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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學地理學視域下畢飛宇小說自然地理環(huán)境影響分析

        2022-02-17 17:48:06胡學林
        山東開放大學學報 2022年4期
        關鍵詞:端方里下河畢飛宇

        孫 平,胡學林

        (1.山東省文化藝術科學協(xié)會;2.山東省文化藝術學校,山東 濟南 250014)

        “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自然地理環(huán)境作為人類賴以生存的基礎,和地域文化一起影響了文學家的創(chuàng)作。十九世紀法國文藝批評家丹納認為地域、種族與時代是決定文學種類的三個因素,地域對文學同樣有著重要影響,認為“不管在復雜的還是簡單的情形之下,總是環(huán)境,就是風俗習慣與時代精神,決定藝術品的種類;環(huán)境只接受同它一致的品種而淘汰其余的品種”。[1]研究畢飛宇的小說創(chuàng)作,我們看到一個完整的、日常的、真實的自然地理環(huán)境,畢飛宇在小說創(chuàng)作中常常利用地理意象進行敘事,用特定地理空間下的地理意象展開故事情節(jié)。

        一、審美空間

        畢飛宇的小說創(chuàng)作描寫了廣闊的里下河鄉(xiāng)土風情,在蘇北大地上,麥地金黃、秧苗深綠、灌木叢生、蘆葦遍布,田壟、村落、風車、槐樹,還有錯綜復雜的水網河汊,蜻蜓、蝴蝶、麻雀、蛇鼠,以及村民世代居住的草房子。作家在文學作品中描寫自然地理形態(tài),同時也包含了審美的過程與情感的投入,從而建構起獨特的地理景觀和人文景觀。文學作品無論是現(xiàn)實空間還是想象空間都離不開審美,自然地理環(huán)境與人文地理環(huán)境影響著文學創(chuàng)作的題材、風格,文學作品也能呈現(xiàn)出孕育其生成、發(fā)展的地理環(huán)境、自然風貌,彰顯出地域文化的精神氣質,還能對區(qū)域人文地理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

        (一)平原的底色

        江蘇興化屬于“里下河”地區(qū)。這片區(qū)域地處江蘇的中部,即廣義上的蘇北地區(qū),但又與真正的以徐州等地為代表的蘇北地區(qū)在地形、地貌和風俗人情上有一定的差距。這一區(qū)域包含蘇中和蘇北的一部分,從地貌上看,處在長江與淮河之間低洼的平原。這一區(qū)域的地貌特征是北部低洼,中間低而四周高,南部沿著長江北岸是東西向凸起的崗地,西高東低,分別為蜀崗和揚泰崗地?!袄锵潞印辈煌谝话阋饬x上的平原,屬于大河流如長江、淮河之間的最低洼的地區(qū),低洼地逐漸增大連成面積較小的水面,也就是瀉湖,瀉湖又慢慢向平原陸地演變。興化特殊的地形和地貌容易形成內澇,盡管土地相對肥沃,但是自然災害頻繁發(fā)生,人們逐漸形成廣種薄收和看天吃飯的農業(yè)意識。

        總的來看,這一區(qū)域的地理環(huán)境主要為平原,主要的農作物為小麥和水稻。這樣的地理空間也影響了作家的創(chuàng)作,在畢飛宇的《平原》《玉米》等作品中寫道了大量農業(yè)生產的場景,可以說“平原”這一自然地理景觀給作家提供了豐富的創(chuàng)作題材,既提供了客觀存在的自然和人文空間,又激發(fā)了作者的創(chuàng)作想象,從而在作品中建構起屬于自己的文學地理空間。曾大興認為,“自然環(huán)境既能影響文學家的氣質和人格,也為文學家的創(chuàng)作提供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題材?!盵2]《平原》的開篇就寫到六月蘇北大地的平原,這里是平平整整的,一望無際,一覽無余。這個季節(jié),田地里的麥子黃了,“密密匝匝的麥芒宛如千絲萬縷的陽光?!盵3]作品繼而寫出割麥子的勞作之苦,必須彎下腰,簡直就是受刑。這段蘇北平原的描寫作者用了兩段近1700字,用長鏡頭展開一片平原麥田的景象,開闊、壯麗、灼熱逼人,形成帶有隱喻意味的審美空間,刀耕火種時期的平原就意味著勞作之苦,是莊稼人躲不掉的。麥田是小說主人公端方的出場背景,割麥子成為端方回到鄉(xiāng)村世界生存的第一個成人禮。

