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鄉(xiāng)在雷州半島一個名叫“靈界”的村子里。大大小小的池塘,遍布村子的角角落落,到了春夏季,下了雨,就積滿了水。神奇的是,一有水,就有魚;到了秋冬季,一干涸,水沒了,魚也沒了。
與魚的相遇,像謎一般,在年少時期深深吸引著我。那些魚的記憶,也是少年的記憶。于是,在某一個下雨天,這些魚紛紛游過靈界村的水域,也游過我的記憶之河……
斗魚好斗又好養(yǎng)? ?驚艷了少年時光
毫無預備地,一場夏雨說來就來了。雷州半島的天,總是讓人捉摸不透,就連下一場雨,都不打一下招呼——前一秒陽光普照,后一秒就風起云涌,黑壓壓一片,雨噼里啪啦就砸了下來……
靈界村的巷道那時還是泥路,雨水鋪在路面,從東面的上巷往西面的下巷流。我家正好位于村子西北角的下巷,雨水流動起來,上巷池塘里一些調皮的魚兒,就順著河水游呀跳呀,滾到了路面。
雨一下,孩子們就興奮起來。這雨從晌午開始下,一直到下午四點多才停歇,難得下了一場透雨。巷子里全是水,于是,我們都赤著腳,跑了出來。
捉斗魚!
斗魚最喜歡隨著雨水到處亂竄,真像不聽話的孩子。我們赤著腳走在巷道,看到斗魚搖擺著尾巴,從一個小水坑奮力游到另一個小水坑。有些水坑被沙子包圍了,斗魚就用頭撞,一回,兩回,沙子紛紛塌陷下去??永锏乃缌顺鰜?,它又順著流水往下一個小坑游去。
看見我俯下身子,斗魚游得更快了??墒?,前面正好有一塊石頭擋住了流水,斗魚干脆將頭往石頭底下鉆。
“看你往哪里逃……”我暗笑,雙手合攏,輕輕插進水里,緩緩地圍過去,悄悄伸到斗魚的屁股處。
斗魚一轉身,正欲逃跑,卻撞到我的手掌里。我迅速捧出水面,手一合,它就這樣“困”在了我的掌心里——看你怎么逃出我的“如來掌”!
斗魚驚慌失措,拼命拍打著尾巴,像玻璃彈珠一樣,試圖從掌心上彈跳下來??墒牵肤~彈跳力不足,彈了幾下,又跌落在我的掌心。
捉魚前,我提了一只小小的玻璃瓶,裝滿了水,就放在旁邊。我左手卷起來,右手按住魚背,將之輕輕捏在拇指和食指間。斗魚被擒在手中,搖頭擺尾,一副不甘心被擒的樣子,真是好笑。我并沒有搭理它的掙扎,將它的頭往瓶口一塞,“扔”進了瓶子里。
斗魚雖調皮好斗,隨流水到處流竄,但也有安靜的時候,那就是躲在稻田里默默地陪著稻谷成長。不久我在稻田的小水坑里又捉到一條斗魚。這條斗魚更強壯,也更漂亮。一放進瓶子,兩條斗魚馬上對峙起來。
“這是我的地盤?!痹瓉淼亩肤~似乎在說。
“我才是強大的?!焙髞淼亩肤~顯然更兇猛。
兩條斗魚都在鼓鰓展鰭,很快就頭對頭撞在一起。隔著瓶子,我都能感受到戰(zhàn)況很激烈。
很快,兩條魚“廝殺”起來,魚尾相纏,難分伯仲。
“兩條魚都是雄魚,兩雄相見,必有一戰(zhàn)?!备赣H在一旁一語中的。
靈界村的孩子熱衷養(yǎng)斗魚,因為又好玩,又好看,又好養(yǎng)。偶爾扔進一棵草,或者一堆泥,斗魚就能生存下來。
