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榮軍 張鐳宇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站在人類社會發(fā)展和現(xiàn)代社會發(fā)展的高度，結合國際形勢變化，順應和平發(fā)展、合作共贏的時代潮流，提出了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厮蓠R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發(fā)展，有助于深刻把握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的傳承脈絡、創(chuàng)新進向及其所蘊含的世界歷史意義。

一、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發(fā)展邏輯與基本內容

共同體研究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研究的一個重要領域，馬克思“共同體”概念的內涵亦極為豐富，我們可以從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發(fā)展邏輯與基本內容兩個方面更好地領悟和把握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

一是就發(fā)展邏輯而言。馬克思在1843年至1867年的25年時間里，圍繞如何實現(xiàn)共同利益與特殊利益、普遍利益與個人利益以及個體(個人)與共同體的統(tǒng)一等問題，其共同體思想主要經歷了三個發(fā)展階段。

第一個發(fā)展階段：從1843年《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到《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在這個階段，馬克思關于共同體思想的論述從最初的醞釀走到了誕生的前夜，其最顯著體現(xiàn)就是從對政治共同體的批判轉向了對社會共同體的祈望。在《黑格爾法哲學批判》中，馬克思認為人始終是家庭、市民社會、國家這些實體性的社會存在方式的本質。在《論猶太人問題中》，馬克思主要采用“社會存在物”(Gemeinwesen)指代“共同體”(Gemeinshadt)，對現(xiàn)代社會人與共同體的關系作了奠基性分析：“在政治國家真正形成的地方，人不僅在思想中，在意識中，而且在現(xiàn)實中，在生活中，都過著雙重的生活——天國的生活和塵世的生活。前一種是政治共同體中的生活，在這個共同體中，人把自己看作社會存在物；后一種是市民社會中的生活，在這個社會中，人作為私人進行活動，把他人看作工具，把自己也降為工具，并成為異己力量的玩物?！?1)《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172-173、394頁。由此出發(fā)，馬克思從根本上區(qū)分了政治解放與人的解放，對政治解放的歷史限度進行了分析。在《評一個普魯士人的〈普魯士國王和社會改革〉一文》中，馬克思明確批判了虛假的“政治共同體”，確認了“人的本質是人的真正的共同體”。(1)《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172-173、394頁。當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用“社會存在物”重新表達“共同體”進而提出“個體是社會存在物”(2)馬克思：《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人民出版社2014年版，第80頁。的時候，事實上已經將“社會”和“共同體”本質密切地聯(lián)系起來了，并將“社會共同體”確立為自己“共同體”思想的核心內容。

第二個發(fā)展階段：從1845年《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到1848年2月《共產黨宣言》的發(fā)表。馬克思對個體與共同體的論述，從一開始就關聯(lián)著人的本質問題。當馬克思從批判抽象的人意義上提出人的本質“在其現(xiàn)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并把自己的“新唯物主義”建立在“人類社會或社會的人類”(3)《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35-136，199，422，202、210，414頁?；A之上后，他就在《德意志意識形態(tài)》中對“虛幻的(冒充的、虛假的)共同體”與“真正的共同體”進行了對比性分析，并對不同時代的所有制的各種共同體形式進行了詳細闡述。馬克思指出：“只有在共同體中，個人才能獲得全面發(fā)展其才能的手段，也就是說，只有在共同體中才可能有個人自由……在真正的共同體的條件下，各個人在自己的聯(lián)合中并通過這種聯(lián)合獲得自己的自由?！?3)《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35-136，199，422，202、210，414頁。這一思想發(fā)展到《共產黨宣言》，最終成了“每個人的自由發(fā)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fā)展的條件”的“自由人聯(lián)合體”。(3)《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35-136，199，422，202、210，414頁。馬克思認為，“自由人聯(lián)合體”作為“自由個人”與“社會聯(lián)合”的統(tǒng)一體，不僅具有政治的形式和外在表現(xiàn)，而且具有經濟的內容和內在本質?！敖ㄔO共產主義實質上具有經濟的性質”，其最終目的是實現(xiàn)“聯(lián)合起來的個人對全部生產力的占有”；(3)《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35-136，199，422，202、210，414頁?！肮伯a黨人可以把自己的理論概括為一句話：消滅私有制”。(3)《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35-136，199，422，202、210，414頁。在馬克思看來，“真正的共同體”或“自由人聯(lián)合體”雖然在現(xiàn)代社會還必須依托國家這樣的“虛幻共同體”而存在與發(fā)展，但它的最終指向毫無疑問就是無階級-無國家的共產主義社會。

