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 石燕婷
中國古代的書寫,大多是承載著政治、經濟以及文化等功能。隨著漢文字的日益完善和應用,文字符號成為信息保存和傳播的重要媒介,帝皇統(tǒng)治國家、官臣處理軍政事務、文人學者從事著述研究、人們進行日常交流等,均要使用文字。古代書寫者的一系列書寫活動及其形成的書跡文本,無論在國家事務、社會生活、私人日常等各類公共性或私人性的場域中皆具重要意義。
對歷史書家的關注,除著眼于書法藝術與書法理論的層面外,也應將其放置于更大的歷史文化場域中進行,通過關注書家在書寫時所處的社會環(huán)境、所經歷的現實生活、所參與的具體事業(yè)、所面對的人事紛爭、所固守的思維模式等,建構真正關于書家書寫的社會歷史原境。
在明清時期,雖然印刷技術的發(fā)展方便了書籍復制及傳播,然而私人性的抄書活動,依然普遍存在。當時,傳抄與刊刻,兩者皆是知識復制的理想途徑。書籍文章的抄錄過程及所得結果,實質上即是借由書寫活動產生書跡文本,并將其作為媒介進行知識信息的保存和傳播。私人抄錄的優(yōu)勢主要在于便利性及主導性,因而抄錄活動作為知識保存及傳遞的方式,一直得到文化精英階層的重視。
1.石燕婷 明心見性34cm×138cm2021
2.石燕婷 智圓行方27cm×48cm2020
傳狀、墓志銘、墓表、神道碑等以記述逝者生平事跡及稱頌品德為主,是古代上層社會特別重視的具有紀念性及榮耀性意義的文本體制。古代重要官員或學者成為一些祈求為家族逝者制作墓志銘等的主事者邀約撰文的主要群體。直至清代,精英們關于傳狀、碑志等的撰寫對象,已經包括朝廷及地方官員、士紳、布衣文人以及婦女等。他們一般會將請索者、撰寫對象的身份,以及與作者個人的親疏關系等作為是否應允書寫的重要衡量因素。
美國語言學家布龍菲爾德在《語言論》一書中說:“文字并不是語言,而只是利用看得見的符號來記錄語言的一種方法?!比魪倪@一視角來加以考察,詩詞創(chuàng)作及書寫活動,則可看成是書寫者將所要表達的意義以詩詞語言的敘述方式通過書寫活動呈現出來,從而生成了可讀可傳的文本。較之于具有一定篇幅且在寫撰上需時可能更長的文體,詩詞類的書寫及文本在古代社會關系的互動中頗具便利性,而且關于這類書跡的展示媒介及空間,也更顯靈活性。歷代眾多文臣名賢留下的詩作書跡,不少是具有寫贈對象的,且這些創(chuàng)作的主題包括祝賀、送別、思念、問候、稱頌等。因之,詩詞書法的撰寫及傳遞,在古代士大夫交往中實際上發(fā)揮著一定的媒介作用,鮮活地反映了當時社會互動的圖景。
自隋朝始,朝廷以分科考試的形式進行國家人才的選拔,逐步確立了以考試為主的人才篩選模式。隨著科舉制度的建立及發(fā)展,在唐代,中央政府設置了更為完整的科舉選拔制度,并因此影響了宋、元、明、清四朝。以成績結果作為選官的標準,這必定會讓應試者盡力地在各個方面取得考官的認可。自宋代始,謄錄制度被不同程度地施行,然而在明清時期,除知識科目以外,字體的優(yōu)劣依然間接或直接地成為影響仕途的重要衡量因素。此外,統(tǒng)治階層和上層士大夫的書法審美趣味會成為科舉士子們的臨學參照。直至清代,“以書取士”的評判準繩日漸突出,眾多期望步入仕途的讀書人在治學之余,甚為重視習字的課程。
在古代精英文化的空間視域里,書法字體的優(yōu)劣是精英們頗為重視的??婆e制度的推行及發(fā)展,帶來的是士人將“為用”書寫觀深入貫徹于治學活動以及從政生活之中。同時,古代精英在進行“為用性”的書寫之外,亦會具有超功利性的審美追求,即希望寫出體現美感及風格的書法。這兩種書寫狀態(tài)的實現,皆須對大量經典法帖進行臨習以及不斷地進行重復性的習字訓練。
3.石燕婷 蘇軾《水調歌頭·黃州快哉亭贈張偓佺》28cm×60cm2021
4.石燕婷 謝逸 《千秋歲·詠夏景》28cm×60cm2021
在明清時期,士大夫精英群體日漸重視日記寫作,他們不僅將日記作為記錄日常事理的重要媒介,而且將此視為一種個人修身的良好方式。日記,顧名思義,即指書寫者將每日所遇之事、所明之理、所抒之情等通過書寫活動以文字符號的形式呈現出來。至清代,撰寫日記的風氣在精英階層中頗為濃厚,因而此時期留下了數量眾多的各類日記。這些日記的書寫目的,亦有一些差異性,有些書寫者完全是出自記錄日常事情的私人性需要,有些則是主要以傳世或者出版為動因。這從一些名人日記的行文措辭以及內容取舍中可得知一二。
5.石燕婷 只要何愁七言聯(lián)70cm×34cm2020
6.石燕婷 自喜聊將七言聯(lián)70cm×34cm2020
7.石燕婷 云鶴神鸞五言聯(lián)13cm×8cm×2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