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威

（遼寧大學，遼寧沈陽 110136）

偽滿洲國是日本占領東北后扶植的傀儡政權。在其存在的14年中，日本通過新聞立法在偽滿洲國境內實施新聞統(tǒng)制，對新聞出版行業(yè)進行嚴格的限制與監(jiān)管，在第一部《出版法》于1932年出臺之后，日方及其控制下的偽滿洲國政府實行新聞輿論的管控，對內進行高壓統(tǒng)治，對外進行殖民宣傳，使新聞輿論成為日本殖民統(tǒng)治的工具。

一、傀儡政權之下的《出版法》

九一八事變后，日本意欲永久占領整個東北，而國際輿論的壓力以及國聯(lián)的干預，迫使其轉為扶植以清遜帝溥儀為首的傀儡政權偽滿洲國。然而對于偽滿洲國而言，“對待李頓調查團的入滿，應付中國的反日反滿宣傳等，宣傳工作已成為刻不容緩的緊急任務。”[1]101為了加強宣傳、控制輿論導向，在日本方面的“幫助”下，偽滿洲國政府開始制定新聞宣傳相關法律，1932年，《出版法》隨之出臺。

近代新聞傳入中國后，不同時期的中國政府先后出臺過多部新聞法，從清末的《大清報律》到北洋政府時期的《出版法》，再到國民政府1930年出臺的《出版法》等，都在不斷強化政府對新聞輿論的管控。這些新聞法隨著政權更迭而不斷變化和更新。偽滿洲國成立之后，東北地區(qū)原國民政府《出版法》被廢止，照搬日本新聞法的偽滿洲國《出版法》成為之后管控東北地區(qū)新聞輿論的法律。

偽滿洲國成立的同時，日本即著手幫助其建立健全國家機器，其中重要的一環(huán)就是加強對新聞輿論的統(tǒng)制。作為新聞輿論統(tǒng)制的重要標志就是在“大同元年（1932年）十月二十四日，教令第一百零三號”[2]171頒布的《出版法》，并于1934年3月和1941年12月先后兩次進行了修訂。偽滿洲國《出版法》的出臺，“既是漢奸偽政權新聞統(tǒng)制政策在中國東北的發(fā)端，也是漢奸偽政權在中國建立系統(tǒng)的新聞統(tǒng)制政策的開始”[3]。從此日本開始在偽滿洲國境內建立起新聞統(tǒng)制制度。

二、維護殖民統(tǒng)治的《出版法》

偽滿洲國《出版法》分通則、新聞紙、雜志和普通出版物的出版、管理、違法處分以及附則，共計五章四十五條，涵蓋了對偽滿洲國境內新聞出版物管理的具體辦法，涉及對報刊從業(yè)人員細密嚴苛的規(guī)定、新聞內容的詳細審查及違反規(guī)定的相關懲處措施。

（一）對報刊從業(yè)人的管理體系

偽滿洲國《出版法》是偽滿洲國成立之后第一部新聞法，也確立了日本對偽滿洲國的新聞統(tǒng)制。依據(jù)《出版法》的規(guī)定，所有出版物包括新聞、雜志和普通出版物的出版人都被嚴格限定。

伴隨近代報刊傳入中國的是其帶來的注冊制度。中華民國《出版法》第七條規(guī)定，“為新聞紙或雜志之發(fā)行者應于首次發(fā)行期十五日前以書面陳明左列各款事項呈由發(fā)行所所在地所屬省政府或隸屬于行政院之市政府轉內政部聲請登記”[4]12。在偽滿洲國《出版法》第九條中規(guī)定“發(fā)行新聞紙或雜志者應開具左列事項由發(fā)行人及編輯人連署并附履歷書呈請國務總理大臣準許”[2]171。其中“左列事項”包括了發(fā)行人的詳情以及變更的信息等。區(qū)別于民國政府只要提出注冊且符合條件就可以得到辦報辦刊許可，在偽滿洲國申請報刊“政府如不批準，申請者就得不到辦刊許可”[5]。通過這種審批制，嚴格地限定了偽滿洲國境內的報刊數(shù)量和種類。即使獲得了許可的報刊，其出版發(fā)行也面臨重重審查，根據(jù)偽滿洲國《出版法》第十七條的規(guī)定，“新聞紙或雜志發(fā)行人新聞紙應于每發(fā)行時在出售或散布之前雜志應于發(fā)行前三日各以兩份呈送總務廳弘報處并以一份呈送該管警察官署及地方監(jiān)察廳備案?！盵2]175通過出版前進行預審控制所報道內容，以加強輿論管控。

