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然 曾那迦

圍獵花樣翻新的“小海鮮”，自作聰明的“影子股東”，帶壞一方政治生態(tài)的“球書記”……近期，電視專題片《零容忍》引發(fā)廣泛關注。一個個發(fā)人深醒的案例，釋放出正風反腐“零容忍”的強烈信號。

“堅持以零容忍態(tài)度懲治腐敗”。1月18日，在十九屆中央紀委六次全會上，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在成績面前，也必須清醒認識到，腐敗和反腐敗較量還在激烈進行，防范形形色色的利益集團成伙作勢、“圍獵”腐蝕還任重道遠，有效應對腐敗手段隱形變異、翻新升級還任重道遠，徹底鏟除腐敗滋生土壤、實現(xiàn)海晏河清還任重道遠，清理系統(tǒng)性腐敗、化解風險隱患還任重道遠。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反復強調加強黨的紀律建設，嚴明政治紀律和政治規(guī)矩。十九屆中央紀委六次全會公報提出，保持反對和懲治腐敗的強大力量常在，堅定不移把反腐敗斗爭推向縱深。主動應對反腐敗斗爭新形勢新挑戰(zhàn)，對在黨內搞政治團伙、小圈子、利益集團的人毫不手軟。

在《零容忍》中，孫力軍政治團伙案就是利益集團成伙作勢的典型。據中央紀委國家監(jiān)委機關工作人員顧檜介紹，孫力軍搞團團伙伙、拉幫結派、培植個人勢力，形成利益集團，嚴重危害了政治安全。

與孫力軍結成政治團伙的“警虎”，包括江蘇省委原常委、政法委原書記王立科，上海市原副市長、市公安局原局長龔道安，山西省原副省長、省公安廳原廳長劉新云，重慶市原副市長、市公安局原局長鄧恢林。

為得到孫力軍的“照拂”，王立科先后為其送上9000多萬元。與此同時，孫力軍也將王立科當作自己人，一路為王立科的仕途發(fā)展提供幫助。龔道安則是由于業(yè)務能力出眾進入了孫力軍的視野。龔道安不僅自己為孫力軍效命，還幫孫力軍充實“小圈子”，向孫力軍推薦時任湖北宜昌市公安局局長鄧恢林。此后，孫力軍又物色到另一個“自己人”劉新云。經孫力軍運作，2014年底，劉新云調任公安部網安局局長。

在煤炭資源豐富的內蒙古自治區(qū)，區(qū)黨委原常委、呼和浩特市委原書記云光中和華電集團公司原總經理云公民以及他們之間的親屬、煤炭企業(yè)主也結成了利益集團。

云光中的兒子云磊和云公民的兒子云凱晨，就曾合伙做煤炭“生意”，實質上是坐收父親用權力換取的巨額賄賂。例如，有這樣一家內蒙古煤炭私企，以低價將煤炭“批發(fā)”給云磊和云凱晨，再由他們高價賣出去。通過這種方式，這家企業(yè)共向云磊輸送利益數千萬元。

商人對官員的“圍獵”腐蝕多是從其家人入手。比如，恒泰煤炭有限公司為獲得云光中的支持，公司老板郝深海托關系結識了云光中的兒子和妻子，曾用一個皮箱一次性裝了200萬元現(xiàn)金給云光中的妻子。此后，該公司置換到一塊優(yōu)質井田。

在十九屆中央紀委六次全會上，習近平總書記深刻警示全黨：“有效應對腐敗手段隱形變異、翻新升級還任重道遠?！笔聦嵣?，在十九屆中央紀委五次全會上，習近平總書記就對反腐態(tài)勢作出一項重要判斷：“傳統(tǒng)腐敗和新型腐敗交織，貪腐行為更加隱蔽復雜?！?/p>

新型腐敗的最大特點在于手段隱形變異，不斷翻新升級。本次電視專題片所披露的中信銀行股份有限公司原黨委副書記、行長孫德順就是利用了這種新型腐敗的特點企圖瞞天過海，掩蓋權錢交易。

