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菡夏，陸芳芳

（廣西師范大學歷史文化與旅游學院，桂林 541001）

1 前言

瓷器是中國的偉大發(fā)明，經(jīng)過絲綢之路傳播到世界各地，給各地人民的日常生活帶來了便利和享受[1]。尤其是東南亞地區(qū)，自新石器時代開始就很可能與中國有了陶瓷交往，并一直延續(xù)到現(xiàn)在。19 世紀之后，受到清政府外貿(mào)政策的影響，中國陶瓷外銷有所放緩，但是與東南亞的來往依然頻繁。娘惹瓷正是19 世紀中期到20 世紀早期南洋土生華人在中國景德鎮(zhèn)定制的一種極具特色的粉彩瓷器。

峇峇娘惹民族的起源可以追溯到“鄭和下西洋”的航海貿(mào)易活動，南洋貿(mào)易吸引了許多商人的到來，一些商人留在了東南亞與當?shù)赝林越M成了家庭，他們的后代男孩稱為“峇峇（Baba）”，女孩稱為“娘惹（Nyonya）”，又稱為土生華人，形成了一個具有獨特文化的民族，他們主要生活在新加坡和馬來西亞濱城、馬六甲。雖然峇峇娘惹民族經(jīng)過幾代的發(fā)展，與當?shù)匚幕诤?，但是還是保留著許多中國南方的習俗，生活上遵循華人的習慣。他們的語言則是以馬來語為基礎夾雜著閩南語方言，到殖民時期還夾雜著英語、葡萄牙語和荷蘭語等[2]。19 世紀中期，土生華人在依靠努力工作和敏銳的商業(yè)意識積累了大量的財富，并在英國殖民統(tǒng)治下得到了社會地位的上升。財富導致許土生華人開始沉迷于高雅的生活，斥重金建造了巨大的府邸，并配備了華麗的家具，“娘惹瓷”就是其中之一。

2 娘惹瓷的產(chǎn)生及特點

在隋唐之后，航海技術的不斷成熟，陶瓷逐漸取代了絲綢成為了海上絲綢之路上的貿(mào)易大宗商品。清中期，隨著制瓷技術的改進，粉彩瓷器的創(chuàng)造就是受到琺瑯瓷器工藝和五彩瓷工藝的影響。粉彩瓷器在東南亞極受歡迎，當時許多外銷彩瓷都是屬于粉彩瓷器。同時，中國各個外銷窯口都已經(jīng)開始接受定制訂單，所以各類外銷瓷體現(xiàn)出了不同的文化內(nèi)涵[3]。

據(jù)考證，大多數(shù)的“娘惹瓷”都生產(chǎn)于景德鎮(zhèn)窯，但也有學者提出不同的觀點。由于娘惹瓷在敲擊時候會發(fā)出沉悶的聲響，說明燒制溫度并不高。所以就工藝水平來看，娘惹瓷可能在福建或者廣東等地的窯口燒造的，或者是在景德鎮(zhèn)中一些較小型的窯口燒造。但是目前包括在景德鎮(zhèn)在內(nèi)的任何一個遺址中都沒有出土有關的娘惹瓷的器物和殘片[4]。

最早與娘惹瓷器有相似之處的瓷器是在清朝道光年間生產(chǎn)的瓷器。由于外貿(mào)商人在上海進行瓷器外貿(mào)活動，所以最開始時候土生華人還把這些瓷器叫做“上海瓷器”。之后，一些土生華人富商決定在景德鎮(zhèn)窯口定制這樣的瓷器。景德鎮(zhèn)窯的陶工們收到訂單之后，創(chuàng)造出了更符合峇峇娘惹民族特色的瓷器。所以可以推斷的是，從制瓷緣由上來說，“娘惹瓷”并不是峇峇娘惹民族的物品，而是經(jīng)過長期的定制，陶工們逐漸掌握峇峇娘惹民族的審美特點。

大部分娘惹瓷器都有相應的制作年號，如“大清年制”“大清同治年制”“中華民國”等。還有受到當?shù)伛R來人影響，喜歡在定制印有家族標志，如“靈奧惠賜”“謝氏白雪”等，這些都是當時娘惹社會還是繁榮時期。之后進入衰落時期，很多瓷器的款識印的都是相應的作坊名稱，如“順泰祥造”“朱順昌造”等[5]。這些款識都為研究峇峇娘惹文化和中國外銷瓷提供了重要的依據(jù)。