第三個發(fā)展階段：從《1857—1858年經濟學手稿》到1867年《資本論》第一卷的出版?！?857—1858年經濟學手稿》因為“雙重理由”而成為了《資本論》創(chuàng)作的第一個豐碑。馬克思說“它是15年的即我一生中的黃金時代的研究成果”，“這部著作第一次科學地表述了關于社會關系的重要觀點”。(4)《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0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67頁。從一定意義上說，正是“第一次科學地表述了關于社會關系的重要觀點”，奠定了馬克思論述共同體思想的總綱領。這集中地體現(xiàn)在《貨幣的產生和本質》與《資本主義生產以前的各種形式》的論述中。就前者而言，馬克思論述以“人的依賴關系”“以物的依賴性為基礎的人的獨立性”和“自由個性”(5)參見《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2頁。為基礎的三大社會形態(tài)的理論依據(jù)，就是以資本邏輯為目的、以貨幣媒介為形式的現(xiàn)代共同體。馬克思認為，“貨幣欲或致富欲望必然導致古代共同體的沒落。由此產生了對立物。貨幣本身就是共同體，它不能容忍任何其他共同體凌駕于它之上”(6)《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74-175、177頁。；“凡是在貨幣本身不是共同體的地方，貨幣必然使共同體瓦解”。(6)《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74-175、177頁。對后者來說，馬克思從經濟的社會形態(tài)角度專門探討了原始自然共同體的三種社會形式(以公有地為主導的“亞細亞的所有制形式”、公有地與私有地并存的“古代的所有制形式”、以私有地為主導的“日耳曼的所有制形式”)及其演進邏輯。從原則的高度上說，馬克思在這兩部分內容中所闡述的共同體思想，奠定了他后來闡述分析現(xiàn)代社會(共同體)和史前社會(共同體)的最高綱領。從前者出發(fā)，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批判了以現(xiàn)代資產階級生產為支撐的現(xiàn)代資產階級社會和現(xiàn)代資產階級國家，論證了人類社會通達自由人聯(lián)合體的崇高理想——“社會化的人，聯(lián)合起來的生產者”。(7)馬克思：《資本論》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928-929頁。從后者出發(fā)，馬克思在人類學筆記中表達了他建構真正的共同體的祈望：“社會的瓦解，即將成為以財富為唯一的最終目的的那個歷程的終結。”(8)《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5卷，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398頁。由此，馬克思以歷史唯物主義為指導的共同體思想，在政治經濟學批判中得到了深化與發(fā)展。

二是從基本內容來說。馬克思共同體思想在原則高度上體現(xiàn)并包含了三個歷史性轉化的基本精髓，即從政治解放到人類解放、從市民社會到人類社會、從“虛假的共同體”到“真正的共同體”的歷史轉化。概括起來，馬克思共同體思想主要有四個方面的核心內容。

第一，馬克思共同體思想根植于生產力與普遍交往這一對社會基本矛盾。馬克思指出：“各民族之間的相互關系取決于每一個民族的生產力、分工和內部交往的發(fā)展程度。這個原理是公認的。然而不僅一個民族與其他民族的關系，而且這個民族本身的整個內部結構也取決于自己的生產以及自己內部和外部的交往的發(fā)展程度。”(9)《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47、168頁。這意味著每個民族自身的生產力與普遍交往的繁榮狀況影響著對外交往的程度，同時對外交往的程度又反過來影響著每個民族內部這兩大方面的發(fā)展水平。生產力與普遍交往的相互聯(lián)系、相互滲透、相互制約與相互影響是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核心要義，是我們洞察、領會與把握人類社會發(fā)展規(guī)律、現(xiàn)代社會發(fā)展規(guī)律和社會主義發(fā)展規(guī)律的辯證統(tǒng)一的內在依據(jù)。

