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雪草
虎,有王者之氣。獨居、兇猛、強悍,其強大的生存能力,足以睥睨天下,在山野叢林中獨來獨往,沒有羈絆,逍遙一生。
虎的長相還是蠻好看的,圓頭、短耳、大眼睛,吊梢眉,四肢健壯有力,尾巴又粗又長,吊睛白額,正中不偏不倚一個“王”字,那叫一個帥。民間形容小孩子可愛,愛說虎頭虎腦。
老虎體型龐大,雖然看上去出稍顯笨拙,但動作卻迅猛異常,特別是捕食獵物的時候,寬大的前爪伸縮自如,舌頭上有長刺,如果不小心被它舔了一下,那可不是親密接觸那么簡的事兒。它喜歡出沒于山脊叢林,用尾巴上的分泌物或尿液劃分地盤,一旦有不速之客侵入,會毫不留情。
十二生肖中,只有龍與虎比肩,素有虎踞龍盤,虎嘯龍吟之說,可我們只見過虎在山林中跑,誰見過龍在云中飛?在國人的心目中,虎的威儀與力量強大無敵,是一種精神上的圖騰,內心有獨特的情結。
老虎被公認為最兇猛的動物,在古人的心目中,能射殺老虎是力量的象征,能射殺老虎才是世間真正的英雄。所以許多古書中,老虎命運多舛,結局并不怎么好。
武松景陽岡所打虎的故事家喻戶曉;《說唐演義》中,雄闊海曾經四拳打死兩只老虎;《水滸傳》中,李逵為老母報仇,怒殺四只老虎;《說岳全傳》中,關鈴打死猛虎;《薛仁貴征東》中,薛仁貴為救程咬金,打瞎了老虎的眼睛。最好笑的是楊香,一個十四歲的女娃娃,為了救父,用盡全身的力氣,扼住老虎的喉嚨,最后老虎被嚇跑了。
先不說這些故事中有多少夸張和演繹的成份,那時候英雄人物的光環(huán),多以打虎為其加分。唐人張藉就曾寫過一首《猛虎行》,其中有一句“猛虎白日繞村行”,令人印象深刻,大白天,老虎肆無忌憚地跑到村子里溜達,除了膽子大,老虎是不是也太多了些?
打虎方顯英雄本色,訓虎耕田是不是更加離奇?清人徐珂在《清稗類鈔》這本古書中,就曾記載過一個訓虎耕田的故事。按照書中所說,黔人捕虎回家圈養(yǎng),通過訓化,讓老虎愛上吃素,然后敲掉它的利牙,剪掉它的利爪,“使平貼如牛蹄”。這個故事有多少可信度,不得而知??蓱z獨來獨往、頗有王者之風的老虎,被迫與牛羊同圈,“駕之以犁,使習耕”。文章的最后,描繪出一個喜慶而美好的畫面:夕陽西下,耕田歸來的農人、老虎、牛羊,一起回家,漫步在鄉(xiāng)野小路,一幅其樂融融的景象。
黔人訓虎耕田,孰真孰假不得而知。民國著名“虎癡”張善子豢養(yǎng)過老虎,此事倒是真的,有照片為證。有一張他和家人的合影,前面赫然臥著一只虎。別人養(yǎng)個貓兒狗兒當寵物,他卻養(yǎng)了一只“虎兒”當寵物。都說養(yǎng)虎為患,他給虎兒吃素,能不能改變老虎的本性不知道,為了畫虎,他也是豁出去了。
張善子是民國畫虎大家,著名畫家張大千的二哥,以畫虎而聞名于世。他的代表作《十二釵圖》,十二幅老虎圖,每一幅都惟妙惟肖,儀態(tài)不凡,即有威武兇猛的一面,又有溫柔嫵媚的一面。圖中老虎或蹲或臥,或上或下、或伏或躍,或側或背,或潛或行,或嘯或靜,無不形神兼?zhèn)?,栩栩如生。以“釵”名命,是巾幗英雄無疑。題款也不同凡響,都是《西廂記》里有名的詞句,每每讀到那句“鎮(zhèn)日價情思睡昏昏”,我便不由得笑出來,那幅茶飯不思,溫婉嬌俏的小模樣,終是無法和一只老虎劃上等號,哪怕是母老虎。
虎,是國人集體熱愛的一種動物,不僅僅十二生肖中有虎一席之位,嵌有“虎”字的成語、鑲有“虎”字的妙聯,虎故事、虎小說、虎典故,比比皆是。在繪畫、戲曲、文學、藝術等各個領域中,虎的形象更是深處人心,成為中華文明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