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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弱智者的威脅”:戈達德與19、20世紀之交美國對智力缺陷者的形象建構及其影響

        2022-03-02 10:36:28王光偉
        關鍵詞:培訓

        王光偉

        19、20世紀之交,伴隨著美國城市化和工業(yè)化的不斷深入,貧困、犯罪等社會問題趨于惡化,智力缺陷者、罪犯、貧民、酒鬼及妓女等群體的數量快速增加,社會負擔日益加重。在這種背景下,一些美國社會精英接受和發(fā)展了英國學者弗朗西斯·高爾頓(Francis Galton)創(chuàng)立的優(yōu)生學(Eugenics),并掀起一場頗具影響的優(yōu)生學運動,主張利用遺傳學知識來提高人口素質,作為解決美國社會問題的科學方案,亨利·戈達德(Henry Goddard)便是其中的重要代表。當時,戈達德在美國優(yōu)生學界可謂是名聲赫赫,無人不曉,甚至一度與美國優(yōu)生學先驅查爾斯·達文波特(Charles Davenport)齊名。除了優(yōu)生學家的身份外,他還是一名心理學家,擔任過賓夕法尼亞州瓦恩蘭培訓學校(The Training School at Vineland)心理實驗室主任,主要從事智力缺陷的研究工作。戈達德一生著述甚豐,以《卡里卡克家族:弱智遺傳研究》(1)“弱智”一詞是Feeblemindedness的中譯文,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指代各種類型的智力缺陷,不含中文語境下的貶義。揚名于世,該書不僅闡明了他對智力缺陷者的總體認知,而且奠定了他在美國,乃至整個西方優(yōu)生學界的聲望和地位。(2)Henry Goddard,The Kallikak Family:A Study in the Heredity of Feeble-Mindedness,New York:The Macmillan Company,1912.戈達德在觀察智力缺陷時,通常會根據當時的遺傳學知識,自覺或不自覺地把它視為一種遺傳缺陷,是對社會的嚴重威脅?!叭踔钦叩耐{”命題雖不是肇始于戈達德,但戈達德卻借助家族譜系研究和智力測試,系統論證了這一命題的真實性和“科學”性,為美國強化對智力缺陷者的社會控制提供了冠冕堂皇的理由。由此,戈達德的大名便與“弱智者的威脅”密切聯系在一起。

        20世紀30年代以后,隨著遺傳學、心理學等學科的發(fā)展,智力測試被質疑難以揭示先天智力,家族譜系研究被認為缺乏嚴謹的科學基礎,智力缺陷的遺傳符合孟德爾遺傳規(guī)律的觀點也越來越受到懷疑,“弱智者的威脅”命題逐漸銷聲匿跡,但在20世紀初,這種負面形象確實對美國的智力缺陷者產生了很大影響。關于美國智力缺陷者,國外學界已有一定的研究,一些學者把注意力放在介紹美國智力缺陷者培訓機構的發(fā)展歷程,以及不同時期這些機構照顧和教育智力缺陷者的方法;(3)Albert Deutsch,The Mental Ill in America:A History of Their Care and Treatment from Colonial Times,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1946; R. C. Scheerenberger, A History of Mental Retardation,Baltimore:Paul H. Brookes,1983; Peter L. Tyor and Leland V. Bell,Caring for the Retarded in America:A History,Westport:Greenwood Press,1984; James W. Trent,Inventing the Feeble Mind:A History of Intellectual Disability in the United States,Cambridge: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17.還有一些學者在考察美國的優(yōu)生學運動時,重點闡述了美國針對智力缺陷者的絕育措施。(4)Mark H. Haller,Eugenics:Hereditarian Attitudes in American Thought,New Brunswick:Rutgers University Press,1963; Daniel Kevles, In the Name of Eugenics:Genetics and the Uses of Human Heredity,Berkeley and Los Angeles: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86; Philip R. Reilly,The Surgical Solution:A History of Involuntary Sterilization in the United States,Baltimore: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1991; Wendy Kline,Building a Better Race:Gender,Sexuality,and Eugenics from the Turn of the Century to the Baby Boom,Berkeley and Los Angeles: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2001; Harry Bruinius,Better for All the World:The Secret History of Forced Sterilization and America's Quest for Racial Purity,New York:Alfred A. Knopf,2006.這些研究通常會涉及對“弱智者的威脅”的描述及戈達德相關論述的介紹,對了解那個時代美國社會精英對智力缺陷者的看法和戈達德的觀點很有幫助,但它們描述“弱智者的威脅”形象時,往往只是簡單提及,未展開詳細論述。國內學界暫時還沒有學者關注這一問題。在這些研究的基礎之上,本文試圖以戈達德為中心,考察他如何運用智力測試和家族譜系研究,論證和強化智力缺陷者的“弱智者的威脅”形象,進而揭示出19、20世紀之交美國社會精英對智力缺陷者的看法及其影響。

