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雪

〔關(guān)鍵詞〕沙瑪沙軍;音樂人;西昌

他曾因熱愛音樂在街上歌唱，成了潮流的“街頭藝人”;他是涼山彝族自治州個人音樂演唱專輯出版第一人，曾經(jīng)的歌謠，傳遍大小涼山的村村寨寨;近年來，他組建了“紅色文藝輕騎兵”宣講隊，成為音樂宣講帶頭人。他是今天的主角——西昌市文聯(lián)主席沙瑪沙軍。

2022年6月12日，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相約在西昌市建昌古城下。第一印象是黝黑健碩的瘦高個子，長著彝族人標志的高挺鼻梁，一臉嚴肅地站在通往建昌古城的巷口，雙手背在身后，非?！案呃洹薄Ｏ嗵帋滋旌?，發(fā)現(xiàn)他是個熱情開朗又落拓不羈的音樂人。

回到成都，深夜。

準備寫下對沙瑪沙軍的專訪，音響里放著沙瑪沙軍的歌曲，仿佛又回到了西昌的邛海邊，喝著啤酒，吹著微風，聽著他自彈自唱略顯沙啞的歌聲。

我在和他隔空交流，與他的音樂交流，與他的心靈交流。

“叛逆”追夢路

出身于涼山彝族傳統(tǒng)世家的沙瑪沙軍，從小接受的彝族經(jīng)典口頭文學與傳統(tǒng)文化教育，成了他取之不竭的創(chuàng)作源泉。沙瑪沙軍從小就對故鄉(xiāng)這片古老深情的土地和土地上的人們以及音樂充滿無限熱愛，他也曾經(jīng)夢想著有一天能成為專業(yè)歌者，站在華麗的舞臺上。長大后，他專攻民族音樂，對彝族的樂器、音樂都很感興趣，如今各種彝族的器樂他都能來上一兩段，稱得上“立體式的彝族音樂留聲機”。

在追求音樂夢這條路上，沙瑪沙軍同樣也受到傳統(tǒng)觀念的束縛，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汗水和心血。中專畢業(yè)后的沙瑪沙軍成為了一名基層公務(wù)員，但因為過于熱愛音樂，心懷夢想的他，一直堅持著這份執(zhí)著，一有假期、一有可能就跑去廣州當歌手，成為了一名“ 廣漂”，常常在廣州的大街小巷當街頭藝人，一把吉他走天下。那時候的他在盡情地享受青春，享受音樂。

在從藝這條路上，沒有一個人是輕易成功的。擁有天生好嗓音的沙瑪沙軍，在廣州、在北京、在成都唱歌，特別喜歡唱能展現(xiàn)自己特色的歌曲。沙瑪一講到自己的音樂路，就會衷心地感激一路上支持鼓勵他的人，沒有這些人他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績。20 世紀90 年代初，受到?jīng)錾揭压手幕瘜＜伊_明剛的支持，沙瑪沙軍出版發(fā)行了第一張個人作品專輯，并得到了四川音樂學院的許淑寧、原戰(zhàn)旗歌舞團的謝曉、彝族著名詩人倮伍拉且等專家的指導。作為彝族第一個出版?zhèn)€人作品專輯的歌手，沙瑪沙軍得到了很多贊賞。那時的專輯以錄音帶的形式發(fā)布，與現(xiàn)在不同，每一首歌只能一次性錄完，無法像現(xiàn)在錄制后期可以調(diào)整、修飾修音，從而十分考驗一個歌手的實力。能出版發(fā)行專輯便是對一個歌手的最大肯定。至今沙瑪共出版發(fā)行個人作品專輯四張，單曲三十余首。

“沒有誰的人生一帆風順?！背錾碛趥鹘y(tǒng)彝族家庭的沙瑪沙軍，外出漂泊演唱被家人認為是不務(wù)正業(yè)，全家都極力反對，更別說當專業(yè)歌手?！白穳舻娜瞬皇禽p輕松松就能成功的，這樣的成功可能也就不那么重要了。”沙瑪沙軍有過不大的成功，更有過追夢的心酸。雖然沒有大紅大紫，但經(jīng)歷過、追求過，怎樣才叫成功他也無法定義。僅從經(jīng)歷來講，他已很滿足、很感激這個美好的時代能讓他這個大山里的孩子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后來，考慮到方方面面的原因，沙瑪沙軍不得不回到?jīng)錾街荩诟改干磉吂ぷ?，但不管在什么地方，從事什么職業(yè)，他都沒有放棄過音樂夢。沙瑪沙軍在工作之余開始為歌手創(chuàng)作歌曲，說起堅持做音樂，沙瑪沙軍笑著說道：“沒法，就迷這個！只要是與音樂相關(guān)的，整個人就很快樂。”通過不懈努力，他現(xiàn)已成為中國音樂家協(xié)會會員、四川省音樂家協(xié)會會員。他近年來投身于文化挖掘、傳承、發(fā)展的工作中，1999 年，組建了第一支彝族傳統(tǒng)器樂團“古彝樂團”;2012年，策劃導演了涼山州第一臺大型民族風情實景演出《彝山彝韻》;2015年，策劃實施“火把音樂節(jié)”，策劃導演文化競演“誰不說咱家鄉(xiāng)好”。