第二，馬克思共同體思想外在地表現(xiàn)為“歷史完全轉變?yōu)槭澜鐨v史的程度”(9)《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47、168頁。以及現(xiàn)代化、全球化的加速推進。在這個過程中，生產方式、交往關系、社會分工與世界市場的日益發(fā)展撕裂了“各民族的原始封閉狀態(tài)”，促使“更高級的新形態(tài)的各種要素的創(chuàng)造”(10)《資本論》第3卷，人民出版社2018年版，第928頁。，全球聯(lián)系不斷增強，世界各國在經濟、政治、文化、生態(tài)等方面的相互依存程度逐漸加深。同時，資本的降生與繁榮導致市民社會中的原子個體遭遇普遍異化的災難。資本的增殖秉性持續(xù)地驅策自身“超越一切空間界限”，(11)《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521頁。推動西方現(xiàn)代性“文明”輻射到世界各地，促使世界各國或快或慢地步入現(xiàn)代化進程，并由此帶來了掠奪與戰(zhàn)爭。正如馬克思所說，在我們凝望西方現(xiàn)代性“文明”所征服的殖民地之時，“資產階級文明的極端偽善和它的野蠻本性就赤裸裸地呈現(xiàn)在我們面前”。(12)《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861、135頁。這也是馬克思重視共同體和交往正義的原因所在。

第三，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核心是關于個人與共同體、共同利益與特殊利益之間的關系的探討。馬克思運用這兩對關系審視人類社會歷史發(fā)展進程時指出，資本主義之前的社會形態(tài)是強共同體—共同利益與弱個體—特殊利益的古代社會形態(tài)，而資本主義社會形態(tài)則是強個體—特殊利益與弱共同體—共同利益的現(xiàn)代社會形態(tài)。在馬克思看來，作為社會共同體的自由人聯(lián)合體是對古代社會形態(tài)和現(xiàn)代社會形態(tài)的超越與揚棄，在于科學合理地化解個人與共同體、共同利益與特殊利益間的張力，從而實現(xiàn)“有個性的個人”與“真正的共同體”的有效結合，以及共同利益與特殊利益的辯證統(tǒng)一。

第四，馬克思共同體思想趨向于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fā)展。馬克思共同體思想以“人類社會或社會的人類”為立足點，充分觀照市民社會中“現(xiàn)實的人”的生存境況及其發(fā)展狀態(tài)，力圖為處于資本建制—政治權力宰制下的人如何在一定的條件下掙脫“現(xiàn)代資本主義文明形態(tài)”中無所不在的桎梏創(chuàng)造可能，進而為實現(xiàn)人類共同利益、勞動解放和多維度呈現(xiàn)“自由個性”指明方向?？梢哉f，對人自由全面的發(fā)展的終極眷注貫穿于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始終。

二、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對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傳承

“人類命運共同體，顧名思義，就是每個民族、每個國家的前途命運都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應該風雨同舟，榮辱與共，努力把我們生于斯、長于斯的這個星球建成一個和睦的大家庭，把世界各國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變成現(xiàn)實?！?13)習近平：《論堅持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中央文獻出版社2018年版，第510頁。在對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立場、觀點與方法的延續(xù)與承接的過程中，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主要繼承了以建構社會共同體作為實踐方式的基本理念、人類命運終極眷注的理論底色以及社會歷史發(fā)展的宏大視野。

其一，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延續(xù)了馬克思共同體思想以建構社會共同體為實踐方式的基本理念。馬克思認為，新唯物主義從客觀的視角和能動的方面理解“對象、現(xiàn)實、感性”，并且“全部社會生活在本質上是實踐的”。(12)《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861、135頁。實踐性的理論品質亦貫穿于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當中。在馬克思看來，人如果因不幸而脫離真正的“社會共同體”這種本質，其后果遠比脫離“政治共同體”更為嚴重。(14)《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394頁。這意味著，人的本質只有處在真正的社會共同體中，才不會從踐行目的淪為單向度手段，方能以趨向完滿的方式敞開于社會歷史現(xiàn)實之中，才能真正實現(xiàn)作為特殊性的個體與代表普遍性的共同體、特殊利益與共同利益之間相得益彰的辯證統(tǒng)一。馬克思共同體思想對象化于社會歷史現(xiàn)實當中的實踐方式，即在不斷地探索與構建更加符合全人類共同利益與普惠價值的共同體形態(tài)這一過程中，朝著實現(xiàn)“自由人聯(lián)合體”的目標不懈奮斗。而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呼吁世界各國人民攜手共建能夠反映、維護及繁榮不同族群和不同國家的共同利益與普惠價值的嶄新的社會共同體，共同改革與建設全球治理體系和國際秩序，契合并延續(xù)了馬克思共同體思想以建構社會共同體作為實踐方式的基本理念。

