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阿龍 黃健 徐丙發(fā)
安徽醫(yī)科大學第三附屬醫(yī)院藥學部,安徽合肥 230061
銅綠假單胞菌(Pseudomonas aeruginosa,PA)是呼 吸科院內感染的重要條件致病菌,當機體免疫力降低或菌群紊亂時易導致感染[1-2]。近年來,由于抗菌藥物的大量使用或不合理使用等導致細菌獲得性耐藥增加,使得抗感染治療變得越來越棘手[3-4]。為進一步了解近年來呼吸科PA 耐藥性情況,本研究對安徽醫(yī)科大學第三附屬醫(yī)院(以下簡稱“我院”)呼吸科2013—2020 年PA 的檢出情況及抗菌藥物選用情況進行回顧性點評和總結,為臨床抗PA 藥物合理使用提供指導。
通過檢驗科信息系統(tǒng)(laboratory information system,LIS)收集我院呼吸內科2013—2020 年住院患者送檢的各類標本中分離培養(yǎng)的PA,抗菌藥物敏感性參照美國臨床實驗室標準化研究協(xié)會(Clinical and Laboratory Standards Institute,CLSI)2016 年版[5]的要求進行評判。
2013—2020 年診斷為肺部感染、檢出PA 且評判為致病菌的呼吸科住院患者;排除相同患者、相同部位的重復患者,通過醫(yī)院管理信息系統(tǒng)(hospital information system,HIS)收集住院患者年齡、性別、科室、住院時間、出院診斷、ICU 入住情況及近期抗菌藥物使用情況、各種侵入性操作、基礎疾病和預后等臨床資料。
根據(jù)藥敏結果將納入患者分為耐碳青霉烯類PA(carbapenem-resistant pseudomonas aeruginosa,CRPA)組(31 例)和非耐碳青霉烯類PA(non-carbapenem-resistant pseudomonas aeruginosa,NCRPA)組(127 例)。根據(jù)專家共識[6],該院抗菌藥物科學化管理(anti-microbial stewardship,AMS)小組制定《銅綠假單胞菌感染患者抗菌藥物使用評價標準(2017)》,并對PA 感染患者抗菌藥物使用情況進行點評。每例患者分別由1 名臨床專家和1 名藥學專家點評其抗菌藥師使用合理性,如評價不一致則提交第3 名臨床或藥學專家再次點評,并以第3 次點評結果為準。
采用WHONET 軟件進行病原菌匯總統(tǒng)計,采用SPSS 17.0 軟件對所得數(shù)據(jù)進行統(tǒng)計分析。計數(shù)資料以例數(shù)或百分比表示,采用χ2檢驗。以P <0.05 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全院及呼吸科PA 對常用抗革蘭氏陰性菌(Gramnegative,G-)藥物的耐藥性均表現(xiàn)為先下降后上升的趨勢,2015 年以前是逐年下降,2015 年后逐年升高,其中三、四代頭孢菌素(頭孢他啶、頭孢吡肟)、含酶抑制劑(哌拉西林他唑巴坦)、碳青霉烯類(亞胺培南)表現(xiàn)明顯。阿米卡星變化幅度較小,而左氧氟沙星變化幅度較大;2018 年以后,PA 對頭孢他啶、哌拉西林他唑巴坦耐藥率上升更顯著(圖1~2)。與全院比較,呼吸科PA 對碳青霉烯類、氨基糖苷類、氟喹諾酮類耐藥率較高,對三、四代頭孢菌素、含酶抑制劑耐藥率稍低(圖3)。
圖1 2013—2020 年全院PA 對主要抗菌藥物耐藥率的變化趨勢
圖2 2013—2020 年呼吸科PA 對主要抗菌藥物耐藥率變化趨勢
圖3 我院和呼吸科PA 對主要抗菌藥物耐藥率比較(%)
共納入158 例PA 感染的呼吸科住院患者。CRPA 組死亡率高于NCRPA 組,抗菌藥物選擇的合理率低于NCRPA 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 <0.05 或P <0.01)。見表1。
表1 兩組PA 患者抗菌藥物選擇及轉歸情況比較[例(%)]
2.2.1 NCRPA 組抗菌藥物的選擇 NCRPA 組的127 例患者有83 例單用抗菌藥物,其中73 例選擇的是含酶抑制劑復合制劑和碳青霉烯類,有8 例選擇的是對PA 療效較差的二、三代頭孢菌素;44 例聯(lián)用抗菌藥物中,有大部分是采用含酶抑制劑+左氧氟沙星,有3 例是頭孢菌素+阿奇霉素,1 例為阿莫西林克拉維酸鉀+阿奇霉素(表2)。根據(jù)評判標準,共12 例患者(占比為9.45%)被評為抗菌藥物選擇不合理,這些患者選擇的是對PA 療效較差二代頭孢菌素(頭孢替安、頭孢孟多)、頭霉素(頭孢西丁)、三代頭孢菌素(頭孢甲肟、頭孢噻肟等)、阿莫西林克拉維酸鉀等;雖然其中4 例患者聯(lián)合使用抗菌藥物,但聯(lián)用的是對PA 不敏感的阿奇霉素。
