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瑞 紅

(河南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河南 新鄉(xiāng) 453007)

抗戰(zhàn)期間，鐵路運輸能否在槍林彈雨中保持暢通，能否使即將淪陷的鐵路不為日寇所用，能否盡快修筑出新的鐵路線為抗戰(zhàn)服務等，皆需依靠鐵路員工的奮斗和奉獻。為此，交通管理部門通過精神動員運動，鼓舞鐵路員工的工作熱情和抗日斗志，以提高戰(zhàn)時鐵路運輸的能力和效率，實現鐵路為抗戰(zhàn)高效服務之目的。筆者擬從鐵路員工精神動員的發(fā)動、措施及成效三個方面，對這一問題做初步探討。

一、國民政府發(fā)起對鐵路員工的精神動員

(一)國民政府及交通部(1)1927年南京國民政府成立初期，鐵路歸交通部管理；1928年10月鐵道部成立，與交通部分離；1938年1月鐵道部又歸并于交通部。之于國民精神總動員的發(fā)動

抗日戰(zhàn)爭進入相持階段后，隨著日軍瘋狂推進，國民黨在軍事上接連失利，抗戰(zhàn)物資供給日益困難，加之汪精衛(wèi)集團公開投降以及外部日本誘降、英美勸降的加劇，中國到了“空前投降危險和空前抗戰(zhàn)困難時期”(2)中央檔案館：《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12冊)，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91年，第411頁。。為了堅持抗日，1939年3月國民政府頒布《國民精神總動員綱要》，決定于是年5月施行該《綱要》。其后，國民政府又頒布了《國民精神總動員綱要實施辦法》及《國民公約誓詞》兩個文件。

國民政府認為，國民精神總動員“在個人為集中其一切意識、思想、智慧與精神力量于一個方面，而提高使用之；在國民全體，為集中一切年齡、職業(yè)、思想、生活，各個不同國民的精神力量于一個目標，而共同鼓舞以增進之，整齊調節(jié)以發(fā)揮之”(3)《國民精神總動員綱領實施辦法》(1939年3月12日)，《戰(zhàn)時民眾》，1940年第4期。。由此可見，國民政府發(fā)動精神總動員運動，雖有“排斥異己、鞏固國民黨一黨專政”的一面(4)王文泉、劉天路：《中國近代史(1840-1949)》，高等教育出版社，2001年，第480頁。，但亦有激勵民眾以全力抗戰(zhàn)之意圖。因此，國民政府希望通過這一運動的開展，引導民眾樹立起三個共同目標，即“國家至上，民族至上；軍事第一，勝利第一；意志集中，力量集中”。同時，要求全體國民在抗戰(zhàn)中踐行救國之道德。國民政府還為國民精神總動員的施行，提供了四種具體實施辦法：宣傳與倡導；訓練與改進；督促與規(guī)勸；研究與推行。并要求黨、政、軍各機關團體要切實擔負起動員的主體職責，要求各部門依照《國民精神總動員綱要實施辦法》，擬定各部門具體施行計劃，并在實踐中加以貫徹執(zhí)行，鼓勵部門內多用競賽與檢查等方法來互相觀摩，以期動員運動能夠涉及各部門內每一個人(5)《國民精神總動員綱領》，《戰(zhàn)時民眾》，1940年第4期。。隨后，國民政府為了繼續(xù)推進國民精神總動員運動，又頒布了一些相關法規(guī)條例。如1942年3月29日，公布國家總動員法令；7月27日，頒布國家總動員會議組織條例等。