紅色文藝輕騎兵，唱給每一個人聽

音樂作為一種最古老的藝術(shù)，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彝族人幾乎都是用它來書寫自己的歷史和哲學。彝族人有句老話“會說話的孩子就會唱歌”。彝族人對音樂的尊崇和熱愛是與生俱來的，他們所有的表達方式都與音樂、與歌唱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

彝族人的生息與大山有著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放牧、耕種、節(jié)慶活動，在這個高速發(fā)展的社會里，大涼山的人們卻能夠一直很好地保持著自己的傳統(tǒng)生活方式。沙瑪沙軍的家族世代是畢摩，畢摩是彝族傳統(tǒng)宗教中的祭司。在彝語中，“畢”為舉行宗教活動時祝贊誦經(jīng)之意，“摩”意為長老或老師。沙瑪沙軍從小就受到彝族傳統(tǒng)的喜喪風俗、節(jié)日慶典的畢摩文化影響，他像是一本行走的彝族傳統(tǒng)音樂教科書。當提起彝族音樂的特點、特色時，沙瑪沙軍隨時都能信手拈來，一邊演繹一邊講解。一首傳統(tǒng)老歌，或是一段傳統(tǒng)音調(diào)，一串串復雜的音符被沙瑪沙軍演繹后，通俗易懂。

這與后來沙瑪沙軍做紅色文藝輕騎兵有著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如今，在西昌市文聯(lián)的工作更讓他的音樂夢實現(xiàn)了工作與專業(yè)相結(jié)合，能夠更加用心地投入到工作中，他說能夠做自己喜歡的事，這件事又是職業(yè)，何其有幸。

以往大家憧憬的舞臺是華麗的，如國家大劇院、世界級音樂廳等高大上的場所，而沙瑪沙軍因地制宜，帶領(lǐng)“紅色文藝輕騎兵”宣講隊，在山間、小巷、院壩，在藍天白云下、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地方，以藍天為幕，以大地為舞臺，簡單的樂器和真摯的感情交織成動聽的旋律，演唱出心中之歌。沙瑪沙軍覺得，所有的音樂都來自大自然，也需要回到大自然。他深知音樂是能帶給人無窮力量的，在音樂的熏陶下，大家的精神世界能更加豐富多彩，用音樂來向人民群眾傳播政策和知識，也是一種特立獨行而又行之有效的方式。

一把吉他、一支薩克斯、一個口琴、一支葫蘆絲、一把沙錘、一個便攜式音箱，就是“紅色文藝輕騎兵”宣講隊的全部樂器。少則3 人最多5 人，擠進一輛越野車開赴彝家村寨，在偏遠的高山頂上、田間地頭、房前屋后、鄉(xiāng)村場壩，歌曲舞蹈演講引來歡聲笑語?！凹t色文藝輕騎兵”宣講隊一路深情一路歌舞，把文藝送到大山之中，把各個時期的工作要點傳遞到群眾心坎上，黨史學習教育、脫貧攻堅奔小康、抗擊新冠肺炎疫情、森林草原防火知識……宣講隊的藝術(shù)家們都能用彝語款款道來。

說起“紅色文藝輕騎兵”宣講隊的成立，源于2020 年初。當時，新冠肺炎疫情突如其來，打破了往常每到春節(jié)前后組織文化科技衛(wèi)生“三下鄉(xiāng)”活動的計劃，很多工作受疫情影響按下“暫停鍵”，熱熱鬧鬧的群眾文化活動頓時變得冷冷清清。

沙瑪沙軍作為西昌市文聯(lián)主席，他深知圍繞中心、服務(wù)大局，與時代同頻共振，是做好文聯(lián)工作的基本職責和要求。他開始組織推動各文藝家協(xié)會和廣大文藝工作者，自覺將新思想貫徹落實到文藝創(chuàng)作和各項文藝活動中，充分發(fā)揮文藝凝聚力量、鼓舞人心的獨特作用。當時，西昌組織各方力量深入鄉(xiāng)村、深入一線抗擊疫情，要求做好疫情防控和衛(wèi)生健康知識的宣傳工作?！澳莻€時候，就不可能組織更多的人一哄而上?！鄙超斏耻娀貞洰敵醯南敕?，“大部隊上不了，也許組織幾個人成小分隊，上山下鄉(xiāng)傳遞溫暖和力量，更容易實現(xiàn)?！彼胼p車簡從、人少行動便捷，采取活潑的文藝演唱形式宣傳，群眾更容易接受。

