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鳳

《臺階》是統(tǒng)編語文教材七（下）第三單元的一篇自讀小說，是當代小說家李森祥的文章。按照小說的體式要求，教學重點在于對“父親”這一形象的把握?，F(xiàn)在的孩子會懂得父親、理解父輩嗎？能夠理解經(jīng)過漫長農(nóng)耕社會已融進中國人血液中的“農(nóng)民”這個文化母題嗎？我覺得教學中有一定的難度，學生以今天的生活經(jīng)歷可能難以理解這篇時間久遠、又有地域差異的文章。初中的學生能夠進行淺閱讀，怎樣把淺閱讀和這樣有著厚重文化底蘊的文本相結合，如何實現(xiàn)自讀有法，提升小說教學的品質，我在執(zhí)教時做了如下思考和嘗試。

一、給教學內容做減法

小說教學并非要從字詞句到小說各要素的平面鋪陳與面面俱到，自讀課上，教師要“教”——教學生怎么讀懂一篇文章，教師要“導”——給出方向，給出問題，讓學生自求答案?！坝蟹ā本褪且虒W生最想知道的點，教這篇小說最該讀的內容。

《臺階》的教學環(huán)節(jié)極為簡略，請學生圍繞“父親”“臺階”兩個關鍵詞對小說內容進行概括。我把教學的重點放在“精致細節(jié)”的賞析上，情節(jié)一帶而過。對于細節(jié)的賞析，我引導學生找到切入點，比如“青石板”“洗腳”“氣力”，并提醒學生注意文章內容的前勾后連，那么文章的意味就會慢慢顯露，如果能進行比較，那么可能有更大的發(fā)現(xiàn)。

我先做示范，讓學生談對“父親”形象的認識，然后回憶“父親”給你印象最深的畫面或細節(jié)，再讓學生獨立閱讀，圍繞“父親”“臺階”找出生動傳神的細節(jié)描寫，以此引導學生探索這位“父親”的形象，進而完成對小說多元化主題的解讀。

生：我賞析第21節(jié)細節(jié)。作者在文章中這樣寫道：“父親從老屋里拿出四顆大鞭炮，他居然不敢放……許多紙筒落在父親的頭上肩膀上，父親的兩手沒處放似的，抄著不是，貼在胯骨上也不是。他仿佛覺得有許多目光在望他，就盡力把胸挺得高些，無奈，他的背是駝慣了的，胸無法挺得高。因而，父親明明該高興，卻露出些尷尬的笑?！薄安桓曳拧北憩F(xiàn)出父親的窘態(tài)?！靶責o法挺得高”體現(xiàn)出父親過慣了低眉順眼的生活，習慣了卑微的地位，變成地位稍高的人后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所以顯得“尷尬”。

（學生用正楷板書“尷尬”。）

師：同學們知道鞭炮在民間被稱為什么嗎？

師：農(nóng)民喜歡把它叫作“高升”。新房造好了，燃放它表示喜慶，也表示“高升”之意。新房比舊房高。造好新房的父親本應意氣風發(fā)、揚眉吐氣，但新屋卻成了父親的負擔，父親失掉了自信，“矮小了”。

師：“仿佛”又怎么理解呢？

生：“好像”的意思。就是說父親本應覺得受人仰望，事實卻沒有，以至于眼睛不知該看哪了。

師：這就是真實的父親。

質疑是打開閱讀大門的鑰匙，教師應該引導學生學會質疑，為此教師應該精心預設核心話題。我預設兩個問題，分別是“文中哪些細節(jié)最能表現(xiàn)父親的形象？”“父親的形象有何特點？”，以此引導學生讀懂“父親”，理解作者。

二、抓住語言特點

小說語言是小說教學的重要內容之一。對小說中一些語言的把握，關系到對小說內涵的理解。要把握小說的這些重要內容，就必須抓住關鍵的語言，加以分析和理解。語言中最生動的是小說中的細節(jié)，小說的密碼就藏在其中。薩特說過，閱讀是一種被引導的創(chuàng)造?！杜_階》教學中的自讀重點就是引導學生投入地對語言表達的細節(jié)進行精致賞讀。

教學中我抓住一些容易被忽視的，但內涵豐富的詞，引導學生仔細玩味。比如“尷尬”“仿佛覺得”“總覺得”“有些不自在”“若有所失”……這些詞語描繪了一位不善言辭的“農(nóng)民父親”的卑微心理，這也是“父親”的“悲劇”。學生在賞析細節(jié)時也能抓住很“特別”的東西。比如臺階造好之后“父親”的動作——“捏一捏”“敲一敲”“踩一踩”，力度由輕到重，“父親”何等愛惜臺階，“踩一踩”時“父親”的心理是何等滿足！又如“我連一擔水都挑不——動嗎”一句中的破折號，體現(xiàn)了如此木訥的父親在兒子面前“不服老”，表達了“父親”爆發(fā)出的情緒。再如全文尾句“怎么了呢，父親老了?！彼玫臉它c：這樣感情弱化的表達，傳遞出深深的悲涼，有父親的使命，有父親的責任，有父親的理想，有父親的未來……一個“老”字，不僅是人老，更是心老?！拔黠L吹老洞庭波”，耗盡一生，父親的命運并沒有真正改變！

三、關注留白的余韻

小說是空白的藝術，因為留白，所以引人思考，甚至引發(fā)爭議。我們作為讀者可以發(fā)揮想象，來填補人物的空白。事實上，填補空白就是理解作品。這篇小說對“父親”有動作描寫、神態(tài)描寫、語言描寫，卻沒有心理描寫。對于這些空白，我們可好好揣度并進行補充，以探得人物的內心世界。我設計了這樣的教學環(huán)節(jié)：