3 娘惹瓷的文化內(nèi)涵

陶瓷文化能夠反應出人們的日常行為、審美藝術、行為觀念、時代精神等，因此陶瓷是作為承載著深厚中華文化底蘊的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其制作技藝亦是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不同時期的陶瓷的形制、紋飾和色彩都反映著當時社會、經(jīng)濟、文化和科技的發(fā)展趨勢[6]。娘惹瓷是中華民族文化與域外文化融合結(jié)果的載體，其器型、紋飾和色彩的文化內(nèi)涵能夠反應出娘惹文化與中華本土文化的相同的來源，不同的類型。

3.1 器型文化

娘惹瓷器中有許多的器型，其用途都不一樣。

娘惹瓷盤基本為圓形且扁平的，帶有圈足，胎較薄。器型與歐洲的餐盤類似，但是比歐洲的大盤的尺寸要小很多，因為他們認為歐洲大盤擺放在餐桌上是粗魯?shù)谋憩F(xiàn)。碟的尺寸較盤要小很多，直徑基本在5-10 厘米之間。但是與盤的扁園器型不同的是，根據(jù)用途造型多樣，有方型、圓形、花形等。碟較于盤的腹要深，基本用于裝有醬汁或者辛辣味調(diào)味品，也有一些拿來裝小菜[4]。

圖1 白底紅邊娘惹瓷盤

圖2 不同大小的甜品碗

娘惹瓷碗直徑一般從7-20 厘米不等，有不同的邊，帶有圈足，主體有白色也有帶全釉的。不同的碗作用不同，一般不用來盛米面或者湯。帶蓋的碗通常是用于祭祀，蓋子倒扣，用于盛放水果貢品；甜品碗可以用來泡茶或者放在祭桌的配套的茶托上。另一種碗較大，有圓柱體和盆狀等器型，主要用于晚餐之后提供清洗手指的碗，叫手指碗。而最豪華的娘惹瓷碗通常是用來慶祝家中老人過壽時所定做的[4]。細致的器物劃分，反映了娘惹人對精致物品的推崇。

茶是在中華民族重要的飲食傳統(tǒng)，娘惹瓷器中遺留了大量的茶具，說明當時的土生華人也是保留喝茶的傳統(tǒng)。茶壺有很多種器型，圓柱型和梨形的茶壺很有中國茶壺的樣式風格，體型較大。還有很多球形茶壺，基本體型都較小，小茶壺通常是有配套的茶盤和茶杯，小茶壺的形態(tài)與中國的粉彩執(zhí)壺有形似。茶杯有時候也稱為茶碗，大多數(shù)只有3.5 厘米，帶有圈足，基本是有配套的茶托、茶盤或者茶壺等[4]。有一些帶有把手的茶杯是收到歐洲文化的影響，用于飲用咖啡。

蓋罐是娘惹文化中最重要的一種器皿。Kamcheng 是蓋罐的其中一種，在福建方言中有“有蓋的容器”的意思，有各種的尺寸，最小的直徑不超過4 厘米，最大的不超過37 厘米，最高不超過39 厘米，是娘惹瓷中最常見的器型，遺存數(shù)量也很多。蓋罐通身施釉，大部分有開光作為主要裝飾。大部分蓋罐的罐腹有四個對稱的獸形系，蓋子上有獅子或者桃子作為蓋手柄。目前，還沒有研究表明kamcheng 具體的用途，但是它確實是土生華人的婚禮中重要的一種禮器。因為在土生華人餐飲中，甜湯圓是一種重要的甜品，象征著甜蜜團圓，所以kamcheng 也可能用于裝甜品[4]，在《小娘惹》電視劇中，也有體現(xiàn)這一點。

政府應該建立健全相關政策，支持社會工作和志愿服務的發(fā)展，保障聯(lián)動合作的良性運行。首先建立有關的財政政策，為社會工作和志愿服務的開展提供財政支持和資金保障。政府可以通過購買社會服務的方式，將資源和資金轉(zhuǎn)移到社工機構(gòu)和志愿服務機構(gòu)。合理的分配政府資源和資金，在稅收方面給予非營利組織一定的優(yōu)惠政策，減低其經(jīng)濟壓力，促進其更好的發(fā)展。簡化經(jīng)費的審批程序，保證資金的及時到位，從而保障社會工作和志愿服務的聯(lián)動合作得以進行和開展。

Himcheng（katmau/cepu）也是一種有蓋的瓷罐。但是與kamcheng 不同的是，它的胎體更薄，且沒有系。有各種尺寸，直徑4-20 厘米不等。蓋子頂部又一個倒錐園形的把手。通體施釉，整體裝飾更為密集。與kamcheng 一樣，himcheng 沒有明確的通途，猜測尺寸較大的himcheng 是被設計為一種食物容器，小型的可能會被用來裝化妝品或者飾品[4]。