這一想法得到西昌市委宣傳部的支持，隊伍還起了一個響亮的名號“紅色文藝輕騎兵”?！凹t色文藝輕騎兵”來源于文藝工作弘揚“烏蘭牧騎”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像綠色草原上的“紅色文藝輕騎兵”一樣，西昌的這支隊伍也可以把根扎進大地，生長在層疊的大山之間。

兩年時間，沙瑪沙軍帶領(lǐng)“紅色文藝輕騎兵”行程超過6000公里，演出400 多場，走遍了西昌市的7 個街道辦事處18 個鄉(xiāng)鎮(zhèn)?！凹t色文藝輕騎兵”有一面紅色的旗幟，走到哪兒演出，那面紅旗就是最鮮艷的標志，迎風招展，他們走到哪里，歌兒唱到哪里，黨的恩情講到哪里。①

2022 年初，一場演出讓沙瑪沙軍十分動容。森林防火宣傳是西昌市重要工作之一，宣講內(nèi)容也在“紅色文藝輕騎兵”宣講隊計劃之內(nèi)。這天，“紅色文藝輕騎兵”宣講隊像往常一樣前往宣講地點，越野車在狹窄的山路上盤旋行駛了兩個多小時后，終于到達森林防火觀火點。一行人走下車，看到兩名執(zhí)勤的觀火員一人捧著一碗泡面正坐在地上。聽到汽車聲響，他們站起身探了探，沙瑪沙軍向他們走過去并說明來意，宣講隊成員取來樂器，與觀火員圍坐在一起，唱起了大家耳熟能詳?shù)囊妥甯枨?，兩名觀火員漸漸從緊張到放松，隨后與大家一起歡樂地唱了起來。沙瑪沙軍看到兩名觀火員的情緒緩和，便向他們宣講了一系列的森林防火知識。當“紅色文藝輕騎兵”宣講隊宣講完，準備起身離開時，其中一名觀火員懇切地說：“能不能多唱兩首再走？”

沙瑪沙軍問：“意猶未盡嗎？”

“第一次在這山頭聽到歌聲，今天你們來，心里特別開心，想你們多留一會兒?！?/p>

沙瑪沙軍聽后，心里十分溫暖，眼眶紅紅的。音樂的力量是強大的，能給人堅強和信心。后來了解到，觀火員所在的山頂上沒有信號、不能用明火，大家平日的生活很單調(diào)，下山也很遠。觀火員舍棄自己的自由和幸福守護這座城的安全，沙瑪沙軍希望能用歌聲陪伴他們。

隨后，“紅色文藝輕騎兵”宣講隊與觀火員聊天、唱歌，直到太陽快落山。自此之后，沙瑪沙軍去慰問宣講時，總會在宣講點多停留一段時間，希望為當?shù)厝罕妿g樂、帶去溫暖，通過音樂了解更多的基層信息。

在沙瑪沙軍看來，萬事都要從小事做起。在他的帶領(lǐng)下，西昌市攝影家協(xié)會的會員每年會給老百姓拍攝全家福，或送生活用品，讓老百姓感受黨和政府的關(guān)懷。在文藝宣傳方面，他也是個有心人，經(jīng)常把走村串寨演出的路途見聞和群眾的反映， 用手機拍成視頻發(fā)送到抖音短視頻平臺，點擊率很高，客觀上起到了文藝鼓舞人心、宣傳黨的政策作用。2021 年初，四川廣播電視臺“新春走基層”到西昌采訪，跟拍“紅色文藝輕騎兵”的新聞。此前，《人民日報》、新華社、中央廣播電視總臺等主流媒體也對此進行過專題報道。

正如沙瑪沙軍常說的：“人一輩子漫漫長路，只有自己的記憶是長存的，所以人要學會豐富自己的記憶。人要實現(xiàn)自我價值，當回首時，精彩的生活才會像完美結(jié)局的幻燈片一樣播放?！?/p>

音樂在流浪中生長

彝族是一個想象力豐富的民族，其文化歷史都凝聚著彝族人的創(chuàng)造和智慧。尤其是彝族的神話是彝族對世界直觀且充滿幻想的美好表現(xiàn)。鷹在彝族的神話中有著不可或缺的精神地位，通常是創(chuàng)世者的形象。傳說，“畢摩”對鷹頂禮膜拜，認為它是一種能預(yù)知自然、人類社會未來變化和能夠戰(zhàn)勝一切邪惡的神鳥，因此把它當作自己的保護神，并借助鷹的威力鎮(zhèn)妖驅(qū)邪。