調查發(fā)現(xiàn)，孫德順利益兌現(xiàn)的方式非常專業(yè)化。一方面，他安排兩名老部下作為代理人，開設了兩家投資平臺公司。另一方面，他在中信銀行為企業(yè)老板批貸款。而這些老板有的以投資名義，將巨資注入他實際控制的平臺公司，有的則送上優(yōu)質投資項目或投資機會。

在此過程中，孫德順設計了結構極為復雜的重重掩體，兩家平臺公司是他的核心經營團隊，是遮蔽在他身前的第一層“影子”;在平臺公司之下又設立了十多家項目公司作為第二層“影子”，項目公司和行賄企業(yè)還不是直接交易，而是雙方各自再成立空殼公司作為第三層“影子”，多層影子公司層層嵌套。資金往來被偽裝成各種貌似合法的金融產品、股權投資協(xié)議，為“影子交易”輸送利益。

云光中和云公民以及他們之間的親屬、煤炭企業(yè)主結成了利益集團。

浙江省委原常委、杭州市委原書記周江勇在貪腐過程中，也自認為能通過設置“防火墻”來規(guī)避監(jiān)督。在收受商人史時紅賄賂時，他本人和史時紅從不接觸，都是通過弟弟周健勇作為橋梁。史時紅的公司也不是直接拿項目，而是先和周健勇找到一些大型央企、國企，承諾幫他們找周江勇拿項目，事成后將部分工程交給史時紅的公司做。周江勇為一些大型央企、國企拿工程，也顯得名正言順。

此外，“海南虎”張琦在受賄過程中，也試圖通過看似合法的手段、周密的設計來逃避監(jiān)管。在權錢交易具體手段上，張琦用各種貌似合法的外殼來包裝。比如，他在啟動一條主干道的景觀提升工程時，一邊想方設法讓某企業(yè)中標，一邊讓妻子在“炒股”“理財”等貌似合法經濟行為包裝下，從該企業(yè)收受上千萬元賄賂。

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九屆中央紀委六次全會上指出，“徹底鏟除腐敗滋生土壤、實現(xiàn)海晏河清還任重道遠”。正如《零容忍》片中所說，中國共產黨走過百年奮斗歷程，有著9500多萬名黨員，在一個14億人口大國長期執(zhí)政，面臨的執(zhí)政環(huán)境錯綜復雜，“四大考驗”“四種危險”長期存在。

重慶市市場監(jiān)督管理局原副局長楊宏偉曾擔任重慶黔江區(qū)委書記。2019年，重慶市紀檢監(jiān)察機關在黔江了解楊宏偉情況時，有干部直言，“整個政治生態(tài)出了問題，選人用人機制出了問題”。

當地干部和群眾常用“球書記”來稱呼楊宏偉，他招了一批打籃球的人，只要是自己圈子內的人就用，不管這個人有沒有能力。上行下效，楊宏偉的下屬們有樣學樣，經常上班時間跑到茶樓打牌，造成惡劣的影響。

楊宏偉離任之后，黔江區(qū)陸續(xù)被查處的干部數量驚人，有79名區(qū)管處級干部被查處，其中有17名干部涉及工程建設領域的腐敗問題，大多發(fā)生在楊宏偉主政黔江期間。

黨的十九大以來，紀檢監(jiān)察機關貫徹落實黨中央要求，發(fā)揚黨的十八大以來在探索實踐中形成的好做法好經驗，始終保持“懲”的力度，積極探索“治”的途徑，充分發(fā)揮“救”的效能，不斷深化拓展懲前毖后、治病救人內容內涵和方式方法。

遼寧省政協(xié)原黨組副書記、副主席劉國強于2017年1月退休，2020年7月被審查調查。當時，中央紀委國家監(jiān)委在辦理另一個案件過程中發(fā)現(xiàn)劉國強受賄線索，經初核后對劉國強采取留置措施。

