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雨剛剛過去,另一場又接著來,這都沒完沒了了。心下也不禁有些納悶,怎么會有這么多的雨?云縫中偶爾流瀉出來的陽光,捎給你的只有胸悶氣躁,忽然驚悟,該不是梅子成熟了?要證實這樣的猜測其實也不難,拿出手機(jī)即可輕松解決。果然是梅子成熟的時節(jié),這也就意味著一年之中多雨的時節(jié)又在拜會你。
見識過也親口品嘗過梅子,是皮青滑嫩的那種,小巧得讓人心生愛憐。當(dāng)時的我?guī)缀鯀^(qū)別不開它屬于梅子的哪種種類,是不是就是誘使著一支疲憊之師精神振奮的存在于意念之中的果子?不過,入口的味兒也便不再忘記,那個酸勁兒,差不多要滲透每一個細(xì)胞,甚至也要把你變成一枚梅果。曾經(jīng)的兩位英雄,對著青梅和美酒,在談?wù)撝l才是天下真正的英雄。我對此的確不解,山珍海味何其多也,為何要用那種重口味的東西招待客人并且暢談著各自的理想?我最終還是從梅子的重口味中獲得了一些啟示,古往今來,凡是叱咤風(fēng)云氣吞萬象的人物,哪一個不像梅果那樣性格迥異抱負(fù)非凡?
梅子,梅子,花開漫天雪,果熟雨連天。在相當(dāng)長的時間內(nèi),我就是這樣理解梅子的,結(jié)果,自以為是的我,遭到了他人的嘲笑。嘲笑我的,居然是一個年齡小我一截的梅花一樣溢滿清氣的女子。她說,開花的梅和結(jié)果的梅并不是一回事,梅有花梅和果梅。當(dāng)然,能夠結(jié)果的梅也能開花,但與純粹開花的梅開出的花不一樣。竟然還有這講究?我當(dāng)時問她,開花的梅是不是就不結(jié)果呢?她笑而未答。
我自然見過紅梅和白梅是怎樣開花的,無論是何種顏色的花,都具有不凡的氣度,卓爾不群,落落大方,怪不得古往今來有那么多人對著梅花放聲禮贊縱情抒懷。有花而無果,這對于花梅們算不算一種遺憾?也許,開花對于花梅來說,就是一種崇高的事業(yè),因為崇高,才不讓別的什么來分心。而結(jié)果的梅,結(jié)果似乎還不是它們的使命,它們真正的使命可能就是用果作為誘餌,把在九天徘徊的口饞的雨露引誘到滾滾紅塵。
“一川煙草,滿城風(fēng)絮,梅子黃時雨”,“黃梅時節(jié)家家雨”,就是一個時節(jié)的特有的景象。梅雨時節(jié)無雨,十有八九是一個干旱年景,莊稼的收成也便可想而知了?!澳暇┫值溃脑率禳S梅。湛湛長江去,冥冥細(xì)雨來。茅茨疏易濕,云霧密難開。竟日蛟龍喜,盤渦與岸回。”大詩人杜甫的一首《梅雨》,壯美與纖麗互見,宏觀與微觀俱陳。細(xì)雨迷蒙,密霧難開,流水盈野,一派浩渺,意境之壯闊,也由不得你心潮不跟著壯闊的流水一起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