        (二)水鄉(xiāng)的特質

        “里下河”平原不僅是平原,它還有水鄉(xiāng)的特質。里下河平原同時還是一個水網地區(qū),湖泊星羅棋布,河湖相互通連。這片由河流而生成的土地,河網稠密、農田縱橫、圩堤交錯,隨處可見湖蕩、池塘,由于灌溉條件優(yōu)越,光、熱條件適合,盛產水稻、小麥、棉花、油菜。水作為人們賴以生存的地理環(huán)境,人們朝夕相處的生存介質,必然在人們的生活中起著不可或缺的作用,也在作家的童年記憶里留下不可磨滅的早期印記,于是在作品里出現(xiàn)了那么多的河流、舟船以及水上的行船風俗。另一方面,里下河地區(qū)長期以來河湖眾多,交通不便,也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相對封閉的、穩(wěn)定的地理環(huán)境,畢飛宇的小說也都展現(xiàn)了這些地理空間特征。

        鄒建軍認為,“如果沒有自然風景的展現(xiàn),小說里的故事也就無從講述,人物形象的塑造也許無法完成,作品的情感與思想也許就無法得到表達?!盵4]畢飛宇在小說創(chuàng)作過程把這些水鄉(xiāng)特質的自然風景作為作品重要的地理敘事,并且賦予它們特定的意義?!镀皆防锩婢陀泻恿?、村莊、灌木、竹子等水鄉(xiāng)自然景觀的描寫,在村莊與村莊之間還有河流,與水密切相關的是碼頭,在小說《玉秀》中也有關于碼頭的描寫,作者補充交代了玉米出嫁的情景,與《玉米》中玉米相親的場景形成互文,“小汽艇在夾河里沖起了駭浪,它們像一群狗,狗仗人勢,朝著碼頭上女人們的小腿猛撲過去?!盵5]玉米站在小汽艇上“既嫵媚動人,又視死如歸。”玉米就在蘇北水鄉(xiāng)的碼頭,這樣夸張、招搖、炫耀地把自己嫁了出去,既顯示權力對鄉(xiāng)民的炫耀,同時也預示了自己趨向權力的決絕與甘愿屈從權力的人生悲劇。

        (三)交融的魅力

        從地理位置看,里下河地區(qū)屬于蘇北和蘇南的交界地帶,興化地區(qū)在海退人進的年代里也逐漸人丁興旺,兩晉之亂、洪武移民,為本地注入了新鮮的血液,漕運興盛使得江南一帶大批文人學者相繼來到這里定居。從不同地區(qū)遷徙而來的人與當?shù)厝穗s居,逐漸形成特色的水鄉(xiāng)風情,舉凡飲食、建筑、風俗、文化等等均獨具地方特點。這里地理環(huán)境特殊,移民眾多,他們帶來了各具特色的風土人情,外來的文化賦予這里的文化多樣性和包容性氣質。里下河當?shù)厝藗兊男愿癫患辈辉?、內斂溫和,反映在文學上,也顯示出內斂、平和的一面,這些都給里下河作家的創(chuàng)作帶來深刻的胎記。

        從文學地理學的觀點來看,里下河地區(qū)水土交融的地理基因影響了畢飛宇的創(chuàng)作。興化既屬于蘇北地區(qū),同時也緊鄰江南,這種特殊區(qū)域地理環(huán)境也影響了他的創(chuàng)作,從而具有獨特的地域文化色彩。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畢飛宇的創(chuàng)作受這種地理基因的影響,在他的《平原》《玉米》中,既寫出了平原與河流交織的自然景觀,也寫出了南北交融的強硬與韌性,尤其在塑造人物的時候體現(xiàn)得最為明顯。畢飛宇小說中的主人公一般多有著內斂、機智、堅韌的品格,比如端方在與佩全爭奪鄉(xiāng)村青年群體主導權的過程中,既表現(xiàn)出強硬剽悍的一面,也表現(xiàn)出機智與狡猾。玉米則如北方平原的玉米一樣有其個性的獨立與堅強,也有南方女性如水的心智與柔韌?!巴跫仪f”的人們一方面封閉自己的認知甘愿匍匐于權力,一方面又那么愚昧地以權力的戕害來反抗權力。