在此號召下，交通部積極組織、領導交通系統(tǒng)員工的精神動員活動。事實上，鐵路系統(tǒng)的精神動員活動，早于國民政府國民精神總動員運動。如津浦鐵路于1937年7月最先發(fā)起“精神動員和物質動員”(6)《精神動員與物質動員》，《津浦鐵路日刊》，1937年第1917號。，而全國性的精神動員活動于1939年方開啟(7)《總理逝世十四周年紀念》，《申報》，1939年3月13日。。全國性精神總動員運動開啟后，交通部門順應潮流，針對鐵路員工施行了一系列動員、策勵措施。如1942年4月25日，交通部便“令本部直轄各機關，奉行政院令抄發(fā)國家總動員法”(8)《交通部訓令：令本部直轄各機關奉行政院令抄發(fā)國家總動員法仰知照由》，《交通公報》，1942年第5期。，并規(guī)定該部“于5月5日起施行”。國民政府國家總動員會議組織條例出臺后，交通部遂于1942年8月19日令“本部直轄各機關，奉行政院令抄發(fā)國家總動員會議組織條例”。是年12月11日，國民政府決定開展通信、交通機關之戰(zhàn)時專項精神動員活動。13日，剛繼任交通部部長不久的曾養(yǎng)甫和張嘉璈一起，組織召開了會議，會議做出以下決定：“鐵道部應使全國鐵道舉全力于軍隊、軍需、兵糧之運輸，尤應以運輸之迅速化為目標，采聯絡之統(tǒng)制，不顧犧牲一般貨物、旅客之運輸?！?9)《交通鐵道召開聯席會議，決定交通之戰(zhàn)時動員》，《外論通信稿》，1937年第1893期。

(二)交通部對鐵路員工精神動員的重視

抗日戰(zhàn)爭時期，特別是在抗戰(zhàn)前期，鐵路在抗戰(zhàn)中具有尤為重要的戰(zhàn)略價值。鐵路為抗戰(zhàn)服務，是通過鐵路員工們的辛苦勞作來實現的。因而，如何動員鐵路員工在槍林彈雨中為抗戰(zhàn)做出更好服務，成為國民政府抗戰(zhàn)精神總動員運動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時任國民政府交通部部長的張嘉璈對此認識深刻，指出“戰(zhàn)時交通，籌維異常困難。舉凡前方軍需、軍事之輸送，后方人員物資之補給，無一而非以交通工具為之調度策應。故交通從業(yè)人員，必須繼續(xù)不輟，再接再厲，方能盡其應盡之使命”。同時他認識到，若欲使交通員工在抗戰(zhàn)危險而艱苦的環(huán)境下，工作能夠“繼續(xù)不輟，再接再厲”“盡其應盡之使命”，前提是“非于精神上確立其自信，于思想上堅定其決心不可”(10)張公權：《精神動員與交通建設，為時事新報載渝復刊紀念作》，《抗戰(zhàn)與交通》，1938年第5期。。當然，張嘉璈在此之前就十分清楚當時鐵路員工不僅“人數眾多”，而且“出身不同”“思想各異”，要想使他們在工作中“無分上下，無間內外，協力同心”，必須結合國民精神總動員運動對他們進行教育、策勵。通過精神動員運動，讓他們能夠形成“共一認識，同一精神”，從而使他們“以新認識培養(yǎng)新思想，以新精神負荷新事業(yè)”(11)張公權：《鐵道員工的新年新精神》，《鐵道半月刊》，1937年第1期。，進而讓全體職工“認定己身的生死利害，和中華民族的生死存亡……膠結在一塊不可分離”，從而實現全國南、北各鐵路職工，皆能以“嚴整英勇的姿態(tài)”配合軍事行動，為抗戰(zhàn)作出貢獻(12)胡峙霄：《現階段職工教育的意義和任務》，《湘桂月刊》，1940年第7期。。

