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媛園
歌劇《野火春風斗古城》最開始由小說走進人們視野,后改編成影視劇等藝術形式,本文主要針對歌劇作品進行探究分析。這部劇具有很強的時代性,主要講述在二十世紀四十年代,真實發(fā)生在古城保定的一段抗戰(zhàn)地下工作者與敵人斗智斗勇的故事。楊曉冬是中共地下黨派往保定從事革命事業(yè)的領導,主要目的是策反當時的日偽軍關敬陶。劇中楊曉冬的經(jīng)典唱段主要有:《不能盡孝愧對娘》、《古城戰(zhàn)歌》、《鄉(xiāng)謠》、《抖落征塵抬眼望》、《開藥方》、《人氣》等,本文選取了主人公楊曉冬兩首獨唱唱段《抖落征塵抬眼望》和《不能盡孝愧對娘》,以及一首與關敬陶的對唱唱段《開藥方》進行肢體語言的探析。
歌劇是以演唱為主結合多種藝術形式融為一體的藝術。歌劇作為一種舞臺劇,演出的場地相對固定,它的呈現(xiàn)過程中有道具、燈光、舞美等的設計,也有人物、劇情、場景等的編排,在實物與人物的交融中以及動態(tài)與靜態(tài)的呈現(xiàn)中展現(xiàn)故事情節(jié)的跌宕,通過對視覺以及聽覺等多種感官的刺激,讓觀眾了解劇情、分析故事、感受歌劇的魅力。聽覺更多的依賴演員的唱,而視覺則更突出演員的演,演的過程也就少不了演員肢體語言的設計與編排,因此,歌劇中肢體語言尤為重要,不僅影響觀眾對劇情和人物關系的感受力,甚至直接關系到觀眾視覺體驗的優(yōu)劣。
歌劇中的肢體語言分為唱段中的肢體語言和非唱段中的肢體語言,唱段中的肢體語言編排要考慮演員演唱的平穩(wěn)性,同時不能脫離所演的人物以及劇情。歌劇中肢體語言需要根據(jù)人物來設定,得符合人物的身份、年齡、職業(yè)、性格等等,在歌劇《野火春風斗古城》中,楊曉冬的身份是中共黨員,年齡二十七,地下黨革命工作者,性格正直剛毅,當然,劇中還有其偽裝身份即祖上單傳的春草堂的郎中。本文主要分析楊曉冬在歌劇唱段中的肢體語言,將從人物、劇情等多角度進行分析,對肢體語言編排和設計進行闡述。歌劇鑒于聽覺和視覺的多重角度給觀眾產生藝術影響,在演出過程以及排練過程,都需要很強的細心和耐心,精打細磨。
唱段《抖落征塵抬眼望》出現(xiàn)在該部歌劇的第二場,場景是古城下。舞臺的布景有斑駁的古城墻,劇情是古城下金環(huán)同志見到楊曉冬,準備與高自萍接頭的過程中恰逢城防司令關敬陶巡查,隨即被刁難盤問其身份,有驚無險后終與老高接頭成功分頭進城。走在古城下時開始該唱段的演唱,該唱段在肢體語言的設計上主要是在肢體站立的狀態(tài)唱,輔以手部的動作和情態(tài),活動范圍圍繞城墻門口的左右兩邊以及城墻前放的空地進行活動,該唱段具體動作安排分別是:在前奏的第一個樂句,演員背向觀眾邊右手摘帽邊走向城墻門右邊,并用左手撫摸斑駁的城墻同時眉頭緊鎖,前奏的第二樂句,踱步至城門左邊左手再次深情撫摸城墻并抬頭望,前奏第三樂句,緩緩低頭嘴唇牙關咬緊蓄勢,前奏第四樂句飽含激情激動的走到城門的前面空地定住身,雙手托帽望向前方開始演唱“抖落征塵抬眼望……”唱出了自己看到斑駁城墻想起滿城沾血光,黨組織也遭到破壞,戰(zhàn)友犧牲在古城旁等的痛苦心情,最終決定好男兒拼灑一腔血,今日就把虎穴闖。唱段過程中配合了單只手臂開合的動作以及短距離的舞臺調度,最后一句“把虎穴闖”手部動作由手掌變成握拳,表示拼搏敢闖的志氣,隨即尾奏出,演員戴上帽子,目標明確的轉身背對觀眾向城門走去,尤其是最后圍巾一甩的肢體語言更表現(xiàn)出主人公楊曉冬的堅毅。
該唱段是楊曉冬面對被日軍破壞下的古城景象,觸景傷情頓生感慨有感而唱,獨立的唱段也是楊曉冬在該劇中第一次以單人的形象出現(xiàn)在舞臺,從唱段以及舞臺動作中塑造了楊曉冬作為中共地下黨人的顧國憂民和迎難不懼的形象。