一到秋冬季,靈界村就很少下雨了,池塘也好,水坑也好,時不時就會干涸。雨一少,水就流動不起來,那些原本藏在水底的魚兒,一下子就被困住了。水越來越少,直到干涸,大部分魚兒要么暴尸于池,要么早就被鳥兒叼走了。
斗魚卻頑強得很。
有一次,我牽著牛往河邊走。河溝邊進入了干涸的狀態(tài)。河溝處的一個小水坑,被太陽一照,上面居然呈現(xiàn)出一種波光粼粼的色彩。
好奇心驅使我停下了腳步,水坑里不時有水泡冒出來。
“原來是斗魚!”我驚喜萬分,伸手一捧,好幾條斗魚沾滿了泥,在手掌心奄奄一息。
捧著這些“小黑泥”來到河渠邊。我彎下腰,將之放入水里,它們甩一甩身子,又游動了起來。于是,我又趕緊收攏掌心,將它們放進膠鞋里,再裝滿水,帶回家去。
后來才知道,斗魚有一套很特別的附屬呼吸系統(tǒng),叫作迷鰓或褶鰓。在缺水的狀態(tài)下,它可以直接從空氣里吸收氧氣。難怪小時候,我經常能在淤泥里捉到斗魚。
被騰挪到瓶子里的斗魚,剛才還在拼命撞擊瓶子,折騰幾回后,漸漸就安靜了下來。有好幾條魚還是幼魚期,全身的顏色以藍灰色為主,像臉色暗沉的孩子。耐心養(yǎng)了一段時間后,它們的顏色漸漸鮮紅起來,尤其是雄魚,到了繁殖期,越發(fā)艷麗。
少年時,調皮時調皮,安靜時安靜。記憶里,我在安靜時分常常守著斗魚,透過玻璃瓶,趴著觀察,很快就發(fā)現(xiàn),斗魚的體側有十余條藍灰色的橫紋,橫紋間又有紅色的搭配。斗魚的尾巴,有的是叉尾,有的是圓尾,全身紅色、綠色、黑色、藍色相間,像穿著色彩斑斕的衣裳,尾巴如流蘇般在瓶子里飄蕩,驚艷了我的整個少年時光。
塘鲺神出鬼沒? ?躲在污池里活
靈界村的孩子,也許除了何衛(wèi)國之外,大多都吃過塘鲺的苦頭。原因很簡單,就是在稻田里,或者在池塘邊,又或者在河洞口,我們伸手去捉塘鲺時,十有八九都會被它的“暗器”扎中。
塘鲺的“暗器”,其實就是它的胸鰭刺。它的頭向左一擺,向右一搖,一不小心,它的胸鰭就會像一把尖刀一下刺進我們的掌心或手背。不太明白的是,被刺的手指,只是滲出一點點血跡,可是卻有一種扎心的疼。那種感覺叫麻痛,有點像“腌竹筍炒胡椒——酸加麻”。
我就是在靈界村的稻田里遇見那條塘鲺的。
那時剛收割過水稻,稻田露出一行一行灰褐色的稻根。此時,田還閑著,斑文鳥躲在稻根處啄食,引得我赤腳去追。稻田一低洼處,積著些許的水,幾條飯碗蟲(龍虱)浮上浮下,不時翻轉著黑乎乎的背脊。
水有點渾濁,顯然不是飯碗蟲的“杰作”。飯碗蟲喜歡清澈的水,加之它就這么一點的身材,也沒有能力將水攪渾。
“渾水里必有文章?!边@是靈界村的孩子總結出來的捉魚經驗。
手里還牽著牛,我卻停下了腳步。牛在一旁吃草,我卻蹲下了身子。
“有戲!”我一陣樂,那是一條塘鲺魚。因為它的一條長長的胡須露在泥坑邊,一下子就暴露了自己。
塘鲺奇丑無比,腦袋扁、嘴巴寬,邊上還有八根胡須,上下各四根。我們調皮的時候,時常捏住它的幾條胡須,將它拎到半空中,任憑它騰挪翻轉。