交通部在對鐵路員工開展精神動員時，極力宣教“國家至上、民族至上”的精神理念，以凝聚其抗戰(zhàn)意識，激勵其抗戰(zhàn)精神。如張嘉璈就曾在不同場合多次提出并宣傳“鐵路救國”思想(13)張公權：《鐵路救國》，《鐵道半月刊》，1937年第6期。；全面抗戰(zhàn)前，時任鐵道部政務次長的曾養(yǎng)甫亦指出鐵路的效用“有關國家民族之生命”，必須“認清個人對于國家民族之責任”(14)曾養(yǎng)甫：《改良組織與修養(yǎng)人格》，《鐵道公報》，1936年第1457期。；交通部總務司司長兼人事司司長潘光迥指出，抗戰(zhàn)時鐵路員工的付出“實為整個國家而奮斗”，并鼓勵鐵路員工要完成“‘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之使命”(15)潘光迥：《鐵道員工應有之新認識與新精神》，《鐵道半月刊》，1936年第15期。。同時，在鐵路系統(tǒng)的精神動員運動中，“國家至上、民族至上”的思想以及在工作中團結合作的精神在鐵道部各類文件和動員實踐中得到了重視和落實。如鐵道部頒布的《鐵路工人訓練暫行綱領》中就規(guī)定，在對鐵路工人訓練時，必須使其思想上認識到自身于“國家社會所負之責任”(16)《鐵路工人訓練暫行綱領》，《中央黨務月刊》，1930年第26期。。又如各鐵路路局開展的訓練班亦強調，訓練班不僅要教受訓員工識字，還需“喚起其民族意識”(17)《浙贛鐵路局工友訓練班課程綱要》，《浙贛鐵路月刊》，1936年第1期。，要讓受訓員工明了“工作與服務，服務與事業(yè)，事業(yè)與國家，互相連鎖，不可或分之關系”。各訓練班進一步強調，若要履行國家及民族之使命，鐵路員工需能“養(yǎng)成內外上下分工合作之精神”，能貫徹“自強不息、繼續(xù)不輟”的進取精神，具備“于極困難中尋獲途徑”的“苦干精神”(18)張公權：《鐵道員工的新年新精神》，《鐵道半月刊》，1937年第1期；曾镕浦：《以進取精神克服艱困環(huán)境》，《鐵路半月刊》，1937年第1期。。

二、國民政府對鐵路員工精神動員之舉措

國民政府結合國民精神總動員運動，積極籌備戰(zhàn)時交通，并針對鐵路員工采取了一系列動員措施。

(一)增進鐵路員工聯絡互助

1938年改組后的交通部，其所轄政務范圍內公路、航運業(yè)務量相對較少，鐵路、郵電業(yè)務則遍及全國。雖然鐵路、公路、航空、郵電及水路等各種交通運輸方式在運輸數量、運輸能力、運輸里程、區(qū)域分布等方面各有不同，但其在抗戰(zhàn)中的意義皆十分重大。國民政府雖說名義上統(tǒng)一了中國，但實際上地方軍事實力派游離中央的狀態(tài)依然存在，所以鐵路、公路、航空、郵電及水路等交通運輸方式，皆因受區(qū)域行政管轄的“半獨立”態(tài)勢影響，其運營效率大大減弱。尤其是鐵路，因其在性質上分為國營、公營、民營等，所以在統(tǒng)一管理和調度上皆有諸多不便。1932年，時任國民政府鐵道部長的朱家驊曾言：“鐵道部名為全國鐵道機關，可是能完全管理的(鐵路線)，全國中不知有幾條！”就廣東省鐵路而言，其“營業(yè)情況如何，中央不得而知；用人情況如何，局長是誰，也不得而知。叫他們報告，他們不理”(19)顧孟余：《中國現在的鐵道——顧孟余在陵園歡送席上之報告》，《中央日報》，1932年7月14日。。因而在抗戰(zhàn)時期，消除隔閡，充分實現全國區(qū)域內交通的統(tǒng)一管理和運營，充分實現不同交通運輸方式間的密切合作，增進不同性質鐵路企業(yè)員工聯絡合作，以整體提高抗戰(zhàn)運輸服務能力，滿足抗戰(zhàn)軍事需要，為交通管理當務之急。

謝錚曾對加強鐵路員工聯絡合作事宜，提出了切實可行的方案，“路、電、郵、航空等機關主管首領，或管理一部分事務首領，同在一地者，各首領應互相聯絡，并設法溝通所屬員工之情感，如合作辦紀念周、合辦消費合作社、食宿所、娛樂所以及聯席會談等等。彼此晤處即久，情感亦濃，遇事自能密切合作”，“各機關事務或工作上有關聯時，兩關系方員工應開誠相示，力予協助便利，俾求處理之迅捷”，“遇必要時，各機關可商訂聯絡互助辦法，其比較重要者，須呈部核準”(20)謝錚：《交通員工之合作訓練與提高工作效率》，《抗戰(zhàn)與交通》，1938年第6期。。

