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劭名
(北京教育學(xué)院 中文系,北京 100011)
中國(guó)古代的儒家思想認(rèn)為,家族觀念的確立與私有制的形成密切相關(guān)?!稘h書·蓋寬堯傳》云:“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家以傳子,官以傳賢?!庇屑易骞视袃?nèi)外親疏之分?!吨芤住るs卦》云:“家人內(nèi)也?!薄抖Y記·喪服四制》云:“門內(nèi)之治恩掩義,門外之治義斷恩?!庇衷疲骸岸髡呷室?,理者義也。”《禮記·中庸》云:“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之所生也?!?/p>
仁義之論是私有制社會(huì)的產(chǎn)物?!独献印返谑苏略疲骸按蟮缽U,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guó)家昏亂,有忠臣。”《禮記·禮運(yùn)》云:“今大道既隱,天下為家,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貨力為己,大人世及以為禮。城郭溝池以為固,禮義以為紀(jì),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婦,以設(shè)制度,以立田里,以賢勇知,以功為己,故謀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湯、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選也。”
(一)王家
天子之家稱為“王家”,《尚書·金滕》云:“昔周公勤勞王家,惟予沖人弗及知?!币喾Q“王室”,《尚書·胤征》云:“爾眾士同力王室,尚弼予欽承天子威命?!薄蹲髠鳌べ夜四辍吩疲骸肮锖?,王子虎盟諸侯于王庭,要言曰:皆獎(jiǎng)王室,無(wú)相害也?!?/p>
殷墟卜辭中有:
壬子卜,又于伊尹。
丁巳卜,巿弗入于王家。
巿其入于王家。 《屯》332
“巿”,字不識(shí),或從八聲,讀為悖?!吨芤住ゎU》六三云:“拂頤,貞兇。十年勿用,無(wú)攸利?!薄断蟆吩疲骸笆晡鹩茫来筱R?。”《釋文》云:“悖,逆也。”《周易·解》上六云:“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薄断蟆吩疲骸肮蒙漩?,以解悖也。”《國(guó)語(yǔ)·周語(yǔ)》云:“是以事行而不悖。”韋昭注:“悖,逆也?!?/p>
《尚書·君奭》云:“天惟純佑命則,商實(shí)百姓王人,罔不秉德明恤?!薄吧虒?shí)”即商朝王室,《釋名·釋宮室》云:“室,實(shí)也,人物實(shí)滿其中也。”殷墟所出武丁時(shí)代的賓組卜辭中有:
王為,我家祖辛左王。
王為,我家祖辛弗左王。
貞有家祖乙左王。
貞有家祖乙弗左王。 《合集》132
“我家”指王家?!渡袝の⒆印吩疲骸霸桓笌熒賻煟移浒l(fā)出狂吾家,髦遜于荒。”《尚書·大誥》云:“弗弔,天降割于我家,不少延?!?/p>
“有家”又見下版殷墟卜辭:
……其以有家……。 《屯》2131
《尚書·皋陶謨》云:“夙夜浚明有家?!薄吨芤住ぜ胰恕肪盼逶疲骸巴跫儆屑??!薄断蟆吩疲骸巴跫儆屑?,交相愛也?!?/p>
“王為”,商王將有所作為。《周易·益》卦辭云:“利用為大作?!薄肚f子·庚桑楚》云:“性之動(dòng)謂之為?!毙?、生古同,《詩(shī)經(jīng)·緜》云:“虞芮質(zhì)厥成,文王蹶厥生?!薄吨芤住は缔o上》云:“子曰:知變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為乎!易有圣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辭,以動(dòng)者尚其變,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是以君子將有為也,將有行也,問(wèn)焉而以言,其受命也如響,無(wú)有遠(yuǎn)近幽深,遂知來(lái)物,非天下之至精,孰能與于此?”賓組卜辭中有:
丁卯卜,殼,貞我勿為賓。
乙丑卜,殼,貞我勿為賓。
丁未卜,殼,貞勿為賓。
丁未卜,殼,貞我為賓。
乙丑【卜,殼】,貞我惠賓為。
丁卯【卜,殼】,貞我惠賓為。 《南明》143
先王宗廟也稱為“家”?!吨芤住ぽ汀坟赞o云:“王假有廟?!薄吨芤住o》卦辭云:“王假有廟?!币笮娌忿o中有:
貞其有報(bào)于上甲家,其……。
丙寅卜,王。
己酉,貞于上甲家。 《合集》13581
……卜,彭,貞延登黍,饗父庚父甲家,止。
《合集》30345
《說(shuō)文》云:“家,居也。”《楚辭·逢紛》云:“始結(jié)言于廟堂兮。”王逸注:“廟者,先祖所居也?!薄兑磺薪?jīng)音義》卷十四引《韓詩(shī)》云:“鬼神所居曰廟?!薄秴问洗呵铩ど鲃?shì)》云:“此王者之所以家以完也?!备哒T注:“家,室也?!薄对?shī)經(jīng)·采蘋》云:“宗室牖下?!泵珎鳎骸白谑?,大宗之廟也。”
(二)舊新家
武丁時(shí)代的賓組卜辭中有:
貞我家舊老臣亡害我。 《前》4·15·4
“我家”指商王室?!芭f老臣”,商代歷史上的名臣,《尚書·君奭》云:“公曰:君奭,我聞在昔成湯既受命,時(shí)有若伊尹,格于皇天。在太甲,時(shí)則有若保衡。在大戊,時(shí)則有若伊陟、臣扈,格于上帝。巫咸乂王家。在祖乙,時(shí)則有所巫賢。在武丁,時(shí)則有若甘盤。卒惟茲有陳保乂有殷。故殷禮陟配天,多歷年所。”
殷墟卜辭中有:
丙子卜,貞朕臣商。
家亡震。又其震。
如鼔。 《屯》2672
“商”,占卜術(shù)語(yǔ)?!吨芤住丁肪潘脑疲骸吧虄段磳?,介疾有喜?!薄墩f(shuō)苑·修文》云:“商者常也。”《老子》第十六章云:“歸根曰靜,靜曰復(fù)命,復(fù)命曰常,知常曰明?!钡谖迨略疲骸坝闷涔?,復(fù)歸其明,無(wú)遺身殃,是謂襲常。”商、章義通,《周易·豐》六五云:“來(lái)章,有慶譽(yù)。吉?!庇谐t“亡震”,《國(guó)語(yǔ)·周語(yǔ)》云:“玩則無(wú)震?!表f昭注:“震,懼也。”