        二、審美意象

        文學作品中主要有自然意象和人文意象。文學地理學研究認為,地理因素是基礎和前提,對文學的產生和發(fā)展起著制約作用。政治、經濟、社會、文化傳統(tǒng)等人文地理環(huán)境,則能夠讓一個地域的文學呈現(xiàn)出某種獨特的精神氣質。一般而言,某一地域常會有一些標志性景象。在文學地理學中,這樣的景象被稱為“自然意象”。鄒建軍分析說:“所謂自然意象,主要是指由于自然造化而形成的原始自然物象?!盵6]審美意象可以說是主客觀統(tǒng)一的,經過作家的創(chuàng)作傳達,就成為藝術作品的藝術形象。里下河地區(qū)平原水鄉(xiāng)交織、南北融合交匯的地理空間為作家的創(chuàng)作提供了豐富的素材,這些自然意象經過作家的創(chuàng)作加工形成了特色的審美意象。

        (一)靈動無常的河流

        里下河地區(qū)的河流、湖泊、菱角、蓮藕、蒲葦、水稻都來自水的孕育,里下河人們的生活、行走、耕作都與水密切相關,可以說“水”既是畢飛宇創(chuàng)作的重要的地理基因,也是他作品中重要的審美意象。從文學地理學的視角來看,地理空間會影響作家作品的思想內容、藝術風格、表現(xiàn)手法等。畢飛宇作品中水的意象并不是被動的客觀的存在,或者說并不是單純作為其作品所描寫的對象,而是能動的,在作品中起到了特定的作用。河流是靈動的,同時也有著無常的變化,水鄉(xiāng)人們的生活與河流密切相關,人們親近河流的柔美,也畏懼河流的莫測,水鄉(xiāng)人的生活、命運,某種程度上也像這河流一樣,既有靜水流深,也有波譎云詭。可以說“河流”這個意象在畢飛宇小說中與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有關,也與人物命運變化相系。

        其一,畢飛宇小說中的“水”營造了特定的藝術氛圍。畢飛宇在《地球上的王家莊》中就寫道自己常常扎到水下去游泳,在這里,仿佛水面就是我的整個世界,可以充滿無窮的想象?!队衩住分袑懹衩兹ハ嘤H,是被公社的小汽艇給接走的,走得相當招搖,“小汽艇推過來的波浪十分地瘋狂,一副敢惹事、敢生非的模樣?!痹谶@里,小汽艇帶起的波浪仿佛權力的象征。在《玉秀》中開頭也寫道玉米出嫁雖然極為倉促,但是仍是這個小快艇沖起駭浪,像一群狗,狗仗人勢,朝著碼頭上女人們的小腿猛撲過去。在這里,水既渲染了當時的氛圍,也成為權力的象征,正如作品說,“因為有了這別樣的排場,隱含了一股子霸氣?!?/p>

        其二,畢飛宇小說中的“水”推動了情節(jié)發(fā)展。在畢飛宇小說中,事情發(fā)展、情節(jié)轉折、人物變故往往與水有著密切的關系?!队衩住分型踹B方出事的時候就是春后,春霜過后來了一場春雨,雨一下就是幾天,“沒有瓢潑的勁頭,細細密密地纏著你,躲都躲不掉。天上地下都是濕漉漉的,連枕頭上都帶著一股水汽?!彼l(xiāng)陰冷的水汽彌漫在村莊,人們在這青黃不接的時候多在家中睡覺,此時的王連方被堵在了秦紅霞的床上。其后的情節(jié)陡然轉變,王家徹底垮掉,玉米姐妹們的命運急轉直下。《平原》中“大棒子”和“網子”一起在河里游泳,最后淹死在了水里,尸體是被漁網撈上來,黑壓壓的人群就涌向了端方家里,借由這一事件,端方成功地化解了危機,在這場較量中獲勝,也確立了自己的家庭地位。