(二)提高鐵路員工工作效能

為了提高工作效能，對鐵路員工進行培養(yǎng)和訓練尤顯重要。鐵路管理部門對鐵路員工的培養(yǎng)和訓練，主要圍繞兩個目標展開：第一，為知識或技能的培養(yǎng)；第二，為品性的塑造。就兩個目標的實現而言，前者容易，后者則較難。為了實現這兩個目標，鐵路管理部門主要開展了以下幾個方面的工作。

1.成立交通員工新運協進社。交通部基于交通員工業(yè)余生活關系其工作效率高低的認識，決定成立交通員工新運協進社，以改善交通員工業(yè)余生活，提高其工作效率。交通員工新運協進社于1939年9月成立，并在重慶設立理事會，統(tǒng)籌辦理各地分社事宜。交通員工新運協進社理事會，由交通部部長親自兼任理事長，主持策進(21)金聲：《公私生活演進之表演，一切事業(yè)成功之基礎——本部交通員工新運協進社組織成立》，《抗戰(zhàn)與交通》，1939年第25期。。到了1941年，交通員工新運協進社在組織發(fā)展方面取得了較大進展，先后指導成立各地各交通附屬機關分、支社四十余單位，范圍遍布川、陜、甘、滇、湘、黔、粵、桂、皖、贛、浙等各省區(qū)，普及于路、電、郵、航等各部門。交通員工新運協進社在業(yè)務方面，以提倡同仁正當娛樂、增進業(yè)余教育、擴大福利事業(yè)、加強衛(wèi)生設備和指導節(jié)約生產為主要內容。在各層級協進社的共同努力下，交通員工新運協進社兼辦的交通部新運業(yè)務，如體育室、講習班、路警夜校、書報室、游藝室、文藝室、貸款室、公共食堂、理發(fā)室、浴室、消費供應社、療養(yǎng)院、托兒所及各項集會等，均次第辦理，且成效顯著(22)金聲：《新運感言》，《抗戰(zhàn)與交通》，1941年第72期。。

2.開展工作競賽。為了最大限度地實現鐵路戰(zhàn)時戰(zhàn)略價值，讓鐵路為抗戰(zhàn)提供更好的服務，交通部依據國民精神總動員實施辦法，在對鐵路員工開展精神動員時，較多采用競賽與檢查等方法，讓鐵路系統(tǒng)不同部門員工互相觀摩，以激勵其工作效率(23)《國民精神總動員綱領》，《戰(zhàn)時民眾》，1940年第4期。。1942年，國民精神總動員工作競賽推行委員會制訂的工作競賽法規(guī)中，交通項下涉及鐵路系統(tǒng)的競賽，主要為鐵路行車效率競賽和鐵路保養(yǎng)工程競賽兩項。其中鐵路行車效率競賽項下，主要包括行車保安、行車時刻之準確和行車時刻之節(jié)省等內容。鐵路保養(yǎng)工程競賽項下，涉及軌道、隧道、橋梁、涵溝、房屋和行車等部分(24)《工作競賽法規(guī)——工作競賽推行委員會訂立有關交通事業(yè)之法規(guī)》，《抗戰(zhàn)與交通》，1942年第86/87期。。競賽法規(guī)頒布后，各路局便依規(guī)紛紛組織業(yè)務競賽活動。如黔桂路于1942年5月1日起，按照路政局擬定的鐵路保養(yǎng)工程競賽辦法草案及鐵路行車效率競賽辦法草案，積極開展相關競賽，以增進工作效率，并辦理記錄，按月送部(25)《黔桂鐵路工作競賽消息》，《抗戰(zhàn)與交通》，1942年第86/87期。。