“朕臣”,商王的大臣,《管子·問(wèn)》云:“毋遺老忘親,則大臣不怨。”尹知章注:“大臣,非國(guó)老則君親?!毖浴凹摇闭撸醭贾?,《論語(yǔ)·季氏》云:“丘也聞?dòng)袊?guó)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蓋均無(wú)貧,和無(wú)寡,安無(wú)傾?!焙侮獭都狻吩疲骸凹?,卿大夫也?!薄蹲髠鳌せ腹辍吩疲骸爸T侯立家?!倍蓬A(yù)注:“卿大夫稱家?!?/p>
晚商青銅器《小臣缶鼎》銘文云:
王賜小臣缶禹積五年,缶用作享大子乙家祀尊。析子,父乙。 《集成》5·2653
作器者是王朝官吏,故自稱“小臣”,《禮記·禮運(yùn)》云:“仕于公曰臣。”《素問(wèn)·至真要大論》云:“佐君之謂臣?!薄按笞右摇碑?dāng)為作器者之父,故銘文又云“父乙”
“大子”之家稱為“大家”,《尚書·梓材》云:“王曰:封,以厥庶民暨厥臣達(dá)大家,以厥臣達(dá)王惟邦君。汝若恒。”《孟子·離婁上》云:“孟子曰:為政不難,不得罪于巨室。巨室之所慕,一國(guó)慕之。一國(guó)之所慕,天下慕之。故沛然德教溢乎四海?!壁w岐注:“巨室,大家也。”《論語(yǔ)·公冶長(zhǎng)》云:“子曰:求也,千室之邑,百室之家,可使為之宰也,不知其仁也?!薄睹献印ち夯萃跎稀吩疲骸叭f(wàn)乘之國(guó),弒其君者,必千乘之家;千乘之國(guó),弒其君者,必百乘之家?!?/p>
廩辛、康丁時(shí)代的何組卜辭中有:
丁未,頁(yè),貞勿方冊(cè),舊新家,今秋王其比。
《后》下33·1
“舊家”,如言故家?!吨芏Y·太宰》云:“以八統(tǒng)詔王馭萬(wàn)民。一曰親親,二曰敬故?!编嵭ⅲ骸熬垂?,不慢舊也?!薄吨芏Y·大司寇》云:“二曰議故之辟?!编嵭ⅲ骸肮手^舊知?!薄豆茏印そ亍吩疲骸肮寿F易其法。”尹知章注:“故,謂恩舊?!薄睹献印す珜O丑上》云:“紂之去武丁未久也,其故家遺俗,流風(fēng)善政,猶有存者?!笨芍砩坦始铱缮现廖涠r(shí)期?!兑葜軙ど淌摹吩疲骸巴跞粼唬焊鏍栆僚f何父囗囗囗囗幾耿肅執(zhí),乃殷之舊官人,序文囗囗囗囗及大史比,小史昔,及百官、里居、獻(xiàn)民。”朱右曾《集釋》云:“《左傳》殷民七族有饑氏,六族有蕭氏。幾即饑,肅即蕭?!堵肥贰?guó)名紀(jì)》:相州有幾城?!稌颉纷嬉役苡诠?,即邢也。執(zhí)、摯通,《詩(shī)》曰:摯仲氏任。又《易》震用伐鬼方,或以震為摯伯名。皆殷之世家大族?!迸f家即世家,《孟子·梁惠王下》云:“所謂故國(guó)者,非謂有喬木之謂也,有世臣之謂也。”《禮記·曲禮下》云:“大夫不名世臣姪娣?!编嵭ⅲ骸笆莱迹笗r(shí)老臣。”《左傳·隱公八年》云:“官有世功,則有官族?!薄渡袝けP庚上》云:“古我先王,亦惟圖任舊人共政?!庇衷疲骸斑t任有言曰:人惟求舊,器非求舊,惟新。古我先王,暨乃祖乃父,胥及逸勤,予敢動(dòng)用非罰。世選爾勞,予不掩爾善?!?/p>
新、舊相對(duì)?!豆攘簜鳌でf公二十九年》云:“其言新,有故也。”宗族壯大,不斷分化?!蹲髠鳌ざü哪辍吩疲骸笆箮浧渥谑?,輯其分族,將其類丑,以法則周公明德?!狈至⒌淖谧鍖⒔⑿录摇W娓龝r(shí)代的卜辭中有:
甲子卜,大,貞囗家盧子,……福,暨……己酉。
癸酉卜,貞,旬有祟,不于家盧子。四月。
《合集》26765
“家盧子”當(dāng)是禮書中的“別子”?!氨R”讀為膚,《廣雅·釋詁三》云:“膚,離也?!眲e、離同義?!抖Y記·大傳》云:“別子為祖,繼別為宗,繼禰者為小宗。有百世不遷之宗,有五世則遷之宗。百世不遷者,別子之后也。宗其繼別子之所自出者,百世不遷者也。宗其繼高祖者,五世則遷者也?!?/p>
殷墟所出非王卜辭當(dāng)源自世家大族。例如:
乙酉卜,御家難于下乙五牢,鼎用?!逗霞?2097
“御”是祓除災(zāi)禍的祭禮。“家難”,指家族面臨的災(zāi)難?!肚f子·說(shuō)劍》云:“瞋目而語(yǔ)難?!薄夺屛摹吩疲骸半y,艱難也?!?/p>
殷墟所出廩辛、康丁時(shí)代的卜辭中有:
于協(xié)日市迺有升,王受又。
其有長(zhǎng)子,惠員至,王受又。 《合集》27641
“長(zhǎng)子”是去世的人物?!皢T”,人名,字不識(shí),暫寫如此?!秶?guó)語(yǔ)·楚語(yǔ)》云:“至于神明?!表f昭注:“至,通也?!薄爸痢敝缸^o?!犊鬃蛹艺Z(yǔ)·問(wèn)孔》云:“祝以孝告?!蓖趺C注:“祝,通孝子語(yǔ)于祖先。”《禮記·郊特牲》云:“祝,將命也。”《禮記·曾子問(wèn)》云:“袷祭于祖則祝迎四廟之主。”鄭玄注:“祝,接神者?!?/p>
《周易·師》下坎上坤,六五云:“田有禽,利執(zhí)言,無(wú)咎。長(zhǎng)子帥師,弟子輿尸。貞兇。”《象》云:“長(zhǎng)子帥師,以中行也。弟子輿尸,使當(dāng)也?!薄吨芤住煛废禄フ?,《周易·說(shuō)卦》云:“震一索而得男,故謂之長(zhǎng)男?!遍L(zhǎng)男即長(zhǎng)子?!吨芤住ば蜇浴吩疲骸案镂锬舳?,故受之以鼎。主器者莫若長(zhǎng)子,故受之以震?!逼髦笝?quán),《老子》第三十六章云:“國(guó)之利器,不可以示人?!焙由瞎ⅲ骸袄?,權(quán)道也。”
《說(shuō)文》云:“兄,長(zhǎng)也?!薄稜栄拧め層H》云:“男子先生為兄,后生為弟?!薄栋谆⑼āとV六紀(jì)》云:“兄者況也,況父法也?!薄夺屆め層H屬》云:“弟,弟也,相次弟而生也?!币笮嫠鲋易V刻辭,每隔五世,記一弟名。文云:
兒先祖曰吹,吹子曰鉞,鉞子曰謹(jǐn),謹(jǐn)子曰雀,雀子曰壹,壹弟曰啓,壹子曰喪,喪子曰羊,羊子曰共,共子曰御,御弟曰殳,御子曰伊,伊子曰商。
人名奇古,字難辨識(shí)。“壹”與“御”有弟,二人應(yīng)是長(zhǎng)子。《荀子·儒效》云:“隨其長(zhǎng)子,事其便辟,舉其上客,患然若終身之虜而不敢有他志,是俗儒也?!薄抖Y記·祭義》云:“立愛自親始,教民睦也。立敬自長(zhǎng)始,教民順也?!编嵭ⅲ骸坝H長(zhǎng),父兄也。”長(zhǎng)子又稱為伯,《詩(shī)經(jīng)·載芟》云:“侯主侯伯?!泵珎鳎骸安L(zhǎng)子也。”《論語(yǔ)·泰伯》云:“泰伯其可謂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讓,民無(wú)得而稱焉。”皇侃疏:“伯,長(zhǎng)也?!碧┎疄橹艽笸踔L(zhǎng)子?!栋谆⑼āば彰吩疲骸安?,子最長(zhǎng),迫近父也?!?/p>