沙瑪沙軍的身上有著雄鷹一般的品質(zhì)和精神。雄鷹的頑強精神，從眼前開始，從一點一滴做起，始終保持飽滿旺盛的干勁，又兼具不屈不撓的拼勁，鍥而不舍的韌勁，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恒心。

紛繁世界見得多，對于音樂的堅持更是難能可貴。當問及沙瑪沙軍當年放棄成為職業(yè)歌手或音樂家是否遺憾時，沙瑪沙軍笑道：“我不是音樂家，我是‘流浪歌手。我喜歡音樂、愛好音樂！”

“流浪歌手”是沙瑪沙軍給自己的標簽，也像是夢想。曾經(jīng)為了夢想帶著音樂去“流浪”;如今擔任西昌市文聯(lián)主席，依然帶著音樂去丈量西昌的土地，走山串林去演唱?！傲骼恕笔巧超斏耻妼σ魳穳舻难永m(xù)，是堅持音樂創(chuàng)作的動力。

近年來，沙瑪沙軍的作品相繼發(fā)表，并收獲不俗成績。為家鄉(xiāng)西昌寫的《母親湖》在“西昌發(fā)布”官方微信公眾平臺發(fā)表后，引起諸多家鄉(xiāng)人的點贊和鼓勵;《月城酒歌》《大涼山在呼喚》《風中的母語》收獲了許多的粉絲，在邛海邊共同歡唱“只愿邛?；骶疲厔澊瑏磉吅染啤?《夢中的月亮》《誰不說家鄉(xiāng)美》《你在西昌還好嗎》融入了許多彝族的文化元素，關(guān)注故鄉(xiāng)情，細膩表現(xiàn)愛情與人性的微妙瞬間。用沙瑪沙軍的話來說，就是近年來喜歡唱民族歌，思念母親湖?！耙驗槲抑灰犚姽枢l(xiāng)的歌謠，就會兩眼含滿淚水。故鄉(xiāng)就是源頭，不僅是我們身份的源頭，也是詩意棲居的地方。”故鄉(xiāng)便是最后的歸宿，彝族、邛海給了沙瑪沙軍無盡的靈感。

聽過沙瑪沙軍的歌聲，會被他帶著歲月沉淀后的情感和整個人展現(xiàn)出的人格魅力所吸引。6月的一個夜晚，我們一起坐在街邊吃燒烤，聊到興致高漲時，沙瑪沙軍即興唱了一曲《隨心所欲》：“水常流云常在/不管你走向哪個地方呦/想著我還是不愿再想我/這一切全都隨心所欲了/馬走馬的路/羊走羊的路……”“馬走馬的路，羊走羊的路”看似一條道，但又不是一條路。沙瑪沙軍的人生態(tài)度亦是如此，愿意與志同道合的人相交，否則大家的相識是場空。用沙瑪沙軍的話來說：“遇見不想打交道的人，如同買來的五花肉，你炒你的回鍋肉，我煮我的坨坨肉，自己吃自己的?！鄙超斏耻姷男稳菰~總讓人覺得鮮活有趣，這與彝族人的情感息息相關(guān)，他們的文化都在萬事萬物中。好比彝族人的創(chuàng)作，詩詞、歌曲、繪畫等通常是借物抒情，沒有直截了當?shù)乇磉_“我愛你”，而是以“猴子離不開森林”“魚兒離不開水”“翻過九十九座山，蹚過多少河來見你”來表達心中的情感。就是這樣含蓄的民族文化，讓沙瑪沙軍的創(chuàng)作充滿詩意，靈感無窮。

沙瑪沙軍有著彝族人的豁達，骨子里也帶著浪漫。在沙瑪沙軍創(chuàng)作的作品《母親湖》中有“高原人沒有見過海，把一個湖泊叫作?！钡木渥?。大海賦予了彝族人的柔情似水，沙瑪沙軍的創(chuàng)作與他的故鄉(xiāng)緊密相連。一幅幅普通的場景被他轉(zhuǎn)述為一則則裝訂精美的故事，卻沒有失去故事本身的獨特風味。年輕時創(chuàng)作情歌，壯年時創(chuàng)作家鄉(xiāng)美，如今創(chuàng)作大山大海，都是沙瑪沙軍成長的標志。如同因彈吉他手上留下的厚厚的繭，是他對音樂的堅持。

在接觸的幾天中，沙瑪沙軍常提起海子的《九月》，他偏愛《九月》，《九月》像是在訴說他過往的故事，將早期的沙瑪沙軍和如今的沙瑪沙軍結(jié)合在一起，用他的話說，就是給人痛苦又帶來無限希望的《九月》。

喜歡音樂的沙瑪沙軍，未曾想過要感動多少人，年輕時把“感動自己”作為音樂事業(yè)的最大目標?，F(xiàn)在，他的目標實現(xiàn)了，不僅感動了自己，更感動了無數(sh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