交通部為了進一步加強和推進本部門的工作競賽，特成立了由薛光前任總干事，汪世忠為副總干事的工作競賽辦事處。薛、汪二人負責交通部及各附屬機關工作競賽事宜，并負責規(guī)劃和督促(26)《交通部訂定之工作競賽實施辦法》，《抗戰(zhàn)與交通》，1942年第86/87期。。同時，工作競賽辦事處決定舉辦五一工作競賽頒獎典禮活動，獲獎單位和個人將一律獲得國民黨中央軍事委員會蔣委員長頒發(fā)的獎狀。為了擴大工作競賽的影響，以及為交流、推廣工作競賽經驗提供平臺，交通部還組織召開工作競賽座談會。在1942年3月17日召開的工作競賽座談會上，交通部秘書楊承訓以鐵路部門競賽活動為例，指出當時的工作競賽已發(fā)展成了一種運動，而且強調這種運動大大推動了前線的抗日活動，并表揚了湘桂路局和隴海路局的工作競賽活動。參會的薛光前指出，在修筑湘桂鐵路桂林至柳州段時，適逢南寧戰(zhàn)事吃緊，交通部電令修筑該段的鐵路員工一定要限期完成施工任務。該路段鐵路修筑員工遂展開工作競賽，后來工程進度大大提高，最終修筑任務如期完成。桂柳段鐵路按期完成修筑和通車，為南寧、粵北戰(zhàn)事順利開展提供了巨大的幫助。楊承訓指出，隴海鐵路因潼關車站受到日軍隔河炮擊，抗日交通運輸備受威脅。為了保障抗戰(zhàn)軍事運輸，交通部針對性地制定了鐵路員工闖關運輸獎勵辦法。在鐵路員工的奮力拼搏下，雖然日軍炮火密集，但火車仍能維持行車(27)薛光前，王輔宜，楊承訓：《工作競賽座談會之一：交通部事業(yè)與工作競賽座談會》，《抗戰(zhàn)與交通》，1942年第86/87期。。

(三)培養(yǎng)、儲備鐵路人才

1.設立戰(zhàn)時交通員工訓練所。1938年交通部改組后的第三次會議上，與會代表提出為集中訓練交通員工，增進抗戰(zhàn)力量，應商同政治部籌設戰(zhàn)時交通員工訓練所，于是戰(zhàn)時交通員工訓練所籌備委員會在該次會議期間成立(28)《部務紀要：戰(zhàn)時交通員工訓練所籌備訊》，《抗戰(zhàn)與交通》，1938年第1期。。僅一月之后，戰(zhàn)時交通員工訓練所籌備委員會就舉行第一次會議，宣布成立戰(zhàn)時交通員工訓練管理委員會，會議還擬定先辦漢口訓練所一處，學員暫以1500人為限，同時提出交通訓練所應采取軍事化管理方式(29)《部務紀要：戰(zhàn)時交通員工訓練訊》，《抗戰(zhàn)與交通》，1938年第3期。。戰(zhàn)時交通員工訓練管理委員會隨后向社會發(fā)出通告，通告指出凡由戰(zhàn)區(qū)退出的鐵路、電信、航政等員工，其若在1938年4月1日以后在該會登記，并自愿參加該會訓練所訓練者，限于通告發(fā)出當月8日起至15日止，前往漢口中街一號注冊，注冊后由總隊運送湖南省進行訓練。那些沒有到漢口注冊者，也可于通告發(fā)出之月份的16日起至20日止，直接到長沙青山祠三十五號補行注冊(30)《部務紀要：員工訓練所補行登記》，《抗戰(zhàn)與交通》，1938年第7期。。

2.組織交通服務隊。交通部為了加強對各鐵路交通車站管理，及時引導車站往來旅客及維持車站秩序，電令戰(zhàn)時交通員工訓練管理委員會在漢口訓練所學員中，遴選出400人組織交通服務隊，并任命簡任專員王女山為交通服務隊總隊長，科長季源溥為交通服務隊副總隊長。交通員工訓練管理委員會遂按部令辦理，交通服務隊很快得以成立，并及時派員奔赴各車站執(zhí)行工作。交通服務隊員工在工作崗位上，工作熱心敬業(yè)，其工作受到社會各界普遍稱贊(31)《部務紀要：交通服務隊開始工作》，《抗戰(zhàn)與交通》，1938年第7期。。

