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磊?李躍

【摘 要】圖書出版是文化對外傳播的重要載體。《中華思想文化術語：哲學卷（中英對照）》是“中華思想文化術語傳播工程”的重要成果之一，該書以專業(yè)的理論、精練的語言和清晰的分類索引創(chuàng)新出版方式，積極探索理解中國思想文脈，講好中華文化故事的模式。文章通過闡述該書在出版過程中術語遴選、例證釋義、文本翻譯的具體方法，分析做好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雙語出版工作的經驗。

【關? 鍵? 詞】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雙語出版;《中華思想文化術語：哲學卷（中英對照）》

【作者單位】張磊，華北理工大學;李躍，華北理工大學。

【中圖分類號】G237.9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2.03.013

圖書是文化傳播的重要載體，在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走出去”的過程中具有重要的傳播功能。“中華思想文化術語傳播工程”作為“講好中國故事的支點”[1]，對“理解中國學術思想的文脈”[2]起到重要的作用。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出版的《中華思想文化術語：哲學卷（中英對照）》（以下簡稱《哲學卷》）是“中華思想文化術語傳播工程”的重要成果之一。本文以《哲學卷》為研究案例，梳理該書出版的特點，分析做好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雙語出版工作的經驗，以期為業(yè)界做好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書籍的外譯和推介工作提供參考。

一、“中華思想文化術語傳播工程”架構下的《哲學卷》

中國古代哲學思想是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集中體現(xiàn)，其理念不僅是中華文明的基因密碼、民族傳承的精神命脈，還是中華文化自信的底氣所在?！墩軐W卷》是“中華思想文化術語傳播工程”的重要成果之一，集中反映了中華傳統(tǒng)文化特征和哲學思維方式，用簡明的設計和流暢的譯文對哲學術語的字、詞、句做出權威解釋，在雙語出版領域具有示范效應。

1.立項高屋建瓴

首先，“中華思想文化術語傳播工程”是教育部、國家語委的重大項目，其由北京外國語大學承擔，秘書處設在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工程出版核心成果“中華思想文化術語”共9輯，以系列圖書的形式向“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輸出30個語種的版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推出的《中華思想文化術語（中英對照）》（合訂本）共收錄900條思想文化術語，并以中英雙語闡釋，該合訂本榮獲“第五屆中國出版政府獎圖書獎提名獎和印刷復制獎”[3]?！墩軐W卷》是“中華思想文化術語（中英對照）”系列圖書的重要組成部分，該系列圖書前期各輯各類圖書的出版為《哲學卷》的策劃與出版打下了基礎。其次，“中華思想文化術語（中英對照）”系列圖書的高質量出版離不開基金項目的支持。2015年初，該項目秘書處將“中華思想文化術語的整理、傳播與數據庫建設”申報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課題，獲準立項。

2.匯集編寫譯專家

哲學術語往往具有高度的抽象性和相對穩(wěn)定性，“一種表達，一旦由社會生活層面、經驗層面，上升到哲學層面、理論層面，它表達的隨意性、靈活性就沒有了，至少是大為減少了”[4]，這對哲學術語的翻譯提出了較高的要求。“中華思想文化術語（中英對照）”系列圖書展現(xiàn)了內容的高質量與權威性，這與其編寫團隊的專業(yè)性和權威性緊密相關。該系列圖書的編委會成員由韓震、袁濟喜、王博、聶長順和黃友義等人組成。這些著名的專家學者擁有深厚的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研究基礎和國際翻譯實踐經驗，為“中華思想文化術語（中英對照）”系列圖書的出版提供了學理支撐和編纂基礎。此外，《哲學卷》由葉嘉瑩、李學勤、張豈之、林戊蓀等著名學者擔當顧問，艾愷、安樂哲等知名漢學家參與英譯文審稿工作，匯集了中華傳統(tǒng)文化、哲學和國際翻譯等領域的百余位專家學者，保證圖書具有較強的專業(yè)性和較高的權威性。

3.重視讀者閱讀體驗

《哲學卷》是一本傳承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書籍，同時具有工具書的屬性，須關照學生讀者群體的理解方式和學習特點。該書在編譯時既保持了古代哲學的語言風格，又考慮了讀者群體的特點，實現(xiàn)了圖書體例、排版、釋義和翻譯的協(xié)調統(tǒng)一，不僅為讀者研讀、理解中國古代哲學提供正本清源的參考，而且兼顧了閱讀的便捷性。一是漢語拼音標注。《哲學卷》的一大特色是行文中的哲學術語均標注了漢語拼音，關注中文生僻字發(fā)音、多音字誤讀等問題，以便讀者明確哲學術語的正確讀法。如易引發(fā)誤讀的“般若”一詞，在中國古代哲學中有特殊的讀法，“bō rě”的拼音標注方便讀者掌握正確讀音。二是多樣化的索引方式?！墩軐W卷》正文條目按漢語拼音字母次序排列，如開篇第一個術語為“安貧樂道”。正文后設有《人名索引》《著作名索引》《術語條目筆畫索引》，且在目錄標注索引方式的頁碼，方便讀者通過人名、著作名或術語條目檢索查閱。三是排版精致，版式緊湊，形成術語主題詞“中文+拼音注釋+英文翻譯”的完整組合，便于讀者學習。