        一、識別“弱智者”:戈達德與比奈-西蒙智力量表的引入

        自人類登上世界歷史的舞臺,作為精神疾病的智力缺陷便隨之出現。關于智力缺陷者的文字記錄,目前最早可追溯至公元前1500年左右成書的《埃伯斯紙草文稿》(Papyrus Ebers)。(5)Scheerenberger, A History of Mental Retardation,p.10.在基督教出現以前,智力缺陷者通常是被嘲弄、厭惡和虐待的對象。古希臘時期,斯巴達人往往把存在智力缺陷的嬰兒扔進河流或擲入山谷,通過殺嬰來消滅成為社會負擔的人群。到了古羅馬時代,達官貴人們爭相雇傭智力缺陷者為仆從,以此為娛樂。(6)Deutsch,The Mental Ill in America,p.333.隨著基督教的興起,歐洲國家看待這類人群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分化。在中世紀,智力缺陷者在不少地區(qū)被稱為“上帝之子”。與之相反,近代德國的宗教改革領袖路德和加爾文則把他們視作惡魔。(7)Stanley Powell Davies,“Social Control of the Feebleminded,”PhD dissertation,Columbia University,1923,p.26.上述態(tài)度明顯充斥著宗教色彩,當然會對智力缺陷者的妥善照顧產生消極影響。直到19世紀初,治療和教育智力缺陷者的科學嘗試才真正拉開序幕。值得注意的是,導致智力缺陷的病因眾多,且不同智力缺陷者的智力水平參差不齊。鑒于此,當時的醫(yī)生、精神病學家和心理學家往往會根據自身的專業(yè)知識,首先對智力缺陷者進行分類,以便對癥治療,更好地展開教育。分類依據包括病因、語言能力、學習能力及社會生存能力等。(8)Maetin Barr,Mental Defectives:Their History,Treatment and Training,Philadelphia:P. Blakiston's Son,1904,pp.78-90.總體而言,這些分類方式能夠大致區(qū)分不同類型或不同程度的智力缺陷者,也可以作為識別智力缺陷者的輔助工具,不過它們大多未能闡明不同程度的智力缺陷者之間的明確界限,更遑論輕度智力缺陷者與智力正常者的具體差異。等到20世紀初,戈達德通過運用比奈-西蒙智力量表,似乎解決了這一問題。

        1908年,作為賓夕法尼亞州瓦恩蘭培訓機構心理實驗室主任的戈達德前往歐洲考察,通過比利時教育家奧維德·德克洛利(Ovide Decroly)接觸到比奈-西蒙智力量表。這項智力測試工具最初誕生于法國。1904年,法國政府請求心理學家比奈·阿爾弗雷德(Binet Alfred)尋找一種診斷和分類智力低下兒童的方法,用于在公立學校中識別學習進度緩慢的學生,以便進行針對性教育,提高教學效率。翌年,比奈與同事西奧多·西蒙(Theodore Simon)合作設計出一套基于心理年齡的分類方案,即比奈-西蒙智力量表。它包括30個難度遞增的項目,考察被測試者的注意力、記憶力、想象力和語言能力等心理功能,被測試者完成不同難度的項目意味著擁有不同的心理年齡,而心理年齡的高低則對應著他們的智力水平。(9)關于1905年比奈-西蒙智力量表的具體內容,詳見Henry Goddard,“The Binet and Simon Tests of Intellectual Capacity,”Training School Bulletin,vol.5,no.10 (1908),pp.3-9.1908年和1911年,比奈又先后修訂比奈-西蒙智力量表。作為一種識別和分類智力缺陷者的創(chuàng)新方法,戈達德很快將其引入美國。

        為了驗證比奈-西蒙智力量表的準確性,戈達德先后進行多次實驗。1910年,他對瓦恩蘭培訓學校的400名智力缺陷者進行測試。結果顯示,心理年齡為1歲的學生有36人,2歲37人,3歲40人,4歲37人,5歲42人,6歲39人,7歲47人,8歲44人,9歲30人,10歲14人,11歲5人,12歲7人。根據該校教師和工作人員的經驗,測試結果正確揭示出絕大多數智力缺陷者的智力水平,戈達德由此認為比奈-西蒙智力量表可以精準地測量智力。(10)Henry Goddard,“Four Hundred Feeble-Minded Children Classified by the Binet Method,”Journal of Psycho-asthenics,vol.15,no.1-2 (1910),pp.18-19.

        戈達德的實驗沒有局限在培訓機構,還拓展到美國公立學校。1910年秋,他測試了新澤西州的1547名學生,結果如下:554人心理年齡和實際年齡相符;329人的心理年齡超出實際年齡1年,49人超出2年,14人超出3年,2人超出4年;312人的心理年齡落后實際年齡1年,156人落后2年,79人落后3年,37人落后4年,8人落后5年,6人落后6年,1人落后7年。在戈達德看來,人的智力呈正態(tài)分布,而這些統計數據可繪制成一條鐘形曲線,顯然是比奈-西蒙智力量表準確性的有力證明。(11)Henry Goddard,“Two Thousand Normal Children Measured by the Binet Measuring Scale of Intelligence,”The Pedagogical Seminary,vol.18,no.1 (1911),pp.234,236.