3.開設訓練班。訓練班的設立，有些為交通部統(tǒng)一要求設立，故各鐵路線均以部令行事而設立；有些則并非交通部統(tǒng)一安排，而是由各鐵路線路局因路、因時、因事而設立。如爆破訓練班由交通部統(tǒng)一部署，因而各線路皆設立了爆破訓練班。爆破訓練班成員由各線路于鐵路員工中挑選的年輕力壯、富有朝氣的工人組成，然后將其分成班組，在軍事專員指導下實地練習爆破技術，待其養(yǎng)成若干嫻熟爆破技術之后，即與正規(guī)軍配合作戰(zhàn)。如平漢鐵路設立爆破訓練班，“戰(zhàn)事初期，在漳德以北，凡可以阻敵軍之暢進，或消除其正用之建筑物，無不急施破壞，徹底拆除；至黃河以南，黃河橋之爆破，武勝關山洞之閉孔、爆炸；所有郾城以南各橋洞水塔，按照戰(zhàn)時程序，戰(zhàn)略需要，逐一施行爆破”(32)吳雨農：《平漢路工務局部分抗戰(zhàn)史》，《抗戰(zhàn)與交通》，1941年第53/54期。。又如湘桂鐵路衡桂段鐵路員工背景復雜，他們大部分來自不同線路，所以其行為習慣大多不同，這對于該路段的鐵路運行工作影響巨大。為了方便鐵路員工工作聯絡，增進其工作效率，湘桂鐵路衡桂段特設工務、車務、機務、隊警等訓練班(33)石志仁：《抗戰(zhàn)以來之衡桂段鐵路》，《抗戰(zhàn)與交通》，1940年第33期。。湘桂鐵路衡桂段所設的訓練班，顯然屬于鐵路線局因路、因時、因事而設立的訓練班。

4.設立鐵道工程隊。為了更好地組織戰(zhàn)時應急鐵路的修復、新筑、拆除、毀壞等各項工作，特別是戰(zhàn)事緊急之時的鐵路拆除、毀壞之任務，鐵道運輸司令部飭令各線路均應設立鐵路工程隊。于是各線路依照鐵道運輸司令部頒布之鐵道工程隊組織規(guī)程，相繼成立了鐵路工程隊。鐵路工程隊由鐵道運輸司令部實施訓練，以應軍事需要。當時全國主要鐵路干線鐵路工程隊組建的具體數目為：平漢、同蒲、粵漢各五隊，津浦四隊，正太、浙贛各三隊，隴海九隊，膠濟二隊，南潯一隊，京滬、滬杭甬各三隊，共計四十隊。各鐵路工程隊在抗戰(zhàn)期間擔任著冒險搶修與破壞之任務(34)楊承訓：《抗戰(zhàn)以來之全國鐵路概況》，《抗戰(zhàn)與交通》，1940年第33期。。

三、鐵路員工的英勇抗戰(zhàn)

日軍瘋狂、殘酷的侵略行徑激起了國人的極大憤慨和反抗。同時，國民政府的精神總動員運動，不僅從思想上強化了鐵路員工民族危機意識，而且通過加強員工內部交流聯絡、開展職業(yè)競賽、強化員工職業(yè)訓練和落實員工后勤保障等措施，從而培養(yǎng)了鐵路員工團結合作精神，激發(fā)了其挽救民族危亡的責任感和抗戰(zhàn)的熱情。如粵漢鐵路員工在國家總動員的號召下，自發(fā)成立粵漢鐵路員工抗敵后援會，“集合本路員司工警之力，勤于本身職守，盡其國民義務，以為國家之后盾”(35)粵漢鐵路員工抗敵后援會：《粵漢鐵路員工抗敵后援會成立宣言》，《路向》，1937年第5期。。因而滿懷愛國激情的鐵路員工，在新鐵路的修筑、戰(zhàn)時鐵路運輸的維持、鐵路的搶修和維護、鐵路撤退時的搶拆、搶運和破壞，以及在淪陷區(qū)日寇控制的鐵路線上的抗日斗爭等方面，皆為抗戰(zhàn)做出了較大貢獻。

