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科杰，汪錁函，馬祥濤，毛文棟，沈叢達，吳毅

1.寧波市人民檢察院，浙江 寧波 315000；2.余姚市公安局，浙江 余姚 315400；3.寧波市刑事科學技術研究所，浙江 寧波 315000

1 案例

1.1 簡要案情

某年9 月20 日06：00，許某（女，17 歲）被村民發(fā)現(xiàn)死于村口魚塘中央。經(jīng)查，死者于9 月19 日23：00許與男友在外聚餐飲酒后乘坐出租車時，男友手機遺落在出租車內，后許某聯(lián)系出租車司機取回手機。經(jīng)查路口監(jiān)控及出租車司機口供：司機與許某交接手機后馬上駛離。魚塘水泥路路口單向監(jiān)控提示：許某9月19 日取回手機至失聯(lián)前，未發(fā)現(xiàn)其他人員進出，落水前手機屏幕為常亮狀態(tài)。魚塘一邊為無欄桿水泥路，靠魚塘路沿見小片狀水泥塌陷痕，許某的手機在路沿上（完整且啟用態(tài)），許某男友手機在魚塘內近岸邊處。許某手機顯示，在取回男友手機前幾分鐘和她表妹有微信聊天記錄。許某男友手機信號在許某取回手機9 min 后消失。

1.2 尸體檢驗

死后第3 天對許某進行尸體檢驗。

尸表檢查：許某衣服完整，鞋襪完整在位。上身文胸退至乳上。牛仔褲邊見片狀青苔樣擦痕。顏面部青紫，雙眼瞼結膜充血，見少量點狀出血。鼻腔見大量白色蕈樣泡沫，擦去泡沫見左面部有少許嘔吐物。左側口腔黏膜見2 處淺表損傷（淺表挫裂創(chuàng)，對應面部皮膚未見挫擦傷，對應牙齒未見損傷）。頸項部皮膚完整，未見擦傷、挫傷等改變。余體表未見明顯損傷。

尸體解剖：頭部無損傷，雙側顳骨巖部出血。頸前部皮下未見出血，右側胸鎖乳突肌下段片狀出血（圖1A）。雙側甲狀腺充血，舌骨、甲狀軟骨、環(huán)狀軟骨未見骨折，雙側會厭外側襞少量點狀出血（臨近組織未見損傷）。項部深層肌群見片狀出血，兩側肩胛骨旁深肌群見條狀出血（圖1B），大致沿肌束呈對稱性分布。右肋間肌局灶性出血，相應部位的胸壁皮膚、皮下組織未見損傷，雙側肋骨無骨折。雙側肺水腫明顯，外膜存在溺死斑，氣管、支氣管腔內見大量泡沫狀液體并混合大量胃內容物成分。心肺漿膜層見少量出血點，各器官呈淤血水腫改變，余未見明顯異常。

圖1 肌肉出血Fig.1 Muscle bleeding

1.3 毒（藥）物檢驗

未檢出常見毒（藥）物成分。血液中未檢出乙醇成分。

1.4 硅藻檢驗

在肺組織中檢見較多梭形、圓形及棒狀硅藻；肝、腎組織中未檢見典型硅藻。送檢水樣檢出多量梭形、圓形及棒狀硅藻。

1.5 鑒定意見

許某符合生前溺水死亡。

2 討論

由于溺液阻塞呼吸道及肺泡，阻礙氣體交換，造成體內缺氧及二氧化碳潴留發(fā)生窒息死亡稱為溺死[1]。本案中被鑒定人顏面部青紫腫脹、瞼結膜少量出血點、口鼻大量白色蕈樣泡沫、肺水腫、溺死斑及顳骨巖部出血，結合硅藻檢驗和毒（藥）物檢驗結果，許某溺死診斷明確。結合現(xiàn)場痕跡、許某手機微信信息、滴滴司機行為軌跡、許某男朋友手機信號及路口處單向監(jiān)控情況，分析認為案件性質可排除他殺，考慮許某夜間玩手機時意外落水。

頸前及項背部肌群出血常見于機械性暴力，暴力作用致肌群損傷多伴有表皮剝脫及皮下組織、結締組織出血，頸部肌肉出血多伴舌骨骨折或甲狀軟骨板損傷，有暴力直接作用的表現(xiàn)[2-3]。本例尸體檢驗發(fā)現(xiàn)許某頸前及項背部肌肉多處出血，主要特點有：（1）頸項部無表皮損傷、未見皮下組織及肌肉間結締組織出血；（2）頸部出血位于胸鎖乳突肌呼吸輔助肌群的肌束間，出血范圍較廣，出血部位低下，呈條狀出血；（3）項背部肌群出血較深，于椎旁對稱分布，淺表肌群無出血；（4）頸部出血未伴有舌骨、甲狀軟骨板的損傷。溺水導致頸項部肌肉組織出血情況較為少見，本例結合案情調查，許某生前溺水死因明確，可排除他人暴力作用致頸項部肌肉出血，可能為死者落水后劇烈掙扎、肌肉劇烈運動，導致胸鎖乳突肌、背闊肌等呼吸輔助肌超負荷收縮，引起肌纖維不同程度的斷裂或撕裂，相應部位的血管緊張度增強，導致血管撕裂、斷裂，繼發(fā)出血[1]。此外，本案中許某文胸的上移、大量氣管腔內嘔吐物及右肋間肌局灶性出血等所見也提示許某在水中存在劇烈掙扎過程。

需要注意的是，水中尸體檢驗一直是法醫(yī)病理學鑒定的難點，頸部肌肉出血也是頸部受外力作用導致機械性窒息的重要證據(jù)，尤其是高度腐敗尸體，對判斷死亡方式更為重要。對于頸部肌肉出血性質的判斷必須慎重，需在充分調查并排除頸項部外力作用致機械性窒息后，方可判定為溺水所致的繼發(fā)性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