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穎婷
封控的這段時間,我們整個團隊基本都是居家工作的狀態(tài),遇到了各種各樣的問題。很多問題都是社區(qū)基礎的配套不足導致的,封控中的足不出戶要求也激發(fā)了大家對自然的渴望。在我看來,對社區(qū)現有配套設施的改造,如菜市場,社區(qū)中心等,讓它具有更復合型的功能,更好地服務社區(qū)居民,以及如何利用空間為社區(qū)創(chuàng)造更多的“自然”,這些都會是社區(qū)改造要考慮的。
與自然共生(宏觀層面);反轉生長(社區(qū)形態(tài));可移動的“家”(居住單元)。
我想象中的未來社區(qū):首先,它是可與自然共生的。這次我嘗試了離開地表,以一層生態(tài)化的“第五立面”作為起點,形成一個“反轉生長”的社區(qū)。我們把自然的空間重新還給自然,人類的居住層則是向下反轉生長,在這樣一種的“立體生長”的社區(qū)中,社區(qū)越大,所創(chuàng)造的自然也會更大。其次,未來的“家”會成為一種可移動的單位模組。人們的居住單元不再局限于塔樓的形式,而是能夠以自由和有機的方式“生長”。未來人們的生活可能會以“家”為單位,隨著需求而不斷地變化,生長,分裂,衍生。搬家也不再只是人的移動,而是整個“家”的遷徙。最后,這也是可實現最短配套服務半徑的“立體社區(qū)”。社區(qū)形態(tài)由扁平式轉為真正的立體形態(tài),社區(qū)配套層成為了“空中大堂”,這里可以有很多的想象空間,商場,運動空間,社交空間,養(yǎng)老配套。這些都可以通過最短的服務半徑服務居民,有效激活社區(qū)鄰里之間的互動。
通過一些場景希望可以來幫助大家理解。一是“與自然共生”的立體社區(qū)概念。這個鳥瞰圖可以看到,未來的社區(qū)將是由自然層,配套層,居住層組合而成的“立體社區(qū)”。我希望人類未來的生活不再僅僅是從自然中“索取”,而是也可以回饋自然。二是從“家”到社區(qū)的“可分可合”模式。根據需要,“家”可以組合成為社區(qū),小型社區(qū)可以結合成為更大型的社區(qū)。同樣的,大型的社區(qū)也可以拆分為小型社區(qū),甚至是家庭模組。
Q:在經歷了這段特殊時期后,你覺得社區(qū)遇到的問題有哪些?你覺得作為設計師,有哪些建議,可以改造社區(qū)?
整個疫情期間,我愿意呆最長時間的地方就是自家陽臺,非常慶幸當時沒有為了那一點點的面積愚蠢得把陽臺給封了,也就是這一片方寸之間的小小“桃花源”,讓我熬過了隔離期間近2個月的時間。一塊秘魯帶回來的手工毯子、一張清代的小矮桌、幾個靠枕、一些簡單的茶具和一些植物——開會、吃飯、看片、休憩、看書、喝茶——好像所有的生活都可以從這里開始,是什么勝過了柔軟的沙發(fā)和舒適的座椅?也許是中國人骨子里就生長著對室外與自然的向往。西方建筑在工業(yè)革命之前大抵都是在立面上開窗去觀賞自然,現代主義之后,建筑的墻體被徹底解放出來,窗戶越開越大,直到整片落地玻璃,從小建筑到摩天大樓無一例外,但這好像也沒有改變多少西方人從室內看室外的“主客體”分裂的觀賞習慣;即便是與我們文化上同根同種的日本傳統(tǒng)建筑,他們也沒出現類似中國傳統(tǒng)建筑中的“美人靠”這種將家具與圍欄相結合、即使扭曲人的身體坐姿,也要不斷向外(自然)延展的內心強烈意愿。
所以,僅從這一點,我斗膽地認為,對于我們中國人來說,無論是小到每個人的家,還是大到社區(qū)與城市,我們文化基因里早已種下了人與自然天人合一的思想,身體是天然向外且融入自然的。
去社區(qū)化、雖為人作,宛自天成、城市山林。