(一)維持戰(zhàn)時運輸

抗戰(zhàn)期間，為了快速向中國縱深推進和誘逼蔣介石集團投降，日軍加大了對鐵路線的轟炸。如1937年7月至1938年6月，平漢、隴海、粵漢、廣九四條鐵路，共遭日機空襲達八百多次，日軍共投彈一萬多枚，投彈密度平均每公里達三枚之多。面對日軍如此瘋狂的轟炸，各線路員工皆能拼搏奮發(fā)，不畏艱險，各盡所能，以抗戰(zhàn)精神，充實交通機能(36)張公權：《抗戰(zhàn)一年來之交通——本部張部長向國民參政會之報告》，《抗戰(zhàn)與交通》，1938年第9期。，許多員工甚至付出生命代價。如徐州會戰(zhàn)期間，鐵路員工就表現得十分英勇。津浦路南段，自抗戰(zhàn)爆發(fā)到徐州失陷的10個月里，機車、車輛、橋梁、線路損毀十分嚴重。鐵路員工為保證徐州會戰(zhàn)我方的軍事運輸，置自身生命安危于不顧，寧可犧牲，也一定要完成任務。尤其在徐州會戰(zhàn)后期，日軍加強了對徐州車站和附近路段的轟炸。在隨時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下，該處鐵路員工“每晚工作須達次晨二點鐘方可散值，早晨五時，又須起床。所以員工平均只能安睡三小時，辛苦情形，殆可想見。至于行車工作，并無晝夜之分”。在鐵路員工的奮力拼搏下，徐州會戰(zhàn)期間，我方裝載武器彈藥的軍列“隨裝隨開，非常迅速，絕未延誤一次。而且為運送安全起見，遇有敵機警報，當即駛入可以隱蔽處所。因此，前方作戰(zhàn)，對于械彈之補充，始終不感缺乏”(37)《津浦路楊局長(承訓)訪問記》，《抗戰(zhàn)與交通》，1938年第8期。。當然，鐵路員工為此亦付出了巨大代價，津浦路員工在搶修、搶運中先后有79人壯烈犧牲，74人光榮負傷(38)《津浦鐵路抗戰(zhàn)史乘》，《抗戰(zhàn)與交通》，1940年第33期。。又如，同蒲鐵路黃河北岸被日軍占領以后，日軍開始猛烈炮轟隴海路陜州至潼關段鐵路運輸線。為了保證該線段我方抗戰(zhàn)軍需品運輸，該路員工和敵軍斗智斗勇，計算出日軍炮轟鐵路的發(fā)炮時間間隔、敵炮射程距離及炮彈可能的落地點，以及炮彈威力程度和毀壞范圍，進而采取躲避敵炮彈和硬闖相結合的列車通過方式，以保證軍需運輸任務安全完成?！懊慨斄熊囆兄?6號山洞時，先暫停一下，等到敵人炮火一閃，即迅速開車闖過，等敵人續(xù)發(fā)第二排炮時，列車已進入17號山洞中了”(39)薩福廷：《最近三年來之隴海鐵路概況》，《交通建設》，1943年第3期。。鐵路員工們以機智靈活的工作方法和視死如歸保家衛(wèi)國的精神，與日本侵略者進行了頑強的斗爭，“闖關列車”冒著日軍的槍林彈雨堅持運輸，從而保證了前線我方軍需的安全供應。

同時，搶修被炸鐵路線及其相關設施的工作，亦是既繁重又充滿危險，且為戰(zhàn)時經常性的工作，其間，鐵路員工的表現亦相當英勇。譬如，日軍為了破壞徐州會戰(zhàn)我方軍隊的后方補給線，對隴海路進行了集中轟炸，致使該線許多橋梁、路軌、機車和車輛等鐵路設備被炸毀，嚴重威脅著我方前線的軍事補給。面對嚴峻時局，該路員工“均能深明大義，堅定信念，以極度熱烈之愛國情緒，發(fā)揮大無畏之服務精神，鎮(zhèn)靜工作，艱苦奮斗”，他們冒著槍林彈雨搶修被炸毀的設施，以保持前線軍需列車的暢通。“雖因鐵軌、橋梁、山洞、電線，有時被敵轟壞，交通暫受阻滯，亦不過經數小時，或數十小時，即行修復”(40)錢宗澤：《抗戰(zhàn)以來之隴海鐵路》，《抗戰(zhàn)與交通》，1940年第33期。。其間，不少人為此獻出了寶貴的生命。1938年1月到6月間，隴海鐵路員工有55人被敵機炸死(41)劉春海：《隴海鐵路之三年抗戰(zhàn)》，《抗戰(zhàn)與交通》，1941年第55/56期。。鐵路員工為抗戰(zhàn)付出的犧牲和代價，時人有目共睹。后來擔任國民政府交通部部長的俞飛鵬就曾說：“臺兒莊之勝利，鐵路員工之血汗，亦可謂其中因素之一?！?42)俞飛鵬：《十五年來之交通概況》，交通部，1946年，第14頁。又如，在搶修粵漢路被炸鐵路橋梁時，鐵路員工先后有200多人被炸死、炸傷，或勞累過度死亡；有些工人為修橋竟連續(xù)工作15個晝夜，300多個小時投入在搶修工地上(43)星島：《銀盞坳的鐵路工人》，《抗戰(zhàn)與交通》，1939年第16期。。