圖3 kamcheng 蓋罐

圖4 himcheng 蓋罐

痰盂是在娘惹瓷最重要的器型之一，在峇峇娘惹社會中有著重要的地位，它不僅僅是痰盂本身的用途，還用于裝飾。通常落地痰盂類似花瓶，球形腹，圓柱形寬頸，厚口緣，底部成八字腳。放在桌上的痰盂基本是寬口、短頸、肩隆起、圓腹、八字腳[4]。因為馬來人咀嚼檳郎的習慣，其殘余物需要吐到痰盂里，所以受到馬來文化的影響，娘惹們把咀嚼檳郎當作一種時尚。因此，娘惹瓷的痰盂散落在房屋的客廳或者樓上的臥室，而且器型較大且結(jié)實，八字腳的底座也是為了防止人們踢倒。事實上，嚼檳郎在中國南方地區(qū)也很常見，但是沒有任何一個地方痰盂在一個民族的社會生活中占據(jù)如此重要的地位，反映出峇峇娘惹民族的高度的社會文明，還有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美德的延續(xù)[5]。

此外還有很多別的器型的器物，如蟋蟀盒、化妝品盒、臉盆、肥皂盒、鼓形凳等。

圖5 落地式痰盂

圖6 擺放在桌面痰盂

3.2 紋飾文化

娘惹瓷上的紋飾圖案是用粉彩工藝進行制作，所以它的紋飾圖案與傳統(tǒng)中國粉彩瓷器的紋飾圖案相近。其紋飾特點主要就是“滿地裝飾”的紋飾風格，通體施釉，華麗裝飾，多用開光，顯得整體富麗堂皇。鳳凰作為中國傳統(tǒng)的神鳥圖騰，在傳統(tǒng)中國瓷器中，是被運用最多的紋飾之一[9]。娘惹瓷的紋飾中，鳳凰也是最主要的紋飾之一，不僅僅代表著神鳥的吉祥的含義，也是婚姻的象征。在開光裝飾中，“鳥與動物”和“花”是永恒的主題，鳳凰通常站立在假山上象征著穩(wěn)定和永恒。除了鳳凰之外，還有喜鵲、鶴、鴛鴦和蝙蝠等。因為鳥兒會飛翔，所以也有象征自由的含義。除此之外還有動物圖案，獅子本身并不是娘惹瓷器的主題，在蓋罐上獅子作為蓋的把手裝飾出現(xiàn)，但是獅子并不是中國本土的動物，但是相較于中國最高等級的動物——龍來說，獅子在娘惹瓷紋飾中已經(jīng)算是重要的動物了。昆蟲主要伴隨著花卉紋飾出現(xiàn)，如蝴蝶代表著美麗、浪漫，與花朵出現(xiàn)象征著婚姻的幸福與忠誠。蟬與蟋蟀也都有出現(xiàn)在娘惹瓷的紋飾裝飾中。

在娘惹瓷紋飾中，花卉也是一個重要的標志?；ɑ芾L畫在中國繪畫史中擁有悠久的歷史，牡丹更是擁有“花王”之稱。牡丹的紅色常常與女性、愛情、美貌結(jié)合在一起，所以牡丹紋飾的娘惹瓷大多用于婚姻儀式上，也代表著峇峇娘惹民族認為牡丹會給新娘帶來好運與高貴。通常牡丹會與鳳凰配在一起。除了牡丹之外，娘惹瓷花卉紋飾還有菊花、荷花和寶相花等，寶相花是結(jié)合了荷花、牡丹和菊花的特點的一種虛構(gòu)的花，代表著“佛教”的信仰，通常裝飾在較大的娘惹瓷上。此外，還有一些植物作為紋飾在娘惹瓷中出現(xiàn)，如梅花、桂花、橄欖和竹子等。

八寶是一種宗教紋飾，八寶又稱為八吉祥，象征著佛教的八種器物。盡管土生華人不信奉佛教，但是八寶紋飾作為一種符號，在眾多的娘惹瓷器的口緣，都可以見到它的身影。其實在中國傳統(tǒng)瓷器紋飾中，八寶紋飾代表的是一種吉祥的藝術符號，是作為我國民族文化符號的載體[10]。所以娘惹瓷紋飾中的八寶紋飾與蝙蝠中的“?！币粯?，寓意著美好愿望的象征。

圖7 黃底開光鳳凰牡丹紋飾

圖8 口緣八寶紋飾

除了以上這些主要紋飾，還有鑲金裝飾也是娘惹瓷的常見裝飾首發(fā)，通常用于口緣、把手和蓋子等邊緣。受到馬來文化和西方文化的影響，娘惹瓷中也有部分紋章瓷，上面繪制有一個家族的圖案。

