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路燕
祥子是一個勤勞、健壯、樸實而又誠實的人,但是當時黑暗的社會卻容不下他,他的人生經(jīng)歷了三起三落,最后變成一個沒有靈魂的行尸走肉。歸結原因,有社會和時代的因素,也有祥子自身的主觀原因。
狹隘之一:深信人和車都是鐵做的
祥子買上第一輛車后,快跑,飛跑,跑得不快覺得對不起自己,對不起車,他經(jīng)常感到疲乏,卻又覺得很痛快,值得驕傲。其實,“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要“細水長流”,愛惜自己。被大兵抓走后,祥子為了盡快重新買上車,“他并沒等病好利落了就把車拉起來”。盡管他時常覺得疲乏,卻不休息,而且不敢多吃些好的。與虎妞結婚后,有一次在午后一點時,趕上這一夏最熱的一天,祥子仍然決定拉一趟車。這一趟,祥子遇到了暴雨,大病了一場?!靶擞幸粋€月,他不管病完全好了沒有,就拉上車?!薄吧碜颖緛頉]好利落,又貪著多拉幾號,好補上病中的虧空,拉了幾天,病又回來了。這回添上了痢疾?!?/p>
狹隘之二:不關心時局
“他不但敢放膽地跑,對于什么時候出車也不大去考慮?!饷娴闹{言他不大往心里聽……謠言,他不信?!毕樽又活櫪噿赍X,兩耳不聞窗外事。即使闊人們已經(jīng)開始逃命,祥子依然把車拉出城去。祥子不關心時局,沒有預見這種危害性。
狹隘之三:只顧眼前,目光短淺
“因為缺雨,因為戰(zhàn)爭的消息,糧食都漲了價錢;這個,祥子知道??墒撬统抢锶艘粯拥闹粫г辜Z食貴,一點主意沒有;糧食貴,貴吧,誰有法兒教它賤呢?這種態(tài)度使他只顧自己的生活,把一切禍患災難都放在腦后。”糧食漲價,災難來臨,是不是可以預見一下未來,做些準備?中國有句古話叫“未雨綢繆”。
狹隘之四:只顧拉車,盲目自信
在荒亂的情形下,許多車“已經(jīng)都不敢出城,西直門外正在抓車,大車小車騾車洋車一齊抓”。在車口,來了兩輛車,要去清華,可是其他幾輛車沒人答碴兒,祥子卻出車了,導致他被大兵抓走,丟了自己的第一輛車。只顧拉車賺錢,他思想上的狹隘導致他盲目自信,對形勢判斷失誤。
保守之一:不敢借錢買車
祥子將賣駱駝得來的錢交給劉四爺保管,劉四爺說借錢給祥子買車,給祥子一分利,別人借是二分五,祥子堅持現(xiàn)錢買現(xiàn)貨。
保守之二:不敢往外貸錢
曹宅的高媽將錢貸出去,這需要眼光、手段、小心、潑辣,并且表示要幫祥子的忙,但是祥子“覺得錢在自己手里比什么也穩(wěn)當”。
保守之三:不敢把錢存銀行
祥子寧肯將錢交給劉四爺保管,也信不過銀行。以前,他在一家姓方的家里,主人全家,連仆人,都在郵局有個儲金折子,方太太也勸過祥子,也說過要幫祥子填存單,可是祥子覺得這是個騙局,他覺得折子上的錢只是幾個字。
保守之四:不敢靠起會買車
高媽給祥子出主意:起上一只會,十來個人,至多二十個人,一月每人兩塊錢,祥子使頭一會;車到了手,干上一只黑簽兒會(方言,這里指一種融資方式,第一次用錢的人,以后不可以再用錢,只有出錢的義務),又不出利,又體面??墒牵樽宇檻]太多,一是覺得找二十來位人不容易,二是怕以后人家也來約自己入會,讓自己出資,三是覺得起會,常有散伙的時候。
自從車被大兵搶去以后,祥子變了,為了重新買上車,他只顧賺錢,甚至與老弱殘兵搶買賣,只要見錢,“不管買賣苦甜,不管是和誰搶生意”。大家對他越來越冷淡?;㈡とナ篮?,祥子賣了車,面對小福子的表白,雖然他也喜歡小福子,但想到小福子家的累贅,他不想承擔太多的責任,便放棄了小福子。雖然他煙酒讓人,但是“他那點錢不肯給別人一塊,專為留著風天雨天自己墊著用”?!百I車的心既已冷淡,對別人家的車就漠不關心?!迸鰤牧塑?,該賠五毛,祥子只拿出兩毛,廠主不答應,就打架。想當初,劉四爺收留祥子,是因為祥子勤快,而現(xiàn)在自私暴躁的祥子,不再能得到廠主的照顧了。