在這里，一個關鍵性的問題是如何正確理解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所倡導的社會共同體的歷史定位問題。首先，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歷史性作用在于推動世界歷史的階段性轉換，但并不能代替世界歷史本身；其次，人類命運共同體是人類從狹隘的、地域的、民族的歷史走向世界歷史的一個發(fā)展階段；最后，建構人類命運共同體是中國所倡導的走向“真正的共同體”的必由之路。這種嶄新的共同體形態(tài)不同于“現(xiàn)代資本主義文明形態(tài)”所奉行的滲透著霸權主義與單邊主義的全球治理系統(tǒng)，而是一種超越“族群-國家”的全球交往模式與世界治理體系。這種全球交往模式與世界治理體系是在尚處于迎候與吸納“資本主義的一切肯定成就”的“資本主義前”的社會主義制度中誕生的全球化運作機制，因而這種運作機制是與資本主義的全球治理系統(tǒng)、商品流通體系和文化交往模式等方面處于同一序列上的。(15)參見陳學明等：《中國道路的世界意義》，天津人民出版社2015年版，第228頁。這即意味著，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的踐行方式亦是在時刻關注、反思與把握資本主義依然持存的社會現(xiàn)實當中存在的不合理的難題(例如市民社會中的等級壓迫、資本殖民與強權政治等等)，并且在持續(xù)的自我革新中豐富與發(fā)展自身的理論內涵與實踐意蘊，以及在不斷地“馴服和駕馭資本、吸取資本主義一切肯定成就”(16)劉同舫：《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對歷史唯物主義的原創(chuàng)性貢獻》，《中國社會科學》2018年第7期。的過程中建構的一種代表人類共同利益與普惠價值的人類文明新形態(tài)。它致力于沖破血緣、地緣、業(yè)緣、學緣等傳統(tǒng)要素構成的牢籠，注重在差異中尋求共同，在具有總體性的視域中嘗試著協(xié)調與化解不同個體、不同民族、不同國家、不同文明之間的矛盾與沖突。

其二，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彰顯了馬克思共同體思想關于人類命運終極眷注的理論底色。如果說馬克思共同體思想側重于批判市民社會，那么作為馬克思共同體思想之發(fā)展的具有中國特色的當代理論—實踐形態(tài)，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則側重于推動人類社會的歷史新生與歷史重構。在這個過程中，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同樣將人類的前途命運與整體福祉視為其理論關懷的核心要素。具體表現(xiàn)為：首先，打破物種思維，促使不同族群、不同國家的“類意識”的覺醒，在總體性的世界差序格局中用好“看得見的手”(即民族國家)和駕馭“看不見的手”(即資本邏輯)，“共同營造人人免于匱乏、獲得發(fā)展、享有尊嚴的光明前景”。(17)習近平：《論堅持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中央文獻出版社2018年版，第255-256頁。其次，以自主自愿為原則在世界性的普遍交往當中求同存異，攜手共筑“利益-文明-安全-責任-生態(tài)”共同體：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所倡導的社會共同體首先是互利共贏的利益共同體，繼而在推動世界經濟共同繁榮的過程中，兼顧構筑和而不同的文明共同體、長久安康的安全共同體、守望相助的責任共同體、清新美麗的生態(tài)共同體。再次，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在關乎人類命運的“和平與發(fā)展的馬拉松跑道上奮勇向前”，并對經濟下行、金融危機、兵戎相見、冷戰(zhàn)思維、強權政治等傳統(tǒng)問題和“恐怖主義、難民危機、重大傳染性疾病、氣候變化等非傳統(tǒng)安全威脅”展開追問與解答。(18)參見習近平：《論堅持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第415頁。最后，在現(xiàn)代市民社會中持存著四種常見的國際關系問題：一是“囚徒困境”?！扒敉嚼Ь场痹趪H關系中較為突出地呈現(xiàn)為當下西方新民粹主義所推行的逆全球化措施，其出發(fā)點是為了使本國的利益最大化、損失最小化，但實際上對其他國家的非理性制裁反而使自身受到了影響，最終往往演化為各國利益最小化、損失最大化，并可能導致世界市場的“無政府狀態(tài)”。二是“馬太效應”。西方國家在資本邏輯的主宰下，推崇“利益至上”原則，在處理國際關系時以“零和博弈”為圭臬，以“贏者通吃”為目的。從邏輯上講，這必然導致強者越強，弱者越弱的“馬太效應”現(xiàn)象。三是“哈定悲劇”?！肮ū瘎　痹趪H關系中主要表現(xiàn)為各個國家無節(jié)制地追求一己私利，致使公共資源走向枯竭，并可能導致全球的生態(tài)危機與環(huán)境災難。四是“中心-外圍”發(fā)展格局。這種發(fā)展格局的哲學根基在于以“主-客”二分為本質特質的西方中心論，主要呈現(xiàn)為以美國為核心國家，與美國意氣相投的英、加、日、法等國為中心國家，處于依附地位的韓、新、菲等國為邊陲國家，以及未加入該體系的被遺忘的“他者”(諸如朝鮮、亞非拉等國)為外圍國家的依附性世界體系。(19)參見陳曙光：《“世界之問”與中國方案》，《馬克思主義與現(xiàn)實》2019年第6期。毫無疑問，這個體系在場的根本目的就在于無差異地統(tǒng)治世界。而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所倡導的社會共同體則推崇世界各國切實共同承擔時代重任，在共同發(fā)展中攜手化解現(xiàn)代社會中持存的國際關系問題，在追尋共贏共享的過程中趨向于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fā)展。