二、《哲學卷》雙語出版的內容策劃創(chuàng)新

《哲學卷》對相關內容的遴選、釋義和翻譯十分考究，準確闡釋中國古代哲學中蘊含的豐富道德理念、人文精神，以實現(xiàn)其化解人生困惑、彌合社會矛盾和聯(lián)結人類命運的意義。

1.遴選：術語擇取突出代表性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世界上一些有識之士認為，包括儒家思想在內的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中蘊藏著解決當代人類面臨的難題的重要啟示。”[5]中華文化博大精深，但受出版的內容、篇幅、體裁等方面的限制，《哲學卷》只能選取部分有代表性的哲學術語，嘗試起到觀照整個中國古代哲學的作用?！啊腥A思想文化術語’是由中華民族所創(chuàng)造或構建，凝聚、濃縮了中華哲學思想、人文精神、思維方式、價值觀念，以詞或短語形式固化的概念和核心詞”[6]，《哲學卷》在編寫過程中經過多次討論，最終圈定了包括陰陽五行、周易、儒學、禪宗等中國古代經典哲學思想在內的322個有代表性的哲學術語。這些術語一是展現(xiàn)中國哲學的本體論。如“本末”這個術語的選擇?！氨灸笔侵袊軐W的一對范疇，“本”指的是對宇宙本源或本體的思考，“末”指的是天地萬物。二是展現(xiàn)中國哲學的認識論。如“知行”“知先行后”等術語的遴選，“知行”探討的是認識與實踐之間的關系，“知先行后”強調認識對實踐的指導作用，是中國哲學史的重要環(huán)節(jié)。三是展現(xiàn)中國哲學的方法論。如“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知行合一”等術語的編寫，集中展現(xiàn)了中國對人倫日用之道的體察。此外，“博施濟眾”等術語的編寫，體現(xiàn)了中國古代哲學鮮明的入世品格和“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歷史使命感。

2.詮釋：例證釋義具有規(guī)范性

《哲學卷》為每一條入編的哲學術語都提供了較為豐富的引例，大多數配有例詞、例句，以便讀者在類似的語境中體會其深刻內涵。例證以文言文的經典哲學為主，輔之以現(xiàn)代漢語的翻譯，在例證中，用“◎”符號標識原文出處。例如，術語“煩惱”，引例句為“‘煩’是擾義，‘惱’是亂義，擾亂有情，故名煩擾?！保ㄡ尭Q基，《成唯識論述記》卷一）[6]根據古文翻譯的特點，《哲學卷》的例證常用兩種翻譯方法。第一種翻譯方法是直譯，一般要求緊扣原文，一絲不茍地按原文的字詞和句子實現(xiàn)對等翻譯。仍以術語“煩惱”為例，《哲學卷》在引例句后做出了現(xiàn)代漢語的解釋?！啊疅褪巧硇氖艿礁蓴_，‘擾’就是心智產生惑亂，它們煩擾惑亂了眾生的身心狀態(tài)，所以稱之為‘煩惱’。”[6] 然而，在直譯時，一味照搬文言文的句子結構和對應詞，譯文有時會略顯語義不通?！墩軐W卷》則會在全面理解文言文原文內容的基礎上，盡量體現(xiàn)原文的韻味并進行整體的翻譯，即第二種翻譯方法——意譯。如闡釋術語“祭禮”時，原文為“祭如在，祭神如神在”，以對應詞翻譯的方式難以凸顯其真正意義，《哲學卷》將其意譯為“祭祀的時候就如同受祭祀對象就在面前，祭祀各種神靈的時候就如同神靈就在面前”[6]，則充分體現(xiàn)了原文的意蘊。

