋身。如昆明市晉寧石寨山一銅鼓,胸部船紋和腰部的羽人舞蹈紋,其中羽人全身赤裸,上面由圓點紋身,頭上插著單根長羽毛。后來羽人形式逐漸復雜起來,有頭戴羽冠,穿著前短后長的“鷺尾裙”這是一種模擬鳥類的服飾裝扮。
翔鷺紋的出現(xiàn)不只是紋飾中服飾的模擬,還有手持鳥類羽毛道具輔以肢體的暗示。在“萬舞”中,《毛傳》記錄道“以干、羽為萬舞”。羽舞舞人手持兵器或羽毛而舞蹈。翔鷺紋所代表的鳥族的圖騰信仰祭祀舞蹈大多出現(xiàn)在開化、沱江等鼓的鼓面主暈(如圖5),羽人們集體舞蹈主要為場面宏大的祭祀舞蹈活動。舞者大多頭戴羽冠,身著前短后長的長尾羽飾裙,模仿翔鷺飛翔的姿態(tài),表現(xiàn)出具有圖騰信仰祭祀的舞蹈形式——翔鷺舞。舞者以舞姿以及動作變化表現(xiàn)出鳥的飛翔姿態(tài),形象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在眾多舞者的舞蹈場面中,井然有序特點強調出整體舞蹈的連貫性和制度的森嚴,構成一幅大型集體舞的壯觀場面。翔鷺舞同時具有鮮明鳥族圖騰信仰特征的舞蹈,鳥族是先民的神圣崇拜生物,羽毛插在頭上或者身著羽飾,把自己打扮成了鳥族模樣用以表達出他們對鳥族崇拜尊敬之意。
圖5 鼓紋樣式[5]270
對于先民而言,生存需求是最基本的需求,指引原始人類為了生命的延續(xù)、傳承問題不懈奮斗拼搏[8]150。鳥族圖騰信仰一方面是尊敬,另一方面希望通過鳥族來保佑民族子民后代的繁衍發(fā)展。翔鷺舞在羽人舞蹈中是很普遍常見的舞蹈類型之一,也可用以祀奉日神。在銅鼓紋飾中,有翔鷺圍繞太陽的圖案類型可見。鼓面中央有光芒四射的太陽紋,周圍有翔鷺飛翔環(huán)繞,外圈有羽人舞蹈行走的樣式,象征著人們是迎著太陽走,也表達出尊敬的訴求。在開化出土的以羽人舞蹈紋為主紋的銅鼓都反映出隆重的祭日儀式[5]272。昆明市晉寧石寨山型鼓的部分鼓面和腰部都裝飾著人數(shù)眾多的集體舞蹈紋,舞者頭上都插著條形羽飾或者帶著重大的羽冠,上身赤裸并紋有鳥飾的紋身下身,著前短后長的“鷺尾裙”裝扮成鷺鳥的模樣。從出土的銅鼓上古滇人的裝束打扮圖像可以看出,他們頭上帶有長長的羽冠,手持羽毛,身上穿著前短后長,腰間掛有羽飾裝飾品。古滇人每逢重大節(jié)日和重要的儀式場合時,穿著羽裝,手舞足蹈,以此與神靈溝通和表達對祖先的信仰(如圖6)。
圖6 古滇人的羽裝
昆明市晉寧石寨山型銅鼓的翔鷺紋紋飾表達出嚴謹?shù)脑煨惋L格,讓觀者感受到古滇國之律法森嚴,等級制度嚴格的意味。在先民的思維和想象中,對“鳥”這種動物產生出圖騰信仰意識。早些時候人們對于某種動植物的信仰,就采取肢體動作的模仿和服飾裝飾物的模仿。
如云南元江哈尼族“棕扇舞”是對白鷴鳥信仰的舞蹈。哈尼族通過舞蹈來傾訴對祖先神靈、圖騰信仰祈求保佑平安、五谷豐登的愿望[9]。棕扇舞舞姿不求統(tǒng)一,但都有模仿動物的象征性[10]71。哈尼族糯比地區(qū)的女性動作是由上肢和下肢構成的,女子手拿棕扇,模擬白鷴鳥的羽翼,時而蹲下,時而眺望遠方,雙手隨著身體的擺動,作出模擬白鷴鳥嘻鬧、散步、窺探的模樣。哈尼族對于白鷴鳥信仰,他們先認為白鷴鳥指引帶領他們來到元江河谷的。當?shù)氐乩憝h(huán)境良好,生活條件適宜,因此為了感謝白鷴鳥而模仿起舞。
