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寫作行進的路途中,我們會遭遇各種問題。如果挑選一個被問及最頻繁的問題,可能是:你為什么寫作?這當然是個問題,但可以肯定,這個問題被問十次一定有十一種答案。王小波的回答是“我相信我有文學(xué)才能,我應(yīng)該做這件事”;汪曾祺給出的答案是“我事寫作,原因無他,從小到大,數(shù)學(xué)不佳”;毛姆和菲茨杰拉德為了豐厚的收入而寫作;喬治·奧威爾給出的理由是“審美方面的熱情”……
就是說,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提起筆都可以成為一個好作家,反過來也成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提起筆也可能成為一個壞作家。換句話說,因與果之間不構(gòu)成必然關(guān)系,所以這個問題就顯得不那么重要了。其實寫作中,有諸多問題比“我為什么寫作”重要得多,需要我們直面并且給出認真的答案。比如:我們在一個什么時代寫作?王國維說凡一代有一代之文學(xué)。所以對這個問題的思考和回答成為寫作的一個前置問題、方向問題,意味著我們的寫作是否可能成為“一代之文學(xué)”,它將決定我們寫作的深度和廣度。比如:我們的寫作寫到了哪一層次,進入了哪一層級?這個問題既是對自我寫作的認知,也是對整個文學(xué)層級的認識,對此問題的清醒認識可以避免寫作的盲目自大和無限自卑。還有兩個寫作的內(nèi)部問題同樣重要:如何有效表達?如何抵達作品的藝術(shù)層面?這需要寫作者耗去漫長時日去思考和解決。
本期兩個中篇小說均可圈可點。李西閩《饑餓的范西蒙》審視了我們時代中一類人的精神現(xiàn)實:陷入饑餓困境中的言情小說作家能否走出自我的小世界?作者給出了答案:能。愛是一種救贖,學(xué)會愛自己也愛別人,是走出精神困境的出路。夏立楠的《人人都想有一雙神手》是一篇無慮的孩童世界與謀生困頓的成人世界在對抗與反差中融為一體的故事。90 后小說家夏立楠這幾年成長迅速,講一個簡單故事而呈現(xiàn)出豐富性和復(fù)雜性,是要一定功力的?!霸娙松⑽摹币蛘Z言和思想的詩性而賦予散文別樣的風(fēng)情,著名詩人湯養(yǎng)宗的散文《讀書的地盤》,不僅讓我們得以窺視他的知識源流,也讓我們見識那種獨有的語言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