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夏
有一段時間,我十分討厭姜浩。雖然說他比我大一歲,算得上是我哥,但他日常抨擊、嘲笑、蔑視、欺負我,從沒盡過一個哥哥的責任。因為媽媽和姜浩他媽媽是關(guān)系很好的同事,所以我從記事起就跟在姜浩的屁股后,聽他的指揮,幫他跑腿兒。后來年紀大一點,我脫離了姜浩的“掌控”,但他的名字仍時常在我耳邊響起,因為每次月考成績單一發(fā),我媽就會一遍又一遍地念叨著姜浩的名字,說我們明明是一起長大的,為什么人家就能考進年級前十,而我的成績總是墊底,還說我就知道吃吃睡睡。由此,我對姜浩的仇恨又加深了幾分。
姜浩大我一屆,他中考結(jié)束的那一年暑假,我媽把我送到了他家,說是讓姜浩給我補習一下功課,怕我來年考不上重點高中。姜浩表面上乖巧地說著“放心吧,阿姨,交給我”,可轉(zhuǎn)身進了房間后就開始指著我那張只得了40分的數(shù)學(xué)卷子哈哈大笑,說他閉著眼睛考的分數(shù)都能比我多。我把卷子從他手里搶過來,一邊收拾書包一邊氣呼呼地說:“士可殺不可辱!”正想推門出去,姜浩從后面拉住了我的書包,一臉無奈地說:“本想著中考完了就能輕松點,沒想到來了你這個大麻煩。唉,誰讓我是你哥呢?”我轉(zhuǎn)過頭正想反駁一番,可姜浩已經(jīng)隨手把數(shù)學(xué)練習冊從我書包里掏了出來,臉上也換了一副嚴肅的表情:“從二十七頁到五十頁,二十分鐘,讓我看看你的基礎(chǔ)。”我目瞪口呆,心里開始后悔同意和他補習了。二十分鐘后,我臉紅心虛地看著僅僅做完了兩頁的練習冊,理不直氣卻很壯地說:“二十分鐘做完兩頁已經(jīng)很厲害了好嗎!”只見姜浩的兩只眼睛瞪得像玻璃球一樣,對我“怒吼”道:“這道題你們上課的時候沒做過嗎?!”我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最終還是在姜浩他“老人家”的一臉嚴肅中敗陣下來。
接下來的幾天里,姜浩變本加厲,不僅要求我在七天內(nèi)把整本練習冊全部做完并整理出錯題集,甚至還因為我做錯了一道剛剛做過的題而剝奪了我在休息時間吃零食的權(quán)利。我真想背上書包一走了之,奈何我媽和姜浩站在同一戰(zhàn)線。每次看到姜浩坐在一邊夸張地吃著零食,不僅發(fā)出響亮的聲音還一臉得意時,我氣得牙都要咬碎了。或許正是因為受到姜浩的這種“小人”行為的刺激,七天后我真的成功地做完了那本厚厚的練習冊。不僅如此,開學(xué)后的第一次測試,我的數(shù)學(xué)成績竟然提高了五十多分。姜浩知道后,一臉得意地說他是個大善人,拯救了一塊要枯死的榆木疙瘩。
本以為姜浩的學(xué)習生活會繼續(xù)這樣順風順水下去,卻不料在高考時,他發(fā)揮失常,分數(shù)相比幾次模擬考少了幾十分。兩個月后,我和姜浩一起搬進了高三教學(xué)樓。姜浩看起來還是有些沮喪,我故作深沉地對他說:“沒事,有我給你墊底呢!”姜浩朝我飛來一個白眼。平日里,我和他偶爾在教學(xué)樓里遇見時,總會互相拌嘴。假期里,我直接背上沉重的書包跑去了姜浩家,兩個人的戰(zhàn)場總要比一個人的更加容易前進,那些難解的數(shù)學(xué)大題、物理大題、化學(xué)式,總能在我們的拌嘴聲中得到答案。有的時候?qū)W得煩躁了,我干脆直接找姜浩的碴兒——姜浩,你讀題的聲音小一點兒;姜浩,你為什么又把6寫得像0;姜浩,你能不能別用我的筆記本打草稿……
高考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好在因為有彼此的陪伴,我和姜浩都成功地走到了岸的另一邊。那年夏天,姜浩成功地考上了北京的一所高校,而我也考上了本地的一所一本大學(xué),讓爸爸媽媽著實為我驕傲了一次。
大學(xué)開學(xué)后不久,姜浩給我發(fā)來消息說,讓我有空去北京玩,他可以帶我去看天安門,讓我這個“小土妞”見見大城市。我表面上反駁他,心里卻突然覺得很感動。雖然時光曾經(jīng)曲折過、坎坷過,但好在,我們都用自己的努力重新贏回了未來,以后的道路也終于變得明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