如果要討論未來社區(qū)我更愿意討論未來城市,因為在我看來,我神往的未來中國城市是去社區(qū)化、是去神圣化、是不排斥資本與權力的同時歌唱著人與自然的贊歌。北宋大家米芾在游覽山后曾題寫“城市山林“匾額,而這一贊美正是我理想中關于未來中國城市的意向所在——身在城市,如居山林。蘆原義信在《街道的美學》里曾提出西方城市由單體建筑直接構成,城市與建筑以建筑的外墻分界——它也構成城市街道或廣場的立面,同時,建筑與景觀完全割裂,相互欣賞,這一特征也決定了西方對于自然的態(tài)度源于宗教神性如法國凡爾賽宮花園的幾何景觀,就當代盛行如紐約中央公園一般的原生態(tài)景觀。而中國傳統(tǒng)城市建筑則有兩種模式,一種是以四合院建筑形式為主的建筑向著庭院敞開,向著街道則以圍墻封閉;第二類則是中國文人更喜愛的以南方園林為雛形的園林居住形態(tài),建筑以聚落式的低調姿態(tài)與自然相融合。
經過這次疫情,更加堅定了我理想的未來中國城市,既不能像西方傳統(tǒng)城市空間中街道與廣場作為建筑立面前的一個個公共空間而成為城市活力的唯一指標,也不能像中國傳統(tǒng)庭院與建筑媾和的城市模型——大型公共活動并都不發(fā)生在大街上,而更多發(fā)生在類似庭院的縱深空間里。因為在中國這類傳統(tǒng)城市里,人們的大部分活動都隱藏在庭院深深的各種街巷深處,雖說公共化的生活活力完全不亞于意大利廣場,但這并不符合我理想中的未來城市中人與人、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的生活詩意。
如果要具體來說的話,可以展開很多,隨著全球化和城市化不可逆地推進,我們可能再也回不到之前陶淵明筆下“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般自然的人文生活形態(tài),但一方面我們可以向內去尋找那一份“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的內心平靜,另一方面,我們可以借用米芾所暢想的 “城市山林”般中國傳統(tǒng)民居與自然的媾和關系,去掉社區(qū)多余的圍墻與那些丑陋的人工痕跡,把更多自然針灸式地植入到城市與社區(qū)的每一個細微的角落,讓每一個城市人都能夠轉角遇到美,將江南園林中“可居、可望、可行、可游”的意象融入到整個社區(qū),乃至整個城市中去。
這段特殊時期的經歷,讓我們意識到了身處一個“好社區(qū)”的重要性。疫情來得猝不及防,城市、社區(qū)、個體其實都沒有做好相應的準備,問題也隨之浮現。如社區(qū)之間相對封閉,很多社區(qū)缺少相應的生活便利設施,也缺少一些人們共享的區(qū)域等等。但同時因為網絡的便利,反而讓社區(qū)內的人們,甚至是臨近的人們產生了前所未有的連接。作為設計師,對自己當下所處的社區(qū)的一些小建議,希望可以增加一些社區(qū)內的便利商店與運動設施,同時可以把一些閑置用地重新規(guī)劃利用起來,作為人們溝通、互動、分享的場域。
那應該就是“現實版《MINECRAFT》”吧!
社區(qū),是連接鮮活生命個體與龐大流動城市的中樞。在真實的物理世界和虛擬的科技世界相結合的未來理想社區(qū)內,人們自給自足,溝通便捷,和諧共處,擁有無限擴展可能。
未來理想社區(qū),在真實的物理世界里,人們可以在社區(qū)自有的農場里種植采摘,在共享場域中自由辦公,在社區(qū)會客廳和各種俱樂部里互動等等;在虛擬的科技世界里,人們通過一個屏幕,可以相互自由連接,逛畫廊,去世界各地游玩,你也可以在游戲《MINECRAFT》建立屬于自己和朋友們的小世界,甚至像電影《FREE GUY》里那樣,和NPC談一場戀愛……
SO STUDIO在沒有疫情前跟社區(qū)是一種很陌生的關系,幾乎沒有社區(qū)團體的概念。我們希望擁有一個公共性社交的區(qū)域,無論是線上還是線下,形成可交流的操作模式。
虛擬、聚集、公共性、社交。
有很多可能性的,也許是在環(huán)境和空間上可變化的,也許是數字化的由社區(qū)成員共創(chuàng)的。
我們虛擬了一個未來社區(qū)的溝通界面,sostudio的公海,“多元壯闊”是我們的理想,在這個界面上我們希望有越來越多的NFT活動誕生,社區(qū)的每一位成員也都是建造活動的人;也同時可以“購買”活動……或者通過每一次“活動”來進行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