生1：我賞析第13節(jié)細節(jié)描寫。文中這樣寫道：“父親坐在綠蔭里，能看見別人家高高的臺階，那里栽著幾棵柳樹，柳樹枝老是搖來搖去，卻搖不散父親那專注的目光。這時，一片片旱煙霧在父親頭上飄來飄去?！薄皩Ｗ⒌哪抗狻斌w現(xiàn)“父親”對高臺階的追求與向往，“飄來飄去”則表明“父親”有心事。

師：“專注的目光”里有“父親”的羨慕與向往。你能說說“父親”此時心里會想些什么呢？

生1：我仿佛聽見“父親”在說，“瞧！人家的臺階多氣派！我這輩子一定要拼命干，努力賺錢，趕緊造個有新臺階的房子”。

師：你想象力真豐富！請你把這一段深情地讀一下。

（生讀。）

生2：我賞析第26節(jié)細節(jié)描寫。文中這樣寫道：“正好那會兒有人從門口走過，見到父親就打招呼說：‘晌午飯吃過了嗎？’父親回答沒吃過。其實他是吃過了，父親不知怎么就回答錯了?！睂懗隽恕案赣H”當時的不自在，連問題都回答錯了。

師：他本以為鄉(xiāng)鄰會問他什么呢？你說說看。

生2：你家的臺階真高呀！真漂亮呀！

師：“父親”想好的措辭沒有用上。

在這兩個教學環(huán)節(jié)中，我用追問的方式來引導學生想象“父親”的內心，并用語言把想象的畫面轉化成文字，來咀嚼“父親”這一形象。

四、運用助讀資料

在小說的教學中，教師可以運用下發(fā)、展示資料，或學生間交換資料的方式來進行閱讀、欣賞或探究小說內涵。這些資料有課文背景資料、課文分析資料、課文鑒賞資料、課文評價資料，以及課文有關影像資料等。助讀資料是教學的“來源”，也可以讓學生在有效的學習中“多學”。

師：我們思考一個問題，文章標題《臺階》，能不能換成《父親》或《一個父親的故事》，或者《新屋》？

（媒體展示助讀材料）“九”除了表示事物的數(shù)量和順序以外，還常表示“多”的意思?！度烤藕钫摗分姓f：“天地之至數(shù)，始于一，終于九焉?！薄熬拧笔亲罡邤?shù)，超過九，就要進一位，又回到“一”了?！熬拧睆摹岸唷庇忠瓿觥案摺薄吧睢钡群x。

學生針對探究性的題目互相交流，分析問題，興趣濃厚，討論熱烈。

《臺階》課堂教學中，我運用助讀資料讓學生了解作家作品，激發(fā)學生學習的興趣，引導學生把握作品內容，快速切入文章；用助讀資料將“父親”的具體形象升華到形象所代表的典型意義；幫助學生理解“臺階”的象征意義，為理解小說主旨作鋪墊，為學生多元化地解讀主題提供思考角度。教師用智慧帶領學生進行研究。

五、培養(yǎng)學生思維能力

小說教學中，教師經(jīng)常過度關注對小說三要素的分析，而忽視對學生獨立思考能力的培養(yǎng)?；谛≌f“長于敘述”的文本特質和素質教育對人才培養(yǎng)與創(chuàng)新的要求，在小說教學中，教師對學生思維能力的培養(yǎng)尤為重要，這是“自讀”與“有效”的契合點。

自讀課文教學，就是以培養(yǎng)學生的自學能力為目標，以自讀課文為主要材料，以學生自我閱讀實踐為主線，充分激發(fā)學生的主體意識，引導他們自求自得，使教讀課所學知識、方法和能力能有效遷移和拓展?！杜_階》教學中，學生不但要掌握情節(jié)，看作者如何塑造人物形象，更要通過思考和辨析，解讀多元的主題，這樣才能真正養(yǎng)成獨立思考的習慣。

小說的結尾寫道：“好久之后，父親又像問自己又像是問我：‘這人怎么了？’”我抓住這個思維點，讓學生圍繞“這人怎么了”展開探討。學生思維活躍，有的認為是“父親”失落、疑惑的心情的反映，也有的認為是反映了“父親”建成臺階后的不知所措和精神的空虛……在質疑討論的基礎上，我及時拋出下一個“抓手”——“這篇小說的主題有很多的內涵，結合自己的思考談談看法”。教師把“學路”“教路”和“文路”相結合，提供一個讓學生探討和發(fā)揮的平臺，這是對學生辯證思維能力的培養(yǎng)，也有助于提高學生學力，促進人生發(fā)展。學習要“不唯書，不唯上，只唯實”，讓學生真正獲得“人”的發(fā)展。

人民教育出版社中學語文編輯室編輯陳恒舒說，自讀課是連接課內與課外的重要紐帶，是實現(xiàn)學生素養(yǎng)提升的關鍵環(huán)節(jié)，是實現(xiàn)“教是為了不教”的有效渠道。自讀不等于不教，需要教師在課堂上給學生搭建“臺階”。這個“臺階”需要教師進行精心的課堂教學設計。教師將個體對生命的體驗滲透到對文本有層次的教學解讀中，激發(fā)學生從文本中獲得生命體驗，從而更好地認識人性、自我、人生和社會，達到“多學”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