        其三,畢飛宇小說中的“水”也與人物的命運相關聯(lián)。水是溫柔的,有時也很暴躁。在畢飛宇小說里,發(fā)生在水面上的故事有時令人欣喜,有時也讓人憂愁。在畢飛宇的小說里有的時候水也是伴隨著災難而來,改變著土地上人的命運?!队衩住贰镀皆返茸髌分校宋锏拿\往往與水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镀皆分械亩朔诫x開王家莊去參軍的夢想徹底破滅后,他做了一個夢,在夢中掉進了水里,被人圍追堵截,從水里網了上來,端方跌進了命運的河流,這命就仿佛是水里的一條蛇,把他緊緊地纏住,牢牢地拴在了原地。

        (二)制造磨難的麥地

        畢飛宇曾說:“在大地所有的形態(tài)里,我最喜歡的要數(shù)麥地?!盵7]麥子讓人想到收成,想到溫飽,麥芒讓人聯(lián)想到刺癢,聯(lián)想到勞作。蘇北大地上的主要農作物就是麥子和水稻,尤其是平原地帶,麥子更是這里的主角。在畢飛宇的童年記憶里,麥地成為他創(chuàng)作的重要的地理感知,從文學發(fā)生學來看,麥田也許是他寫《平原》的主要誘因。平原讓人感到寬廣、厚重、堅強、踏實,平原上的麥子則讓人感到野性、飽滿、勞作、艱難。

        麥地有勞作之苦?!镀皆烽_頭兩段的麥地的描寫,寫麥子成熟了,呼喚人們去收割,老天不等人,麥子成熟了也就意味著莊稼人要脫層皮。因為割麥子需要的是長期的彎腰勞作,這樣的勞作還不能歇,“麥收的季節(jié)你要是耽擱下來了,你就耽誤了插秧。耽擱了插秧,你的日子就只剩下一半了,過不下去的?!弊髌酚名湹氐某墒扉_頭,迎接從中堡鎮(zhèn)畢業(yè)回家的端方,用麥地給端方一個下馬威,果然,只一天過去,這個“愣頭青”的“男將”就“巴掌全爛了”。麥子具有隱喻的意味,像千絲萬縷的陽光一樣密密匝匝的麥芒,那么刺眼,也給回鄉(xiāng)的端方帶來人生的初次考驗。

        麥地有哲理之思。麥子和麥地能夠引起許多詩人的思考,這一意象以不同的含義出現(xiàn)在海子的詩歌里,出現(xiàn)在梵高的油畫里,引起哲理之思?!镀皆凡粏螌懥嗽邴湹氐膭谧?,也寫了地頭鄉(xiāng)村娛樂的場景。畢飛宇把這段田間地頭的農人之樂寫得淋漓盡致,能夠讓人暫時忘記勞作之苦。在這里作者采取對比的方式,男將女將們的熱鬧,反襯出端方的落寞與孤獨。此時的端方想到自己也許用不了幾天,也會和他們一樣,種莊稼,收莊稼。背脊底下這片泥土給端方帶來了一絲恐懼,他忽然心灰意冷。這段文字寫出了作家的在場感,而不是簡單地依存?zhèn)€人的成長經驗或某些共識性經驗,不是簡單地對地理空間的被動地回憶和感知。在這段文字中,我們就可以看到“作家的個人感情和心智始終處于敘事的現(xiàn)場”,這是“一種有靈魂的寫作”。[8]端方意識到,是泥土,“把你的一生一世都摁在上頭,直到你最后也變成了一塊泥土?!边@段田間農閑之樂,在端方這里就成為了深沉的命運之思。

