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作為晚明時期的著名詩人、畫家,李流芳與程嘉燧非同一般的情誼,首先源自李、程家族的通家之好。兩位的交往事跡在各自的詩文中多有反映:園林雅集與結(jié)伴出游是他們交游的重要方式;詩文、畫作的切磋、交流則是他們交游的重要內(nèi)容;長亭送別與異地寄懷也是兩人交往的一部分,程嘉燧時常為李流芳趕赴科舉送別,李流芳則主要為程嘉燧游歷山川、晤朋會友而送行,兩位處境不一,臨別的況味卻同樣復(fù)雜。李、程的交往事跡,反映出晚明詩人畫家的交游生活,更揭示出以李、程為代表,兼具詩人、畫家等多重文化身份的晚明文人的生活方式與價值取向。
關(guān)鍵詞:晚明;李流芳;程嘉燧;交游生活
李流芳(1575—1629),字茂宰,一字長蘅,明南直隸蘇州府嘉定縣南翔鎮(zhèn)(今屬上海)人,祖籍徽州府歙縣豐南(今屬安徽)。程嘉燧(1565-1643),字孟陽,號松圓道人、松圓居士,徽州府歙縣(今屬安徽)人,僑寓嘉定。李、程二人為同鄉(xiāng)摯友,亦同為晚明時期的著名詩人、畫家,與唐時升、婁堅并稱“嘉定四先生”??疾炖?、程的交往事跡,可在一定程度上還原、呈現(xiàn)晚明詩人畫家的交游生活,并有助于深入理解以李、程為代表的兼具詩人、畫家等文化身份的晚明文人及其生活方式與價值取向。學(xué)界對此議題已有所關(guān)切,如張義勇《長蘅之交二孟陽——李流芳與程嘉燧、鄒之嶧的交往》(《美苑》2015年第5期)一文,然相關(guān)考述尚未充分,有鑒于此,本文將進一步深入李、程二人的交游生活細節(jié)進行鉤沉與還原。
一
李流芳與程嘉燧非同一般的情誼,首先源自李、程家族的通家之好。流芳在《李流芳集》卷七《程翁震泉賢配朱孺人七十壽序》中嘗曰:“新安,予故土也。予族黨散處休、歙間,而槐塘之李則與程并著?!?李、程二氏都是出自徽州的大姓,那么兩家的具體關(guān)系到底如何呢?王世貞曾為嘉燧之父程君撰寫《新安程君墓志銘》,收在《弇州山人續(xù)稿》卷一二二,文曰:“(程君)念姑之歸李比部君者在嘉定,走往謁之。比部名能知人,與君一見語合,即揮數(shù)千金與君,聽其所為?!浣惹白洌罹袕墓脷w于張,其女淑美,李君使續(xù)君室?!寂浣?,前卒既配張,亦前卒,張舉子,即嘉燧?!边@里講到了嘉定的李比部是嘉燧父親程君的一位姑父,商賈出身的程君曾投奔其門下,并受其恩惠?!氨炔俊痹诿髑鍟r期,是對刑部及其司官的一種通稱,可知他的這位嘉定李姓姑父做過刑部的官。關(guān)于此,嘉燧在為李流芳同父異母兄名芳之妻沈氏所作的《松圓偈庵集》卷上《李母沈夫人壽序》中稱:“方孩提時,猶及比部公之母,我程太宜人壽七十首膺封誥之賜,其子方過家上壽,偕冢婦翟服以朝,于時賀客充閭,冠蓋煌煌,仿佛猶若見之?!贝颂幪岬降某烫巳四吮炔抗?。而嘉燧又在其《松圓浪淘集》總目“春盤卷二”中說:“辛卯壬辰,詩首春盤,是年二月,從李氏表叔還鄉(xiāng)展墓,登白岳,游西湖?!