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nny F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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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期間，趙今麥拿著朋克裝，穿一襲黑長裙，高幫馬丁靴，頭發(fā)蓬松輕盈，45度看向她時，她會露出淺笑。一喊停，她馬上放松下來，轉(zhuǎn)個身、踮起腳尖，隨性自如。

補妝間隙，她披上長度及靴的呢子大衣，寬大的衣服將她整個人包住。走出化妝間時，她拿大衣半掩著身子，露出半截手臂。顯然，在現(xiàn)階段，她更專注的是這場拍攝工作。

“感覺如何？整個裝扮和之前反差挺大的。”我問。

“很酷，比起生活當中的我反差很大，個性鮮明，對我也是一種挑戰(zhàn)吧?！彼淹缺P上椅子，試圖獲得松弛的狀態(tài)，然后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回答。

細心觀察趙今麥或許能發(fā)現(xiàn)更多，面對鏡頭時她會跟著音樂哼唱，輕巧骨感的圓臉也會小幅度晃動，一雙剛強的眼睛黝黑靈活，俏麗的鼻頭使得她整個人看起來柔媚且精致，換另一種說法，她的特質(zhì)，會讓人想到“向日葵”。

出道12年，已有了22部作品的趙今麥，繼《開端》之后，正逐步走向循環(huán)的另一面。

趙今麥的童年時光在沈陽度過，除了拍戲她的生活與普通孩子并無二致，“每天都很幸福，過得特別快樂?！?/p>

“叔叔開門”，《開端》殺青后，趙今麥仍舊會回想起這句臺詞。

“在無數(shù)次循環(huán)的對話中，最多的就是這句臺詞，但每一次的狀態(tài)都不同。急迫、崩塌和背叛的絕望”，當面對無限接近的未來時，崩塌在某種意義上對趙今麥而言也是重塑。

人們驚奇地發(fā)現(xiàn)，這個“ 看著長大 ”的童星，已經(jīng)從兒童劇、家庭劇中的配角身份中跳脫出來，挑起了大梁。

《開端》故事里的趙今麥扮演大學(xué)生李詩情，在乘公交車去往圖書館的路上，意外陷入一場“怎么做才能拯救一車人性命”的循環(huán)。這絕不是個完美的超現(xiàn)實故事，角色也沒有刻意討巧。只是在面對生命與希望的無助時，李詩情借趙今麥的口，將故事中的失落與迷茫，沖撞與突破，做了鮮活表述。

李詩情的角色并不是完全劇本的產(chǎn)出。為了更好理解角色，她下足了功夫，“最開始就覺得這是一個好故事、好劇本、好團隊。后來看了原著才一點點發(fā)現(xiàn)李詩情性格中很閃光的部分，比如被刺喉以后的絕望，絕望之后還要選擇去救那些人。不在那個情境中可能不理解，但因為我是她，我就明白，如果循環(huán)結(jié)束后只有她自己活下來了，她無法接受自己有那個機會救人卻放棄了。我覺得這是她身上非常可貴的一點?！?/p>

階段性的殺青后，演員們一起和各自的角色告別——又重新回到了“上車下車”的循環(huán)中。

“劇中有幾個閃回的鏡頭，當時車上換了批乘客，一瞬間大家都離開了，總有一種物是人非與悵然若失的感覺。”趙今麥說。

《開端》的爆火，給觀眾帶來了驚喜，也在循環(huán)之外打開了趙今麥的新開端。但她也不急躁，“對我來說，不太有輕重緩急的概念。盡量達到我能達到的最好，努力了、盡力了我就問心無愧了?！?/p>

作品的好壞，決定流量的多少。作品是基礎(chǔ)，對趙今麥而言，只有好的作品，才能得到大家的喜愛與認可，才能獲取所謂的流量。從職業(yè)角度出發(fā)，作為演員就是好好演好自己的角色——這也是趙今麥認為的本分。

在《開端》之前，趙今麥給人的印象，是童星，是綜藝節(jié)目中“話不多、人很乖”的小萌妹，是青春偶像劇中的小可愛。李詩情令人驚喜，大眾看到了趙今麥的演技：不浮夸，不出戲，很細膩。

人們驚喜地發(fā)現(xiàn)，這個“看著長大”的童星，已經(jīng)從兒童劇、家庭劇中的配角身份中跳脫出來，挑起了大梁。

年輕人的機敏與靈氣在某一刻顯現(xiàn)。是否要把表演作為一生的事業(yè)，對19歲女孩來說，或許有些過早。但趙今麥確認：“這是我喜歡的事，也是我探索世界的開始?！?/p>

“演員這條道路，任重而道遠，我希望自己能成為敢于嘗試的人，在面對不同的角色的時候，都有敢于嘗試的勇氣與決心。”事業(yè)如此，生活里趙今麥也同樣抱持著類似的態(tài)度面對自己。