近代日本崛起的重要手段之一正是嚴格的輿論控制，而偽滿洲國《出版法》如此嚴苛的規(guī)定正是“參考”了日本的《新聞紙法》，其明治四十二年頒布的《新聞紙法》不僅被列入了刑法，還在第四條明確規(guī)定“新聞紙的發(fā)行人依據(jù)左列事項向內務大臣申請”[6]80。偽滿洲國《出版法》第九條正是參照了此條款設立，而且更為嚴苛。值得注意的是，雖然同時期的中華民國《出版法》較為寬松，但為了加強專制統(tǒng)治控制言論，在1937 年的《修正出版法》中，也補充了“《修正出版法》則明令出版品在聲請登記時，必須經(jīng)地方主管官署核準后始得發(fā)行”[7]。雖然政權性質不同，但不同的政府為了控制新聞輿論，都在強化對新聞法律的修訂，使其能完善政府對新聞輿論的監(jiān)督和管理。

對從事新聞工作的人員，偽滿洲國也有嚴格的限定。日本對新聞輿論管理人員的管控，目的在于從源頭上控制新聞輿論。在偽滿洲國的《出版法》第三條中規(guī)定：“出版關系人分為左列四種，一發(fā)行人，二著作人，三編輯人，四印刷人?！盵2]172此四類人承擔出版物出現(xiàn)的責任，并嚴格地限定了著作人的范疇及其責任，還通過設立代表人管理學校、公司以及各協(xié)會的報刊。而報刊的相關負責人必須在限定的時間之內，對報刊重新審核、備案。這些從事新聞工作的管理人員，不僅要具有一定的身份，還要定期接受偽滿洲國相關部門的審核，偽滿洲國《出版法》的第十五條規(guī)定新聞報刊的“事務人員之原籍住所姓名生年月日從事年月日及擔任事務自從事之時日起十日以內呈報國務總理大臣備案其呈報事項有變動時亦同?！盵8]3通過這種對新聞報刊負責人的管理制度，偽滿洲國從辦報刊的源頭開始建立對新聞輿論的管控。

（二）對新聞內容的限定制度

對于新聞輿論而言，所報道的內容是其核心所在，即“內容為王”。新聞報道的內容直接決定新聞輿論的走向，與遏制傳播源頭相呼應，偽滿洲國《出版法》詳細地制定了新聞報道的內容范圍。

為了引導新聞輿論在“正確”的范圍內宣傳，偽滿洲國特別規(guī)定了八不準，即第四條規(guī)定的新聞報刊不準刊載的八項內容：“一、不法變革國家組織大綱或危害國家存立之基礎事項。二、關于外交或軍事之機密事項。三、恐有波及國交上重大影響之事項。四、煽動曲庇犯罪或賞恤陷害刑事被告人或犯人之事項。五、不公開之訴訟辯論。六、恐有惑亂民心擾亂財界之事項。七、由檢察官或執(zhí)行警察職務人員所禁止之事項。八、其他淆亂安寧秩序或敗壞風俗之事項?！盵8]1-2上述八條內容主要包括了國家層面和社會層面兩大部分。從國家層面上看，凡是涉及國家機密，政府尚未公開，或者是政府職能部門禁止公開的內容，都屬于報刊不得報道的內容；從社會層面上看，擾亂民心、破壞經(jīng)濟等內容也不能刊載。然而就當時的社會狀況看，所謂的擾亂民心等社會層面問題，也都上升到了國家層面。另外，在偽滿洲國《出版法》的第五條補充了涉及政府未公開的文件和會議內容禁止報道。第六條則明確了國務總理大臣可以判定報道內容是否有悖于國家的外交、軍事或財政。而對于違反上述規(guī)定的出版物，其結果就是被停止發(fā)行甚至吊銷許可證。