又如德宏州景頗族“目瑙縱歌”,是景頗族傳統(tǒng)民間節(jié)日。在2006年就申報成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2012年就有了“目瑙縱歌節(jié)”,數(shù)萬人踩著同一個鼓點起舞,并以其參與人員規(guī)模之大創(chuàng)立下了世界紀錄?!澳胯Эv歌”又稱為“總戈”,意為“歡聚歌舞”?!澳胯А笔蔷邦H語,“縱歌”是景頗族載瓦語,每年正月十五前后景頗族各個村寨都要舉辦該活動以慶祝。
“把各個本來分散的個體的感性存在和感性活動,有意識地緊密連成一片,融為一體,它喚起、培育、訓練了集體性、秩序性在行為中和觀念中的建立,同時這也就是對個體性的情感、觀念等等的規(guī)范化?!盵11]221“遠古圖騰歌舞、巫術禮儀的進一步完備和分化,就是所謂‘禮’和‘樂’”[12]。禮樂結合同時強調階層分化。不同舞蹈不僅在行為動作上有所區(qū)別,在著裝、動作、程式、隊形也都有區(qū)別。“目瑙縱歌”源自王宮舞蹈,普通平民都不會跳,后來流傳民間。至于“目瑙縱歌”與鳥族的關系,我們先從服飾看。頭飾上,領舞人是“瑙雙”,一般是祭司(掌管權力的人),頭飾上有一鳥嘴。由“瑙雙”帶領眾舞者進行舞蹈,頭飾的區(qū)別將“瑙雙”賦予了身份的轉變,具有高貴、神性、敬畏的頭飾,區(qū)別出其主體的特殊地位,象征著身份的權力之大。“習禮”是包括了動作、行為、隊形、著裝、色彩等不同建立起的秩序要求。“禮”的社會功能就在于維護秩序,文化形式表現(xiàn)就在這肢體動作之中。這種舞蹈形式對參與者和觀看者的心理都起到了很大的塑造作用。
這種“鳥族信仰”舞蹈不僅是景頗族、哈尼族,很多民族都有類似這種“擬鳥舞”,如傣族的孔雀舞、傈僳族的鳥王舞、藏族的瑪恰霞布卓等都是具有鳥族信仰崇拜意義的舞蹈形式。“鳥族信仰”最早可追溯到大汶口文化,商族大圖騰就是鳥族。鳥出日升代表著新的希望,原始先民對鳥的信仰有著深層而直白的社會需求,希望能通過超自然的力量得到庇佑。最初的信仰是在當時社會生存條件下希望衣食無憂,逐漸發(fā)展到祈盼子孫后代繁衍等新的希望。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先民們通過舞蹈這種統(tǒng)一的具有標識性的文化儀式進行族群認同,同時也可以判別出其生存的社會地理條件,并體現(xiàn)出了族群間的“文化認知”和“社會認同”[8]151。如通過銅鼓上的紋飾,外圈的飛鳥和內圈的太陽,表達出古滇國先民們對鳥族的特殊信仰情感,并創(chuàng)作延傳至今的“鳥族信仰”舞蹈形式存在(如圖7)。
圖7 銅鼓紋樣
我們可以從古滇國時期青銅器紋飾考證云南傳統(tǒng)少數(shù)民族舞蹈的發(fā)展脈絡,舞蹈作為一種肢體語言,從側面反映出古滇國時期的繁榮景象以及文化發(fā)展的活態(tài)歷史。古滇國時期少數(shù)民族先民雖然沒有形成其特有的文字以記載歷史,但是青銅器紋飾卻直觀生動地展現(xiàn)了其歷史生存情態(tài)。這些圖案不是憑空想象而是事實的再現(xiàn)。每個時代都有符合每個時代人們所需要的文化,從這些圖案的詳細記載中,我們能得到那個時期人們的民間信仰、自然崇拜、社會環(huán)境變化等文化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