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曦,索靖軒,林徐巍
隨著我國文化自覺與自信的提升以及鄉(xiāng)村工作的不斷深入,傳統(tǒng)民居、鄉(xiāng)土建筑的保護越來越成為國家的一項重要工作。2013 年,中央一號文件明確提出要“加大力度保護有歷史文化價值和民族、地域元素的傳統(tǒng)村落和民居”,此后歷年的中央一號文件均對該項工作保持了重視。同年,農業(yè)部啟動“美麗鄉(xiāng)村”創(chuàng)建活動,并在次年發(fā)布了美麗鄉(xiāng)村十大創(chuàng)建模式,在古村落、古建筑、古民居及傳統(tǒng)文化資源豐富的地區(qū)推行的“文化傳承型模式”就是其中之一。2013 年12 月,中央城鎮(zhèn)化工作會議提出農村要系得住“鄉(xiāng)愁”,有力推動了鄉(xiāng)土建筑的保護工作。2017 年,黨的“十九大”提出鄉(xiāng)村振興戰(zhàn)略,指出其重要意義之一是“傳承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而傳統(tǒng)民居的保護就是其重要途徑之一。目前,我國已評選出6000 多個中國傳統(tǒng)村落,1000 多個中國少數(shù)民族特色村寨1),進一步對傳統(tǒng)民居的保護工作提出了迫切要求。
另一方面,遺產保護的理論也在不斷發(fā)展。在當代遺產保護領域,思辨遺產研究(critical heritage studies)是最為重要的思潮之一。其核心觀點認為,遺產保護是一種當代實踐,是多方利益訴求相互協(xié)商的結果[1]。在當代,對于遺產的各類干預活動越來越深入地參與到廣泛的社會生活中,因此也涉及到諸多不同的群體;要實現(xiàn)對于遺產的保護,需要不同群體的合力協(xié)作,因而保護方案也就必然成為這些利益相關方協(xié)商乃至博弈的結果。
對于傳統(tǒng)民居、鄉(xiāng)土建筑的保護而言,鄉(xiāng)土社群顯然是十分重要的利益相關方。這類“人居型遺產”具有“遺產”和“居所”的雙重屬性,既是承載歷史、技術、藝術等多重價值的遺產,也是容納社群成員生產生活的居所[2]。而且,民居的“遺產”這一屬性是很難脫離“居所”這一屬性獨立存在的,正是居住者對于建筑的使用維系了遺產的活態(tài)性和完整性:一方面,社群在居住過程中所體現(xiàn)的人居智慧、習俗文化、審美情趣,是傳統(tǒng)民居遺產內涵的重要組成部分;另一方面,社群對于民居的更新、改造、維護等建造活動,是營造技藝、儀式禁忌等“過程性”知識得以傳承的必要條件[3],這些知識是傳統(tǒng)民居非物質文化內涵中的主要內容。國際文化財產保護與修復研究中心(ICCROM)在2009 年《活態(tài)遺產保護方法手冊》(Living Heritage Approach Handbook)中,將遺產視為一種“文化過程”,一種社區(qū)和空間互動過程的結果[4-5],就是在強調“社群”這一角色在活態(tài)遺產保護中的重要性。