唱段《開藥方》出現(xiàn)在該部歌劇的第四場,場景是百樂園戲院。舞臺的布景有戲院的一張方桌兩張靠椅,方桌上有一砂質茶壺和兩只砂質茶杯以及兩樣擺盤小吃。劇情是楊政委通過高科長約關司令到了戲院隨即給“開藥方”,實際上是對關敬陶的第二次約談,藥方里出現(xiàn)的很多藥名,一語雙關的嘗試展開對關司令的策反工作。倆人見面坐定寒暄過后開始該對唱,該唱段在肢體語言的設計上主要是在肢體坐立的狀態(tài)唱,情節(jié)變化時輔以站立狀態(tài)唱,演唱中輔以手部的動作以及情態(tài)變化,活動范圍是坐立在方桌兩旁的椅子上以及圍繞方桌繞圈的空地上進行活動,該唱段具體動作安排分別是:在前奏的第一個樂句,楊二郎腿的坐姿坐在椅子上拿起茶壺不緊不慢的給自己的杯子添水,第二個樂句放下水壺,第三樂句慢慢的品了一口茶,從容的放下杯子開始唱道:“這藥方-早就開好……”,邊唱邊比劃加藥的動作,時不時得用眼神看對方得神情,對方稱不懂開的什么藥,楊繼續(xù)唱道:“‘熟地’有你鄉(xiāng)親父老,‘冰片’讓你清醒頭腦”,邊唱邊用手勢指向對方,“少了‘虎骨’你就直不起腰”這一句更是欠起屁股傾身唱,這個傾身表現(xiàn)出開藥方得過程中,主動權越來越掌握在楊自己手中,說的關司令直接起身開始向前踱步閃躲,楊隨即也唱著站起身追到關司令旁邊繼續(xù)唱,雙方不同立場的矛盾逐漸激化得過程中,雙方都繞道方桌后,氣氛逐漸緊張,楊唱道:“日本的‘膏藥’已風雨飄搖,遍地的‘丹砂’正卷起狂飆,脫去‘陳皮’舊衣猛火煎熬,否則‘當歸’無期命脈難號”,在楊的步步緊逼下,關司令繞回到座位上再次坐下,唱段收尾。整個這段的肢體語言從演員的坐立唱到站立唱再到繞方桌唱,烘托出雙方談話氣氛的逐漸緊張,從側面也看到了談話的艱難進行,關司令逐漸被動搖,說騎驢看唱本還得走著瞧,給自己未來的路線選擇留了后路,也為后來的起義埋下伏筆。
接下來楊曉東與關敬陶的一段是非唱段的肢體語言,關司令問楊到底是什么人,楊脫口而出:共產黨。官司令聞聽楊身份后驚恐的眼神并欲起身,表現(xiàn)出一種身份不同帶來的一種微妙的緊張感,這時楊很淡定的說:“你急什么,這可是你的地盤,門外就有你的衛(wèi)兵,只要你一揮手,我可是插翅難飛啊”。在這段話語里,楊的神情卻是很自然大方的,肢體動作也非常放松和舒展,表情似笑非笑,透漏出與臺詞中本應緊張的情形相反的放松狀態(tài),通過這段坐在凳子上放松的肢體表現(xiàn),展現(xiàn)出楊自己雖然置身于危險當中,但卻非常胸有成竹的感覺,這也預示著楊曉東早就做好了詳密的安排,對本次與官司令的談話結果做了充足的打算,肢體表演上也預示著本次談話的成功,整個談話運籌帷幄,尤其是楊在說:”“不過關司令,我想等一等再讓你叫人,等我給你開完了方子,再叫抓人不遲”,這個地方的“等一等”,語調中透露著挑釁,并且楊的眼神表現(xiàn)出輕佻,嘴角也略咬牙關,完全掌握說話主動權的既視感。關司令只回了一個字:“講”,關司令這時處于被動狀態(tài),接下來楊坐著繼續(xù)講到:“關司令,我們黨的政策是,只要你不是罪大惡極,我們可以不計前嫌,如果能夠率部起義,可以視為有重大立功表現(xiàn)”,這段話在這個情節(jié)中非常重要,通過給關敬陶講明利害關系,同時又點明出路,在這段肢體語言中,楊邊說邊用眼神觀察關的神情變化,以便自己做出接下來的談話調整,看到關的神情似有所動,證明自己的談話是有效的,這時楊站起身直接說到:“關司令,我們共產黨人說話可是算數(shù)的”,這個地方肢體的站立從側面展現(xiàn)出共產黨人堂堂正正的形象,同時展現(xiàn)了革命人說話斬釘截鐵的形象。關端起茶杯回道:“在我地盤上,不準你說共產黨”,話畢重重的把茶杯摔放到桌上。這時楊的肢體依然很隨和,哈哈笑道,手臂靠在桌邊對著關說道:“說不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經(jīng)和共產黨的代表見了面,這件事,如果傳到日本人的耳朵里,我想關司令的日子,也不大好過吧”,這話說完關司令直接急到拍桌子并站起來,這段臺詞楊的肢體語言依然非常放松,談話時是慢慢的坐下,并且從容的扶了扶自己的服裝,神情也不緊不慢,此段楊的放松的肢體語言與關司令的緊張肢體形成鮮明的對比。接下來繼續(xù)二人的最后一小段對唱,首先是關司令:“你走不了你走不了,我這里前有崗后又哨”,楊也站起來邊指著對方邊唱:“關司令你也難逃,出了亂子你的賬可怎么交,根據(jù)地人民也有一本賬,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是黑是白是歹是孬,都記下你,不差半分毫”,此時兩個對立面的矛盾完全激發(fā),兩人見狀分別開始叫人,關司令一句來人,楊曉東見狀,矛盾一觸即發(fā),隨即拿起桌上一只茶杯,伴隨著楊手往地上一摔,茶杯“啪”的一聲碎在地上,此時楊的人沖進來直接把關司令控制住,至此,開藥方這個唱段結束。