逼湓姟端蓤A浪淘集》卷二《雨中太倉津亭別子柔泊舟昆山》后亦有小注云:“同李茂實(先芳表字)表叔還鄉(xiāng)展墓。”且程氏嘗在《松圓偈庵集》卷下《祭李茂材》一文中講道:“子之伯兄(李先芳),我叔中表。”綜合以上幾條,再結(jié)合程太宜人之子,先芳之父李汝節(jié)曾做過刑部員外郎的史實,可以推知李汝節(jié)就是這位嘉定比部公,也即嘉燧父親程君的姑父,程君與先芳是中表兄弟,先芳則是嘉燧的中表叔。由上文所引《新安程君墓志銘》中有關(guān)嘉燧母親張氏乃汝節(jié)從姑所出的記載,則又知嘉燧與李氏家族還有母親一方的親戚關(guān)系。
總之,按照以上考證,作為先芳堂弟的李流芳,其年齡雖小程嘉燧十歲,輩份卻高于程氏。然而,兩人之間卻并不以叔侄相稱,而在更大程度上視彼此為摯友。嘉燧所撰《松圓偈庵集》卷下《奠李長蘅》有言,“朋友之道貴相知心,所謂唯識真者耳。余既寡合,尤好盡言,屈指交契殆不數(shù)”;“素交之內(nèi),唯兄一人。凡世締之好,相益、相劘、相護、相恤,過于同氣,幾如一身”。本不善交際、寡于合群的嘉燧將流芳當作能貼近自我心聲的同氣之友,可見兩人的關(guān)系已遠超“世締之好”。
二
李、程二人友誼深摯,他們的交往事跡在各自的詩文中多有反映。第一,從詩文記載看來,雅集是兩位交游的重要方式。而雅集的地點時常就設(shè)在李流芳的私家宅園——“檀園”之中。收入《李流芳集》卷四的七律《秋日喜子魚孟陽君美仲和過檀園宿留即事》描述的便是李、程等人相約檀園的一次聚會,詩云:“長日郊居少送迎,喜聞客至啟柴荊。百年潦倒諳交態(tài),廿里過從見故情。涼雨洗塵秋院靜,飛蟲遠燭夜堂清。休論舊事增惆悵,醉起巡廊繞月行?!崩嫌验g的噓寒問暖,讓整個檀園雅集的氣氛愉悅而情味悠長,流芳與孟陽等人之間的交誼可見一斑。程嘉燧作于明萬歷三十三年(1605),四十一歲之時的《松圓浪淘集》卷八《題長蘅次醉閣》亦云:“為愛檀園開北閣,兩回三宿小房櫳。坐深曲洞香燈焰,睡美疏欞曉日烘。白拂花飛方丈雨,素屏灘響一床風(fēng)。但名次醉猶嫌俗,合作禪棲住遠公。”白日歡會易盡,往往秉燭夜游,以至留宿檀園,久而久之,他已經(jīng)不把自己當作客人。有關(guān)李、程二人以檀園為中心的雅集活動的詩篇,在兩位的集子中還有許多,如李流芳的《再次前韻柬孟陽仲和》、程嘉燧的《石岡園雜詩五首》《宿長蘅齋閣即事有懷比玉》等,生動記載了兩人在檀園、石岡園等嘉定當?shù)馗魈巹氽E游園、燕集的歷歷情形,以詩的語言表達出摯友間的深情厚誼。
第二,結(jié)伴出游是反映在詩文當中的李、程交游的另一重要方式。江南地區(qū)風(fēng)光秀逸,風(fēng)物宜人,吳山越水間同樣寄托著兩位的濃厚情誼。萬歷三十五年(1607)春夏時節(jié),程嘉燧與李流芳、鄭允驥同游至松江一帶,三人吟嘯于九峰三泖之間,嘉燧題《寄懷昆山響梵閣季常上人游九峰》等詩紀之。所謂“江南無所有,聊寄一枝春”,梅花乃江南地區(qū)之特色花種,亦為李、程共同心儀之物,兩人曾多次相邀外出賞梅。