值得注意的是，無論是在報刊的申請，還是報道內容方面，國務總理大臣都承擔著重要的角色，大小事情都要經(jīng)過他的審核和批準，也足見新聞輿論在國家體制中的重要性。

通過偽滿洲國《出版法》的新聞統(tǒng)制，日本從輿論層面上控制了偽滿洲國境內的主要新聞報刊，除限定了不能報道的內容之外，偽滿洲國境內的新聞輿論所傳播的內容都是有針對性的報道。這些被圈定的報道內容主要包括美化侵略、歌頌戰(zhàn)爭、掩蓋偽滿洲國的真相等。如此基調下，偽滿洲國新聞上出現(xiàn)的多是日本幫助下偽滿洲國取得的成就，努力營造出一種“王道樂土，大滿洲國”的形象。從報紙到期刊都在不折不扣地執(zhí)行這一定調。此外，為了打擊東北地區(qū)的反滿抗日活動，充分利用輿論造勢，混淆民眾視聽，使東北抗聯(lián)等反滿抗日力量的活動陷入低潮，降低人民的反抗情緒。在日本的直接授意下，偽滿洲國的一些主流報刊開始有目的地片面報道東北抗日力量的消息。以《盛京時報》的報道為例，作為一份親日的報紙，《盛京時報》的報道充分體現(xiàn)了偽滿洲國《出版法》之下的新聞輿論導向，在其眾多關于東北反滿抗日活動的報道中多以“匪”稱呼東北抗日義勇軍，“報紙中不斷刊出由一個突出大號的、框起來的‘匪’字標出的新聞”[9]。他們的抗日行為都被報道成“匪患”，在偽滿洲國“都稱這些抗日軍士為土匪或‘紅胡子’”[10]886，而日軍的“圍剿”則被報道成“剿匪”。顛倒黑白的報道，在偽滿洲國境內的新聞媒體中頻頻出現(xiàn)，意圖打擊抗日力量士氣的同時，美化日本的侵略行為。此外，為了打擊東北地區(qū)共產(chǎn)黨領導的抗日力量，在偽滿洲國境內還發(fā)行過刻意丑化中國共產(chǎn)黨的出版物，將共產(chǎn)黨領導的抗日斗爭描繪成“匪患”。1938 年出版的《滿洲支那共產(chǎn)黨匪軍的活動》一書中直接將共產(chǎn)黨定義為“匪”，而書中直指日本所擔心都是作為一支反滿抗日力量，“共匪的大眾基礎不斷鞏固”[11]6，亟須打擊中共的聲望，以減少對日本造成的影響。

偽滿洲國《出版法》通過對新聞輿論的報道內容進行限定，最大程度地減少日偽方面負面新聞，特別是日本侵略東北，扶植偽滿洲國的真相。與偽滿洲國報刊的虛假報道不同，許多中國的報刊則不斷揭露日本侵略的本質，在文章中這些來自中國的報道與偽滿洲國的報道內容截然不同，讓更多的人了解偽滿洲國的真相?！稏|方雜志》在1934 年刊登了一篇《日軍占領下之滿洲》的文章，揭露了日本占領之下對東北地區(qū)的掠奪以及東北地區(qū)人民的流離失所和反滿抗日消息，更為諷刺的是文章中的很多數(shù)據(jù)是來自偽滿洲國境內的報紙，包括《大北新報》《滿洲報》《哈爾濱新聞報》等[10]889。中國共產(chǎn)黨主辦的《新華日報》在1938年9 月18日發(fā)表社論《“九·一八”七周年紀念日》并發(fā)表題為《獸蹄下艱苦斗爭，東北抗日情緒高漲，義勇軍遍地予敵不斷打擊》的文章，援引美聯(lián)社的消息報道東北義勇軍真實的抗戰(zhàn)消息，指出在中國共產(chǎn)黨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領導下“東北抗日軍的力量一天天增強，聲勢一天天浩大”[12]，有力地回擊了偽滿洲國《出版法》控制下的報刊對東北抗日力量的污蔑。

（三）對違反規(guī)定的懲罰措施

為了強化對新聞輿論的管控，形成新聞統(tǒng)制，在偽滿洲國《出版法》中著重突出了對違反出版法報刊的處罰。通過設定處罰條例使偽滿洲國《出版法》具有更強大的法律效力，以達到維護其新聞統(tǒng)制的目的。