其三，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繼承了馬克思共同體思想關于社會歷史發(fā)展的宏大視野，它包括共同體演進、世界歷史、交往正義等重要方面。我們目前所開啟的“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國家新征程”，正處于馬克思所說的“第二個階段為第三個階段創(chuàng)造條件”(20)《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2頁。的過渡性階段。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的提出就是中國為這種歷史性過渡所作出的一種具有世界歷史性意義的建設性選擇。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以世界歷史和世界市場的宏大視野為出發(fā)點，順應經濟全球化的客觀現(xiàn)實和歷史潮流，回應人民群眾對于公平正義的迫切訴求，旨在反思、祛魅與批判充斥著異化活動的現(xiàn)代商品交換與世界治理體系，嘗試揚棄以“構筑等級架構”和“崇尚殖民侵略”為本質特征的“現(xiàn)代資本主義文明形態(tài)”，改善處于資本抽象統(tǒng)治中的人的生存境況并積極構筑和睦協(xié)調的世界秩序。

三、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對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創(chuàng)新

在馬克思共同體思想中，共同體演進(或社會形態(tài)演變)是其主要的理論范式。這種理論范式在宏大的歷史唯物主義敘事中把握共同體的發(fā)展規(guī)律以及處于不同的共同體中人們的生存境況，旨在探尋與建構“生產-生活-生態(tài)”共在的符合人類本質的“真正的共同體”。而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則是一種關于人類文明形態(tài)何以建構的理論范式，其內在蘊含豐富，例如它能夠更加深入且具體地分析與解決社會與自然、國家與國家、族群與族群之間的多維度問題，從而為通達更高層級的人類文明新形態(tài)奠定基礎。從總體上看，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主要通過向度重塑、路徑重筑、價值重釋三個維度在更高層面上實現(xiàn)了對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超越性建構。

(一)從向度重塑意義上孕育出多維度、階段性的社會發(fā)展新樣態(tài)

