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艾 琦

曾經的故鄉(xiāng)早已湮沒在萬頃良田中，但故鄉(xiāng)村前的那條河卻常常闖入我的夢鄉(xiāng)。

我住的那村叫西墻門，是鎮(zhèn)江新區(qū)姚橋鎮(zhèn)石橋村的一個自然村。村前有一大池塘，它通過一條蜿蜒曲折的小河連接沙腰河、五房河通達長江。由于潮起潮落，村前的小河常年水流不息，每每行走在小河邊，看著河旁楊柳依依隨風輕拂，聽著緩緩流淌的河水時不時地傳出嘩嘩的流水聲，感覺比現(xiàn)在漫步在市區(qū)運河旁的情侶道上愜意多了。

春天來了。和煦的春風吹松了土壤，吹綠了莊稼樹木野草，吹開了各種花兒。村前河那一邊，麥苗綠浪起伏、一碧萬頃。大片大片的油菜開花了，片片“金黃”就鑲嵌在那一大片綠色中，令人欣喜，令人心醉。河水清爽明亮，岸邊青草叢生，一片片、一簇簇。水邊蘆葦搖曳，偶爾可見河水中那一片片藍天白云的倒影。

夏天到了。河邊的低田里，綠油油的水稻正茁壯生長。稻田里的水是靠人工水車供給的。晚上常看到河邊五人一組喊著號子在水車上勞作，將水從河中央提上來，通過水槽、水溝送到稻田里，滋潤著那片片水稻。農夫們的號子聲與田間呱呱呱的青蛙鳴叫聲交織在一起。漆黑的夜間，常有星星點點的光亮在移動，那是螢火蟲的“燈火晚會”。白天，炎炎烈日，酷暑難當。河邊樹上的蟬兒在不斷“知了”“知了”地鳴叫。樹底下，不時有頑皮的小男孩來。他們在細長的竹竿頂上，弄點蜘蛛網或面筋團，就成了捕捉樹梢上蟬兒的工具了。只見他們舉起竹竿，往上悄悄地那么一靠，那鳴叫的蟬兒就被活捉了。傍晚，河邊更熱鬧，勞作了一天的男人們紛紛跳入水中，只見水中人頭攢動，白浪翻滾，真熱鬧！

冬季來了。北風呼嘯，大雪紛飛。整個村莊連同周圍的一切都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但為了生活，人們仍需到村前河中碼頭上去洗菜、洗衣、挑水，清理掉冰上的雪，鑿開冰，就可以了。冬天太冷了，洗衣的女人們邊洗衣服邊將手放到嘴前哈氣取暖。她們要不停地搓擦、漂洗、槌打衣服，最后將水淋淋的衣服擰干。如果手腳慢了，時間一長，濕衣服就會凍粘在碼頭上的石板上了。河中央有一小土堆。小土堆披著厚厚的白雪，巍然屹立在河中央，那是我們村莊冬天的一道美景。我們常在河邊玩那“甩瓦片”的游戲。順著河道的方向，將瓦片在冰上擲出去，看誰的瓦片在冰上滑得最遠。

此景此情常在夢中出現(xiàn)，夢醒時分，眼眶仍盈著淚。我愛村前那條河。它伴我走過春、走過夏、走過秋、走過冬，它伴我度過了六十個春秋。它曼妙多姿，時而嫵媚，時而熱烈，時而平靜，時而奔放，時而冰冷。它日夜流淌，為我們送來了與陽光雨露同等重要的清水，滋潤養(yǎng)育了我們那一方人、一代代人。雖然現(xiàn)在故鄉(xiāng)已不復存在，但村前的那條河卻永遠流淌在我心田里，銘刻在我的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