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省濟南第十四中學/薛樂延
飛機的投影重重地跌落在冰原上,
一片片的白茫茫同天連在一塊,
朝我們逼迫,
南極。
我們在沒有色彩中行走,
腳與雪摩擦的聲響,
比宴會上叮叮當當?shù)牟AП鲎?/p>
要悅耳得多。
“啤酒?”是庫克。
他說他是個法國人,
曾經(jīng)在大名鼎鼎的共和衛(wèi)隊服役,
還拿過環(huán)巴黎自行車賽的第三名。
我們不知所措地在一片白色的空間里,
太陽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
冰川清晰的輪廓在一個世界的明亮中
挺立。
沿著指南針的紅頭走了五天,
無色彩的空洞顯得很扎眼。
它裹住了眼球,一點點地撕咬眼睛,
我仿佛看到自己空無一物的眼眶。
我記起一個故事,
一個三人南極探險隊的隊員回到紐約后,
在酒店里不停地尋找,咆哮地質(zhì)問,
他們的第四個隊員在哪里。
庫克和我兩天都一言不發(fā),
吃飯時也毫無聲響。
我問他:“庫克……
你還有啤酒嗎?”
把一只腳放在另一只腳前,
幾百幾千遍,讓肌肉拖著酥軟的骨頭,
進行著機械的運動,并在睡眠前祈禱:
“我們要把下垂的手、發(fā)酸的腿,挺起來?!?/p>
我的心臟重復著跳動,
肌肉與皮膚相得益彰地收縮和舒張。
我的頭顱已被白色填滿,我像個雪人,
在揮舞樹枝。
庫克的步子越來越慢,
走路的聲響也失去了,
我在沒有時間沒有空間沒有我
的地方大喊大叫。
庫克死了。
太陽在我的頭頂上繞圈,
我走了一日,又像從未向前。
我不知道我在何處,
不知道我是否活著。
高原上出現(xiàn)了裂紋,
縫隙在白色中延展,
棕黃色的粘著泥土的長裙在我
眼前浮現(xiàn),
灰色的水隨著裂縫手腳并用地
向我爬來。
我感覺我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