《孟子·滕文公上》云:“使契為司徒,教以人倫,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zhǎng)幼有敘,朋友有信?!睌⑼?。《孝經(jīng)·感應(yīng)章第十六》云:“子曰:昔者明王,事父親,敬事天明。事母小,故事地察。長(zhǎng)幼順,故上下治。天地明察,神明彰矣。故雖天子必有尊也,言有父也。必有先也,言有兄也。修身慎行,恐辱先也。宗廟致敬,鬼神著矣。孝悌之至,通于神明,光于四海,無(wú)所不通?!薄抖Y記·大傳》云:“圣人南面而治天下,必自人道始矣。立權(quán)度量,考文章,改正朔,易服色,殊徽號(hào),異器械,別衣服,此其所得與民變革者也。其不可得變革者則有矣。親親也,尊尊也,長(zhǎng)長(zhǎng)也,男女有別,此其不可得與民變革者也?!?/p>
商代歷史上的王位繼承,或父子相襲,或兄終弟及?!妒酚洝ひ蟊炯o(jì)》云:“自中丁以來(lái),廢適而更立諸弟子,弟子或爭(zhēng)相代立,比九世亂,于是諸侯莫朝。”其后陽(yáng)甲、盤庚、小辛、小乙,皆兄傳于弟。至小乙始傳于其子武丁,終成一代名王,《尚書·無(wú)逸》云:“其在高宗,時(shí)舊勞于外,爰暨小人。作其即位,乃或亮陰,三年不言。其惟不言,言乃雍。不敢荒寧,嘉靖殷邦,至于小大,無(wú)時(shí)或怨,肆高宗之享國(guó)五十有九年?!蔽涠∩倌陼r(shí)代可能不是法定王位繼承人,故久勞于外,或因其父非長(zhǎng)子,或因其自身非長(zhǎng)子。《尚書·無(wú)逸》又云:“其在祖甲,不義惟王,舊為小人。作其即位,爰知小人之依,能?;萦谑?,不敢侮鰥寡,肆祖甲之享國(guó)三十有三年?!薄墩x》云:“祖甲,武丁子帝甲也。有兄祖庚賢,武丁欲廢兄立弟,祖甲以此為不義,逃于民間,故云舊為小人?!薄妒酚洝ひ蟊炯o(jì)》云:“帝乙長(zhǎng)子曰微子啟,啟母賤,不得嗣。少子辛,辛母正后,辛為嗣。帝乙崩,子辛立,是為帝辛,天下謂之紂。”《索隱》云:“此以啟與紂異母,而鄭玄稱為同母。依《呂氏春秋》,言啟大而庶,紂小而嫡?!薄豆騻鳌る[公元年》云:“立適以長(zhǎng)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zhǎng)?!焙涡葑ⅲ骸斑m謂適夫人之子,尊無(wú)與敵,故以齒。子謂左右及姪娣之子,位有貴賤,又防其同時(shí)而生,故以貴也?!?/p>
古代兄終弟及的現(xiàn)象不罕見,其間的政治背景隱晦復(fù)雜,不可一概而論,若因此而懷疑商代社會(huì)性質(zhì),更是無(wú)稽之談。《史記·周本紀(jì)》云:“古公有長(zhǎng)子太伯,次曰虞仲。太姜生少子季歷,季歷娶太任,皆賢婦人。生昌,有圣瑞。古公曰:我世當(dāng)有興者,其在昌乎?長(zhǎng)子太伯、虞仲知古公欲立季歷以傳昌,乃二人亡如荊蠻,文身斷發(fā),以讓季歷。”《史記·外戚世家》云:“周之興也以姜原及大任?!边x擇季歷作為繼承人似與外戚勢(shì)力有關(guān)?!妒酚洝げ牧袀鳌吩疲骸安?、叔齊,孤竹君之二子也。父欲立叔齊,及父卒,叔齊讓伯夷。伯夷曰:父命也。遂逃去,叔齊亦不肯立而逃之,國(guó)人立其中子。”《公羊傳·襄公二十九年》云:“謁也、余祭也,夷昧也,與季子同母者四。季子弱而才,兄弟皆愛之,同欲立之以為君。謁曰:若是迮而與季子國(guó),季子猶不受也。請(qǐng)無(wú)與子而與弟,弟兄迭為君,而致國(guó)乎季子。皆曰諾。故諸為君者,皆輕死而為勇,飲食必祝曰:天茍有吳國(guó)尚速有悔于吾身!故謁也死,余祭也立,余祭也死,夷昧也立,夷昧也死,則國(guó)宜之季子者也?!?/p>
殷墟卜辭中有關(guān)“長(zhǎng)子”的記載,說(shuō)明商人重視區(qū)分長(zhǎng)幼?!墩撜Z(yǔ)·微子》云:“子路曰:不仕無(wú)義。長(zhǎng)幼之節(jié),不可廢也。君臣之義,如其何其廢之?!薄抖Y記·仲尼燕居》云:“若無(wú)禮,則有足無(wú)所錯(cuò),耳目無(wú)所家,進(jìn)退揖讓無(wú)所制。是故以之居處,長(zhǎng)幼失其別,閡門三族失其和,朝廷官爵失其治。”《孟子·離婁上》云:“孟子曰:道在邇而求諸遠(yuǎn),事在易而求諸難。人人親其親,長(zhǎng)其長(zhǎng)而天下平?!?/p>
武丁時(shí)代的賓組卜辭中有:
癸丑卜,爭(zhēng),貞旬無(wú)咎。三日乙卯……有艱。單丁人豐珍于麓……丁巳兔豐珍……鬼亦得疾。
《合集》137
貞祈丁人嘉有疾。 《合集》13720
歷組卜辭中有:
丙子,……又夢(mèng)丁人于河,其用。 《合集》32212
“丁人”是稱謂,指家族的負(fù)責(zé)人、主政者?!稜栄拧め屧b》云:“丁,當(dāng)也?!薄对?shī)經(jīng)·云漢》云:“寧丁我躬?!泵珎鳎骸岸?,當(dāng)也?!薄秶?guó)語(yǔ)·晉語(yǔ)》云:“非德不當(dāng)雍?!表f昭注:“當(dāng),猶任也。”《左傳·僖公十五年》云:“重怒難任。”杜預(yù)注:“任,當(dāng)也?!薄秴问洗呵铩ちx賞》云:“豈非用賞罰當(dāng)邪。”高誘注:“當(dāng),正也?!碑?dāng)家主政,故稱“丁人”?!抖Y記·學(xué)記》云:“鼔無(wú)當(dāng)于五聲?!编嵭ⅲ骸爱?dāng),猶主也?!惫省岸∪恕豹q言主人,《詩(shī)經(jīng)·載芟》云:“侯主侯伯?!泵珎鳎骸爸?,家長(zhǎng)?!薄吨芏Y·太宰》云:“以九兩系邦國(guó)之民。五曰宗,以族得民。六曰主,以利得民?!编嵭ⅲ骸爸髦^公卿大夫?!薄秶?guó)語(yǔ)·晉語(yǔ)》云:“再世以下主之?!表f昭注:“大夫稱主。”《管子·形勢(shì)解》云:“主者,人之所仰而生也。”
(一)黃丁人
賓組卜辭中有:
癸卯卜,貞……田令畢取黃丁人。七月。
《合集》22
“取”讀為聚,《說(shuō)文》云:“聚,會(huì)也?!薄包S”是族名,曾與王族聯(lián)合行動(dòng)。賓組卜辭中有:
貞亞以王族暨黃……王族出……。 《合集》14918