綜上所述，娘惹瓷的紋飾從產(chǎn)生到衰落都沒有太大的變化，除了白底的娘惹瓷會有留白之外，通體施釉的娘惹瓷都是“滿地裝飾”，使得瓷器顯得密不透風。但是紋飾藝術中體來說是準照著中華文化進行繪制的，但是由于色彩上的運用，使得娘惹瓷更突出了峇峇娘惹文化色彩。

3.3 色彩文化

娘惹瓷另一個重要的特點就是色彩的運用。中國的本土的粉彩瓷器從康熙晚期初創(chuàng)以來，在各個時期都有其不同的特點[11]，但是娘惹瓷卻是個例外。無論是鼎盛還是衰落，娘惹瓷的特點似乎從來改變。艷麗的色彩，華麗的裝飾已經(jīng)是娘惹瓷的代名詞。

白色為底的娘惹瓷可能更符合中國人的審美。但是在白色之上依舊裝飾著各種明亮的色彩。主要是有紅色的牡丹和鳳凰，亦或者是粉紅色的小花和一些昆蟲。紅色是經(jīng)常與綠色搭配在一起，這是通體施釉的娘惹瓷背景中常見的兩種顏色?？梢钥吹綆追N不同深淺的紅色，到淺色卻不透明的粉色，到紫紅色。這些色調(diào)在娘惹文化中蘊含這幸福、吉祥、喜慶的意義，基本與婚禮聯(lián)系在一起，也代表著女性。綠色為背景的通體施釉的娘惹瓷是非常大膽的。從深綠色，到不透明祖母綠，再到翡翠綠和藍綠色都可以在娘惹瓷中找到。綠色背景的娘惹瓷通常搭配鳳凰紋飾和牡丹紋飾。在中國的顏色中，綠色代表青春、春天和初生等意義，所以綠色在娘惹文化中也許也有類似的含義[8]。

黃色作為裝飾色彩和碰撞色彩出現(xiàn)在娘惹瓷中。但對比起綠色與紅色，黃色還是較少?？赡苁鞘艿街袊鴮m廷的影響，景德鎮(zhèn)窯會在黃色顏料使用上收到限制。但是黃色與紅色一樣，作為一種吉祥的顏色，十分受到峇峇娘惹民族的歡迎。藍色在娘惹瓷中是較為罕見的顏色，可能這種顏色被認為與哀悼有關，所以一般喜慶的場合中不常被使用。同樣，鍍金不常見于娘惹瓷的主體，經(jīng)常被用來勾勒器物的邊緣，也有時候選擇性的被用來突出茶壺的茶嘴和蓋上的旋鈕，包括獅子、桃子等裝飾物。

4 娘惹瓷反映的馬來西亞華人文化演變

4.1 娘惹瓷所反映的土生華人文化特性

娘惹瓷起源與峇峇娘惹民族，是其文化的一個重要載體。它的產(chǎn)生、繁榮以及衰落，反映出峇峇娘惹民族整個文化演變。根據(jù)《新加坡馬來西亞華僑史》所載“十三世紀以前，中國人民僑居馬來西亞者甚鮮……中國人僑居馬來諸地者，多娶該地婦女為妻，而所生之子女，則長而為馬來人?！盵12]峇峇娘惹民族由此形成。娘惹瓷的產(chǎn)生與定名該民族的母系文化有關，因為從閩南漂洋過海的商販會乘著季候風返回故里，這段時間里他們在南洋的馬來妻子就會照看家庭與商店[13]。所以長此以往，娘惹稱為了峇峇娘惹民族家庭里實際掌權(quán)的人。

瓷器的器型、紋飾和色彩運用都能反映出深厚的文化特征和文化淵源，包括著當時人們的經(jīng)濟思想、生活品味以及審美追求。娘惹瓷中一些瓷器用于飲食，一些用于喝茶，一些則是為禮儀而設計的，它們蘊含著娘惹們對飲食文化和禮儀文化的豐富內(nèi)涵。器型結(jié)構(gòu)上來說，與傳統(tǒng)的中國瓷器的使用略有不同。因為娘惹文化成長于馬來地區(qū)，深受馬來文化的影響，一直到后來的西方殖民文化的侵入，器型的使用也發(fā)生了變化，如茶杯也可能用于飲用咖啡。