而且,現(xiàn)在的祥子學會了偷奸?;?,甚至耍壞,更加自私。拉上買賣,他會中途倒出去,坐車的不答應,就瞪眼,打架,還學會了橫切別的車,故意硬拐彎,別著后面的車,抽冷子搡前面的車。原來拉車他很小心,覺得車上是人命,現(xiàn)在他故意耍壞,覺得人都該死。
后來,祥子越來越自私,他總想著占便宜,“多吸人家一支煙卷,買東西使出個假銅子去,喝豆汁多吃幾塊咸菜,拉車少賣點力氣而多掙一兩個銅子,都使他覺得滿意”。他找朋友借錢,但并不想還,逼急了他耍無賴。后來,他借不到錢,就去他以前混過的宅門騙錢。祥子的自私導致他失去了信用,以至于賃不出車來。
“他等著吸那最后的一口氣,他是個還有口氣的死鬼,個人主義是他的靈魂?!毕樽诱讨t白事的儀式和規(guī)矩生活?!八敲创蟮膫€子,偏爭著去打一面飛虎旗,或一對短窄的挽聯(lián);那較重的紅傘與肅靜牌等等,他都不肯去動。和個老人、孩子,甚至于婦女,也會去爭競?!?/p>
“眼前的舒服驅(qū)逐走了高尚的志愿,他愿意快樂一會兒,而后昏天黑地地睡個大覺;誰不喜歡這樣呢,生活既是那么無聊、痛苦、無望!”祥子面對挫折,他失去了希望,貪圖眼前的舒適,失去了追求。以前,祥子努力,不怕吃苦,而現(xiàn)在刮風下雨,他都不出車;“身上有點酸痛,也一歇就是兩三天?!?/p>
自從得知小福子去世后,祥子沒有回曹宅,不是回不去,而是選擇得過且過,混日子,沒有一點生活的奔頭?!八静幌肷喜苷チ?。一上曹宅,他就得要強,要強有什么用呢?就這么大咧咧地瞎混吧:沒飯吃呢,就把車拉出去;夠吃一天的呢,就歇一天,明天再說明天的。這不但是個辦法,而且是唯一的辦法。攢錢,買車,都給別人預備著來搶,何苦呢?何不得樂且樂呢?”祥子既沒有理想,也失去了買車的信念。
祥子甚至都不去想明天,只顧眼前?!岸爝^去了,春天的陽光是自然給一切人的衣服,他把棉衣卷巴卷巴全賣了。他要吃口好的,喝口好的,不必存著冬衣,更根本不預備著再看見冬天;今天快活一天吧,明天就死!管什么冬天不冬天呢!不幸,到了冬天,自己還活著,那就再說吧。”原來的祥子,總是想著明天,想著買車,想著成家立業(yè)。
后來,祥子甚至靠出賣阮明,得到了一些鈔票,他住進了白房子,很快花光了錢。
虎妞去世后,祥子賣掉了車,他又去賃車拉車,但是“他不像先前那樣火著心拉買賣了,可也不故意地偷懶,就那么淡而不厭地一天天地混”。他也染上了不良習性,“點著了支煙,他極緩慢地吸吐,眼隨著煙圈兒向上看,呆呆地看著,然后點點頭,仿佛看出點意思來似的?!毕樽铀坪鹾芟硎堋!八坪蹩赐噶死囀窃趺椿厥?,不再想從這里得到任何的光榮與稱贊。”祥子失去了拉車的動力。
祥子以前就連買車都要買新車,人體面,車也體面,現(xiàn)在的祥子自暴自棄,變成了一個又瘦又臟的低等車夫。臉、身體、衣服,他都不洗,頭發(fā)有時候一個多月也不剃一回。他的車也不講究了,什么新車舊車的,只要車份兒小就好。祥子已經(jīng)不要體面了。
后來,祥子干脆學會了去白房子,盡管“酒醒了,錢凈了手,身上中了病。他并不后悔;假若他也有后悔的時候,他是否后悔當初他干嗎那么要強,那么謹慎,那么老實”。祥子變成了行尸走肉。
對待拉車,他“只要有法子能暫時對付三餐,他便不肯去摸車把”?!胺彩怯腥丝铣鲥X的事,他全干?!彼X得拉車得賣力氣。他甚至連紅白事的儀式上的活也做不好,他“似乎聽不見那施號發(fā)令的鑼聲”,他“留神地在地上找,看有沒有值得拾起來的煙頭兒”。
“體面的,要強的,好夢想的,利己的,個人的,健壯的,偉大的祥子,不知陪著人家送了多少回殯;不知道何時何地會埋起他自己來,埋起這墮落的,自私的,不幸的,社會病胎里的產(chǎn)兒,個人主義的末路鬼!”