塘鲺的胡須剛被我伸手捏住,赤黃色的身體就被我拎出水面,它一甩頭,扯斷胡須,掉在了稻田上。塘鲺一會兒扭轉著身子前進,一會兒又像彈簧般彈起,似乎一心往水坑里鉆。
我眼疾手快,一下子就用右手按住塘鲺的頭。正想得意道:“看你往哪里逃?”不料手心一麻,疼得不由“哎喲”一聲,縮回手一看,手心已被扎出一個針筒般的印痕,上面滲出了點點血跡。
塘鲺的學名叫胡子鲇,有的地方也叫塘角魚。它在靈界村神出鬼沒,無處不在,有時候簡直神乎其神,令人不可思議。
記憶中,塘鲺就是莫名其妙的魚,也就是我們所說的“來歷不明”——知其所去,不知其所來。有一次,我正蹲在我家露天的茅廁里,突然聽到腳下一陣聲響,只見一條黑乎乎的東西沿著坑道,像蛇一般往上爬。那一瞬間,我一邊叫“救命”,一邊提著褲子往外跑……
聽見呼叫聲,在牛棚邊的堂哥趕過來,一瞧,原來是一條塘鲺。他拿著一根棍子,將塘鲺“趕”到了旁邊的河溝里去了。
村中央的古井邊,還有一條黑乎乎的水溝。由于靠近古井,水溝中常年積水,而且大多是洗衣服流下來的臟水,水溝時常發(fā)出陣陣惡臭。要是下雨,會有斗魚、塘鲺在里面游來游去。第二天再去瞧,斗魚已不見蹤影,怕是被堿性水毒死了,但塘鲺居然還在。
少年時,靈界村的塘鲺還是野生居多,也沒見誰家閑著去養(yǎng)塘鲺。養(yǎng)殖業(yè)不是靈界村人的生計,我們的生計是種甘蔗、水稻、西瓜、番薯……剛收割了早稻,又要忙著割晚稻;剛種完西瓜,又要種番薯。地沒閑過,人更沒閑過。
野生的塘鲺生長得很慢,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頂多一斤八兩。后來,村里居然有長得快又活得久的埃及塘鲺,因為有人干起了養(yǎng)殖業(yè)。那個人,就是我的少年伙伴何衛(wèi)國。
何衛(wèi)國皮膚黝黑,那是雷州半島熾熱陽光的“功勞”。他似乎練就了一身輕功,從稻田邊走過,一點聲音都沒有。只見他突然停了下來,趴在田埂上,側耳聆聽,臉上露出狡黠的微笑。
“又有戲了?”我跟在身后,輕聲問道。
“噓!”何衛(wèi)國示意我閉嘴,繼續(xù)聆聽。聲音越來越大,從一處洞口傳出來,越發(fā)清晰。
何衛(wèi)國挽起袖口,手往洞里伸,一下子就捉出兩條塘鲺。往旁邊的桶里一放,伸手進去,又是兩條出來……
我在一旁幾乎驚呆了,何衛(wèi)國卻未曾停下手,一伸一縮,數不清的塘鲺被他一條又一條地掏出了洞。
原來,那是塘鲺的洞穴。
在靈界村,并不是誰都能發(fā)現(xiàn)塘鲺洞穴。一個洞穴,藏著上百條塘鲺,它們擠在一起,在一個狹窄的洞穴翻動——真是神奇。
比這個更神奇的是,何衛(wèi)國掏出這么多條塘鲺,居然沒有被胸鰭刺到,難道他是塘鲺的“親戚”?
肯定不是。
何衛(wèi)國捉塘鲺,一點也不手軟,就連躲在井底的塘鲺,也逃不過他的魔掌。
從靈界村往西面走,有一條小溪流。溪流邊有一口廢棄的老井。一下雨,井水就往外溢,旁邊恰好又有一汪小池塘。池塘的水干了,井水還滿滿的。
池塘的魚,尤其是塘鲺,跑哪里去了?