關于個體與共同體、共同利益與特殊利益的對峙這兩大難題，近代以來很多哲學家都嘗試進行回應與解答。中世紀后期，在批判宗教神權、封建專制的過程中，孕育出以推崇個人自由、人權保障等(即人文主義)為核心的“自由主義”。同時，社會政治意義上的“國家主義”與其相伴而生。該思潮崇尚國家至上，認為國家可以采取一切手段維護自身利益。這種觀點的主要代表人物有馬基雅維利、霍布斯等思想家。而在“自由主義”與“國家主義”的對抗中也催生出了“空想社會主義”。17世紀中期，“威斯特伐利亞體系”的確立開啟了國際政治意義上的“國家主義”，主張國家獨立、主權平等、領土完整等原則。到了18、19世紀，也就是馬克思所處的時代，資本主義經過工業(yè)革命后呈現(xiàn)出蒸蒸日上的發(fā)展態(tài)勢，特別是1776年亞當·斯密《國富論》的出版，標志著“古典自由主義”的創(chuàng)立。這種觀點強調個人的特殊利益，將共同體的共同利益視為個人的特殊利益得到滿足后的自然結果。與此相應，黑格爾在1821年出版的《法哲學原理》中闡述了“絕對國家主義”。在他看來，國家是最高的普遍的倫理實體，是目的，是對市民社會中“惡的無限”的克服與揚棄，個人的特殊利益要服從于共同體的共同利益。于是，在古典自由主義與絕對國家主義的對抗中，馬克思主義誕生了！馬克思主義的誕生實現(xiàn)了“社會主義”從空想到科學、從理論形態(tài)到實踐形態(tài)的兩大歷史性轉變。然而，當今世界和當今時代，正如習近平所說：“盡管我們所處的時代同馬克思所處的時代相比發(fā)生了巨大而深刻的變化，但從世界社會主義500年的大視野來看，我們依然處在馬克思主義所指明的歷史時代?！?21)《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2卷，外文出版社2017年版，第66頁。自20世紀70年代后期(即“滯漲”危機時期)瑪格麗特·撒切爾以“新自由主義”取代“凱恩斯主義”到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爆發(fā)以后，一方面是“新自由主義”的凸顯，另一方面則是“國家主義”(逆全球化)的抬頭。在這個過程中，作為中國方案的具有總體性的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的價值就彰顯出來了。至此，有一個問題需要澄清，就是當年的馬克思以及當今世界必須面對且無法回避的歷史環(huán)境是什么？答案為世界歷史與世界市場。只不過在馬克思所處的時代，現(xiàn)代國家正處于形成與發(fā)展之中。反觀當下，現(xiàn)代國家已經形成，而且已經處于普遍交往的時代了。毫無疑問，當下的現(xiàn)代國家更應該順應世界歷史與世界市場的發(fā)展潮流。這也就意味著，世界各國所面臨的問題將不再局限于某一個領域或某一個方面，而是多維度的全球性的政治、經濟、文化、安全、生態(tài)新秩序建構的問題。這也就是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進行向度重塑根本原因。

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主要側重于從共同體演進的敘事維度切入資本主義社會歷史現(xiàn)實的具有本質性的核心之中，不斷探尋能夠真正改善人的生存狀態(tài)與發(fā)展狀況的現(xiàn)實進路。聚焦“世界怎么了、我們怎么辦”(22)習近平：《論堅持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第414頁。這個“世界之問”，由中國共產黨人提出的作為中國方案的元哲學向度的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充分觀照社會歷史現(xiàn)實的爭端與沖突，向世界各國展現(xiàn)了全方面、多維度的中國智慧與中國力量，并指明具有總體性的世界進路：其一，在面對世界政治問題上，和平、和睦、和諧是中華民族5000多年來一直追求和傳承的理念，中國堅持以對話協(xié)商化解分歧爭端，遵循反對輸出國家意志、反對干涉別國內政、反對以強大霸弱小的“三反原則”，力圖構筑持久和平、和合共生的世界；其二，在促進社會安全問題上，中國秉持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觀，努力化解導致恐怖主義、難民危機等非傳統(tǒng)威脅的地緣沖突，構建跨國聯(lián)動、守望相助、遠離恐懼、普遍安全的世界；其三，在解決國際經濟問題上，中國強調協(xié)同聯(lián)動，打造開放共贏的合作模式，維護踐行多邊主義，不搞封閉排他，建構普惠共榮、擺脫貧困的世界；其四，在化解文化交流問題上，中國尊重文化多元，堅持交流互鑒，打破文明壁壘，努力抵御單邊主義與逆全球化，建設開放包容、打破封閉的世界；其五，在處理全球生態(tài)問題上，中國秉持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綠色發(fā)展及以人為本的理念，塑造欣欣向榮、清潔美麗、萬物生輝的世界。與此同時，“一帶一路”的倡導、“自由貿易區(qū)”的大力建設與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的創(chuàng)設等，為世界各國帶來了更多的發(fā)展機會。在向度重塑的過程中，這些創(chuàng)見主要豐富與張揚了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總體性理論品格。

(二)從路徑重筑的意義上，開創(chuàng)出通往“真正的共同體”、寓國家治理于自身之內的具有包容性的全球治理道路

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終極目標在于建構真正的共同體和自由人聯(lián)合體。馬克思雖然在《資本論》《哥達綱領批判》等著作中闡發(fā)了如何從虛假的現(xiàn)代共同體朝“真正的共同體”演進的過渡性方案與路徑，例如利用資本的“文明面”來積累生產、生活資料和培育高新科學技術，并且塑造勞動者的先進性與革命性，從而為勞動解放奠定物質基礎和主體前提，但共同體演進范式的核心意蘊卻在于通過“流血的”無產階級革命顛覆現(xiàn)存的不合理的社會制度。而且，馬克思所展望的“真正的共同體”，并不是在較短的時間內就能實現(xiàn)的，因而呈現(xiàn)為一幅宏大敘事之下的社會愿景。在馬克思主義的理論視域中，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理論旨歸可以理解為通過對資本主義社會的不合理的制度體系進行批判，拯救出因被遮蔽于資本主義意識形態(tài)之下而晦暗不明的共同體演進規(guī)律。