商王曾派遣黃人出征。賓組卜辭中有:
貞惠黃令捷方。二月。 《存》1·533
貞羽乙亥令黃步。 《合集》7443
庚子卜,囗,貞令黃。 《合集》4302
商王曾考慮賞賜黃人兵器。賓組卜辭中有:
貞勿易黃兵。 《合集》9468
黃人向商王室納貢。賓組卜辭中有:
囗午卜,貞,黃入歲,惠癸囗用。 《合集》15482
黃人的領(lǐng)地內(nèi)有次,商王曾在此停留。祖庚、祖甲時(shí)代的行組卜辭中有:
己酉卜,貞王其田,亡災(zāi)。在黃次。
庚戌,貞王其田,亡災(zāi)。
辛亥,貞王其田,亡災(zāi)。 《屯》2182
(二)效丁人
武丁時(shí)代有“效丁人”。賓組卜辭中有:
丙午卜,貞,效丁人魚不囚,在丁家有子。
《合集》3096
丙戌卜,爭(zhēng),貞取效丁人喜。 《合集》3097
……入效丁人。 《合集》3098
商王曾令效人出征。賓組卜辭中有:
貞乎伐工。勿乎伐工。效不其……。 《合集》6256
貞效往于……。 《合集》3094
(三)伊丁人
商代有伊人,或曰為伊尹后裔。歷組卜辭中有:
囗囗卜,今日其取伊丁人。 《合集》32803
貞于乙亥……伊丁人。
……日其取伊丁人。 《南明》497
商王室與伊人關(guān)系密切。歷組卜辭中有:
癸卯卜,惠伊飲。
惠邑,王飲。 惠伊飲。 《合集》32344、32345
“伊”,當(dāng)指伊人中的上層人物?!耙亍笔遣梢氐姆饩!帮嫛敝革嬀贫Y。《周易·需·象》云:“需,君子以飲食宴樂(lè)?!薄吨芤住ば蜇浴吩疲骸靶枵撸嬍持酪??!?/p>
商代晚期卜辭中有:
辛亥卜,在攸震,大左族有禽。勿禽。
《合集》37517
丙辰卜,惠大右先……陰美剛,利。《合集》35346
上引二辭中的“大左”與“大右”當(dāng)是商王的左右?!睹献印ち夯萃跸隆吩疲骸霸唬簢?guó)君進(jìn)賢,如不得已,將使卑喻尊,疏踰戚,可不慎與?左右皆曰賢,未可也,諸大夫皆曰賢,未可也,國(guó)人皆曰賢,然后察之,見賢焉,然后用之。左右皆曰不可,勿聽,諸大夫皆曰不可,勿聽,國(guó)人皆曰不可,然后察之,見不可焉,然后去之。”孟子將“左右”列于諸大夫之上,說(shuō)明“左右”指公卿?!吨芏Y·大仆》云:“王燕飲則相其法?!编嵭ⅲ骸跋啵笥??!薄吨芏Y·大行人》云:“則詔相諸侯之禮。”鄭玄注:“詔相,左右教告之?!薄抖Y記·月令》云:“命相布德和令?!编嵭ⅲ骸跋啵^三公相王之事?!薄秴问洗呵铩づe難》云:“相也者,百官之長(zhǎng)也?!?/p>
周成王的左右是周公、召公,《尚書·君奭》序云:“召公為保,周公為師,相成王為左右。召公不說(shuō),周公作《君奭》?!瘪R融注:“分陜?yōu)槎?,東為左,西為右?!薄豆騻鳌る[公五年》云:“自陜以東周公主之,自陜以西召公主之?!薄抖Y記·文王世子》云:“師也者,教之以事而喻諸德者也,保也者,慎其身以輔翼之而歸諸道者也?!队洝吩唬河菹纳讨苡袔煴#幸韶?。設(shè)四輔及三公,不必備,唯其人。語(yǔ)是能也?!弊蟾哂谟?,《儀禮·有司徹》云:“左之?!编嵭ⅲ骸白笾撸愑诠砩?。生人陽(yáng),長(zhǎng)左,鬼神陰,長(zhǎng)右。”
“大左族”指大左的族人。左右的族人又稱“東人”、“西人”,《詩(shī)經(jīng)·大東》云:“東人之子,職勞不來(lái)。西人之子,粲粲衣服。舟人之子,熊羆是裘。私人之子,百僚是試。”
郭、墉古同字。《說(shuō)文》云:“郭,度也。民所度居也。從回,象城郭之重,兩亭相對(duì)也?;虻珡泥??!庇衷疲骸败窃?。從土、庸聲。郭,古文墉。”
甲骨文“墉”象城郭之形。武丁時(shí)代的賓組卜辭中有:
辛卯卜,殼,貞基方缶作墉,其察。
辛卯卜,殼,貞勿自魚,基方缶作墉,子商囗。
辛卯卜,殼,貞基方作墉,不察弗云。
辛卯卜,殼,貞基方缶作墉,不察弗云。
辛【卯】卜,殼,貞勿自魚,基方缶作墉,子商捷。四月。 《合集》13514
“墉”讀為庸?!白饔埂笔枪耪Z(yǔ),《詩(shī)經(jīng)·崧高》云:“王命申伯,式是南邦,因是謝人,以作爾庸。王命召伯,徹申伯土田。王命傅御,遷其私人。”庸即附庸。《孟子·萬(wàn)章上》云:“天子之制,地方千里。公侯皆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凡四等。不能五十里,不達(dá)于天子,附于諸侯,曰附庸。”《史記·秦本紀(jì)》云:“于是孝王曰:昔伯翳為舜主畜,畜多息,故有土,賜姓贏。今其后世亦為朕息馬,朕其分土為附庸,邑之秦,使復(fù)續(xù)贏氏祀,號(hào)曰秦贏?!?/p>
賓組卜辭中有:
癸卯卜,賓,貞將顧墉于京。 《合集》13523
“顧”是族名,其地位是附庸?!熬笔堑孛?。賓組卜辭中又有:
貞乎比顧墉。 《合集》8996
《詩(shī)經(jīng)·皇矣》云:“惟此王季,帝度其心,謨其德音,其德克明,克明克類,克長(zhǎng)克君。王此大邦,克順克比?!薄盾髯印ぷh兵》云:“立法施令莫不順比?!睏顐娮ⅲ骸氨?,親附也。”《周禮·形方氏》云:“大國(guó)比小國(guó)?!编嵭ⅲ骸氨龋q親也?!?/p>
商代天子的直轄區(qū)域稱為“王畿”?!抖Y記·王制》云:“天子之縣內(nèi),方百里之國(guó)九,七十里之國(guó)二十有一,五十里之國(guó)六十有三,凡九十三國(guó)。”鄭玄注:“縣內(nèi),夏時(shí)天子所居州界名也。殷曰畿,《殷頌》曰:邦畿千里,維民所止?!蓖蹒艿倪呥h(yuǎn)地區(qū)稱為“鄙”。殷墟所出賓組卜辭中有:
……有來(lái)……有來(lái)……乎……東鄙,捷二邑。王步自義于言司……夕血,壬寅,王亦冬夕咎。
《合集》6057(反)
“義”,地名,原字從我從宜。“咎”讀為憂。賓組卜辭中有:
癸巳卜,殼,貞旬無(wú)咎。王占曰:有祟。其有來(lái)艱。乞至五日丁酉,允有來(lái)艱自西,者戈告曰:土方征于我東鄙,捷二邑。工方亦侵我西鄙。 《合集》6057
癸巳卜,永,貞旬亡咎?!ǘ?。五日丁酉允有……于我東鄙。 《合集》6058
上引卜辭當(dāng)為同時(shí)的占卜?!豆騻鳌でf公十九年》云:“齊人、宋人、陳人伐我西鄙。”何休注:“鄙者,邊垂之辭?!薄蹲髠鳌る[公元年》云:“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二于己。公子占曰:國(guó)不堪二,君將若之何?”