其實,何衛(wèi)國清楚得很。他掀起被丟在不遠處的井蓋,搬了過來,蓋在井口,然后用泥巴將井口封得嚴嚴實實,一點空氣也透不進去。然后,他就盤著二郎腿,坐在井蓋上看風景。
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井口不時傳出聲響,井蓋被撞得乒乓響。
“又有戲了!”何衛(wèi)國一下子樂了。
只見他打開井蓋,神奇的一幕出現(xiàn)了:塘鲺爭先恐后從井口跳了出來,在半空甩出一道漂亮的拋物線,重重地落在井旁的泥地里。
何衛(wèi)國也不急,就這么站著,“嘿嘿”地笑。待塘鲺停止跳躍運動,他又將井蓋蓋上,再次用泥巴將井口封住……
泥鰍再狡猾? ?也有辦法抓
三叔住在靈界村的最南面,房子邊上有一條深溝。溝邊長著許多叫不出名字的雜樹,還有一些神奇的雜草,一副生機勃勃的樣子。
少年時,我就領略了大自然的奧秘——越是繁雜的東西,長勢越是茂盛,生命力越是蓬勃。
溝內,是村子;溝外,是稻田。這條深溝之所以挖得這么深,既是防牲畜到田里糟蹋莊稼,也是風水之說。
也有聰明的豬,越過深溝,鉆過荊棘,偷偷跑到田里拱啊拱——誰說豬笨呢?看著莊稼被拱得面目全非,于是,稻田主人揮著鋤頭邊追邊罵:“有人養(yǎng),沒人管?看看我今晚不放你的豬血!”
“放你的豬血”是比較文明的說辭了,意思就是要殺豬了。豬當然是聽不懂的,或者說,裝著聽不懂。第二天照樣越過深溝,繼續(xù)去田里拱啊拱……
豬之所以越過深溝,那是溝里沒有水了。要是水漲滿了,豬就過不去了。
水漲滿了深溝時,豬退場,我們該上場了。
我們將溝里的水一截一截地攔住,從下游開始往上游攔。勞動出智慧,我們攔住下游一截,用桶將水向外舀。那些剛剛還躲在水底以為“天下太平”的笨蝦笨魚,開始到處逃竄??墒牵瑸闀r已晚,能躲到哪里去呢?
水一干,魚也好,蝦也好,就乖乖等著我們收拾了。但是,有一種魚狡猾得很,我們對付起來,還真是不容易。
沒錯,是泥鰍。
泥鰍又黑又滑,鉆在黝黑黝黑的泥里,還會裝死呢,真是考驗我們的眼力。
就算是水干了,有胸鰭、有腹鰭、有背鰭,還有尾鰭的泥鰍依然自如地在泥巴里鉆來鉆去,而且還能活上大半個月。
剛剛在舀水的時候,我明明就看見一條泥鰍將瘦長瘦長的半截身子陷在泥土里。過往的經驗告訴我,水塘里捉泥鰍,一定要趁有水時捉住它,因為一旦它鉆進水底的泥里,就更加難尋蹤影。
于是,我趕緊將盆子伸到水底,貼著泥巴慢慢地包抄過去。將盆子扣過來捉泥鰍,顯然是走錯了方向,我才沒那么笨呢。泥鰍也同樣機靈,它見盆子慢慢移動過來,立即調轉方向,游到另一邊去了。
盆子繼續(xù)追過去,我也躡手躡腳地跟在盆子后面。屏息盯著泥鰍。它正躲在幾叢垂下來的水草里。我繼續(xù)把盆子壓低,貼著泥,伸手去拔掉水草,試圖引誘泥鰍往盆里鉆。
拔起水草,水一渾,泥鰍卻早已鉆到泥里去,連影兒都不見了,真是氣壞了我。
于是,我折返回去,繼續(xù)舀水。水漸漸少了,斗魚拍打著艷麗的尾巴,還有鯉魚彈起來,又掉下去,砸在泥巴上啪啪地響。