萬歷三十三年(1605),嘉燧偕流芳、鄭允驥三人一同出郭看梅,并作下《同閑孟長蘅出郭看梅期游江橋作》一詩為記。萬歷三十六年(1608 )春,程氏又與流芳、朱鷺、龔一清等賞梅于太湖洞庭西山。李流芳詩文集中亦有二人相約尋梅的記載。如《李流芳集》卷四《次韻招孟陽出郭看梅》,詩云:“門外春風(fēng)應(yīng)候來,扁舟還擬去尋梅。山僧每訝多年別,游侶方欣久客回。草閣一枝先破蕚,村園數(shù)樹已生苔。只今步屧堪乘興,新醞還期待子開?!贝嗽婎i聯(lián)后有小注:“余家山雨樓前一樹花開最早。又西山梅花干上皆生綠苔,繡澀可愛。此中無此種,獨三老園數(shù)樹皆然。”既諳熟品種,又善于吟賞,可謂尋香問芳的行家,然而這卻并非他們出行的最大目的,正所謂“只今步屧堪乘興,新醞還期待子開”,以梅會友,增進情誼才是他們相約出游的根本訴求所在。
第三,詩文、畫作的切磋、交流是李、程交游的重要內(nèi)容。萬歷四十二年(1614)春,程嘉燧在游歷廣陵之前,夜宿李流芳家中,相與論詩,流芳請嘉燧為其近詩作序,嘉燧于當年中秋撰《李長蘅檀園近詩序》,序文收入《松圓偈庵集》卷上,開篇即言:“余與長蘅皆好以詩畫自娛。”李、程同為詩人、畫家,他們之間的楮墨往還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李流芳曾作《海上和孟陽觀伎詩次韻》(《李流芳集》卷四):“但能取醉莫論文,春色闌珊已十分。海上楊花空作雪,西陵松樹藹為云。出船素面如纖月,倚檻紅芳學(xué)茜裙??昂揎L(fēng)流不同賞,斬新詩句亦輸君?!痹姾筮€有小注:“時公路、君美家牡丹方開,共為酒社,予以滯海上不得與?!碑敃r流芳身處異地,只好想象與嘉燧歡會,賞花佐酒,觀伎聽曲,吟詩論文的情景。這既是跨越空間的一次想象,又是上溯時間的一段回憶,正是這樣一種詩酒流連的交游生活讓當時無法身在其中的流芳念念不忘,甚至發(fā)出了“堪恨風(fēng)流不同賞”的幽嘆。詩文以外,繪畫也在長蘅與孟陽的交往中扮演著相當重要的媒介角色。天啟六年(1626)六月十一日,嘉燧為流芳題《溪山秋靄圖卷》,并在流芳辭世后的崇禎十二年(1639),為其《山林逸興圖冊》追題。而《秋日李氏東堂同長蘅觀曝圖畫張伯夜貽畫筆失答走筆柬謝》《題畫扇送長蘅》《長蘅吹閣畫焦先嶺》等詩篇都是記錄兩人繪畫交游生活的佳構(gòu)。其中《松圓浪淘集》卷十五《長蘅吹閣畫焦先嶺》一則尤妙,詩云:“風(fēng)滿空亭沙接天,俯憑飛鶻嘯江煙。老懷尚欲參名岳,難守寒齋看畫眠?!崩盍鞣检`心獨運,焦先嶺這樣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在其筆下風(fēng)神奕奕,生機無限,以至從旁觀賞的孟陽兄陡生即刻邁出寒齋,四處參拜名岳大川的念頭來。
吟詩作畫,題贈嘯詠,優(yōu)游其中,李、程的交游生活輕快而閑雅。兩人的好友錢謙益在《列朝詩集小傳》丁集下“李先輩流芳”中憶及:“(流芳)居恒語余:‘精舍輕舟,晴窗凈幾,看孟陽吟詩作畫,此吾生平第一快事?!鄧@曰:‘吾卻有二快,兼看兄與孟陽耳?!边@便是李、程二人詩畫交游的優(yōu)雅剪影。