《國(guó)語(yǔ)·齊語(yǔ)》云:“三其國(guó)而五其鄙。”韋昭注:“鄙,郊以外也?!边呞锏貐^(qū)的村邑亦稱“鄙”,《左傳·莊公二十六年》云:“群公子皆鄙?!倍蓬A(yù)注:“鄙,邊邑也。”《國(guó)語(yǔ)·吳語(yǔ)》云:“都鄙薦饑。”韋昭注:“鄙,邊邑也?!薄抖Y記·月令》云:“四鄙入保?!编嵭ⅲ骸氨?,界上邑也?!辟e組卜辭中有:
庚戌卜,亙,貞王乎取我夾在殿鄙,若于電。王占曰:……若。
庚戌卜,亙,貞王乎取我夾【在】殿鄙,不若【于】電。 《合集》7075
癸酉卜,古,貞乎尼取虎于羞鄙。《合集》11003
今按:“殿鄙”、“羞鄙”皆為地名。武丁卜辭中有:
貞示兔鄙。貞勿示兔鄙。 《合集》309
“示”讀為置?!秴问洗呵铩ぎ愑谩吩疲骸皽娮>W(wǎng)者置四面?!备哒T注:“置,設(shè)?!薄夺屆め屩輫?guó)》云:“鄙,否也。小邑不能遠(yuǎn)通也?!薄吨芏Y·鄙師》云:“各掌其鄙之政令祭祀。凡作民,則掌其戒令,以時(shí)數(shù)其眾庶,而察其媺惡而誅賞。歲終,則會(huì)其鄙之政而致事?!?/p>
西周青銅器銘文中亦有“鄙”,例如:
王曰:恒,令女更喬克,司直鄙。賜女鑾旂用事,夙夕勿廢朕命。 《集成》8·4199
唯正月初吉丁亥,王各于康宮,仲朋父內(nèi)右楚,立中庭。內(nèi)史尹氏冊(cè)命楚,赤環(huán)芾、鑾旂,取征五寽,司旁鄙官內(nèi)師舟,楚敢拜手稽首。
《集成》8·4246
二篇銘文中的“直鄙”、“旁鄙”皆邑名。《孟子·滕文公上》云:“無(wú)君子莫治野人,無(wú)野人莫養(yǎng)君子。請(qǐng)野九一而助,國(guó)中什一使自賦?!?/p>
下二版帝乙、帝辛?xí)r代的黃組卜辭是同時(shí)的占卜:
癸巳,王卜,貞旬亡咎。在二月,王來(lái)征人方,在意疇季商鄙 。 《綴》189
癸巳卜,在意疇季商鄙,永,貞王旬亡咎。唯來(lái)征人方。
癸酉卜,在己奠河邑,永,貞王旬亡咎。唯來(lái)征人方。
癸巳卜,永,貞王旬亡咎。
癸丑卜,在豕,永,貞王旬亡咎。 《英》2525
“意”是地名,原字不識(shí),暫寫如此?!墩f(shuō)文》云:“疇,耕治之田也,象耕屈之形?!薄稘h書·肖望之傳》云:“修田圃之疇?!鳖亷煿拧都ⅰ吩疲骸懊捞镌划牎!薄蹲髠鳌は骞辍吩疲骸叭∥姨锂牰橹??!倍蓬A(yù)注:“並畔為疇?!薄秴问洗呵铩ど鞔蟆吩疲骸稗r(nóng)不去疇。”高誘注:“疇,畝也?!薄渡袝ご笳a》云:“予曷敢不終朕畝?!薄墩f(shuō)文》云:“六尺為步,步百為畝?!?/p>
“在意疇”施行井田制?!睹献印けM心上》云:“孟子曰:易其田疇,薄其稅斂,民可使富也?!壁w岐注:“疇,一井也?!薄犊脊び洝そ橙恕吩疲骸熬欧?yàn)榫g廣四尺,深四尺,為之溝。方十里為成,成間廣八尺,深四尺,謂之洫。方百里為同,同間廣二尋,深二仞,謂之澮。”《釋名·釋州國(guó)》云:“周制九夫?yàn)榫渲扑凭忠?。”《谷梁傳·宣公十五年》云:“古者三百步為里,名曰井田。?/p>
井田制施行于良田,不可能適用于所有地況?!爱牎比绾笫牢墨I(xiàn)中的“衍沃”。《國(guó)語(yǔ)·周語(yǔ)》云:“民之有口也,猶土之有山川也,財(cái)用于是乎出;猶其有原隰衍沃也,衣食于是乎生?!薄吨芏Y·大司徒》云:“辨其山林川澤邱陵墳衍原隰之名物?!薄蹲髠鳌は骞迥辍吩疲骸俺J掩為司馬,子木使庀賦,數(shù)甲兵。 甲午,蒍掩書土田,度山林,鳩藪澤,辨京陵,表淳鹵,數(shù)疆潦,規(guī)偃豬,町原防,牧隰皋,井衍沃?!倍蓬A(yù)注:“衍沃,平美之田。”服虔注:“下平曰衍,有溉曰沃?!辟Z逵注:“衍沃之地,畝百為夫,九夫一井?!薄抖Y記·王制》孔穎達(dá)疏:“按異義左氏說(shuō),山林之地,九夫?yàn)槎?,九度而?dāng)一井;藪澤之地,九夫?yàn)轼F,八鳩而當(dāng)一井;京陵之地,九夫?yàn)楸?,六表而?dāng)一井。”土地等級(jí)的劃分是為了制訂不同的貢賦。
《國(guó)語(yǔ)·齊語(yǔ)》云:“田疇均則民不憾?!薄睹献印る墓稀吩疲骸胺蛉收刈越?jīng)界始。經(jīng)界不正,井地不均,谷祿不平。是故暴君汙吏必慢其經(jīng)界。經(jīng)界既正,分田制祿可坐而定也?!闭R劃一的農(nóng)田,是施行井田制的基礎(chǔ)?!睹献印る墓稀吩疲骸跋暮笫衔迨暎笕似呤?,周人百畝而徹,其實(shí)皆什一也。徹者徹也,助者籍也。龍子曰:治地莫善于助,莫不善于貢。貢者校數(shù)歲之中以為常。樂(lè)歲粒米狼戾,多取之而不為虐,則寡取之,兇年糞其田而不足,則必盈取焉。為民父母,使民盼盼然,將終歲勤動(dòng),不得以養(yǎng)其父母,又稱貸而益之,使老稚轉(zhuǎn)乎溝壑,惡在其為民父母也?!对?shī)》云: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惟助為有公田,,由此觀之,雖周亦助也?!?/p>