我并不著急,這些都是“甕中鱉”了,逃不掉的。我此時掛念的是那條泥鰍。正想著,泥鰍往上游,越過剛剛壘起來的水壩,一下子就潛入上游的水里了。
也不是沒有辦法對付泥鰍——失敗是成功之母嘛。
稻田里也能時常見到泥鰍。割稻的時候,田里的水基本都放干了。偶爾田中央有一塊地凹下去,積著些許的水。泥鰍大多都躲在這塊凹地的稻根里。
捉泥鰍還真是考驗水平。泥鰍身子滑,即使你把它捉到手心,也不能抓太緊,越緊越容易滑脫。
我俯下身子,雙手并著,伸到稻根里。泥鰍轉頭,穿過掌心,作勢欲逃,我趕緊捧起來,連著泥巴。要么往桶里放,要么捧著泥巴往干沙里扔。
干沙子是泥鰍的克星。它越鉆,沙子粘得越緊,像被繩子捆住一樣,最后動彈不得。
還有更令人叫絕的捉泥鰍法,就是從泥土里捉泥鰍。
靈界村的池塘多,到了深秋初冬,池塘一干涸,魚要么被鳥叼走了,要么被我們撈回家了。但是,池塘底部還藏著泥鰍。
這時候捉泥鰍,就輕而易舉了。
一鋤一鋤地將潮濕的泥土翻起,躲在土里的泥鰍一甩身,跑出來,到處逃竄。準備好盆子,一邊斜著,泥鰍慌不擇路,往盆里一鉆,再想逃跑,那就是比登天還難了。
盆子雖然淺,但我們也有辦法對付這些狡猾的泥鰍。從盆里往桶里倒,桶里有水,泥鰍就這么在桶里快樂地游來游去,顯然還不知道自己的“末日”已到。
一條又一條泥鰍,被我們的鋤頭掀起來,又一條一條地被我們往桶里放。進入桶里的泥鰍,即使什么都不吃,也能活上一周。
在桶里將肚子里的腌臜都排干凈,接下來,泥鰍很快就成了我們的“盤中餐”。要知道,野生的泥鰍營養(yǎng)豐富,算得上“人間至味”。
爆炒泥鰍,是我們最簡單也最粗暴的做法。將泥鰍從桶里往鍋里放,它還不知道“世界末日”就要來了,只是甩一下尾巴,又安靜地躺在黑乎乎的鍋里。
我們并不急著生火,一邊暗笑,一邊咽著口水,繼續(xù)往鍋里澆花生油。油夠滑,跟泥鰍身子上的黏液一樣滑。泥鰍不明就里,以為有人給它們涂潤滑油呢,于是繼續(xù)安靜地躺著……
此時,經驗告訴我,要蓋好鍋蓋,而且還要用手穩(wěn)穩(wěn)壓住鍋蓋?;馃蟻砹耍伬锏膭屿o由小變大,最后簡直就是山崩地裂,“嘭嘭嘭”地響個不?!?/p>
幾分鐘后,聲音由大變小,由小變無,于是,我們掀開鍋蓋,一股香味撲鼻而來,這是我在少年時聞到的最香的味道,也是人到中年最濃的鄉(xiāng)愁。
何騰江,1981年生于雷州半島的靈界村。曾出版近10冊自然科普兒童詩繪本,其中《牽著蝸牛去散步》發(fā)行量逾10萬冊,且獲得廣東省有為文學獎首屆“平湖杯”兒童文學獎、首屆廣東好童書獎。目前,主要創(chuàng)作自然美文系列,旨在讓孩子們通過閱讀自然美文而愛上大自然,在自然中尋找成長的樂趣。自然美文《三十只鳥正飛過》已上市,并入選廣東省教育廳推薦中小學生“寒假讀一本好書”(202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