而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是對馬克思“兩個絕不會”理論的豐富與深化，開創(chuàng)了展現(xiàn)包容性的通往“真正的共同體”的國家-全球治理道路。具體表現(xiàn)如下：其一，在政治交往方面重視主權平等，與鄰為善，推進大國間的協(xié)調與合作，“走對話而不對抗，結伴而不結盟的國與國交往新路”；(23)習近平：《論堅持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第491、491、420頁。其二，在經濟交往方面主張尊重不同經濟制度的異質性，堅持義利兼顧、合作共贏，“促進貿易和投資自由化便利化”，(23)習近平：《論堅持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第491、491、420頁。設法解決“發(fā)展失衡、治理困境、數(shù)字鴻溝、公平赤字等問題”；(23)習近平：《論堅持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第491、491、420頁。其三，在文化交往方面主張尊重文化的多元性，在“和而不同”基礎上交流互鑒，化解文明隔閡與文明沖突，進而走向文明共在。由此，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所展現(xiàn)中國治理道路，嘗試超越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兩極對抗，進而促使不同制度、不同文明在各方面的相互承認中實現(xiàn)互惠互利，共享全球化多維造就的物質財富與精神成果，從而革新了人類交往范式。就此而言，在路徑重筑的過程中，這些創(chuàng)見主要豐富與張揚了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包容性理論品格。

(三)從價值重釋的意義上，展現(xiàn)出處于不斷生成和發(fā)展過程的、具有開放性的現(xiàn)代社會精神

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馬克思指出共產主義的實現(xiàn)是“社會異化-本質復歸”邏輯的最終歸宿，它在利用世界市場、批判吸收資本主義發(fā)展積極成就的過程中，真正化解了“存在與本質、對象化與自我確證、自由與必然、個體和類之間的斗爭”，以及圓融了“人與自然界、人與人之間的關系”。(24)馬克思：《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第78頁。在時間、空間向度上，“真正的共同體”(“共產主義”)的價值旨趣指向的是生產方式高度發(fā)達、集體財富充分涌流、人倫道德欣欣向榮的未來理想社會?？梢哉f，這還只是馬克思在唯物史觀視域中構思而成的理想藍圖，是對歷史之謎的宏觀回答，其落實于社會歷史現(xiàn)實當中的建構性效用還有待于進一步確證。

當今社會正經歷著巨大的變革，世界多極化、經濟全球化、信息社會化、文化多樣化深入發(fā)展，人們渴望和平與發(fā)展，革新浪潮奔騰不息。與此同時，世界正處于一個歷史的十字路口和一個正在發(fā)生調整與演化的同頻共振的時代，各國在政治、安全、經濟、文化、生態(tài)等方面的聯(lián)系與交流愈發(fā)緊密。在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社會歷史背景下，人類社會呼喚一種嶄新時代精神的到來，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就此應運而生。不同于“威斯特伐利亞體系”，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所倡導構建的是一種“不承載社會形態(tài)演化、社會制度演變”(25)張雷聲：《唯物史觀視野中的人類命運共同體》，《馬克思主義研究》2018年第12期。的處于國際關系中的“利益-文明-安全-責任-生態(tài)”共同體，繼而呈現(xiàn)出蘊含著開放性的“全人類共同價值”，即“和平、發(fā)展、公平、正義、民主、自由”。(26)習近平：《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 100 周年大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21年7月2日。

不僅如此，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還是一種把握當下、面向未來的思想指引，體現(xiàn)了中國共產黨人對時代現(xiàn)狀的精準把握以及對全人類前途命運的關懷與向導。這種時代精神對象化于社會歷史現(xiàn)實中，具體表現(xiàn)為在具有歷史性與現(xiàn)實性的“宏觀-微觀”視野中透視與觀照全球化與逆全球化相互交織的矛盾景觀，積極構筑不斷生成當中的彰顯開放性的世界治理系統(tǒng)與全球交互模式，以期“全球化的‘社會形式’能夠成為引領歷史發(fā)展的交往形式”。(27)劉同舫：《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對歷史唯物主義的原創(chuàng)性貢獻》，《中國社會科學》2018年第7期。那么，正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當中的基本行為主體即主權國家，必須齊心協(xié)力，發(fā)揮主體能動性，積極達成價值共識，為推動構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人類命運共同體添磚加瓦，共創(chuàng)人類的美好未來。因此，在價值重釋的過程中，這些創(chuàng)見主要豐富與張揚了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開放性理論品格。