無限—— 是趙今麥對于演員這個職業(yè)的獨特感受。

趙今麥不是趙今麥，她身上有許多人的影子，有林妙妙的，也有韓朵朵的，也會是陷入循環(huán)的大學(xué)生李詩情。

“我特別喜歡星空或是宇宙這種充滿神秘與未知的東西，演員這個職業(yè)的背后就是有無限的可能，而且世界上有無限種類型的人，對我來說無限是既神秘又充滿希望的詞匯?！绷牡竭@時候，趙今麥卸去了濃妝，換上了卡通T恤和淺藍色的牛仔褲，少了些拘謹。

時間倒回2020年——趙今麥進入中央戲劇學(xué)院的第一天，因為疫情，母親只能目送女兒走進校園。18歲的她自己拿著一堆行李，獨自踏上人生新階段的未知旅程。

人們往往會用學(xué)院派和體驗派來區(qū)分演員的演技，當兩者皆有，是融會貫通還是自相矛盾？

進入中戲后，趙今麥開始經(jīng)歷“工作技能的再檢驗”。

體驗派在表演中觀察、打磨的小小技巧，找到了理論支撐，這對趙今麥表演事業(yè)的前進添磚加瓦，“更強的確認和驗證感，更系統(tǒng)，也給了我更好的創(chuàng)作狀態(tài)?！?/p>

在中戲的短短一年內(nèi)，原本單純的直覺逐漸構(gòu)建起了屬于趙今麥的個性，她開始思考自己的“表演方法論”。

嘗試多樣性是必修課。

“最初開始演戲，是要保持本色，要用體驗去演繹角色，平時怎么樣就怎么樣?！笨杀旧鲅萁K歸只是暫時，作為演員，面對挑戰(zhàn)是必然的，10多年下來，趙今麥開始對自己有了更高的要求。

“后來的一段時間，我一直在試圖打破（本色出演）這個東西，這一次是這樣準備的，那么下一次就會換另一種。如果不對，馬上調(diào)整。我得找到最適合自己的表演方式?！毖輪T是實驗與探索，是險途，也是冒險者的樂園。

從現(xiàn)在來看，趙今麥的演技至少得到了觀眾們的認可，相關(guān)熱搜不停地進入大眾視野。不管是演藝圈的前輩老師們，還是學(xué)校里的專業(yè)課老師們，當趙今麥進入角色時，大都能看到這位年輕人身上的“勁兒”。

趙今麥，是學(xué)生，是演員，是女兒，也是她自己。

趙今麥的家人中并沒有從事演藝行業(yè)的，但父母卻給了她足夠的包容與支持，讓趙今麥踏上了演藝之路。

既然喜歡就去嘗試，試過之后才能知曉好壞。這就是路遙知馬力的最淺顯表達。

當演員塑造角色時，往往都需要釋放出自己的天性。8歲前，趙今麥內(nèi)向少言，但當她學(xué)著變?yōu)橐幻輪T后，隨著表演角色的不斷突破與成長，也讓她改變了不少。

“塑造角色的時候，角色也在塑造你的某一部分?！?/p>

“每次突破，都會感到很驚喜。”

《少年派》中的林妙妙是一個外向活潑的女孩，當趙今麥成為那個角色后，趙今麥內(nèi)心深處的個性被放大，人也開朗樂觀許多，就像是匠人與藝術(shù)品之間的關(guān)系，彼此成就，彼此塑造。

“趙今麥不是趙今麥，她身上有許多人的影子，有林妙妙的，也有韓朵朵的，也會是陷入循環(huán)的大學(xué)生李詩情?！彼f。

但被解讀是表演者無法逃避的現(xiàn)實，盡管這些暫時對趙今麥并未帶來困擾，“我覺得你演的是一個人，是人就沒有非常完美的，每個人對這個人的看法都不一樣。演一個角色的時候，你就是站在她的角度去理解她。外界對你的評判，就是評判這個角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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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而言最重要的作品是什么？

其實沒有最重要，因為每一個角色對于當時那個階段的我都很重要，我覺得也是一部部片子的積累，讓我在一點點進步。

第一反應(yīng)呢？

林湘之吧，《一周的朋友》最近就要上映了。

你覺得你算童星嗎？

大家覺得呢？我不知道。其實我覺得從嚴格意義上講，我應(yīng)該不是，因為我以前也沒有太多作品，可能就是最近有幾部作品，然后才被大家知道的，但是像這種標簽，其實是別人給的，不是自己能夠去控制的。

