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 松
吳昌碩刻『磚癖』。采自《吳昌碩全集·篆刻卷二》
吳昌碩素有“磚癖”,所藏古磚頗多,清光緒戊子(1888年)七月間,他曾以此為內(nèi)容刻過一枚印,可以為證。他早在“道在瓦甓”印款中就說:“舊藏漢、晉磚甚多,性所好也。爰取《莊子》語摹印,丙子(1876年)二月,倉碩記。”“性之所好”固然是其收藏古磚的主要原因,但“絀于資”則是另一原因。特別是清代乾嘉以來,江浙地區(qū)古磚收藏的風(fēng)氣無疑為財資有限而又饒有古癖的吳昌碩的集古生活,提供了一條切實(shí)可行的效仿之路。同時,古磚也是制作硯臺的材料,作為案頭清玩并借以發(fā)悠古之思,對于擅長篆刻的吳昌碩而言,自然是信手拈來之事。
吳昌碩曾有“以磚顏虛室,人詩兩勁瘦”的詩句。其中,所謂“以磚顏虛室”,是指“禪甓軒”而言,即“元康三年(293年)”磚。其“禪甓軒”印款云:“得晉磚,雙行,文曰元康三年六月廿七日孝子中郎陳鐘紀(jì)作宜子孫位至高遷累世萬年相禪磚,因以名吾軒?!庇帧渡n石齋篆印》中有一枚“鳳甓齋”,不知是否即指其所藏吳鳳皇(272—274)磚而言。吳昌碩有致子貞先生的《東麓尋磚》詩稿,即是他尋訪古磚的道白:
八磚談往事,千甓伎斜曛。古意傳今日,芒鞋踏飛云。人去三代上,髯亦舊參軍。破硯年年食,坡仙合認(rèn)君。
光緒戊子年(1888年)夏月,施浴升游上海,適逢吳昌碩在拓古磚,于是獲贈一份。施浴升歸后作《古甓記》一篇,成為記載吳昌碩古磚收藏的重要文獻(xiàn)。因篇幅所限,取其文最后一段以觀之:
吳昌碩刻『甓禪』,采自《中國歷代篆刻集萃·吳昌碩》
吳昌碩刻“禪甓軒”。采自《中國歷代篆刻集萃·吳昌碩》第144頁,浙江古籍出版社2007年6月第一版
吳昌碩刻“鳳甓齋”。采自《倉石齋篆印》,日本平成三年六月二十日初版印刷
是年,吳昌碩45歲。因此,該文可作為其45歲前藏磚的小結(jié),根據(jù)所列品目,亦符合楊峴致陸心源書札中所說的“昌石并無漢磚,只收吳磚”之語。是時,吳昌碩在滬瀆謀得小役,正是其求知若渴的黃金期。之前,他從蘇州楊峴、吳云、沈秉成等諸老游,致力于古磚的收藏,因“無力不能多致,故所得止此”。文中所謂“好事者”,與陸心源《千甓亭磚錄》自序相比較,可知所指即陸心源在八年之前廣收古磚之事。
吳昌碩刻“道在瓦甓”。采自《吳昌碩全集·篆刻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