因此,在傳統(tǒng)民居保護措施的制定中,社群對于民居建筑及其建造傳統(tǒng)的認知、評價、偏好,應當是決策過程中重要的考慮內容。然而在現(xiàn)實中,這一內容卻往往被相對忽視。大多數(shù)的保護實踐仍然以自上而下的方式為主導,社群往往得不到足夠的話語權[6-7],通常只是被“‘邀請’進來‘學習’和‘分享’”[8-9]。相應地,在保護理論與實踐的研究中,盡管社區(qū)參與一直被提倡,但真正立足社群“主位”視角的研究占比并不高。鄉(xiāng)土社群對于民居建筑及其建造傳統(tǒng)到底是怎么看的?我們要如何去調查和分析他們的這些看法?這是本文所思考的問題。
因此,本文在“傳統(tǒng)民居是鄉(xiāng)土社群集體建造的產物”這一核心觀點下,將鄉(xiāng)土社群作為研究對象,考察社群中的不同群體對于傳統(tǒng)民居、對于地方性建造傳統(tǒng)的認知,并嘗試對這種認知進行成因闡釋。從理論層面來說,本文提供了一種結合建筑學、社會學、人類學方法對鄉(xiāng)土社群建造偏好進行調查和人群細分研究的方法;從現(xiàn)實層面來說,本文的結果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麗江壩區(qū)鄉(xiāng)村社群中不同人群的建造偏好,可以為該地區(qū)傳統(tǒng)民居和鄉(xiāng)土建筑保護措施的制定提供部分依據(jù)。
在研究過程中,本文選擇了一個典型的納西族傳統(tǒng)村落——茨滿村作為調查地點。該村地處云南省麗江市古城區(qū),位于城市邊緣,具有清晰明確的聚落邊界。全村戶籍人口1259 人,由于距離麗江市區(qū)較近,村中常駐人口較多,村落具有較高的社會活力,人口的性別、年齡結構也較為均衡。研究采用的技術路線為:民居建造做法調查—建造偏好問卷設計—建造偏好問卷調查—數(shù)據(jù)統(tǒng)計分析—分析結果闡釋,具體如下:
(1)民居建造做法調查:在本文的前期研究中,筆者調查了納西族地區(qū)24 個國家級傳統(tǒng)村落,梳理了納西族民居的建造流程,以及每個建造步驟中各建筑元素常見的做法選項(圖1),最終歸納出5 個建造步驟,涉及22 種建筑元素,這些元素共有76 種常見的做法選項[10]。在實際的建造過程中,不同建筑元素的不同做法相互組合,最終形成了豐富多樣的民居形態(tài)。
1 民居建造做法調查,引自參考文獻[10]
(2)建造偏好問卷設計:考慮到在少數(shù)民族村落中開展調查時村民的語言、教育程度等情況較為復雜的現(xiàn)實情況,本文對納西族傳統(tǒng)民居建造做法調查中所得到的建筑元素的不同做法選項進行了三維建模和圖示化表達(圖2),并按照建造流程排序,形成社群建造偏好的調查問卷。調查對象依次閱讀每一個建造步驟中建筑元素的不同做法,根據(jù)喜好程度給每種做法選項打分即可2)。
2 建造偏好問卷示意
(3)建造偏好問卷調查:采用隨機抽樣的方式,在村落中開展問卷調查,同時收集調查對象的性別、年齡、民族、學歷、職業(yè)、家庭人口、居住情況、收入等個人屬性的信息(表1)。
表1 個人屬性及分類表,索靖軒繪制3)
(4)數(shù)據(jù)統(tǒng)計分析:根據(jù)問卷所得的數(shù)據(jù),依次根據(jù)各項個人屬性,將調查對象分為不同的群體,逐一分析建造偏好與該項個人屬性的相關性。
(5)分析結果闡釋:根據(jù)數(shù)據(jù)分析的結果,對調查對象進行半結構化訪談,了解相應群體形成其建造偏好特征的成因。