作為演員來說，你最大的優(yōu)勢是什么？

我還沒有什么特別的，所以我才覺得自己要更加努力。

你覺得你自己是有天賦的嗎？

我覺得我一開始接觸一件事情的時候，也會很陌生，現(xiàn)在看起來覺得自己有點笨拙。我希望能有一些天賦吧。

那你希望你接下來的生活是怎樣的呢？

我希望是踏踏實實的。因為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fā)生什么，但我會盡我所能對待每一件即將到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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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歲，趙今麥迎來了人生第一部為人熟知的作品：“巴啦啦小魔仙”系列作品?！傲杳犁鳌焙裰氐募侔l(fā)頭套、滑稽的魔法咒語、笨拙的動作，各種元素堆砌出了趙今麥在熒幕上第一個“出圈”角色。

2016年《小別離》，趙今麥飾演了聰明懂事的“學(xué)霸”金琴琴，讓她成為了別人家的小孩兒……

隨著現(xiàn)實年紀和閱歷的增長，趙今麥扮演的角色也與她一起成長。

“我沒有改變，這是我的人生軌跡，我一直都是我，當我成長，承擔(dān)的責(zé)任也會越來越多，成長中的一些感悟，可以跟角色互融，與角色一起成長。”

每個孩子都曾幻想自己成為什么樣的大人，我問趙今麥未來希望成為什么樣的演員時。她并沒有把問題“丟”回來，而是堅定地回答。

“我小時候并沒有想過自己會成為演員，有戲來找我，我就開心去演，我好像不會去主動爭取一些角色?！?/p>

“如果沒人找我拍戲，那我就回家念書?！?/p>

“有大學(xué)可以上了，沒戲拍的時候還是可以念書。”

這看似“佛系”的順其自然，反倒達成了最好的結(jié)果。

“最喜歡的演員是胡歌和周迅，”趙今麥笑著說，“但我和他們還差很遠?！?/p>

“最近看了一部伍迪·艾倫的電影?！?/p>

趙今麥似乎對“童星”這個標簽無感，她感謝觀眾對她曾經(jīng)作品的認可，但對于“童星”卻不敢妄自下判斷，她只是希望通過不斷的努力，繼續(xù)為觀眾呈現(xiàn)更好的作品。

表演沒有相對論，每個人對角色的理解無不透露出自己人生的印記，只有客觀地看待，才能對自己的角色和表演狀態(tài)有一個清醒的認知。

當我問到趙今麥第一次演戲時的感受，她說：“情緒可以感染。飾演我媽媽的演員，表演得特別投入，在演戲的過程中，被她帶著帶著就哭了?！?/p>

童星所面臨的問題，有些比成年人更為艱難。

但趙今麥身上有一種秩序性，這與她一直堅持學(xué)業(yè)不無關(guān)系。8歲便混跡在劇組，請假回到學(xué)校后，仍是按部就班的學(xué)生。她將自己變成沙漏，自上而下地來回循環(huán)，像陀螺一樣不停旋轉(zhuǎn)，一邊在劇組趕工，空余時間埋頭趕作業(yè)，角色出挑，成績也出色。

表演與學(xué)業(yè)，如何兼顧？

“這兩者沒有沖突，這是你必須要去做好的事情?！?/p>

“ 拍戲間隙就去學(xué)習(xí)，當下的事情就要當下解決掉。”

一邊拍戲一邊學(xué)習(xí)已經(jīng)成為趙今麥常年的狀態(tài)，如今在表演專業(yè)進修的機會更為難得?！凹依锶藢τ谖覈L試新事物的態(tài)度很包容，但也希望我能夠有抽身的勇氣與實力?！备改笍男〉难詡魃斫蹋屭w今麥不至于喪失理性。

現(xiàn)如今的娛樂圈，藝人們大多百花齊放，多棲發(fā)展，主持人、歌手、演員的標簽樣樣不落下。但她卻“一根筋”，像麥田里長出的嫩苗兒，攢著一股勁兒地在演員這條道路上躥。

“我作為演員的這條道路才剛開始呢。”拍攝《流浪地球》時與老戲骨們的對手戲，讓趙今麥從前輩們的身上看到了作為演員的專業(yè)和專注，也讓她對演員這個職業(yè)有了更多不一樣的感受，也是從那時開始，“專業(yè)與專注”的演員精神，在趙今麥心中埋下了種子。

表演其實是一個探索自己的過程，是一份職業(yè)，也是一份追求。

“每個人都不知道自己的上限在哪兒?！闭f到這里，時間仿佛又回到了2020年的開學(xué)季。

9月的清早，陽光從疏落的云層當中灑下，新鮮、直爽，還沒混入雜質(zhì)。趙今麥迎著身子邁了進去，在畢業(yè)的盡頭，她或許會回憶起那個夏天。

一個4年結(jié)束了，另一個4年又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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