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我與地壇》所感"/>
貴州省安順市第一高級中學/伍妹秘
八月,我又回到了醫(yī)院,迎接一場令人心身俱疲的手術。
白天熱鬧的大廳里,現(xiàn)在只剩下墻上的液晶電視獨自沙啞,我漫無目的地游蕩在長廊上。手機振動了,是媽媽在找我。
準備回房時,我看見了大廳里一個清瘦的身影。我沒戴眼鏡,又被包住了一只眼睛,但我知道,那是母親在等我。
一聲抽噎使我停下了腳步。我突然意識到,母親坐在這兒,是擔心我出事,卻又不敢面對我,怕我心中不快。如此小心翼翼,像極了偷偷跟著兒子的史鐵生的母親。
“那時她的兒子,還太年輕,還來不及為母親想,他被命運擊昏了頭,一心以為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一個,不知道兒子的不幸在母親那兒總是加倍的?!笔疯F生在《我與地壇》里留下的話像一道驚雷,驚醒了沉浸于自我悲傷的我。一年以來,幾乎每個周末,我都在因幾個小時的車程而疲憊,因人潮中無人相伴而孤單,因即將付不起醫(yī)藥費而焦慮……那些時候,她應該更難過吧。我能想到,聽不懂醫(yī)生解釋的她,會把我所受的苦難歸于她自己的品行不端;在大街上清掃的她,會怨恨自己的無能;不能陪伴女兒的她,會譴責自己的不負責……
鼻尖酸了,我深吸一口氣,仰起了頭,看向有些昏暗的天花板。眼淚滴下,會影響治療效果的。
“我在最驕傲的年紀里失去了雙腿?!蔽以诒驹撍烈鈸]灑青春的時光里被疾病束縛著,逐漸沉默。那她呢?她在如花似玉的歲月,用瘦小的身體,為四個孩子撐起了一個家。
她不是旁人,是我的媽媽。她以一聲“媽媽”為枷鎖,給了我她的全世界。這世界,不欠我什么。而我,為著自己苦痛的過去,為著可笑的自尊,一次次地加深她的痛苦。
“媽,我回去吃藥了?!闭J識到自己的過錯后,我走近她,喊出了這段時間一直不愿喊的稱呼。
“我……我給你接杯水,你等著。”她抬起頭,聲音有些顫抖,也有些欣喜,“我和你一起吧?!?/p>
“好,一起?!?/p>
她轉過身,挽著我的手,慢慢走著……
自那一晚,我不斷地用史鐵生在輪椅上的哲思提醒自己,嘗試著接受滿是錯誤的過去,接受不可改變的現(xiàn)狀,好好生活,與媽媽、與自己、與這世界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