“季商鄙”是田疇近旁的村邑。《禮記·王制》云:“凡居民,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君民,地邑民居,必參相得也。”《詩(shī)經(jīng)·閟宮》云:“賜之山川,土田附庸?!薄蹲髠鳌ざü哪辍吩疲骸胺种撂锱愣??!薄蹲髠鳌べ夜哪辍吩疲骸氨稍卩嵉貧铩!倍蓬A(yù)注:“鄙,野也?!薄睹献印る墓稀吩疲骸罢?qǐng)野九一而助,國(guó)中什一使自賦。卿以下有圭田,圭田五十畝,馀夫二十五畝,死徙無(wú)出鄉(xiāng),鄉(xiāng)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則百姓親睦。方里而井,井九百畝,其中公田。八家皆私百畝,同養(yǎng)公田。公事畢,然后敢治私事,所以別野人也?!薄稘h書·食貨志上》云:“先王制土處民,富而教之,故民皆勸功樂(lè)業(yè),先公后私,其詩(shī)曰:有黤淒淒,興雨祁祁,雨我公田,遂及我私?!薄吨芤住ぞ吩疲骸案囊夭桓木?,往來(lái)井井?!薄断蟆吩疲骸熬右詣诿駝裣??!?/p>
諸侯封國(guó)亦稱“鄙”,《廣雅·釋詁四》云:“鄙,國(guó)也?!毕露鎻[辛、康丁時(shí)代的卜辭是同時(shí)的占卜:
……卯,貞右羞……由鄙。 《屯》242
癸亥,貞丁卯又婦辛歲十牢。
伊尹一牛。 其三牛。
戊戌,貞右羞于壯,攸侯由鄙。
中羞于義,攸侯由鄙。 《合集》32982
“壯”、“義”皆地名,二者位于攸侯封地之內(nèi)。攸侯名“由”,至帝乙、帝辛?xí)r代有“攸侯喜”。下二版卜辭是同時(shí)同事的占卜:
癸卯王卜,貞旬亡咎。在正月,王來(lái)征人方,在攸侯喜鄙。 《綴》189
癸卯卜,黃,貞王旬亡咎。在正月,王來(lái)征人方,在攸侯喜鄙。 《合集》36489
“攸侯喜”或稱“侯喜”。下二版卜辭是同時(shí)同事的占卜:
甲午,王卜,貞作余酒……余步,比侯喜征人方?!逗霞?6483
甲午王卜,貞作余酒,朕拜酒。余步,比侯喜征人方,上下神示受又,不蔑捷。咎告于大邑商,亡【害】在猷。王占曰:吉。 《合集》36482
西周時(shí)代封建諸侯亦稱為“鄙”。西周青銅器銘文中有:
王命雍伯鄙于有,為宮。雍伯作寶尊彝。
《集成》5·2531
王來(lái)伐商邑,延命康侯鄙于衛(wèi),沬司徒疑暨鄙,作厥考尊彝。 《集成》7·4059
二銘文中的“鄙”用為動(dòng)詞,“鄙于某”如言“國(guó)于某”?!翱岛睢奔葱l(wèi)國(guó)始封君康叔,《周易·晉》卦辭云:“康侯用錫馬蕃庶,晝?nèi)杖??!庇?,“疑”是人名,官職是“沬司徒”,參與康叔封衛(wèi)之事,故曰“暨鄙”。
武丁時(shí)代的賓組卜辭中有:
癸未卜,殼,貞旬亡……祟,其有來(lái)艱,乞至……允有來(lái)艱自西,長(zhǎng)戈……告曰:工方征于我奠。
……丙亦有來(lái)自西,……貴乎……征我奠,捷四……。 《合集》584
癸未卜殼,貞旬亡咎。七日己丑長(zhǎng)友化乎告曰:工方征于我奠豐。七月。 《合集》6068
“奠”是人類定居的區(qū)域?!渡袝び碡暋吩疲骸暗旄呱酱蟠??!笨讉鳎骸暗欤ㄒ??!薄吨芏Y·司市》云:“平肆展成奠賈。”鄭玄注:“奠,讀為定?!薄稜栄拧め屧b》云:“安,定也?!薄墩撜Z(yǔ)·季氏》云:“遠(yuǎn)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lái)之。既來(lái)之,則安之。”
“奠”的意義如后世的“亭”?!犊脊び洝そ橙恕吩疲骸胺残械焖??!编嵥巨r(nóng)注:“奠,讀為停?!薄抖Y記·內(nèi)則》云:“奠之而后取之?!编嵭ⅲ骸暗欤5匾?。”《釋名·釋喪制》云:“喪祭曰奠。奠,停也,言停久也?!薄夺屆め寣m室》云:“亭,停也,亦人所停集也?!睋?jù)此知“亭”的意義也是取自有人定居,《說(shuō)文》云:“亭,民所安定也。亭有樓,從高省,丁聲?!蓖蹂霰尽独献印返谖迨略疲骸肮实郎?,德畜之,長(zhǎng)之,育之,亭之,毒之,養(yǎng)之,覆之?!瘪R王堆帛書《老子》甲乙本皆作“亭之”。河上公本《老子》作“成之”,成從丁聲,亦當(dāng)讀為亭。
殷墟卜辭中“奠”與地名相聯(lián),稱為“在某奠”。賓組卜辭中有:
癸卯卜,賓,貞令郭?在京奠。 《合集》6
貞亦師般在箋乎次在止奠。 《合集》7361
……爭(zhēng),貞在史奠……。 《合集》8218
貞勿遣在南奠。遣。 《合集》7884
……殼,貞在南奠。 《合集》7885
奠內(nèi)有邑。賓組卜辭中有:
貞乎比奠,取火、用、鄙三邑。 《合集》7074
帝乙、帝辛?xí)r代的黃組卜辭中有:
癸酉卜,在己奠河邑,永,貞王旬亡咎。唯來(lái)征人方。 《英》2525
奠內(nèi)有農(nóng)業(yè)和畜牧業(yè)。賓組卜辭中有:
貞我奠受年。 《合集》9767
……奠不受年。 《合集》9768
貞勿乎登牛多奠。
戊申【卜】,亙,貞乎登牛多奠。 《合集》8938
貞勿乎省牛于多奠。
丙午卜,賓,貞乎省牛于多【奠】。 《合集》11177
多奠的居民中有商王的親友。賓組卜辭中有:
囗囗卜,古,貞我在奠比龔受年。 《合集》9770
古人以地為氏,故“龔”是人名,亦是地名?!秶?guó)語(yǔ)·晉語(yǔ)》云:“比爾諸弟。”韋昭注:“比,親也。”《國(guó)語(yǔ)·楚語(yǔ)》云:“比爾兄弟親戚。”韋昭注:“比,親也。”商王曾在“龔”地停留,晚商卜辭中有:
辛未卜,在龔貞王今夕亡咎。 《合集》36926
奠的貴婦稱為“奠女子”。賓組卜辭中有:
辛卯卜,爭(zhēng),勿乎取奠女子。
辛卯卜,爭(zhēng),乎取奠女子。
……乎取奠女子。 《合集》536
西周時(shí)代也有奠。西周青銅器《宜侯夨簋》銘文云:
賜在宜王人十有七里。賜奠七伯,厥盧囗又五十夫。賜宜庶人六百又囗六夫。
“奠七伯”如同殷墟卜辭中的“多奠”。奠的居民稱為“奠人”,西周青銅器《師晨鼎》銘文云:
王乎作冊(cè)尹冊(cè)命師晨,胥師俗司邑人,唯小臣、善夫、守友、官犬;暨奠人、善夫、官守友。
“奠”是已開發(fā)的區(qū)域,有都邑農(nóng)田,還有國(guó)家建設(shè)并管理的公共設(shè)施,如交通道路、傳驛寄旅等?!秶?guó)語(yǔ)·周語(yǔ)中》云:“周制有之曰:列樹以表道,立鄙食以守路,國(guó)有郊牧,疆有寓望,藪有圃草,囿有林池,所以御災(zāi)也。其余無(wú)非谷土,民無(wú)懸耜,野無(wú)奧草,不奪農(nóng)時(shí),不蔑民功。有優(yōu)無(wú)匱,有逸無(wú)罷,國(guó)有班事,縣有序民?!惫糯貜V人稀,還有未經(jīng)開發(fā)的荒野,如《左傳·襄公十四年》記戎人投靠晉國(guó),“賜我南鄙之田,狐貍所居,財(cái)狼所嗥。我諸戎除翦其荊棘,驅(qū)其狐貍財(cái)狼,以為先君不侵不叛之臣,至于今不二。”
商代歷史上曾多次遷徙,《史記·殷本紀(jì)》云:“自契至湯八遷。湯始居亳,從先王居,作《帝誥》。”又云:“帝盤庚之時(shí), 殷已都河北。盤庚渡河南,復(fù)成湯之故居,乃五遷,無(wú)定處。殷民咨胥皆怨,不欲徙。盤庚乃告諭諸侯大臣曰:昔高后成湯與爾之先祖俱定天下,法則可修,舍而弗勉,何以成德!乃遂涉河南,治亳,行湯之政,然后百姓由寧,殷道復(fù)興。諸侯來(lái)朝,以其遵成湯之德也?!薄渡袝けP庚上》云:“先王有服,恪謹(jǐn)天命,茲猶不常寧,不常厥邑,于今五邦。”遷徙新地是重要的政治活動(dòng),要整頓社會(huì)組織,重新分配土地?!秴问洗呵铩ど鞔蟆吩疲骸拔渫跄丝謶?,太息流涕,命周公旦進(jìn)殷之遺老,而問(wèn)殷之亡故,又問(wèn)眾之所說(shuō),民之所欲。殷之遺老對(duì)曰:欲復(fù)盤庚之政。”銀雀山漢簡(jiǎn)《六韜》云:“行般庚之正,使人人里其里,田其田囗?!弊员P庚遷殷后,仍有數(shù)次遷徙?!妒酚洝と辣怼吩疲骸暗鄹?,庚辛弟,殷徙河北。”《史記·殷本紀(jì)》云:“子帝武乙立,殷復(fù)去亳,復(fù)河北?!薄妒酚洝ぶ鼙炯o(jì)》《正義》引《帝王世紀(jì)》云:“帝乙復(fù)濟(jì)河北,徙朝歌,其子紂仍都焉?!?/p>
古代遷都是重大事件,要征詢臣民的意見,《周禮·小司寇》云:“二曰詢國(guó)遷?!编嵭ⅲ骸皣?guó)遷謂徙都改邑。”同時(shí)還要進(jìn)行占卜,《周禮·太卜》云:“國(guó)大遷,大師,則貞龜?!薄吨芤住ひ妗妨脑疲骸爸行懈婀珡?,利用為依遷國(guó)?!薄吨芤住ぞ吩疲骸案囊夭桓木瑹o(wú)喪無(wú)得,往來(lái)井井?!薄对?shī)經(jīng)·定之方中》記衛(wèi)文公遷都楚邱,“卜云其吉?!泵珎髟疲骸敖▏?guó)必卜之。”殷墟卜辭中有:
貞王作邑,帝若。八月。
貞勿作邑,帝若,
庚午卜,丙,貞王作邑,帝若。八月。二告。
庚午卜,丙,貞王勿作邑,在茲,帝若。 《合》14201
“帝”等同“中行”?!讹L(fēng)俗通·皇霸》引《尚書大傳》云:“帝者任德設(shè)刑,以則象之,言其能行天道,舉措審諦。”《白虎通·號(hào)》云:“德象天地稱帝?!薄抖Y記·中庸》云:“致中和,天地位焉,萬(wàn)物育焉?!币笮娌忿o又有:
癸丑卜,囗,貞我作邑,帝弗左若。二告?!逗稀?4207
“左”讀為差?!吨芤住び^》云:“盥而不薦,有孚顒若,順也?!庇秩纾?/p>
壬子卜,爭(zhēng),貞我其作邑,帝弗左若。三月。
癸丑卜,爭(zhēng),貞我宅茲邑,大賓,帝若。三月。
癸丑卜,爭(zhēng),貞我勿作邑,帝若?!逗稀?4206
“我宅茲邑”,西周早期《何尊》銘文云:“唯武王既克大邑商,則廷告于天,曰:余其宅茲中域,自止乂民?!敝杏蚣凑?,《詩(shī)經(jīng)·玄鳥》云:“古帝命成湯,正域彼四方?!编嵭{云:
“古帝,天也。天地命有威武之德者成湯,使之長(zhǎng)有邦域,為政於天下。方命其君,謂徧告諸侯也。湯有是德,故覆有九州,為之王也。”
“大賓”,《論語(yǔ)·顏淵》云:“仲弓問(wèn)仁。子曰: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無(wú)怨,在家無(wú)怨?!薄栋谆⑼āの逍小吩疲骸百e者,敬也。”《尚書·洪范》云:“敬用五事?!薄渡袝ぢ逭a》云:“王拜手稽首曰:公不敢不敬天之休,來(lái)相宅,其作周匹?!薄盾髯印?qiáng)國(guó)》云:“王者敬日。”《釋名·釋言語(yǔ)》云:“敬,警也,恒自肅警也?!薄兑葜軙っ?xùn)》云:“天生民而成大命,命司德正之以禍福,立明王以順之。曰大命有常,小命日成,成則敬。有常則廣,廣以敬命,則度至于極?!?殷墟卜辭又有:
丁卯卜,爭(zhēng),貞王作邑,帝若,我從止唐。