        正是基于比奈-西蒙智力量表的準確性,戈達德提出了智力缺陷者的新分類,并得到美國弱智研究協會(American Association for the Study of the Feeble-Minded)的采納。他把智力缺陷者分為三個等級:心理年齡不超過2歲,智力發(fā)育嚴重滯后的是白癡(Idiots);心理年齡高于2歲,但不超過7歲的被稱為癡愚(Imbeciles);心理年齡界于8至12歲的被命名為愚笨(Morons),而三者統稱弱智者(The Feeble-Minded)。(12)“Minutes of the Association,” Journal of Psycho-Asthenics,vol.15,no.3-4 (1911),p.134.需要指出的是,比奈認為,智力并非固定不變,良好的教育可以起到提高智力的作用,但在戈達德看來,智力測試的結果反映的是一種先天智力,后天環(huán)境因素難以對其產生顯著影響。

        總體而言,相較于其他分類方案,比奈-西蒙智力量表提供了一套判斷智力水平的可量化標準,似乎可以更加精準地識別不同類型的智力缺陷者,因而迅速在美國流行。對戈達德本人而言,比奈-西蒙智力量表的重要性還不僅限于此,它的引入為其論證美國智力缺陷者的社會威脅形象提供了貌似科學的工具。

        二、家族譜系研究與“遺傳性弱智”的證實

        20世紀以前,肺結核、癲癇、酗酒、梅毒及生育意外,都被視為導致智力缺陷的原因。(13)Henry Goddard,“The Heredity Factor in Feeble-Mindedness,” The Institution Quarterly,vol.4,no.2 (1913),p.9.當然,不少人也注意到遺傳在產生智力缺陷中的作用,法國精神病學家貝內迪克特·莫雷爾(Bénédict Morel)更是構建起解釋智力缺陷的退化理論。1857年,他在《退化論》(Traitédesdégénérescences)一書中指出,智力缺陷、酗酒、癲癇、犯罪和精神疾病是遺傳退化的不同表現形式,而遺傳退化的根源可能在于先祖酗酒、工作條件惡劣、生活方式不健康或違反道德準則。(14)Haller,Eugenics,p.14.盡管莫雷爾提出遺傳退化可以引起智力缺陷,但未能闡明它在代際之間的具體表現。

        如果說莫雷爾提出的遺傳退化假說不過是一家之言,缺乏堅實的研究基礎,那么美國社會學家理查德·達格代爾(Richard Dugdale)率先展開的家族譜系研究,為人類不良特征的遺傳提供了重要證據。1874年,他受紐約州監(jiān)獄協會委托,巡查該州北部的13座縣監(jiān)獄,研究犯罪的原因及遏制之法。在阿爾斯特縣監(jiān)獄,達格代爾發(fā)現6名囚犯具有親緣關系,同屬朱克家族,而他們的29名直系血親中,17人曾被逮捕,15人因謀殺、強奸未遂、盜竊等行為被定罪。隨著繼續(xù)深入調查,他把朱克家族的祖先追溯到18世紀的一家五姐妹。自她們開始,7代人中間產生了128名妓女,18名妓院老板,76名罪犯,206名接受救濟的貧民?;谥炜思易宓淖V系研究,他指出:“尤其是對于貧困和放蕩而言,環(huán)境一旦持續(xù)性地影響大腦組織,便可能產生遺傳的習慣。”(15)Robert L. Dugdale,The Jukes:A Study in Crime,Pauperism,Disease and Heredity,New York and London:G. P. Putnam's Sons,1910,pp.7-8,69,66.可見,達格代爾同莫雷爾一樣,信奉的是拉馬克式的“軟遺傳”,認為犯罪、貧困和疾病可能與遺傳有關,但根本原因在于后天環(huán)境。

        盡管達格代爾的研究對象不是智力缺陷,但他的研究方法對于研究智力缺陷具有借鑒意義。關于家庭譜系研究的價值,哥倫比亞大學教授弗蘭克林·吉丁斯(Franklin Giddings)在為《朱克家族》作序時,曾高度評價道:“可以毫不夸張地說,《朱克家族》第一版的出版是科學方法應用于社會學調查的最佳范例?!?16)Dugdale,The Jukes,p.iii.戈達德正是利用這種所謂“科學”的方法和智力測試,開始考察智力缺陷與遺傳的關系。

        當戈達德開始家族譜系調查,研究智力缺陷時,遺傳學知識已經發(fā)生變化,拉馬克的遺傳學說遭到質疑。1883年,德國細胞學家奧古斯特·魏斯曼(August Weismann)提出種質連續(xù)學說。這種理論認為,人體包含兩種完全不同的細胞:生殖細胞和體細胞。前者位于生殖腺,產生精子和卵子,而后者組成其他身體組織。體細胞易受環(huán)境影響,而生殖細胞的遺傳不受環(huán)境影響,會代代不變地傳遞下去。(17)Diane B. Paul,Controlling Human Heredity:1865 to the Present,New Jersey:Humanities Press,1995,p.41.同魏斯曼的種質連續(xù)學說一樣,孟德爾遺傳規(guī)律也沖擊了拉馬克的遺傳學說。早在1866年,奧地利修士格里高爾·孟德爾(Gregor Mendel)已經發(fā)表《植物雜交實驗》一文,指出適用于某些植物的遺傳規(guī)律,但被長期埋沒在圖書館的期刊文獻之中,直到1900年,才被歐洲的三位科學家重新發(fā)現,然后公之于眾。孟德爾遺傳規(guī)律最初是從豌豆雜交實驗中得出。如果把高莖豌豆和低莖豌豆雜交,第一代只有高莖豌豆;如果讓這些豌豆自行繁殖,下一代得到的高莖豌豆和矮莖豌豆的比例是3∶1;如果任由矮莖豌豆自行生長,無論經過多少代,都只會產出矮莖豌豆?;趯嶒灲Y果,孟德爾把植物的某些特性稱為“單位性狀”(Unit Character)。隨著人類遺傳研究的深入,孟德爾遺傳規(guī)律被認為不僅適用于植物,而且適用于人類的某些特征,比如發(fā)色、眼睛顏色、白化病、短指癥及夜盲癥等。(18)Goddard,The Kallikak Family,pp.109-111.既然豌豆高矮以及人的發(fā)色、短指等是單位性狀,那么智力是不是單位性狀?帶著這個問題,戈達德開始了對智力缺陷者的家族譜系研究。