時代與社會是斷送祥子幸福的劊子手,是健壯的奮斗的祥子走向沒落的根本原因。人是自然與社會中渺小的、微不足道的一分子,在無力改變時代與社會潮流的背景下,人還可以保有一點初心,若祥子還保有那份剛?cè)氤菚r的那份初心,或許他的生活也不會太如意,但至少他不會變成行尸走肉,一步步走向深淵,走向毀滅……
附:學生讀后感
珍惜當下 砥礪前行——《駱駝祥子》讀后感
山東省德州市第九中學2021級19班 李佳鑠
我緩緩地將這本《駱駝祥子》合上,如同有一層陰霾籠罩我的內(nèi)心,壓抑的心情久久不能散去,閉上眼,看不到一絲光明。
先讓我們來看看本書的主人公——祥子。剛從鄉(xiāng)下來到城市里時,他是那么地意氣風發(fā),看待事物都懷有積極的心態(tài),不過當他好不容易買了一輛屬于自己的車時,卻被士兵搶去,這對愛車如命的他無疑是個沉重的打擊。之后還有第二、三、四次打擊,分別是孫偵探搶錢,虎妞去世以及小福子自殺,每一次都讓他從希望中墜入絕望。最后,祥子變成了自己之前最討厭的人:抽煙、喝酒、騙錢、賭博、跑白房子,種種陋習徹底消磨了他的意志,使他墮落。先前的那個正直、憨厚、善良,對拉車十分執(zhí)著的祥子去哪里了?到了結尾,我都已認不出這是祥子了。這究竟他自己的原因,還是生活改變了他?老舍先生到底是懷著對現(xiàn)實多大的失望才寫出這樣的祥子。在里面,除了虎妞我就再也找不著自身所認為的好人了。或許是我定義的“好人”并不全面吧,生活所迫,每個人都要改變吧,好人并不得好報的。
但是,在這黑暗的社會,也確實走出了不少成功的人,像虎妞的父親劉四,就可以算半個成功人士,從白手起家到建立人和車廠,其中免不了荊棘與挫折,但他卻跨過了一道道阻礙。反觀祥子,每次的打擊都使他更加消沉,跌倒便沒有再站起來的勇氣,劉四那里的墊腳石反而成為了祥子的致命打擊。
在讀這本書時,我的心是虎妞和祥子給的。虎妞死了,我的心碎了一半;祥子墮落后,絕望充斥著我的內(nèi)心。再看這本書時,唯一的光明也已隕落,現(xiàn)在只剩一片漆黑。
細細回味,毋庸置疑的是,這的確是一本好書。曲折的情節(jié)牽動著我的內(nèi)心,細膩的描寫刻畫了一個真實的社會環(huán)境及眾多的人物形象。但如果我們能夠透過表面的情節(jié)挖掘到內(nèi)部更深的內(nèi)涵時,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里面多次的隱喻。
像拉車夫和汽車夫的差別。一個是社會的底層人民,而另一個卻高高在上;拉車夫年紀一大便陷入生活危機,但汽車夫就毫不擔心。從交通工具使用不同的職業(yè)差異我們不難看出,追隨時代的潮流是多么重要,優(yōu)勝劣汰,車夫用事實告訴我們,只有緊跟發(fā)展的腳步,不死板,才能不做時代的棄子。再從劉四和祥子這兩個鮮活的例子來講,將挫折轉(zhuǎn)換為前進的動力也是成功路上必不可少的因素之一。祥子的墮落,就在于其對挫折的恐懼,正確對待挫折確實是人生的必修課。
反觀今天的社會,社會一片光明。但黎明前是那么黑暗,處于那里的人們困頓掙扎,當東方的天光大亮時,高舉的共產(chǎn)黨黨旗映入眼簾。作為新時代的青少年,我們是幸福的。但面對社會進步如此之快的今天,我們更應該明白,只有錘煉自身意志,培養(yǎng)自強不息的精神,才能適應這變幻莫測的21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