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如 蘇其善

一根纖繩把船拴在渡口，也把銅梁區(qū)水口鎮(zhèn)人大代表、大灘六社社長張邦富拴在大灘水庫渡口26年。

26年前，這位憨厚的壯實漢子從父親和兄長手中接過接力棒，成為大灘水庫的擺渡人。

一擺一渡間，時光飛逝，如今張邦富已年近古稀。但只要聽見一聲“老張”，他仍立刻上船，拔錨、撥漿。

張邦富說，他不會停下來，“只要我還劃得動一天，只要群眾還需要我?！?/p>

父子三人接力50年

秋日清晨，大灘水庫微波蕩漾，野鴨在水中嬉戲、空中白鷺成行。

渡口薄霧繚繞，有女中音傳來：“張代表，我要過河，婆婆要到衛(wèi)生所看??！”

只見對岸一個背著背包的中年婦女，扶著80多歲的老婆婆。

“好嘞，馬上就過來！”張邦富用略顯蒼老的男聲回應(yīng)。很快，渡船穿過薄霧，離岸輕快地劃來，劃船人舞動雙臂，熟悉地擺動著雙槳。

船到對岸，他跳下岸，幫著將老奶奶扶上船后，又調(diào)轉(zhuǎn)船頭朝對岸劃去。

有力的雙槳劃破清澈的水面，一圈圈漣漪在船舷邊蕩漾開來……

大灘水庫建于1972年，兩岸住著400多戶村民，且大多是留守老人。為了方便村民出行和勞作生產(chǎn)，水庫中段設(shè)置了碼頭和渡船。

張邦富的父親張依林，成為第一任擺渡工。10年過去，父親年老體弱，這個任務(wù)落在了張邦富二哥張邦云身上。

2006年，擺渡14年的張邦云也漸感力不從心。村里卻再也找不到愿意接手這份月薪資只有280元的工作的人。

眼看渡船就要停擺，無奈之下，村黨支部書記硬著頭皮撥通了張邦富的手機。沒想到，張邦富毅然放棄每月3000元的收入，第二天就扛著鋪蓋卷回來了。

就這樣，張邦富成為第三任擺渡工，和父親、兄長演繹了一場長達50年的擺渡接力賽。

小小渡船風雨無阻

剛接手時，渡船還是很重的水泥船。從庫頭到庫尾，行船全靠手搖，逆流而行時，劃起來特別吃力，而且相當緩慢。每搖送一趟，張邦富都累得汗流浹背、氣喘如牛。

“夏天曬得衣服半小時就要換一件，冬天又冷得發(fā)抖?！倍纱刻煸趦砂堕g往返數(shù)十趟，即使忙得連飯都顧不上吃，張邦富也要先為村民們擺渡。

但他沒有一刻退縮過。村民們很受感動，都和他特別親。

“父親和二哥堅持了半生，這份事業(yè)理應(yīng)由我來繼承?！睆埌罡怀３Ｕf，因為群眾需要渡船，所以自己從沒計較過收入的高低。

早年，大部分村民留在家務(wù)農(nóng)，坐船過河的群眾特別多，肥料、糧食、柴草，都是靠這艘小船運送。

兩岸全是土路，每逢下雨便滿是泥濘，運進化肥和送出糧食又全靠肩挑背磨，非常艱難。張邦富只是擺渡工，并沒有運送農(nóng)用物資的任務(wù)，但遇到體弱多病的老年人，他仍幫忙將東西送到公路上。

轉(zhuǎn)眼26年過去，張邦富仍搖著船槳，每天過著船上到家里的生活。

聽過他故事的人都覺得枯燥，但張邦富卻說，他已經(jīng)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但是，常年風里來雨里去，水面濕氣又特別嚴重，再加上多年勞累，張邦富的肩膀和膝蓋都患有嚴重的風濕關(guān)節(jié)炎。

“現(xiàn)在上年紀了，經(jīng)常關(guān)節(jié)痛。實在痛得受不了，就吃點止痛藥，或者抹點自己泡制的藥酒。”張邦富妻子周優(yōu)碧指著家里一壇壇的藥酒說，這些都是給張邦富準備的。

張邦富也有痛得下不了床的時候，這時，周優(yōu)碧就會來到渡口，暫時接替丈夫擺渡。一來二往，也落下了病痛。

渡口隨時有村民需要坐船，所以張邦富夫妻很少離開渡口。哪怕逢年過節(jié)，老兩口也很少去縣城女兒家團聚。

周優(yōu)碧說，傷痛都是小事，只要能讓鄉(xiāng)親們過得好，他們也就安心。

傳播文明鄉(xiāng)風

2018年一個冬日，凌晨2點，張邦富家的門被敲響，他在寒冷的空氣中哆嗦著起床。原來是本村五社村民劉坤云，因結(jié)石病發(fā)作腹痛難忍，快要走不動路了，不得已請張邦富送他到對岸。

張邦富叫上妻子，立即下船起錨。

寒風呼呼刮，細雨漫天飄。妻子幫忙劃船，張邦富則將痛得如一灘軟泥的劉坤云背在背上，一直送到水庫大壩的公路上，又叫車送其到醫(yī)院……因為救治及時，劉坤云的病情得到緩解。

其實，張邦富已記不清多少次半夜被敲門聲吵醒。

“張代表一家人，個個都很和善，從來沒有和誰紅過臉。不管白天黑夜、無論風霜雨雪，凡是想到水庫對岸去了，只要喊一聲，都能很快坐上船?！比迦罕姸紝λ澷p有加。

為了村民在渡船時能學(xué)習知識，喜歡讀書看報的張邦富還從村黨群服務(wù)中心借來各種書籍和報紙，在渡船上建起了“流動書屋”。除在船上閱讀外，村民們還可以將書報帶回家中，看完后再還回來。

張邦富堅守水庫渡口多年的事跡，獲得了上級組織和干部群眾的高度贊譽。他多次被鎮(zhèn)人大表彰，還獲得“銅梁好人”“銅梁十佳道德模范”“重慶好人”“重慶最美家庭”等多個榮譽……

“要是張代表干不動了，還有哪個來帶我們渡河喲？”有村民感嘆。

張邦富笑著說，只要他還劃得動一天，就會為村民服務(wù)，“如果真有一天劃不動了，希望水庫上能架一座橋，就更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