        為了調查瓦恩蘭培訓學校中智力缺陷者的家族譜系,戈達德專門培訓了一批田野工作者,前往各地搜集信息。當考察在世的家族成員是否存在智力缺陷時,田野工作者會運用比奈-西蒙智力量表和現場觀察,而若要判斷已過世的家族成員的精神狀況,他們往往借助他者的描述。1912年,根據田野工作者收集的資料,戈達德出版了他的第一份家族譜系研究成果,題為《卡里卡克家族:弱智遺傳研究》。這項研究比較完整地再現了瓦恩蘭培訓學校中一個名叫黛博拉·卡里卡克(Deborah Kallikak)的“弱智”女孩的家族譜系。她的祖先可以追溯到美國獨立戰(zhàn)爭時期的志愿民兵馬丁·卡里卡克,他曾在一家酒館邂逅了一名存在智力缺陷的女性,兩人育有私生子小馬丁·卡里卡克,后者一脈共產生480名后代。其中,143人是智力缺陷者,46人智力正常,其他人情況不明。與小馬丁一脈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馬丁的另一支后代。獨立戰(zhàn)爭結束后,馬丁轉而迎娶了一位貴格會女教徒,這樁婚姻中產生的后代無一例外都是智力正常,且受人尊敬的公民。據此,戈達德指出,卡里卡克家族生活在相同的環(huán)境中,兩個分支卻顯示出不同品質的原因在于血統。(19)Goddard,The Kallikak Family,pp.18,53.言下之意,卡里卡克家族的智力缺陷源自遺傳,不受后天環(huán)境的影響。

        黛博拉所在的卡里卡克家族不過是戈達德家庭譜系研究的對象之一,他的整個研究涉及瓦恩蘭培訓學校的327名智力缺陷者。1914年,他發(fā)表了第二份更加完整的家庭譜系研究,即《弱智:它的原因及影響》。這項研究主要得出三點結論:一是在327名智力缺陷者中,164人的智力缺陷源自家族遺傳,還有34人的狀況可能與遺傳有關;二是智力是一種單位性狀,并遵循孟德爾遺傳規(guī)律;三是智力缺陷者的生育率至少是正常人的兩倍。(20)Henry Goddard,Feeble-Mindedness:Its Cause and Consequence,New York:The Macmillan Company,1926,p.47,556,568.如果說《卡里卡克家族》證明了智力缺陷與“硬遺傳”之間的聯系,那么《弱智》則明確指出多數智力缺陷屬于“遺傳性弱智”,并具體闡明了它們的遺傳規(guī)律。

        戈達德的家族譜系研究成果一經問世,迅速成為美國優(yōu)生學運動中最受歡迎的出版物,尤其是《卡里卡克家族》。不過,戈達德的家族譜系研究明顯存在不少問題,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面:第一,根據鄰居、親戚及其他人的描述,判斷早已離世之人是否存在智力缺陷,顯然不具備多少可信度。第二,田野工作者的現場觀察有時也帶有相當大的主觀成分。伊麗莎白·凱特(Elizabeth Kite)是卡里卡克家族的主要調查者,她曾這樣描述被調查的卡里卡克家族成員:“一眼便足以確定他的智力低下”,“她長得很漂亮,有著橄欖色的皮膚和一雙憂郁的黑眼睛,但她沒有思想。臉上明晃晃地顯露出呆滯”。(21)Goddard,The Kallikak Family,pp.73,78.類似觀察得出的結果恐怕很難令人信服。第三,戈達德在調查之初已經預設智力缺陷的遺傳符合孟德爾遺傳規(guī)律。1912年,田野工作者簡·格里菲斯(Jane Griffiths)向戈達德提交一份材料,記錄了一個父母存在智力缺陷,而兩名子女智力正常的家庭。戈達德提醒她,這些孩子應該是智力缺陷者,他們現在年齡尚小,智力缺陷會在以后逐漸顯現。(22)Leila Zenderland,Measuring Mind:Henry Herbert Goddard and the Origins of American Intelligence Testing,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8,p.189.由此可見,戈達德的家庭譜系研究并不是一種科學方法,不過是在搜集支持多數智力缺陷屬于“遺傳性弱智”且遵循孟德爾遺傳規(guī)律的證據。

        總之,戈達德通過家庭譜系研究,自覺或不自覺地把大部分智力缺陷塑造成是一種遺傳性疾病,不受環(huán)境因素的影響,并按照孟德爾遺傳規(guī)律在代際之間傳播,同時強調智力缺陷者的生育率很高,初步論述了“弱智者的威脅”命題。