2006年至2020年期間，劉國強利用職務便利，為他人在企業(yè)經營和職務晉升等事項上提供幫助，非法收受的財物折合人民幣達3.5億多元。劉國強雖表態(tài)會向組織坦白全部問題，但實際上卻避重就輕。

專案組加大外圍調查力度，掌握了大量新的線索和證據，在此基礎上繼續(xù)開展思想政治工作。經過專案組和他的一次次深入談話，劉國強終于開始正視自己思想逐步變質的過程。

此外，江西省政府原黨組成員、副省長李貽煌，貴州省委原常委、遵義市委原書記廖少華，天津市政協(xié)原副主席、市公安局原局長武長順等人也在片中出鏡懺悔、現(xiàn)身說法，展現(xiàn)出組織的思想政治工作所發(fā)揮的觸及靈魂的挽救作用。

中央紀委國家監(jiān)委機關工作人員趙鋒說，“實際上我們查處一個人不是最終目的，我們希望查處一個人，教育一批人，警示一批人，最終實現(xiàn)政治生態(tài)的凈化。”

2021年全國“兩會”期間，習近平總書記在參加內蒙古代表團審議時強調，“拿著國家的資源去搞行賄受賄、去搞權錢交易，這個賬總是要算的?！毕到y(tǒng)施治、標本兼治是一個內在統(tǒng)一的有機整體，強調將懲治震懾、制度約束、提高覺悟貫通融合。

《零容忍》第四集《系統(tǒng)施治》中，用了很大的篇幅來介紹內蒙古涉煤腐敗專項整治，以作為資源領域腐敗治理的典型。涉煤腐敗在內蒙古對煤炭產業(yè)，乃至整個經濟社會、政治生態(tài)產生了嚴重的系統(tǒng)性破壞。

除云光中、云公民外，內蒙古自治區(qū)政府原黨組成員、副主席白向群等在片中亮相。他們都曾經在煤炭資源豐富的盟市擔任過“一把手”，最主要權力之一就是資源配置權。專題片還披露，不少領導干部的親屬子女涉足煤炭領域，是涉煤腐敗案件中的突出現(xiàn)象之一。

作為國民經濟命脈的金融事關國計民生，金融領域腐敗更容易引發(fā)系統(tǒng)性風險。胡懷邦案是近年來金融領域不收斂不收手、政治問題與經濟問題相交織、金融腐敗與金融風險相疊加的典型案例。

經審查調查，甘肅省委原書記王三運和胡懷邦各自從“華信系”掌門人葉簡明那里收受了數千萬元巨額賄賂。隨著葉簡明于2018年涉嫌違法被調查，“華信系”迅速土崩瓦解，國開行至今有巨額貸款難以收回，給國家金融資產造成重大損失。2021年1月7日，胡懷邦以非法收受賄賂8552萬余元，被判處無期徒刑。

除了上述領域，《零容忍》還聚焦了扶貧、糧食、醫(yī)療等系統(tǒng)，詳細介紹了甘肅省永登縣民政局低保辦原主任趙永璉，江蘇省儀征市陳集糧站原站長高時林，云南省昆明醫(yī)科大學第二附屬醫(yī)院原黨委副書記、院長馬林昆等典型案例。

十九屆中央紀委六次全會公報已明確提出，堅決查處基礎設施建設、公共資源交易等方面腐敗問題，持續(xù)推進金融領域腐敗治理，深化國企反腐敗工作，深化糧食購銷等領域腐敗專項整治。

當前，反腐敗斗爭取得壓倒性勝利并全面鞏固，但形勢依然嚴峻復雜，這是黨中央從政治大局和工作全局高度作出的重大判斷。全面從嚴治黨永遠在路上，決不能滋生已經嚴到位、嚴到底的情緒，反腐敗斗爭必須一刻也不放松地抓、持之以恒地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