3.翻譯：雙語翻譯彰顯世界性

《哲學卷》的術語翻譯不僅要幫助讀者理解術語的含義，還要滿足在理解的基礎上實現(xiàn)對外傳播的需要。英文翻譯應以盡可能接近原著且符合英語國家適齡讀者群的閱讀欣賞習慣為原則[7]，注重雙語語境的變化，讓世界讀者理解原汁原味的中國哲學思想?！墩軐W卷》的英文翻譯首先以漢語釋義的內涵和外延為依據，把哲學術語翻譯為英語的“對等詞”。一是給出英文的規(guī)定性詞匯。這種方式最為常見，如術語“保民”直接翻譯為protect the people，即將術語中的“保”直接翻譯為“保護”對應的英文詞匯protect。二是根據術語的本質屬性尋找英文對應詞匯。如術語“不二”強調的是超越一切不同現(xiàn)象之間的區(qū)別，對一切現(xiàn)象的態(tài)度平等如一的智慧，并非以二分法看待世界。因此，《哲學卷》在翻譯該術語時，選取了英文詞匯中表達“二元性、雙重性”的duality，將術語“不二”譯為Non-duality。三是直接采用音譯的方式，即為保證哲學術語的本土性與歷史性，不翻譯成英文詞匯，只在具體釋義時給出契合西方文化的解釋方案。例如，“道”是中國古代哲學、中華傳統(tǒng)文化中不可回避的經典，在不同的文明類型中，對其生成的歷史情境、蘊含的哲學底蘊、積淀的文化傳統(tǒng)實現(xiàn)完美的情境轉換，是相當困難的。因此，《哲學卷》在漢譯英的過程中，將此術語直接音譯為“Dao”，并選取了“道”的本義“路”的英文翻譯——way作為初步的解釋。對術語“道”的具體釋義，則基于世界文明視野，分別從具體法則（general laws）、普遍法則（universal patterns）和本體論（ontological existence of things）的角度對這一術語做出闡釋。

三、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雙語出版的創(chuàng)新策略選擇

新時代，雙語出版始終堅持關注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傳承以及中國精神的時代價值，聚焦中華民族為實現(xiàn)現(xiàn)代化、實現(xiàn)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砥礪前行的奮斗歷程?！墩軐W卷》的出版展現(xiàn)了中國思想的普遍性、理論性和哲學性，表達了中國人內心深處對真善美的追求，在對外文化傳播中承擔著重要的作用。結合《哲學卷》的出版創(chuàng)新分析，筆者認為，可以從以下三個方面強化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雙語出版工作。

1.團結專家學者，跟進文化強國戰(zhàn)略，錨定選題方向

選題是圖書出版的核心。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圖書的出版承擔著挖掘中華思想基因、精神追求和文明標識的使命。首先，出版機構要團結優(yōu)秀專家學者，使圖書的高質量出版有依托、有保障?！墩軐W卷》在編寫過程中，聚集了我國一大批文、史、哲領域的專家學者，他們或來源于科研院校，或來源于專業(yè)的翻譯團隊，將以孔、墨、老、莊、孟、荀等為代表的中國古代哲學思想和人文精神，凝練成322個哲學類中華傳統(tǒng)思想文化核心詞，以正本清源的術語、淺顯易懂的語言和典雅大氣的裝幀獲得了廣泛好評，充分體現(xiàn)了專家團隊的專業(yè)水平和權威性。其次，結合時代背景和發(fā)展動態(tài)，全方位、寬領域地論證和評估雙語出版選題的內容和價值，在尊重思想史、學術史和文化史的前提下，闡釋符合當今中國實際和新時代發(fā)展趨勢的共同價值，錨定出版的方向。

2.培育跨文化譯者，力求“信達雅”

中國古代哲學術語是中國特色思想文化和知識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和”“陰陽”“抱法處勢”“道法自然”等哲學術語的翻譯是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對外傳播最直接、最便捷的渠道和路徑?！昂荛L一段時期，我們對中華傳統(tǒng)思想文化術語研究不夠，在與世界其他文明特別是與西方文明的對話中，難免襲用西方話語，或者按西方話語標準解讀中華傳統(tǒng)思想文化術語的內容，造成語義的錯置和誤讀;在引用這些術語時，外國受眾也時常因為不了解術語的確切含義或深層意蘊而感到困惑甚而出現(xiàn)誤讀、誤譯、誤解的情況。”[6]可見，梳理、詮釋和翻譯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術語，對傳播中華民族哲學思想具有重要意義。因此，要培養(yǎng)通曉中西兩種文化的譯者，深化其哲學造詣，使其翻譯在忠于原文文本和貼近目標詞語的基礎上，提升美感，將中華民族的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更好地呈現(xiàn)在世界面前。

3.順應媒介融合趨勢，創(chuàng)新展現(xiàn)形式

黨的十八大以來，各出版機構不斷轉變思路，構建了多樣化、多層次的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雙語出版格局。出版機構對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雙語出版物的認知已不再單純停留在輔導教材、科普讀物的層面，而是面向世界，不斷挖掘讀者的閱讀興趣，貼近讀者的閱讀需求。數字時代，新技術豐富了傳統(tǒng)圖書出版的融合發(fā)展路徑，出版機構要穩(wěn)抓數字化轉型機遇，實現(xiàn)出版融合共生。這同樣適用于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類圖書的雙語出版。具體來看，一是要適應讀者的閱讀習慣。出版機構應當進一步強化互聯(lián)網思維，整合出版資源和生產要素，順應融媒介發(fā)展趨勢，增強傳播互動性、社交化功能，運用大數據、區(qū)塊鏈、人工智能等數字信息技術，以多媒體形式出版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典籍譯本和術語的闡釋本。二是要適應多層次需求。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雙語出版應當聚焦通俗易懂、圖文并茂的圖書類型，以讀者喜聞樂見的形式傳播中國的思想內核，推動中華文化走向世界，增強中華文化的國際影響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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