        三、智力測試與“弱智者的威脅”形象的確立

        作為遺傳性疾病的“弱智”只是戈達德建構的“弱智者的威脅”形象的一部分。在此基礎之上,他借助智力測試,把智力缺陷與貧困、賣淫和犯罪等社會問題勾連,并強調美國兒童智力缺陷者的人數眾多,“弱智者的威脅”形象由此確立。

        19世紀中期,美國開始出現智力缺陷者培訓機構。當時的機構主管們基于法國精神病醫(yī)生愛德華·賽甘(Edouard Seguin)的生理學教育方法,一邊指出智力缺陷者是社會負擔,一邊宣揚他們是可教育的對象,是潛在的生產者。1848年,馬薩諸塞州一家培訓機構的主管塞繆爾·豪(Samuel Howe)曾這樣描述智力缺陷者:“他們不僅對生產毫無貢獻,反而成為貪婪的消費者,他們無所事事,招惹是非,是國家物質繁榮的沉重負擔。更有甚者,他們需要被時刻照看,以防胡作非為,這占據了更勤勞、更有價值者的大量時間。”(23)Samuel G. Howe,Report Made to the Legislature of Massachusetts,upon Idiocy,Boston,Printed from the State,1848,p.51.豪顯然是從經濟角度看待智力缺陷者帶來的社會負擔。機構主管們多贊同豪的觀點,并進一步提出通過培訓機構的特殊教育,智力缺陷者不僅可以擺脫成為社會負擔的命運,而且可以在回到社區(qū)后,找到工作,自食其力,成為生產者。1858年,馬薩諸塞州另一家培訓機構的主管喬治·布朗(George Brown)在一次演講中宣揚了曾在賓夕法尼亞州一家培訓機構接受教育的兩名智力缺陷者的成功故事。一人在緬因州一家工廠找到工作,另一人在新罕布什爾州一家工廠謀得職位,后者8歲時尚不會行走,12歲時不會講話,似乎毫無改善的希望。(24)“Pennsylvania Training School for Feeble-Minded Children,”Fifth Annual Report of the Board of Directors of the Pennsylvania Training School for Feeble-Minded Children,Philadephia:Henry B. Ashmead,1858,p.55.機構主管們積極塑造智力缺陷者的“社會負擔”和“潛在的生產者”形象,主要旨在突出培訓機構在改善智力缺陷、減輕社會負擔方面的價值,以爭取私人捐贈和政府撥款,吸引父母把存在智力缺陷的子女送到培訓機構接受特殊教育。

        19世紀90年代以后,以培訓機構主管為代表的專業(yè)人士根據自身對智力缺陷者的長期觀察,逐漸把這一群體視為社會威脅。早在1893年,馬薩諸塞州的一家培訓機構主管沃爾特·費爾納德(Walter Fernald)就曾指出:“聰明的弱智者難以明辨是非,易受惡習的影響,淪為流浪漢、醉鬼和小偷。”(25)Walter E. Fernald,“The History of the Treatment of the Feeble-Minded,”in Isabel Barrows,ed.,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Conference of Charities and Correction,vol.20,Boston:Press of Geo. H. Ellis,1893,p.211.費爾納德不是唯一把智力缺陷與一系列社會問題掛鉤的人。1910年,安妮·摩爾(Anne Moore)在向紐約市公共教育協會(Public Education Association)提交的一份報告中,直言不諱地寫道:“弱智者對當今文明是一種威脅,……這種缺陷通常是遺傳的,且無法治愈,會導致貧困、退化、犯罪和疾病?!?26)Anne Moore,The Feeble Minded in New York,New York:United Charities Building,1911,p.11.與兩者不同,戈達德主要利用比奈-西蒙智力量表的測試結果作為證據,更加系統、“科學”地闡釋了智力缺陷與各類社會問題之間的因果聯系,同時指出美國兒童智力缺陷者的數量龐大,很大程度上增強了“弱智者的威脅”命題的可信度。他的闡釋主要圍繞以下方面展開。

        首先,智力缺陷的自然結果是貧困。在戈達德看來,智力缺陷可以像鉤蟲病一樣,令本能自食其力之人變得整日無所事事,懶惰成性,最終陷入貧困,也可以令人難以掌握謀生的手藝,進而無法參與社會競爭,不得不依靠親屬或濟貧院的照顧。為了佐證智力缺陷致貧的觀點,他專門提到對濟貧院的調查結果:不少于50%的被收容者存在智力缺陷。(27)Goddard,Feeble-Mindedness, pp.16-17.戈達德把智力缺陷與貧困聯系起來,意在指出智力缺陷者帶來的社會負擔。

        其次,智力缺陷造成不少賣淫活動。戈達德認為,部分“弱智”女性難以控制正常性欲,自然容易走上賣淫這條相對輕松的謀生之道,淪為妓女,還有部分“弱智”女性并非出于自愿,而是由于智力低下,缺乏防騙意識,被人誘拐為娼。他援引不少證據來論證這種觀點。證據之一是奧爾加·布里奇(Olga Bridgman)在伊利諾伊州一家管教所中得到的智力測試結果,在被關押的104名妓女中,97%存在智力缺陷。另一個證據來自販賣婦女為娼調查委員會(Commission for the Investigation of the White Slave Traffic),1914年,該委員會對300名妓女展開智力測試,發(fā)現154人存在明顯的智力缺陷,另外135人也很可能是智力缺陷者。(28)Henry Goddard,“The Menace of the Feeble-Minded,”Pediatrics,vol.23,no.1(1911),p.352; Goddard,Feeble-Mindedness, pp.14-16.戈達德論述智力缺陷與賣淫之間的因果聯系,其意旨在表明智力缺陷者腐蝕道德,敗壞社會風氣。

