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鑫蕾
奶奶一改往日的慈祥,重重摔碎了一只花朵碗——那是我的獎品。我不作聲,撿起碎片沖出了家門。
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我正上三年級。爸爸媽媽外出工作,家里只留下了我與奶奶。
我報(bào)名參加社區(qū)的陶瓷比賽,雖然我根本不會捏陶泥,可是我很喜歡一等獎的獎品——一只粉紅色的花朵碗?,F(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太記得那只碗的模樣,但是我依然深深記得那時著迷的心情。吃飯想著,走路想著,甚至還做了得到那只碗的美夢。
我沒有學(xué)過做陶泥,怎樣才能獲獎得到那只碗成了我最大的心事。就像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得我寸步難行。
“咳咳。”奶奶咳嗽著,想跟我分享捏陶泥的技巧。
“首先,你要加點(diǎn)水……”
我根本沒有心情聽她念叨:“閉嘴啦,我要拿的是第一名,你的那點(diǎn)東西傻子都會!”明天就是比賽的日子了,我煩躁得像個瘋子。
奶奶沉默了,只是吃力地?fù)沃舶?,咳嗽著走了?/p>
比賽當(dāng)天,坐在我旁邊的是大我一歲的堂姐。坐在賽場里的我東張西望,觀察他們怎么和泥,再學(xué)學(xué)他們怎么做造型。我緊張地做著,泥巴飛濺得滿身都是。就在我手忙腳亂之時,一轉(zhuǎn)頭,我傻眼了——我的堂姐已經(jīng)拉出了一個漂亮的花瓶。
一個光滑一個粗糙,一個精美一個慘不忍睹。我急了,推倒手中的作品,馬上學(xué)著堂姐的樣重新開始做。擴(kuò)口,收口,延長,搓細(xì)……我也拉出了一個有點(diǎn)模樣的瓶子??墒呛吞媒愕南啾?,只能用東施和西施來形容……這樣必與一等獎無緣。一個念頭悄悄從腦海中浮現(xiàn),但很快被我壓了下去。
這時,工作人員將獎品陸續(xù)搬上了臺,上交作品的鈴聲打響了。最終我的虛榮心取得了勝利——我在自己丑陋的花瓶上刻下了堂姐的名字,作品展臺上,我又悄悄抹去美麗花瓶上的字,再刻上自己的名字?;氐阶?,我感到了無比的燥熱,頭昏腦漲,但很快又被喜悅占據(jù)。
“奶奶,我回來了!”我高喊著,沖進(jìn)了家門,得意地在桌上放下一個精美的禮盒。我像一只驕傲的鳥,昂首挺胸地向奶奶炫耀。奶奶愣住了,看著我手上好看的瓶子和那粉色的碗,沒有說話。
吃過晚飯,大娘來到我家,手上拿著一個丑丑的花瓶對奶奶說:“媽,俺女兒說,這個瓶子是妹妹的……”
我不敢說話,看著門口哭紅了眼的堂姐。
奶奶拿過桌上我?guī)Щ貋淼幕ㄆ?,問堂姐是不是她的?/p>
“是我的!”堂姐大哭起來。大娘放下丑瓶子,拉著堂姐走了。
我低頭不吭聲。奶奶顫抖著,搶過我的碗,重重摔向地板:“你犯錯了!”在她憤怒的聲音中,我沖進(jìn)寒冷的夜色,帶著我破碎的“獎品”。
奶奶在路邊找到了我,沒有任何言語的交流,只是領(lǐng)我來到了堂姐家。
“說……對不起?!蔽冶ё×四棠?,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件重重的心事卻也放下了。
后來,奶奶告訴我,最好的獎品,就是踏實(shí)做人。
(指導(dǎo)教師:胡愛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