四、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的世界歷史意義

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是中國共產黨人根植于中國大地，充分觀照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與世界歷史、世界市場的發(fā)展趨勢，在不斷地實踐中探賾出來的有助于實現(xiàn)世界各族人民共生共贏的具有總體性的中國方案。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是馬克思共同體思想在21世紀的傳承與創(chuàng)建，它的世界歷史意義在于：一是開辟了歷史唯物主義的實踐新路徑；二是在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并存的社會歷史環(huán)境中，嘗試拯救已被資本邏輯異化的市民社會中的原子個體，并且承擔著守護生存、超越對抗與趨向自由的重要使命；三是在推動市民社會向人類社會轉型與變革的過程中構建的一種具有開放性、可能性與未來性的人類文明新形態(tài)。

從總體上看，對人類文明新形態(tài)的追求與創(chuàng)造就是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在世界政治、國際經濟、社會安全、文化交流、全球生態(tài)五大方面的在場展現(xiàn)與表達。這種人類文明新形態(tài)區(qū)別于西方霸權國家所推崇的以資本邏輯為主導，以傳統(tǒng)存在論的抽象同一性和近代認識論的二元對立性為指引所形成的“零和博弈、單邊主義、文化殖民、地緣政治”為主要特征的“現(xiàn)代資本主義文明形態(tài)”，它不再遵循單一線性的發(fā)展邏輯，不再奉行具有封閉性、對抗性、排他性、侵略性、片面性的交往模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對多元共生、包容開放、合作共贏、互利互惠、自主自愿展開不懈追求進而實現(xiàn)個體與共同體、共同利益與特殊利益辯證統(tǒng)一的人類文明新類型。這種人類文明新形態(tài)是一種在“實踐中辯證展開的可能過程”，(28)羅騫：《超越與自由：能在論的社會歷史現(xiàn)象學》，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19、18頁。它在多元主體的平等性交往與對象化活動中展現(xiàn)出生生不息之無限可能。毫無疑問，它是中國共產黨人汲取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精華并且在實踐中不斷探賾而找到的一種更加符合全人類共同利益的人類文明新形態(tài)，為規(guī)避“修昔底德陷阱”、粉碎“歷史終結論”、顛覆“文明沖突論”提供了具有中國智慧的世界方案。在這個過程中，中國共產黨人是“通過自己的生存照亮并開啟世界的存在者”，(28)羅騫：《超越與自由：能在論的社會歷史現(xiàn)象學》，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19、18頁。從而推動“世界成為可能世界”并展現(xiàn)揚棄過往之封閉性的可能性與開放性。

反觀當今的“現(xiàn)代資本主義文明形態(tài)”，在資本邏輯的宰制下，反映全人類平等互惠、成果與共、守望相助、國際民主的全球公共性始終缺席，金融危機、治理失靈、文化沖突與生態(tài)險情等現(xiàn)象泛濫成災。而由中國共產黨人正在開拓的人類文明新形態(tài)，將義不容辭地挑起時代重擔，以可能性解構宿命性，以開放性化解封閉性，以未來性克服終結性，從而真正地構筑起一個以和平與發(fā)展為前提、公平與正義為旨趣、民主與自由為目的的反映全人類共同價值的人類命運共同體。

正如馬克思所指出的，“任何真正的哲學都是自己時代的精神上的精華，因此，必然會出現(xiàn)這樣的時代：那時哲學不僅在內部通過自己的內容，而且在外部通過自己的表現(xiàn)，同自己時代的現(xiàn)實世界接觸并相互作用”。(29)《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1995年版，第220頁。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就是屬于我們這個時代的真正的哲學，是反映我們這個時代發(fā)展趨勢的精神上的精華，是對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合規(guī)律性與合目的性之辯證統(tǒng)一的當代繼承與創(chuàng)建，同時也是關于“世界之問”這個時代歷史之謎的一種科學、合理的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