        再次,智力缺陷是犯罪的重要原因。戈達德指出,智力缺陷者無力與正常人競爭工作機會,一些淪為乞丐,自生自滅,一些依靠親友或濟貧院照顧,但還有一些會試圖通過不正當的方法維持生計,進而走上犯罪的道路,而“他們的犯罪類型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所處環(huán)境。如果他們與既邪惡又聰明的人在一起,就會成為執(zhí)行他們危險計劃的上當受騙之人”。(29)Goddard,The Kallikak Family,pp.55-56.為了證明智力缺陷與犯罪的關系,他列舉了多家機構內罪犯的智力測試結果。在馬薩諸塞州的一家管教所,56名女性少年犯中間,52人存在智力缺陷。(30)Henry Goddard and Helen F. Hill,“Delinquents Girls Tests by the Binet Scale,”Training School Bulletin,vol.8,no.4 (1911),p.51.在一家州立精神病院,被關押的12名罪犯中間,10人是智力缺陷者。(31)Henry Goddard and Helen F. Hill,“Feeble-Mindedness and Criminality,”Training School Bulletin,vol.8,no.1 (1911),p.3.根據上述數據,戈達德得出結論:“罪犯是后天養(yǎng)成的,而非天生。制造罪犯的最好材料,也許也是最常見的材料,就是弱智?!?32)Goddard,The Kallikak Family,p.54.“弱智”是制造罪犯的“材料”,這種描述旨在說明智力缺陷者威脅社會秩序。

        最后,美國兒童智力缺陷者的實際人數超過預期。學者克特·戈維茲(Kurt Gorwitz)曾梳理了1840年至1890年期間的美國人口普查結果,得出下列數據:1840年,美國每10萬人中有51.5名智力缺陷者,1850年68.1名,1860年60.3名,1870年63.6名,1880年153.3名,1890年152.6名。(33)Kurt Gorwitz,“Census Enumeration of the Mentally Iii and the Mentally Retarded in the Nineteenth Century,”Health Services Reports,vol.89,no.2 (1974),p.183.這些數據與戈達德在學生群體中得到的智力測試結果相去甚遠。1910年,他對新澤西州的2000名學生進行智力測試,結果顯示3%的學生存在智力缺陷。(34)Goddard,“Two Thousand Normal Children Measured by the Binet Measuring Scale of Intelligence,”pp.236-237.1911年,他結合紐約公立學?!奥唷?Ungraded Class)學生的智力測試結果,指出紐約公立學校至少存在1.5萬名智力缺陷者,約占學生總數的2%。(35)Henry Goddard,Report on Educational Aspects of the Public School System of the New York to the Committee on School Inquiry of the Board of Estimate and Apportionment,Part 2,New York,1911-1912,p.12.在戈達德看來,上述比例可能仍難以準確揭示美國兒童智力缺陷者的實際人數,但也足以表明“他們的人數比過去發(fā)現的要多得多”。(36)Goddard,Feeble-Mindedness, p.6.戈達德闡述美國兒童智力缺陷者的人數之多,目的在于強調智力缺陷者帶來的社會負擔之重,對社會風氣和社會秩序的潛在危害之大。

        綜上所述,“弱智者的威脅”是19、20世紀之交不少美國社會精英對智力缺陷者的共同看法,而非戈達德率先提出的命題,但他借助家族譜系研究和智力測試,系統論證了“弱智者的威脅”的“真實性”,為20世紀初美國強化對智力缺陷者的社會控制提供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四、“弱智者的威脅”與美國對智力缺陷者的社會控制

        如果說戈達德“科學”地證明了智力缺陷多是一種遺傳性疾病,是造成貧困、賣淫和犯罪等社會問題的重要原因,那么“向全國弱智者提供服務委員會”(National Committee on Provision for the Feeble-Minded)則是通過在全國范圍內展開宣傳和教育活動,試圖把“弱智者的威脅”從專業(yè)人士內部交流的觀點變?yōu)榇蟊姷男艞l。

        “向全國弱智者提供服務委員會”與戈達德所在的瓦恩蘭培訓學校頗有淵源。早在1910年,瓦恩蘭培訓學校就成立了“向弱智者提供服務委員會”(Committee on Provision for the Feeble-Minded),主要負責組織游說活動,籌集機構運營經費。1913年,“向弱智者提供服務委員會”被擴充為“推廣部”(Extension Department),專門開展全國性的民眾教育,并協助其他州培訓機構向立法機構游說,爭取政府撥款。(37)Zenderland,Measuring Mind,pp.228-229.到1914年底,在鐵路大亨遺孀哈里曼夫人的資助下,“推廣部”進一步擴展為“向全國弱智者提供服務委員會”,總部設在費城。該委員會的宗旨是“傳播關于弱智蔓延和弱智威脅的知識,提出控制并最終在美國人民中間根除弱智的方法”。(38)“A Committee to Eradicate Feeblemindedness,”Survey,vol.34,no.17(1915),p.369.