在調查過程中,調查團隊共發(fā)放問卷215 份、回收問卷215 份,其中有效問卷208 份。使用SPSS22軟件對所得數(shù)據(jù)進行信度和效度檢驗,可知調查結果具有較好的可靠性和準確度4)。同時,對調查對象的個人屬性進行統(tǒng)計,也可以看到各項個人屬性在樣本人群中的分布與其在社群整體中的分布較為接近(圖3)??紤]到不同調查對象打分的嚴格程度不同,因此對每份問卷的數(shù)據(jù)進行歸一化處理5),再開展后續(xù)分析。
3 調查人群個人屬性分布
首先,分析各項個人屬性與社群建造偏好是否具有顯著的相關性,判斷方法為:對于一項建筑元素,將調查樣本按照某項個人屬性分為不同群體類型,如果各群體之間對于該建筑元素的不同做法選項的喜好排序不同(即在分析圖中表現(xiàn)為線條相交),則認為該項個人屬性與這項建筑元素的社群偏好之間具有顯著的相關性,反之(即線條不相交)則認為沒有顯著的相關性(圖4)。例如,當我們將樣本群體按照民族這一屬性進行分類后發(fā)現(xiàn),對于屋頂?shù)? 種不同做法選項,不同民族對于它們的偏好排序是相同的;對于承廈墻的3 種做法選項,不同民族對于它們的偏好排序是不同的。由此可以認為,民族這項屬性,與該社群對屋頂做法的偏好沒有顯著的相關性,與該社群對承廈墻做法的偏好具有顯著的相關性。
4 民族屬性與屋頂、承廈墻做法偏好的相關性分析
按照上述方法,依次對性別、年齡、民族、學歷、職業(yè)、家庭人口、居住情況、收入等8 項個人屬性與社群對26 項建筑元素偏好之間的相關性(表2),可以發(fā)現(xiàn),在8 項個人屬性中,與社群建造偏好具有顯著相關性的依次為民族(與8 項建筑元素相關)、居住情況(與6 項建筑元素相關)、年齡(與5項建筑元素相關)、學歷(與2 項建筑元素相關),其余屬性與社群建造偏好之間沒有顯著的相關性。
表2 個人屬性與建筑元素偏好相關性分析,索靖軒繪制
根據(jù)前文的分析結果,重點針對民族、居住情況、年齡、學歷4 項個人屬性,對社群中不同群體的建造偏好特征進行具體分析。
第一,民族屬性與社群對平面布局、主體結構、廈子做法、博風顏色、外墻填充、承廈墻、內墻填充、二層走廊等8 項建筑元素的偏好具有顯著的相關性(圖5)。總體而言,納西族與白族之間的差異十分明顯,漢族的建造偏好則介于兩者之間、更接近納西族。例如,納西族與漢族更偏愛大空間、騎廈樓、兩面廈、石頭等做法,而白族卻更偏愛小空間、蠻樓、騎廈、青磚等做法。
5 民族屬性影響的建造偏好
第二,居住情況與社群對承廈墻、內墻填充、內墻飾面、柱子顏色、門窗顏色、隔扇雕飾等6 項建筑元素的偏好具有顯著的相關性(圖6)??傮w而言,長期居住在社群中的群體,即常住的在籍人群和外來人群的建造偏好高度相似,例如這兩個人群均偏好木制內墻而排斥混凝土內墻,偏好白灰漿粉刷的內墻飾面,在柱子、門窗等不同部位的飾面色彩上喜愛清漆和紅漆,在隔扇雕飾上喜愛花鳥式和器物式題材等。而非常住人群的建造偏好與前述兩個群體的差異較大。
6 居住情況屬性影響的建造偏好
第三,年齡與社群對主體結構、博風顏色、外墻填充、柱子顏色、門窗顏色等5 項建筑元素的偏好具有顯著的相關性(圖7)??傮w而言,20 歲以上的人群在建造偏好上比較集中于傳統(tǒng)做法,例如對于主體結構喜愛騎廈樓和蠻樓,博風喜歡紅漆,在外墻材料上喜愛石材等等。此外,60 歲以上人群相對更為年輕的群體對清漆的接受度也有明顯的下降。相對而言,20 歲以下的人群對于現(xiàn)代風格的接納度更高,例如,在主體結構上對于鋼結構與鋼混結構認可度相對較高,在外墻材料上對于青磚、空心磚都有一定的接受度。
7 年齡屬性影響的建造偏好