……邑,帝弗若。《合》14200
“從止”,如言“從此”?!墩f(shuō)文》云:“此,止也?!蓖踝鞔笠?,位于天下之中,中即此,故西周初期《何尊》銘文云:“余其宅茲中域,自止乂民?!薄按恕笔巧?,《管子·內(nèi)也》云:“凡物之精,此則為生?!薄肚f子·齊物論》云:“已乎已乎,旦暮得此,其所由以生乎?!惫瓿?jiǎn)《君子》云:“《大禹》曰:余在宅天心何?此言也,言余之此而宅于天心也。”郭店楚簡(jiǎn)《尊德義》云:“反,之此,往矣?!彼^“之此”,如言“至此”,故《禮記·中庸》云:“致中和,天地位焉,萬(wàn)物育焉?!?/p>
“我從止唐”,言自此之后,一切平安,順利發(fā)展?!疤啤弊x為蕩?!栋谆⑼āぬ?hào)》云:“唐,蕩蕩也,蕩蕩者,道德至大之貌也。”《詩(shī)經(jīng)·南山》云:“魯?shù)烙惺??!泵珎鳎骸笆?,平易也?!薄渡袝ず榉丁吩疲骸盁o(wú)偏無(wú)黨,王道蕩蕩,無(wú)黨無(wú)偏,王道平平?!薄夺屆め屟哉Z(yǔ)》云:“蕩,蘯也,排蘯去穢垢也?!笔侵倘送浦赝醯浪枷耄墩f(shuō)文》云:“王,天下所歸往也。”《老子》第三十五章:“執(zhí)大象者,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樂(lè)與餌,過(guò)客止?!焙由瞎ⅲ骸梆D,美也。過(guò)客,一也。人能樂(lè)美于道,則一留止也。一者去盈而處虛,匆匆如過(guò)客?!?/p>
殷墟卜辭中有:
王有石,在鹿北東,作邑于止。 作邑于鹿。
己亥卜,內(nèi),貞王有石,在鹿北東,作邑于止?!逗稀?305
“石”,讀為庶。《尚書·湯誓》云:“格爾眾庶。”《說(shuō)文》云:“庶,屋下眾也?!薄夺屆め層H屬》云:“庶,摭也,拾摭之也,謂拾摭微陋待遇之也?!睘楸娛饕匾拗窃?,《說(shuō)文》云:“墉,城垣也?!薄夺屆め寣m室》云:“墉,容也,所以蔽形容也?!薄吨芏Y·師·象》云:“地中有水,師,君子以容民畜眾?!薄吨芤住づR·象》云:“澤上有地,臨,君子以教思無(wú)窮,容保民無(wú)疆?!薄墩f(shuō)文》云:“容,盛也?!庇衷疲骸俺牵允⒚褚?。”《谷梁傳·隱公七年》云:“城為保民為之也?!?/p>
武丁時(shí)代曾考慮遷都唐土。殷墟卜辭中有:
貞作大邑于唐土?!督稹?11
戊申卜,亙,貞勿作大邑于……?!督稹?96
《呂氏春秋·慎勢(shì)》云:“古之王者,擇天下之中而立國(guó)?!碧仆潦侨A夏民族的發(fā)祥地,為帝堯之都,《史記·五帝本紀(jì)》《正義》引《帝五紀(jì)》云:“堯都平陽(yáng),于詩(shī)為唐國(guó)。”《詩(shī)經(jīng)》國(guó)風(fēng)中有“唐風(fēng)”?!妒酚浾x》又引徐才宗《國(guó)都城記》云:“唐國(guó),帝堯之裔子所封。其北,帝夏禹都,漢曰太原郡,在古冀州太行恒山之西,其南有晉水。”《漢書·地理志》云:“太原郡晉陽(yáng),故《詩(shī)》唐國(guó),周成王滅唐,唐在河汾之東,方百里?!碧仆劣谐且?。武丁卜辭有:
貞帝弗族唐邑。 帝族唐邑?!侗?08
“族”字不識(shí),從子從矢,可能是表示某種禍患。唐地曾入貢占卜資料,例如:
唐入十?!兑摇?22、7206、7376
唐入三?!兑摇?188
商人與唐的關(guān)系特殊,傳說(shuō)中二者的祖先是兄弟。《左傳·昭公元年》云:“昔高辛氏有二子,伯曰閼伯,季曰實(shí)沈,居于曠林,不相能也,日尋干戈,以相征討。后帝不藏,遷閼伯于商丘,主辰,商人是因,遷實(shí)辰于大夏,主參,唐人是因,以服事夏商,其季世曰唐叔虞?!薄蹲髠鳌は骞拍辍吩疲骸皩?duì)曰:古之火正,或食于心,或食于咮,以出內(nèi)火,是故咮為鶉火,心為大火。陶唐氏之火正閼伯,居商丘,祀大火而火紀(jì)時(shí)焉,相土因之,故商主大火?!倍蓬A(yù)注:“相土,契孫,商之祖也。始代閼伯之后,居商丘,祀大火?!鄙掏踉?jì)劃討伐唐地。殷墟卜辭中有:
貞征唐。 弗其征唐?!侗?4
乎征唐。 《明》2027
夏人衰落后,唐土逐漸為外族侵占,商王討伐的對(duì)象可能是戎狄,非華夏古族?!蹲髠鳌ざü哪辍吩疲骸胺痔剖逡源舐访茼氈?,闕鞏、姑洗。懷姓九宗,職官五正,命以《唐誥》,而封於夏虛,啟以夏政,疆以戎索?!倍蓬A(yù)注:“索,法也?!币?yàn)槭窍娜斯实兀省皢⒁韵恼?;采用戎人之法,說(shuō)明這里已成外族居住的地區(qū)。
殷墟卜辭中有關(guān)“唐土”的記載,說(shuō)明堯舜的歷史是信史?!妒酚洝の宓郾炯o(jì)》云:“太史公曰:學(xué)者多稱五帝,尚矣。然《尚書》獨(dú)載堯以來(lái),而百家言黃帝,其文不雅馴,薦紳先生難言之??鬃铀鶄鳌对子鑶?wèn)五帝德》即《帝系姓》,儒者或不傳?!背渡袝吠?,《詩(shī)經(jīng)》、《論語(yǔ)》、《孟子》也未言及黃帝,《禮記·中庸》傳自子思,故其文云:“仲尼祖述堯舜,憲章文武,上律天時(shí),下襲水土。辟如天地之無(wú)不持載,無(wú)不覆幬,辟如四時(shí)之錯(cuò)行,如日月之代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