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政華
洋芋酸菜湯沒油僅有鹽味年代
聆聽老人追溯那一代人的回憶
圍坐火塘邊拔起旱煙敘舊
一縷縷青煙盤旋過皺紋間的泥土
正像田野間有一縷青煙逃竄黃昏的靜
多年后,舊地重游
鳥兒鳴啼,蜂兒嗡嗡
羊群丟失在寂寞的黃昏
野兔野雞跑進(jìn)昔日捉迷藏的地方
我借傍晚的月亮
盛一碗山泉水
撫摸夜的色彩
我只聽說,山泉與舅舅有關(guān)
一生喊不回的聲音
風(fēng)吹落月光
掉落無語的告白
山泉水有多清
又有多么婀娜
不由喊一聲:老舅
我只好假裝知道自己的生日
剩下的就想,最吉祥黑夜
有了這條黑色的魚
每當(dāng)輪到吉祥的日子
就說是我的生日
之后,就把身份證上的日期
當(dāng)作母親一生的榮耀
我剛好駕著最后的余暉路過蕎麥地
[13] 費(fèi)瑯輯注 耿升等譯,《阿拉伯波斯突厥人東方文獻(xiàn)輯注》[M],北京:中華書局,1989年,P 192.
頭裹羅鍋帽的女孩子彎下身子
猶如身后一道道緊排的山巒
除掉蕎麥地瘋長的雜草
鋤頭越過頭頂,背上的孩子
哭聲壓過風(fēng)聲
旁邊的籮筐裝滿豬草以及孩子的學(xué)步
我的腳步聲輕了許些
又怕踩著余暉,又是一個蕎麥開花的季節(jié)
孩子竟是蕎麥花的攝影師
四月,草長鶯飛
杜鵑花羞澀地盛開著,偶爾望著天空的白云
偶爾望望我的疲憊滄桑,之后凄涼地咽下
那年杜鵑花開了,我青澀懵懂地
踏進(jìn)這片土地
年年看著盛開的杜鵑花
有的人來了,有的人去了,又一個輪回
索瑪花的花期很短,仍是許多繁華
我雖守著這片故土,做不了情人
也假裝我是這片土地像杜鵑花一樣的男人
杜鵑花捧在心里,等待有一天
我成為這片故土最真實(shí)的戀人
村莊的風(fēng)靜了許些
怕吹散老人彈的羊毛
額頭皺紋間的泥土味道濃厚
彈羊毛的老人,哼曲兒
聲音混在一起,村莊孤寂的面孔
成為村莊最安靜的樂譜
姐姐,遠(yuǎn)嫁
火塘邊眼淚浸濕著溫暖
遠(yuǎn)去的馬蹄聲
拾不回的竹笛
家禽陪著母親過夜
妹妹,遠(yuǎn)嫁
篝火歌兒撕碎著黑夜
遠(yuǎn)去的車影
拾不回的夜曲
屋檐的雨滴守著母親過夜
月光下邁向麥地
腳步聲撕碎著露珠的夢
鐮刀抖落了麥穗
一深一淺
太陽故意露出大肚子
割蕎麥的女人
正好拔著旱煙回家
這個時(shí)間,最不想
聆聽風(fēng)鈴搖晃的聲音
昨夜有西風(fēng),將會拖去
自己一生美麗戎裝
將以自己的身體
去遮風(fēng),有雪花的日子
穿上雪色遮擋霜的無情
牧羊人:最煩心
黃葉飄落以及草木枯黃
羨慕七月山脊草木懷孕
憎恨九月山谷河流失散
我乘著黃昏的風(fēng)走過山崗
遐想牧羊人的羊
等累九月的漫長
七月龍洞河的水
如眼淚擠滿了女人的眼眶
季節(jié)延伸至冬日的額頭
黃葉在輕吟正如婦女的口弦
河流流淌遠(yuǎn)方的夢
不知在寒風(fēng)呼嘯之后
能否清醒至凌晨的孤寂
龍洞河的河流不肥不胖
剛好擠滿男人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