最后,學歷與社群對博風顏色、外墻飾面兩項建筑元素的偏好具有顯著的相關性(圖8)??傮w而言,與學歷相關的建筑元素均為建筑構件外飾面的做法,高學歷人群普遍更喜歡相對素凈的做法,例如清漆、白灰漿飾面,只是在博風顏色中選擇了與納西族身份認同高度相關的紅漆做法(但清漆和紅漆做法得分也十分接近)。而在做法偏好排序與其他人群相似的情況下,高學歷人群對清漆的偏好也更為突出,例如柱子與門窗顏色兩項元素。
總體而言,4 項個人屬性中,民族這一屬性涉及的建筑元素最多,并且涉及了房屋整體建造從基礎施工到裝修隔整的每個建造流程,與材料、結構、空間形制、外觀形式等各個方面均有相關。而其他3項個人屬性與基礎施工和大木作施工相關性較小,主要與屋面施工、墻體施工、裝修隔整等流程相關,尤其集中在材料、飾面做法等與外觀形式相關的方面。可見,不同民族之間對于建造傳統(tǒng)的認知差異是最為明顯和整體的。
基于分析結果,筆者再次開展了針對性的調查,通過觀察和訪談對社群中不同群體的建造偏好的成因進行了探究。
從民族角度而言,世居民族(納西族、白族)將建筑形式作為民族身份認同的重要組成部分,對于具有本民族特點的建筑元素做法偏好十分明顯。例如,納西族的調查對象有多位均在問卷和訪談中提到了紅漆飾面、懸山的承廈墻是“納西”做法,而白族則更偏愛出山(即硬山)做法的承廈墻。對于在麗江地區(qū)居住時間較短的漢族而言,他們的偏好相對開放,但更多地受到主體世居民族的影響,因此更接近納西族。此外,世居民族對于地域環(huán)境特征的理解更深刻、集體記憶更強烈,也影響到了其建筑偏好,例如納西族和白族的調查對象就更頻繁地提到麗江地區(qū)多地震,因而傾向于用整體性更好的木材作為內墻材料。
從居住情況來看,在籍常住人口與外來常住人口的建造偏好更為相似,這與社區(qū)的鄉(xiāng)土建造組織模式密切相關。由于社會分工不深入,鄉(xiāng)土社區(qū)中的房屋建造在很大程度上仍然依賴于本地工匠和社群成員的互助來完成,常住人口無論在籍與否,都在合力建造的過程中逐漸接受并認同地方的建造傳統(tǒng),在建造偏好上趨于相似。而長期不在社群中生活的成員,由于并不“嵌入”在這一地方性的社會網絡中,因此在建造偏好上也沒有明顯的趨同。
從不同的年齡群體來看,整體上建造偏好的特點是低年齡群體對傳統(tǒng)和現(xiàn)代做法都有一定的接受度,而高年齡群體的偏好更集中于傳統(tǒng)做法。大體而言,人們都是在年輕的時候對新事物更加開放和包容。今日所見的納西族民居的傳統(tǒng)做法,從18 世紀中期麗江改土歸流之后開始在民間普及6),已經傳承數(shù)百年,因此被不同年齡層的人群廣泛認同。而紅磚、鋼混結構、清漆等做法則是從20 世紀晚期(尤其是20 世紀末麗江申遺、入遺之后)逐漸出現(xiàn)的,年輕一輩從小生活在各類新、老結構并存的環(huán)境中,對現(xiàn)代做法的接受度自然也就更高。
從學歷情況來看,不同學歷的群體之間建造偏好的差異主要在于構件飾面做法,尤其是油漆做法上。相對而言,學歷越高的人群對清漆做法的喜愛度越高。在訪談中得知,這些調查對象對清漆的偏好主要是受到麗江古城的影響。他們將麗江古城視為榜樣,因此在古城傳統(tǒng)建筑更新改造中被廣泛采用的清漆也就得到了他們的認同,而過去民間慣用的紅漆被認為已經“落后”了(這也是前文各個年齡群體對于柱子和門窗顏色都更偏好清漆的原因)??梢哉f,正是因為學歷較高的人群相對更加了解和支持遺產保護,使得他們對于本民族建造傳統(tǒng)的認知更多地受到麗江古城“遺產化”進程的影響而發(fā)生了改變。