(二)奮戰(zhàn)鐵路撤退

戰(zhàn)時鐵路員工更多的工作是完全伴隨著部隊行動的。在我方軍隊撤退或者敵人未到之前，各路工程隊員工肩負著搶拆鋼軌、橋梁及各項設備，移運機車、車輛至后方，以及將不能撤退的部分鐵路設施就地炸毀、掩埋或拋入江中等鐵路撤退任務。其間，鐵路員工表現出了崇高的奉獻精神和犧牲精神。

如津浦鐵路失陷前夕，該路搶運物料員工共計36人，另外雇用有臨時工57人。在強拆鐵路時，他們每人皆以必死的決心，抱著“多搶一尺軌道，后方就多造一尺鐵路”之信念，英勇戰(zhàn)斗在鐵路物資搶運前線(44)王文珊：《我怎樣在津浦搶運材料——能報必死決心，就能自己苦中求樂》，《抗戰(zhàn)與交通》，1938年第2期。。又如，當武漢、廣州戰(zhàn)事吃緊時，粵漢鐵路員工奉令對該線路南北兩段實施拆除，同時需將沿線物料轉運至后方。當時鐵路員工頂著日機轟炸，在該路工務處處長及工程人員帶領下，全員出動，分頭拆卸。當廣州、武漢相繼淪陷時，因前線軍事失敗來得十分突然，負責拆路的鐵路員工措手不及，他們只能選擇對鐵路設施進行破壞或拆除，能夠運走的物料及時運走，無法搬運的則就地埋藏，或炸毀或轉給當地駐軍。由于戰(zhàn)事發(fā)展瞬息萬變，拆路工作異常復雜。因鐵路之于抗戰(zhàn)軍事和民事運輸至關重要，所以非情勢危急、萬不得已時不便拆除，拆卸工作只能時斷時續(xù)，“此種困難，非身歷其境者所能臆斷”(45)陳延炯：《抗戰(zhàn)以來之粵漢鐵路》，《抗戰(zhàn)與交通》，1940年第33期。。

廣州、武漢失陷后，抗日戰(zhàn)爭進入相持階段，其間國民政府鐵路損失嚴重。自七七事變至南昌失陷的一年零九個月中，中國鐵路淪喪十之七八。1939年3月，浙贛路被迫拆軌是中國鐵路抗戰(zhàn)轉入游擊戰(zhàn)的重要標志。1940年10月和1941年4月，日軍進攻浙東，轟炸浙贛路。該路員工根據戰(zhàn)事需要，搶修鐵路和拆毀鐵路工作同時展開。為了保證前線軍隊物質供給，鐵路員工要搶修被炸毀的鐵路；同時為了阻擊日軍進攻，鐵路員工要拆毀浙贛路東段鐵路；而當我軍反攻成功日軍退卻后，鐵路員工又要重新搶修已被拆毀之鐵路。1942年2月美軍展開對日本東京轟炸，軍機起飛地為浙江空軍基地。為此，在華日軍展開了瘋狂的報復行動。日軍由東、西兩個方向進軍浙江空軍基地，試圖摧毀之。由于日軍控制了浙贛路兩端，導致鐵路設備不能得以轉移，鐵路員工不得不忍痛毀壞掉該線段上所有鐵路運行設施，其中包括31輛機車，282輛客、貨車輛(46)中國史學會：《抗日戰(zhàn)爭》(第五卷)，四川大學出版社，1997年，第80頁。。1943年后，浙贛區(qū)域戰(zhàn)局逐漸被我軍所控制，修復鐵路保障暢通又成為當務之急。在鐵路員工的艱苦努力下，浙贛路江山至上饒段，不久得以恢復通車，從而為戰(zhàn)略反攻做出了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