瓷器豐富的紋飾也具有娘惹文化特點。富裕的生活使得娘惹瓷設計上也是富麗堂皇，娘惹瓷的紋飾也是身份的象征，如果瓷器越華麗，表示一個家族的社會地位越高、財富越多。所以一個富麗堂皇的娘惹瓷，應該是出自一個大家族。娘惹瓷的色彩審美上，有異于傳統(tǒng)中國家庭。青花瓷是中國明清時期的外銷瓷大宗，但是娘惹家庭中少見青花瓷身影，而且藍色的娘惹瓷都少見。但是在哀悼期間，通常會用青花瓷代替娘惹瓷作為禮器，藍色和白色的餐具也在哀悼期間使用[7]。到了20 世紀初，峇峇娘惹民族逐漸衰落，娘惹瓷器也逐漸停止生產(chǎn)和銷售，大量青花瓷涌入華人社區(qū)。這些青花瓷并不是精致的青花瓷器，只是作用于娘惹廚房的廚房用具，器型上與娘惹瓷一致，被認為是為了節(jié)約成本而定制的。因為它們的生產(chǎn)成本較于通體施釉琺瑯彩繪的娘惹瓷要低很多，所以大量的進口這種瓷器[4]。這也反映出峇峇娘惹族群文化在衰落。直至20 世紀五六十年代，生活在南洋的娘惹族群整體陷入困頓，娘惹瓷被其后代所賣[14]。

4.2 新馬華人文化轉(zhuǎn)型

由于西方殖民文化的侵入和中馬關系的中斷，峇峇娘惹民族的族群文化屬性和社會屬性發(fā)生了演變。西方文化沖擊著峇峇娘惹文化中的中華文化特色，他們逐漸放棄了原有的習俗[15]。此外，19 世紀末至20 世紀中葉，因戰(zhàn)亂、政治等原因移居南洋的華人逐漸增多，峇峇娘惹民族生存環(huán)境繼續(xù)受到擠壓。由于馬來西亞、新加坡和印尼先后獨立，少數(shù)民族將難以獲得話語權(quán)以及發(fā)展機會，所以峇峇娘惹人為了獲得與馬來人或者華人一樣的社會經(jīng)濟地位，他們逐漸將文化進行轉(zhuǎn)型。

有一部分土生華人因為與穆斯林通婚或是政治需求，開始皈依伊斯蘭教，這部分土生華人已經(jīng)較為徹底地接受了居住國家的生活方式和文化，甚至價值觀[16]。還有一部分土生華人與新移民華人進行通婚，文化認同也逐漸隨著中華民族靠近，他們開始學習華語，又因為馬來西亞居民要學習馬來語，還為了更好的生存環(huán)境學習英語，所以形成了現(xiàn)代的馬來西亞華人的文化特性，使得峇峇娘惹語逐漸消失。

在全球化日益增長，各地華人聯(lián)系日趨緊密的今天，一種跨越國界的新型華人認同正在形成。因為20 世紀戰(zhàn)亂的關系，移居華人無法回到中國，所以目前的新馬華人的居住國意識已逐漸增強，他們的生活深深扎根當?shù)?，使他們再也離不開馬來亞[17]。

5 結(jié)語

隨著社會的發(fā)展和變遷，族群的產(chǎn)生和消亡也是循環(huán)往復。20 世紀40 年代，峇峇娘惹民族逐漸沒落，不少土生華人脫離了族群的限制，選擇了更現(xiàn)代的生活。瓷器多樣化表示著這個民族的繁榮，隨著民族的消失，瓷器也會沒落，制作和使用逐漸減少。至今，遺留下來的娘惹瓷為研究馬來華人的物質(zhì)和精神文化的演變提供了重要線索，可以通過其所展現(xiàn)出來的形制、紋飾等的不同來解讀馬來地區(qū)華人文化與中華文化之間相互影響的共性和差異。

娘惹瓷作為中國外銷瓷上一個重要的瓷器類型，不僅僅是一次陶瓷外銷的活動，也是海外華人文化與中國本土文化的一次交流，它在中國海交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同時，它還見證了峇峇娘惹的繁榮與沒落，為一個沒落的民族留下了豐富多彩的文化遺產(chǎn)。

娘惹瓷既是馬來西亞、新加坡的文化遺產(chǎn)，也是屬于中華文化文化遺產(chǎn)類型。在“一帶一路”戰(zhàn)略作用下，娘惹文化重新站到了臺前，稱為馬來西亞和新加坡華人文化的一個重要代表，同時它也見證南洋華人的文化變遷。現(xiàn)在的娘惹瓷的收藏價值迅速的抬升，它的獨特的制瓷工藝和裝飾都深深吸引著海內(nèi)外的各種收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