        基于上述宗旨,“向全國弱智者提供服務委員會”通過巡回展覽和巡回演講等方式向民眾傳播“弱智者的威脅”。就巡回展覽而言,委員會曾在費城組織了一場大型展覽,參觀者達10萬余人。(39)Haller,Eugenics,p.128.在巡回演講方面,據委員會外勤秘書歷山大·約翰遜(Alexander Johnson)統計,從1915到1918年間,僅他一人便在美國33個州的350座城鎮(zhèn)做了1100次演講,聽眾約25萬人。至于宣傳力度,瓦恩蘭培訓學校主管愛德華·約翰斯通(Edward Johnstone)表示,凡是大眾報刊上出現涉及智力缺陷與犯罪、酗酒、妓女及流浪漢關系的文章,都與“推廣部”及“向全國弱智者提供服務委員會”的宣傳有關。(40)Trent, Inventing the Feeble Mind,pp.168-169.該委員會大力傳播“弱智者的威脅”,旨在為美國強化對智力缺陷者的社會控制爭取民眾支持。

        針對“弱智者的威脅”,戈達德推薦過三種方案,以解決遺傳導致的智力缺陷:一是婚姻限制;二是隔離;三是絕育。(41)Goddard,“The Heredity Factor in Feeble-Mindedness,”p.11.這些方案不是戈達德的原創(chuàng),早在19世紀90年代已經開始在美國實施,但隨著20世紀初“弱智者的威脅”形象的廣泛傳播,它們在更大范圍內得以運用。

        19世紀90年代以后,隔離逐漸開始成為一些培訓機構應對“弱智者的威脅”的重要手段。1898年,賓夕法尼亞州弱智兒童培訓學校(The Pennsylvania Training School for Feeble-Minded Children)主管馬丁·巴爾(Martin Barr)在《國際倫理雜志》上發(fā)文指出,可在西部無主土地或大西洋沿岸未開發(fā)的土地上建立聚居地,長期隔離“正迅速成為國家長期威脅”的智力缺陷者。(42)Martin Barr,“Defective Children:Their Needs and Their Rights,”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thics,vol.8 (1898),pp.487-488.出于對隔離的信心,新培訓機構不斷涌現,原有培訓機構也不斷擴大自身規(guī)模。就數量而言,1888年以前,全國14個州共成立了15家培訓機構。(43)Reilly,The Surgical Solution,p.13.隨著20世紀初“弱智者的威脅”論調愈發(fā)尖銳,培訓機構的數量持續(xù)增加。1904年,擁有培訓機構的州為21個,1924年上升到31個,1927年達到42個,此時全國共有培訓機構59所。(44)Maria Norma Pascucelli,“Growth of Institutions for the Mentally Retarded in the United States,”Master thesis,Southern Connecticut State College,1961,pp.22-24.在機構數量增加的同時,機構規(guī)模也在迅速擴大。1904年,美國的培訓機構有14347名學生,1910年增加到20731人,1923年達到4.3萬人。(45)Reilly,The Surgical Solution,p.13; Trent,Inventing the Feeble Mind,p.181.20世紀初,盡管美國培訓機構的數量大大增加,規(guī)??焖贁U大,被隔離的智力缺陷者人數也持續(xù)攀升,但智力缺陷者的總量遠超培訓機構的承載量,同時智力缺陷者的親屬也未必愿意把他們送到培訓機構之中,因此隔離僅被運用于小部分智力缺陷者。

        禁止結婚是美國減少智力缺陷的另一個解決辦法。1895年,康涅狄格州通過了美國第一個禁止智力缺陷者結婚的法律。它規(guī)定,除非女方年齡在45歲以上,否則若是任意一方存在智力缺陷,均不得結婚。對于促成上述婚姻的人,最高處以1000美元罰款和1年監(jiān)禁。另外,凡是與45歲以下的智力缺陷者發(fā)生性關系的男性,至少監(jiān)禁3年。凡是愿意與男性智力缺陷者發(fā)生性關系的女性,也要受到同樣的懲罰。(46)Lawrence B. Goodheart,“Rethinking Mental Retardation:Education and Eugenics in Connecticut,1818-1917,”Journal of the History of Medicine and Allied Sciences,vol.59,no.1 (2004),pp.106-107.與康涅狄格州相比,1905年印第安納州通過的婚姻法在美國引起了更多關注,主要包括三點內容:一是禁止智力缺陷者結婚;二是被培訓機構釋放的智力缺陷者須提供健康證明,否則不得結婚;三是為了規(guī)避印第安納州法律,而在其他州締結的所有婚姻無效。(47)Jessie Spaulding Smith,“Marriage,Sterilization and Commitment Laws Aimed at Decreasing Mental Deficiency,” Journal of the American Institute of Criminal Law and Criminology,vol.5,no.3 (1914),p.366.到1914年,大約30個州頒布新婚姻法或修改原有婚姻法,絕大多數把智力缺陷者作為禁止結婚的對象。(48)Kevles,In the Name of Eugenics,p.99.截至20世紀30年代中期,41個州禁止智力缺陷者結婚。(49)Mark Oliver,“Eugenic Marriage Laws of the Forty Eight States,”Master thesis,University of Wisconsin,1937,p.27.盡管多數州先后制定了限制智力缺陷者結婚的法律,但它們難以達到預期目的,因為這些婚姻法從未得到嚴格執(zhí)行,同時也不會對智力缺陷者的性生活和生育造成直接影響。