偽滿洲國《出版法》幾乎是日本的《新聞紙法》的翻版，而且在具體的規(guī)定和限定上，又遠超過日本的《新聞紙法》。彼時日本的法律體系中，《新聞紙法》屬于刑法范疇，其中包括了部分違反規(guī)定的處罰，第四十四條中特別強調“本法所涉及的犯罪與刑法合并罪的規(guī)定相適用”[8]3以突出其刑法的屬性。雖然偽滿洲國《出版法》并未納入刑法，但也特別規(guī)定了有關違法的條文。從偽滿洲國《出版法》的第二十六條到第三十條的第四章名為“對于出版物之行政處分”，詳細地規(guī)定了對于違反偽滿洲國《出版法》的行政處罰。從第三十一條到第四十三條的第五章“罰則”則是真正的“刑罰”，包括了罰金和有期徒刑。作為套搬日本《新聞紙法》而形成的偽滿洲國《出版法》最大程度地保留了日本《新聞紙法》的刑法特色，在行業(yè)法規(guī)中保留了大量用于處罰的法規(guī)，而在真正的執(zhí)行過程中，違反規(guī)定者受到的懲罰卻遠遠超過了偽滿洲國《出版法》的規(guī)定。重要的是，這些文本上的法律法規(guī)并不能真正地禁止新聞人的思想，只是日本為了維護他們的權威，妄圖控制新聞輿論的一種自我保護。

日本的新聞法規(guī)強化對新聞輿論的管控，使新聞輿論被迫受到法律的監(jiān)管。在1918年的“白虹貫日事件”（1918年俄國革命后，日本出兵海參崴，大阪朝日新聞報道此事，以“白虹貫日”為題，被政府指責暗示革命）中，日本政府通過法律對《大阪朝日新聞》實行了處罰，造成了日本新聞史上最嚴厲的懲罰事件。新聞報道的“作者大西利夫和該報編輯兼發(fā)行人山口信雄被提起公審，報社從東京請來超一流辯護團為之辯護，最后，判二個月徒刑。社長村山龍平遭暴徒襲擊，后引咎辭職”[13]。而照搬日本的偽滿洲國在處理“黑龍江民報事件”中，“日偽當局以軍法會審名義，判決王甄海、金劍嘯、閻達生等5人死刑，立即執(zhí)行，其余21人被判處無期或有期徒刑（其中報人8名）?！盵14]通過法律鎮(zhèn)壓反滿抗日的聲音，強化新聞統(tǒng)制，是偽滿洲國《出版法》及后續(xù)新聞法規(guī)的初衷，在日本的高壓統(tǒng)治下，新聞輿論喪失了新聞自由，淪為侵略者的工具。

雖然對非偽滿洲國出版的新聞報刊沒有處罰的標準，但偽滿洲國政府卻通過其《出版法》的種種規(guī)定，限制這些報刊的活動，或禁止這些報刊在偽滿洲國的出版和發(fā)行，使這些報刊所報道的真相被禁止傳播。在偽滿洲國時期，來自關內的出版物都要被嚴格地檢查，以杜絕出現(xiàn)有損日本或偽滿洲國聲譽的內容，對于共產(chǎn)主義蘇聯(lián)的出版物，更視為洪水猛獸，不僅嚴格地限制蘇聯(lián)新聞輿論部分在偽滿洲國境內的活動，為了防止蘇聯(lián)的出版物傳播共產(chǎn)主義及反滿抗日內容，偽滿洲國政府甚至在1937年12月19日扣押蘇聯(lián)郵政飛機及所載郵件，拒不歸還。1938年1月16日“蘇聯(lián)政府已被迫向日政府提出抗議書，反對日‘滿’當局，不應有此非法的舉動”[15]。

通過對新聞輿論的人員限制，嚴格審批以及內容控制，使新聞輿論被控制在符合日本和偽滿洲國對外宣傳需要的范圍內，特別是日本旨在發(fā)動全面對華戰(zhàn)爭以及對世界其他國家的侵略擴張，對外營造形象十分重要。在國家輿論層面上，努力為日本的對華侵略披上“合情合理”的外衣，即所謂的“大東亞共榮圈”。同時減少英美等國對日本行為的干涉。因此，偽滿洲國《出版法》的出臺，是日本進一步發(fā)動戰(zhàn)爭的需要，同時也是近代以來新聞輿論逐漸成長為第三方勢力的結果。