        (三)產生痛感的雨雪

        畢飛宇在小說創(chuàng)作中善于運用隱喻的手法,達到新奇的藝術效果。里下河地區(qū)夏季雨水充足,夏至前后還會進入梅雨季節(jié),由于地勢低洼,容易形成洪澇災害。同時由于里下河又地處蘇北,受到北方寒潮的影響較大,容易出現(xiàn)霜凍和下雪。這樣的氣候、水文等地理景觀給里下河作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記,雨水的記憶進入他們的創(chuàng)作中,在作品里都有所體現(xiàn)。畢飛宇對雨雪的感知自然是不會少,雨雪這一自然現(xiàn)象進入作家的文學世界,在畢飛宇這里成為帶有隱喻意義的獨特意象,《玉米》《平原》都有關于雨雪的描寫,隱喻了作品人物生命的痛感。

        其一,畢飛宇對雨雪有著特殊的感知,小說的雨雪雖不強烈但是寒冷。以《玉米》《平原》為例,很少寫到洪水、暴雨這些力量強烈的意象,他寫的多是小河流水,水是親近人的。對于作家筆下的“雨雪”意象,不僅與作家本人對地理環(huán)境的感知有關,也體現(xiàn)了作者本身的審美感受和主題表達。曾大興談到氣候對于文學家的氣質與作品風格的影響時說:“在四季分明、季相明顯的長江流域的大部分地區(qū),文學家的季節(jié)感受是非常敏銳的,這里描寫四季氣候(物候)之變化的作品非常多,作品中流露的諸如傷春、悲秋一類的生命意識也非常強烈?!盵9]畢飛宇小說中的雨雪營造了一種涼爽、寒冷的氛圍,在《玉米》中,這樣寒冷的場景也預示著事情發(fā)生重大變故,比如王連方出事之前就是春雨連綿的時候,春寒料峭、春雨濕冷,日子又臟又寒,在這樣的環(huán)境氛圍下果然發(fā)生了大事。

        其二,畢飛宇的雨雪這一意象有著特殊的含義,雨雪與人物命運密切相關。畢飛宇作品中的雨雪意象不僅僅是營造氛圍,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它還與人的境遇、心境相關,甚至預示著人物的命運?!队裥恪分杏袃商庩P于雨的描寫,一處是“暴雨”,玉秀和郭左都伸出手,去抓檐口的水簾。玉秀在這時候走神了“有一種催人遐想的纏綿?!碧鞖庖幌伦記隽耍煤?。這里的暴雨來得快,走得也快,是玉秀與郭左的初識和接近,也是兩人畸形關系的隱喻,來得急去得快。第二處由雨而寫玉秀的少女心思,“春來了,下起了細雨,心發(fā)芽了。葉瓣出來了,冒冒失失的?!边@柔弱的葉子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頑固的偏執(zhí),悄悄往外躥。這段文字形象地寫出了玉秀的情竇初開,細小、柔弱,但又頑固、偏執(zhí),也預示著其艱難的過程與可悲的結局?!镀皆穼懙搅恕把?,這一夜的暴雪,特別的大,大雪封死了里下河的平原,大地一片平整光滑。此時的端方無心欣賞這些可愛的場景,就在酒后給吳蔓玲下跪以后,端方的自尊心死掉了,“他的自尊心沒了,一點都不剩?!泵鎸σ粋€雪后的嶄新世界,端方一時不知身處何時,也不知身處何地,他無從把握自己的命運,也更不堪回首。

        從文學地理學的觀點來看,自然地理環(huán)境與人文地理環(huán)境影響著文學創(chuàng)作的題材、風格,文學作品也能呈現(xiàn)出孕育其生成、發(fā)展的地理環(huán)境、自然風貌,彰顯出地域文化的精神氣質,還能對區(qū)域人文地理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里下河地區(qū)水土交融的地理基因影響了畢飛宇的創(chuàng)作,江南水鄉(xiāng)與北方文化交融的里下河地區(qū),南方的溫潤和北方的厚重交織在一起,也使得以汪曾祺、曹文軒、畢飛宇、王干、劉春龍等為代表的里下河文學流派呈現(xiàn)出審美風格多樣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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