該唱段中楊曉冬的肢體語言起到了主導“開藥方”事件發(fā)展,亮明共產黨員身份制造出關司令與共產黨人見過面的事實,以此來反壓關司令并繼續(xù)開導他,推動了情節(jié)前進,也為后期策反活動做好鋪墊。
唱段《不能盡孝愧對娘》出現(xiàn)在該部歌劇的第十二場,場景是日軍司令部。舞臺的布景是審訊室,劇情是多田對被捕入獄的楊曉冬以及楊母行刑逼供不得果,安排母子在審訊室見面,希望利用楊母脅迫楊曉東,母子倆一見面就抱成一團,然后開始該唱段的演唱,該唱段在肢體語言的設計上主要是在肢體跪立的狀態(tài)唱與站立狀態(tài)唱交替進行,要求演員的聲音控制更勝一籌,該狀態(tài)輔以上身的傾靠以及手部的動作和情態(tài),以表現(xiàn)作為兒子連累母親的愧疚、忠孝不能兩全的無奈以及對母親的依戀的狀態(tài),活動范圍圍繞審訊室中間的空地進行活動,有向左向右的調度。
該唱段具體動作安排可根據(jù)唱段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在速度相對自由散板,此部分安排了楊的第一跪,前奏起,楊奔向楊母淚眼望向母親,看著母親身上被鞭子抽出的條條傷痕悲痛萬分,隨即單膝跪下哭腔唱道:“娘啊,娘啊,娘啊”三個娘啊演唱層層遞進,對娘的心疼隨著聲音詠嘆而出,肢體動作也配合情感做出上身的俯首和仰嘆,“多少回夢里撲進娘的懷……”逐漸起身站起,尾音的長音倚靠在娘的肩膀上表現(xiàn)出對母親的心疼、依戀以及愧疚之情。間奏拉開第二部分序幕,此部分安排了楊的第二跪,母子跟隨著間奏進行了調度,楊攙扶著體力不支的母親走向旁邊坐在凳子上并順勢單膝跪地,此時母親坐兒子跪,開始回憶七歲以來家里經(jīng)歷的磨難,唱到“白天討的千家飯”逐漸起身走向舞臺中間哭訴完后回到母親身旁站立依偎著母親,隨后邊講述邊再次進行了調度,講到娘把交通員來當時第二部分結束,伴隨著間奏楊再次蹣跚走到母親旁單膝跪下埋頭哭泣并蓄勢準備第三部分,第三部分速度較快,唱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只跪天地和娘親”情緒激昂蓄勢待發(fā),接下來的“我跪,我跪”動作的編排完全和唱詞的動詞跪字配合,兩個跪字分別對應右腿跪地,左腿跪地,“只跪天地,只跪天地,啊-和娘親”演員跪走向母親,情緒推動至該唱段最高潮,詠嘆出最高音發(fā)泄完情緒后,演員隨即俯身扶地,尾音歸韻過程中逐漸依偎向母親。
此唱段中楊曉東的肢體語言配合唱詞,不斷鋪墊,宣敘出愧疚悲痛之情,下跪的動作從直觀上給人以震撼人心的效果。
歌劇作為一項綜合性非常強的藝術形式,它的呈現(xiàn)是一個非常復雜的過程,從編劇的故事構成上,考量了時代性,根據(jù)真實人物故事改編的基礎上進行二次創(chuàng)作,比如關敬陶的人物故事根據(jù)真實事件改編,通過真實的人物故事喚醒人們對特殊歷史時期的特殊情感的體驗。歌劇的情節(jié)的設計也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通過古城為主線,圍繞展開在古城下發(fā)生的一段故事,故事里有親情、有愛情、也有民族情,大愛與小愛交織的悲歡離合。人物設計有老有少,不同年齡人物的詮釋充分展示那個時代下的人民生活水平和生活狀態(tài),楊曉東正直孝順的形象刻畫入微。歌劇演出形式頗具匠心,穿插了現(xiàn)代人物讀小說為線索,貫穿歌劇的始終,以第一人稱的視角置身于歌劇表演中,以突出歌劇中生活的真實性感受。本文通過對戴玉強扮演的楊曉東唱段的肢體語言進行探究,剖析肢體語言的編排和設計并進行分析和總結,為今后自己進行歌劇片段的排練打下肢體語言設計的基礎,也希望能夠給更多的聲樂愛好者在歌劇排練的肢體語言編排上有更多的啟發(f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