        除了機構隔離和婚姻限制外,絕育也是消除智力缺陷的一項重要措施。在美國,絕育最初被認為具有懲罰和治療的作用。1887年,俄耳甫斯·埃弗茨(Orpheus Everts)提出對罪犯進行閹割的建議。(50)Orpheus Everts,“Asexualization as a Penalty for Crime and Reformation of Criminals,”Cincinnati Lancet-Clinic,vol.20 (1888),pp.377-380.1894—1895年,堪薩斯州白癡與癡愚少年收容所(Kansas State Asylum for Idiotic and Imbecile Youth)主管霍伊特·皮爾徹(Hoyt Pilcher)閹割了數十名智力缺陷者,以治療手淫和糾正其他不良行為。(51)Barr,Mental Defectives,pp.195-196.盡管閹割的懲罰作用和治療效果得到不少專業(yè)人士的認可,但這種手術過于殘忍,且剝奪了人的正常性功能和尊嚴,遭到公眾的強烈抵制。到了20世紀初期,隨著對身體損傷更小的輸卵管切除術和輸精管結扎術的普及,同時在“弱智者的威脅”形象的影響下,絕育開始被視作防止智力缺陷者生育的有效辦法。當時,美國不少州陸續(xù)通過了針對智力缺陷者的絕育法。1907年,印第安納州頒布了美國歷史上的第一部絕育法,該法授權對本州培訓機構內無法改善的智力缺陷者實施絕育手術。之后,類似的絕育法在其他州紛紛出現。截至1917年,包括印第安納州、加利福尼亞州等15個州頒布了絕育法;到1931年,這個數字又上升到28個。(52)Harry Hamilton Laughlin,Eugenical Sterilization in the United States,Chicago:Psychopathic Laboratory of the Municipal Court,1922,pp.15,5; Mary S. Edwards,“Legislative Trends in 1931,” Journal of Social Hygiene,vol.17,no.7 (1931),p.404.根據這些法律,從1907年至1929年,美國共有10877人被絕育,其中相當一部分是智力缺陷者。(53)Reilly,The Surgical Solution,p.97.相較于美國智力缺陷者的總量,被絕育的人數有限,同時智力缺陷者的遺傳相當復雜,并非遵循簡單的孟德爾遺傳規(guī)律,因此絕育也難以實現消除智力缺陷的目的。

        總體而言,20世紀初,當戈達德運用“科學”工具,系統地論證“弱智者的威脅”的真實性之后,這種負面形象開始在美國社會廣泛傳播,進而推動美國在更大范圍內實施隔離、婚姻限制和絕育等措施,以控制智力缺陷者的生育,竭力減少這一群體的數量。

        結 語

        19世紀90年代,遺傳在導致智力缺陷中的作用被愈發(fā)強調,同時智力缺陷與犯罪、賣淫和貧困等社會問題之間的聯系被頻繁提及,“弱智者的威脅”逐漸浮出水面。到了20世紀初,基于魏斯曼的種質連續(xù)學說和孟德爾遺傳規(guī)律,作為優(yōu)生學家和培訓機構管理者的戈達德借助家族譜系研究和智力測試,貌似“科學”地證實了“弱智者的威脅”的真實性。需要指出的是,家族譜系研究一開始便預設智力缺陷者的遺傳遵循孟德爾遺傳規(guī)律,同時田野工作者往往根據自身觀察和直覺去判斷被調查者的精神狀態(tài)。另外,比奈-西蒙智力量表最初不過是用來辨別學習進度緩慢的學生,后被戈達德作為區(qū)分和識別智力缺陷者的標準,并強調其結果反映的是先天智力。到了20世紀30年代,隨著心理學、遺傳學等學科的進一步發(fā)展,智力測試的結果被認為會受到教育、社會文化等因素的影響,難以揭示先天智力,家族譜系研究被質疑存在方法論上的缺陷,智力缺陷的遺傳遵循孟德爾遺傳規(guī)律也越來越受到懷疑,“弱智者的威脅”形象逐漸消失。可見,“弱智者的威脅”并非事實,而是19、20世紀之交美國社會精英建構出來的污名,即使是戈德達的論證也缺乏嚴謹的科學研究基礎。

        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以戈達德為代表的社會精英之所以刻意制造智力缺陷者的“弱智者的威脅”形象,主要出于以下原因。對于培訓機構主管而言,渲染“弱智者的威脅”,強調隔離的價值,可以爭取更多的政府撥款,建立新培訓機構,并進一步擴大現有培訓機構的規(guī)模,同時鞏固自身作為研究智力缺陷的知識權威地位。對于優(yōu)生學家而言,為了阻止種族退化,必須遏制智力缺陷的傳播,而強調“弱智者的威脅”,推行包括隔離、限制性婚姻法和絕育等一系列限制智力缺陷者生育的措施,與優(yōu)生學的觀念和主張桴鼓相應。從根本上講,美國通過控制生育的方式,最終達到消滅智力缺陷者的做法可以避免其他社會改革見效慢、成本高的缺點,更加高效地解決當時日益嚴重的社會問題,節(jié)約社會成本,但這種社會控制的代價卻是由智力缺陷者承擔,反映的是一種工具理性,忽視了智力缺陷者的基本權利。同時,這種做法缺乏充分的科學依據,其預期目的最終也未能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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