表2 碳青霉烯類敏感PA 患者抗菌藥物選擇(例)
2.2.2 CRPA 組抗菌藥物的選擇 31 例患者中,有19 例患者采用單一抗菌藥物,以含酶抑制劑、碳青霉烯類為主(各11 例、6 例),選擇左氧氟沙星和頭孢唑肟的各1 例。12 例聯(lián)用的患者以聯(lián)用氟喹諾酮類的較多(5 例),聯(lián)用阿奇霉素的3 例,聯(lián)用阿米卡星的2 例、聯(lián)用米諾環(huán)素和替加環(huán)素各1 例(表3)。根據(jù)評判標準,共有22 例患者被評為選擇抗菌藥物不合理(占比為70.97%),其中有19 例未能根據(jù)藥敏結果選擇抗菌藥物聯(lián)用,有3 例聯(lián)用選擇的是對PA 不敏感的阿奇霉素。
表3 耐碳青霉烯類PA 患者抗菌藥物選擇(例)
PA 是院內感染常見的一種條件致病菌,而呼吸科患者多為老年人,伴有基礎疾病,且病情較重,侵入性操作較多,同時多次使用廣譜抗菌藥物、糖皮質激素、免疫抑制劑等,導致機體免疫力低下或機體菌群失調,易引起繼發(fā)PA 感染,甚至院內暴發(fā)流行[7-8]。本研究發(fā)現(xiàn),2013—2020 年PA 對主要抗G-菌藥物的耐藥率維持在較低水平,特別是對亞胺培南耐藥率低于全國平均水平[9-12],且呈現(xiàn)先降低后升高的過程,與全國情況類似[9-12]。這可能是因為2011—2015 年抗菌藥物專項整治不斷深入,抗菌藥物使用日趨合理,導致耐藥率逐漸下降[13];2015 年以后抗菌藥物使用趨于平穩(wěn),對耐藥率影響的紅利逐漸消失,而耐藥率升高的天性逐漸顯現(xiàn)出來,因此表現(xiàn)為耐藥率逐年升高,特別是2018 年以后,PA 對三代頭孢菌素、含酶抑制劑等耐藥率進一步提高。因此,需要采取更精細化的管理手段,密切結合藥敏結果選擇抗菌藥物,盡量兼顧有效控制PA 感染和抑制耐藥性產(chǎn)生。
2015 年后,呼吸科PA 耐碳青霉烯類維持在高水平且高于全院水平,可能與呼吸科碳青霉烯類抗菌藥較多應用有關。據(jù)文獻報道,糖尿病基礎疾病、皮膚黏膜屏障破壞、近期住院史、近期碳青霉烯類應用史等是CRPA 產(chǎn)生的高危因素[14-16]。因此,對于PA 感染患者要積極評價其出現(xiàn)耐碳青霉烯類的風險,如有上述高危因素,在治療上應更積極,如采取抗菌藥物聯(lián)用或持續(xù)靜脈滴注的形式,進一步強化治療。近期有文獻報道可以根據(jù)PA 的基因組序列來預測其耐藥性,這種方法為合理選擇抗菌藥物提供了更客觀的依據(jù),具有廣泛的應用前景[17-20]。
專家共識[21]推薦呼吸系統(tǒng)PA 感染采用含酶抑制劑、碳青霉烯類、抗PA 氟喹諾酮類(環(huán)丙沙星、左氧氟沙星等)三類抗菌藥物單用或多藥聯(lián)用,必要時還可以聯(lián)用氨基糖苷類(阿米卡星等)。本研究中,碳青霉烯類敏感的PA 感染患者大部分選擇的是含酶抑制劑或碳青霉烯類,但仍有部分患者選擇的是對PA療效較差的非推薦抗菌藥物,如二代頭孢菌素、頭霉素(頭孢西?。?、三代頭孢菌素(頭孢甲肟、頭孢唑肟等)、阿莫西林克拉維酸鉀等,導致治療失敗。因此,應強化抗菌藥物專項培訓,對有PA 感染危險因素或已感染PA 患者,盡量選擇共識推薦的抗菌藥物單用或聯(lián)用。
本研究發(fā)現(xiàn),70.97%的CRPA 感染患者抗菌藥物使用不合理,與前面報道相當[22]。其中不合理性主要為抗菌藥物應用不足,大部分采用含酶抑制劑、碳青霉烯類單用。而傳統(tǒng)的酶抑制劑(舒巴坦等)對碳青霉烯酶無作用[23],對已產(chǎn)生碳青霉烯酶的CRPA 療效較差,因此單用含酶抑制劑是不合理的。此外,針對CRPA,多黏菌素和替加環(huán)素敏感性較高,同時碳青霉烯類在CRPA 嚴重感染時仍能發(fā)揮良好抗菌作用,含碳青霉烯類的聯(lián)用方案療效要優(yōu)于單藥或不含碳青霉烯類的聯(lián)合方案[24-25]。如國內專家共識[6]推薦,最低抑菌濃度(MIC)≤8~16 mg/L 時,采用碳青霉烯類增量或延時輸注的聯(lián)合方案;MIC>8~16 mg/L 時,采用非碳青霉烯類、以多黏菌素或替加環(huán)素為主的聯(lián)用方案[26],因此單用碳青霉烯類也是不合理的,有必要采取多藥聯(lián)合、增大劑量、延長輸注時間等方式提高療效。同時需要加強院感防控,監(jiān)控抗菌藥物使用和療效評估等,降低院感發(fā)生率和病死率。
綜上所述,2015 年后呼吸科PA 耐藥率有逐年升高的趨勢,關注具有PA 耐藥高危因素的患者,根據(jù)藥敏結果和耐藥情況制訂合適的抗感染方案,可進一步提高治愈率,并延緩耐藥菌的產(chǎn)生,對PA 治療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