總體而言,社群內的不同群體在建造偏好上的差異主要集中在與建筑外觀相關的做法上,在空間、結構等做法上的差異相對較小。可以這樣說,在該社群中,傳統(tǒng)的民居空間布局和建造做法大體上仍然能夠滿足當代的生活生產需求,社群成員對其的認同度也普遍較高,建造傳統(tǒng)仍然在活態(tài)傳承。但是隨著新的材料、工藝的傳播,也出現(xiàn)了一些新的形式做法,主要集中在建筑外觀上。
本文是將社會調查方法應用于鄉(xiāng)土建筑研究的一次嘗試。文章以活態(tài)的傳統(tǒng)聚落為對象,聚焦于在遺產保護話語中相對弱勢的鄉(xiāng)土社群,考察了社群中不同群體對于傳統(tǒng)民居建筑形式和建造做法的主觀認知與偏好。研究發(fā)現(xiàn),社群成員的民族、居住情況、年齡、學歷屬性與建造偏好具有顯著的相關性。不同屬性的人群在建造偏好上具有各自的特點,但總體而言仍然對于納西族的地方性建造傳統(tǒng)具有較高的集體認同。本文的研究結果,或許可以為該地區(qū)的“人居型遺產”——傳統(tǒng)聚落的活態(tài)保護提供一定的參考。
同時,本文的研究仍然有許多值得進一步討論的問題。首先,本文調查的是社群成員的主觀認知,而他們在實際建造活動中的選擇還會受到經濟收入、市場供給等客觀因素的影響,因此在問卷中所反映出的社群建造偏好與實際的村落建成環(huán)境是有區(qū)別的。這種主觀認知與客觀情況之間的區(qū)別,以及形成這種差異的內在機制,是本文團隊后續(xù)要考察的重要問題。其次,傳統(tǒng)村落的保護是多個利益相關方協(xié)商或博弈的結果,在鄉(xiāng)土社群之外,還需要對其他利益主體的認知進行了解,才能更加全面地理解和分析人居型遺產的保護實踐?!?/p>
注釋
1)數(shù)據(jù)來源于天津大學傳統(tǒng)村落保護與發(fā)展研究中心及國家民族事務委員會官方網站(http://www.chuantongcunluo.com/index.php/Home/gjml/gjml/wid/2247.html,http://www.seac.gov.cn/col/col144/index.html)。
2)問卷打分采用李克特9度量表,1分代表非常不喜歡,9分代表非常喜歡。
3)各項屬性的具體分類方式根據(jù)村落實際情況決定,如就學歷而言,該村村民以初中與高中學歷為主,因此將選項設為小學及以下、初中、高中、大專及以上4類,收入則是根據(jù)調研之后獲得的實際數(shù)據(jù)以5000為一個跨度進行離散化處理。
4)問卷的信度為0.952分,大于0.8,說明該部分可靠度較高(表3)。問卷的效度分析,得到KMO值為0.824,高于0.6,且顯著系數(shù)低于0.01,說明問卷的準確度較高(表4)。
表3 可靠性統(tǒng)計,來源:參考文獻[10]
表4 KMO 與Bartlett 檢定,來源:參考文獻[10]
5)即在各項建筑元素的得分中,把每一位調查對象對所有做法選項的打分進行等比縮放,使其總和為1。
6)麗江于清雍正元年(1723年)改土歸流,此后,過去僅被統(tǒng)治階級所掌握的仿漢式木構架瓦房開始在廣大民眾中普及開來,成為納西族的傳統(tǒng)建筑形式。詳見:參考文獻[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