三、《出版法》建立起的新聞統(tǒng)制

通過偽滿洲國《出版法》，日本逐步建立起對新聞輿論的管控，并通過嚴格的法律限定新聞活動，使之在控制范圍內成為美化其殖民宣傳的工具。

偽滿洲國《出版法》出臺之后，日本開始掌握偽滿洲國的輿論宣傳，美化侵略，打擊反滿抗日力量，并鼓吹對華的全面戰(zhàn)爭。此后，不斷有新的法律出臺，進一步補充偽滿洲國《出版法》，這些法律包括了《株式會社滿洲映畫協(xié)會法》（1937年8月14日）、《映畫法》（1937年10月7日）、《映畫法實施令》（1937年10月7日）、《滿洲國通訊社法》（1941年8月25日）、《新聞社法》（1941年8月25 日）、《記者法》（1941年8月25日）等。[8]7-19隨著這些法律的逐步出臺，偽滿洲國建立健全了新聞統(tǒng)制，使新聞輿論成為日本控制東北、宣傳軍國主義的幫兇。

在出臺新聞法律的同時，從偽滿洲國建國開始就設立了專司情報、輿論控制的部門弘法處，“1932年7月5日將其撤銷，翌1933年4月1日，總務廳設置情報處，根據(jù)1937年7月1日的行政機構改革，改稱弘報處。其業(yè)務為對內外宣傳，收集情報，統(tǒng)制電影報刊通信等”[1]14，此后依托弘報處和多種新聞法規(guī)，偽滿洲國建立起一整套的新聞統(tǒng)制系統(tǒng)，嚴厲地控制東北地區(qū)的新聞話語權。

許多進步刊物因為偽滿洲國《出版法》的限制，或停刊，或被迫轉入地下?！吧蜿枴洞髞啴媹蟆贰缎聛喨請蟆贰缎旅裢韴蟆贰稏|北商工日報》以及延邊《民聲報》、哈爾濱《東三省商報》都陸續(xù)?？！盵5]而偽滿洲國《出版法》規(guī)定之下，新設置的報刊不僅要刊登符合要求的內容，其編輯人、發(fā)行人等信息還要詳細地上報備案。從“四一二”反革命政變之后，中共很多地方都采用偽裝封面的方法隱蔽發(fā)行，“中共滿洲省委所發(fā)行的刊物也采用了此類辦法”[16]。偽滿洲國時期，中國共產(chǎn)黨的很多刊物繼續(xù)采用此類方法躲避偽滿洲國《出版法》的控制，堅持革命。

雖然有堅持公義的新聞人成為偽滿洲國新聞統(tǒng)制的犧牲品，但斗爭從未停歇。以偽滿洲國政府的報紙《大同報》為例，作為偽滿洲國的喉舌報刊，《大同報》宣傳的內容是按照日本和偽滿洲國設計進行的，然而在其副刊中卻出現(xiàn)了大量的抗日文學作品，鼓舞東北人民的抗日斗爭，也正因為此，《大同報》“被捕、被殺或逃亡的編輯、記者和作者就有46人之多”[17]。然而新聞人沒有被嚇到，共產(chǎn)黨、左翼作家堅持斗爭，利用新聞報刊與敵人周旋，鼓舞了東北地區(qū)的抗日斗爭，為全民族抗戰(zhàn)作出了貢獻。

四、結語

為了強化《出版法》的新聞統(tǒng)制效用，偽滿洲國相繼出臺了一系列相關的法律對《出版法》進行補充和完善，并輔以其他法律法規(guī)。通過這一系列的法律、法規(guī)，日本在偽滿洲國建立健全了新聞統(tǒng)制制度，依靠這些新聞法，將輿論牢牢地掌控在手中，為其實施殖民統(tǒng)治，進一步發(fā)展和擴大對華戰(zhàn)爭打造了輿論基礎。通過對《出版法》的分析，還原了日本占領東北期間對中國人民實行的高壓統(tǒng)治，也為我們今天研究日本侵華史提供了有力的佐證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