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國琳

早年，滏陽河發(fā)源地下游二十多公里處，有一個水運碼頭，來往船只能通天津，河水清澈能見魚兒游動，岸邊蘆葦被風一吹不時飛出水鳥。兩岸水田每年能收一季稻米，大米籽飽粒大，晶透如玉，做出飯來香糯好吃。

不知是哪朝哪代，縣府把碼頭大米上了貢?；实劾献映缘孟闾穑视H國戚，大臣將軍都想跟著吃。光皇帝家中幾千號人吃倒還好說，吃家多了就把碼頭一片的老百姓坑苦了。

據(jù)說古代時地方若能進貢，縣官品位就比一般縣官大三級。哪個縣府不想巴結(jié)皇帝？再說，收皇貢，縣府臺都能趁機撈一把。有的人家交不齊皇糧就背井離鄉(xiāng)，有的賣兒賣女，家破人亡。有的縣官因不能如數(shù)上交皇貢被罷官免職。

這樣過了好多年，來了一位新縣官。上任要點三把火，他微服私訪，了解到不少民情，也結(jié)識了村鄉(xiāng)三老。他把各鄉(xiāng)三老找來商量交貢米的事兒，有人提出：想法免交皇貢?？h官也覺得這是個萬全之策，既得民心，又不會因交不夠皇貢而罷官?？墒?，怎樣才能不交皇貢呢？縣官為這事兒，幾夜睡不好覺，飯吃不香。

忽一日，縣官來了雅興，約三老們一同乘船到滏陽河源頭考察。先到黑龍洞一看，泉水清清，山泉細如繩，粗如甕，數(shù)個水柱猶如鍋中開水一般?？h官看了，增加了三分清心。他們又上了南響堂寺一游，縣官又增加了六分靈氣。縣官站在高處往遠望，山水盡收眼底。他突然發(fā)現(xiàn)寺下有一股泉水，粗有半丈，從南響堂寺下的石洞中噴出，直瀉滏河?？h官靈機一動，計上心來。找來三老耳語交代一番，坐上轎子回府去了。

這年，到了交皇貢的時候，縣官派人把征到的部分米裝船送入京中?；蕦m內(nèi)年年吃新米，但做好的米飯皇帝是不先吃第一口的，讓太監(jiān)們先嘗嘗是不是有毒，沒有事后再吃。碼頭貢米煮的飯做成了御膳，太監(jiān)們一吃不大對勁兒，味不正，只好報告皇帝，大米飯中有臊氣味?；实垡宦牬笈@還了得，下旨把縣官押進京城，準備親審后金瓜破頂。縣官被押解進京，跪在金殿上，口稱冤枉，容他上本。這個皇帝還不錯，準他辯解。縣官抹去滿頭大汗說：“臣聞碼頭大米歷來有味，但不知近年臊味加濃，因為碼頭稻米是娘娘廟內(nèi)娘娘尿所澆生長的，下官剛剛上任還未上本?！被实垡宦牐瑫呵伊裟阋幻?，派欽差大臣同你一起查證，如有誤，回來殺你九族。

欽差大臣同縣官一起出京，先坐轎后坐船，到了碼頭。迎接欽差大臣的地方官員，三老父兄，加上百姓好不熱鬧。沿岸許多兒童口唱歌謠：

“京四娘娘不害羞，屁股底下有道流水溝。”

欽差大臣順風進耳，也顧不上休息，乘船到了滏陽河源頭南響堂寺下。只見山下有一座廟宇，坐北朝南，依山而建。他也顧不得許多，走進殿內(nèi)，朝殿堂上一看，一尊娘娘神像，神態(tài)嬌艷，再聽寺內(nèi)，咕咚震響。大臣問地方保甲是何響聲，保甲忙告訴大臣，這是娘娘在方便哩。保甲又領著大臣到娘娘身后一看，果然娘娘神像的下面有一個大洞向前冒出黑乎乎粗大的水流。欽差不明就理，信以為真，便回京交差，上奏了皇帝。貢米就這樣給免了。

其實，哪里有什么娘娘尿，都是縣官搞的“鬼把戲”。原來，縣官裝船進貢的大米都撒上了人和牲畜的尿，南響堂寺下的泉眼上蓋了京四娘娘廟，修了暗渠，流入滏陽河，就把欽差大臣給唬了。

如今娘娘廟下泉水干枯了，但廟還有，就在邯鄲峰峰礦區(qū)西紙坊村。京四娘娘依舊神態(tài)姣美，只是娘娘神像的下面再沒有那黑乎乎的水流冒出了。

選自《河北農(nóng)村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