三
然而,由于種種原因,時常把盞言笑、切磋藝文的李、程也不得不面對別離。長亭送別與異地寄懷也是二人交往的一部分。數(shù)十載以來,李流芳一次又一次地北上參加科舉考試,這是導(dǎo)致兩人分離最主要的原因。萬歷三十七年(1609)中秋時節(jié),程嘉燧在蘇州為即將趕赴會試的流芳送行,兩人于虎山橋賞月,臨別前,嘉燧還為流芳題贈畫扇。萬歷三十八年(1610)二月,嘉燧在游歷西郭梅園之際,突生寂寥之情,因思念赴試未歸的李流芳與張伯美而撰詩感懷。是年春,流芳落第歸,正欲出行的嘉燧作《過長蘅畫柳嘆別》以別。萬歷四十年(1612)冬,嘉燧再次送流芳北上應(yīng)試,賦詩《放歌行送長蘅北上兼柬陸羽明》紀之。兩位摯友就這樣一次又一次無奈地分別在北上的路口。
每當好友臨行之時,作為送行者的程嘉燧,其情緒的復(fù)雜不言而喻。正所謂“黯然消魂者,惟別而已矣”,離愁別恨自然是他內(nèi)心情感的主基調(diào)。如《松圓浪淘集》卷十一《送李長蘅北上三首》(其一):“少年負壯志,離觴縱橫揮。中歲頗耽寂,幽懷澹無依。何當與子別,惻惻乃多違。子本青云人,瀟灑富清機。邀我同袍侶,蓬門去幽棲。誰當數(shù)晨夕,玄言解其微。恨不同秉燭,從子郊園扉?!彪S著年歲的增長,光陰的流逝,心中的離愁也越發(fā)濃重,昔日晨夕相隨的歡聚時光似在目前,而彌足珍惜。也正因為離愁的深重,嘉燧毫不掩飾自己對科舉的厭惡,并常常試圖以此來勸慰羈于場屋的李流芳?!端蓤A浪淘集》卷十一《題畫扇送長蘅》云:“百巧千窮老便休,詩腸畫手對君羞。自今別有安閑法,不做忙人少出頭?!边@首七絕既道出了早年便棄絕科考的嘉燧所一貫堅持的安閑之法,更是針對流芳的好言勸諭。又《松圓浪淘集》卷十一《送李長蘅北上三首》(其二)云:“送子復(fù)行役,前期登北固。焦嶺宜終宵,江光洗月露。挹彼萬里流,話此兩歧路。郡郭未可越,圓景已盈度。虎山亦清越,心賞諧遠慕。離從自少歡,陳跡況多故。昔游矜紅顏,雙領(lǐng)俄披素。悠悠百年間,徒為俗所誤。”孟陽“送子復(fù)行役”,卻于科舉只字不提,而是大談流芳北上,一路上如何飽覽名山大川的雅興,慰藉之意尤深,可謂用心良苦。最后一句“悠悠百年間,徒為俗所誤”則直陳胸臆,發(fā)人警醒。當然,作為親戚加好友,程嘉燧不會不了解流芳在其兄先芳、名芳兩位進士早逝后為復(fù)振家業(yè)而長年委身舉業(yè)的苦衷,因此,在離愁、厭惡、勸慰以外,對流芳的行為表示尊重和寬解也是作為送行者的嘉燧的情感表征之一?!端蓤A浪淘集》卷十一《送李長蘅北上三首》(其三)云:“援毫心常慵,臨訣意彌永。吾所欲贈子,不語各自領(lǐng)。間茲南北居,誰能不怲怲。夸人毗榮名,達士勸深省。鑒方吾自量,輹壯子當騁??德贩蕉嘤?,窘步亦思整。與子尚有心,胡能置形影。”詩中,嘉燧一方面坦露著臨別的愁緒,并以“夸人毗榮名,達士勸深省”來曉喻流芳,一方面又由衷理解彼此志向的不同,以及流芳此舉的不得已,鼓勵他奮力馳騁,奪取功名。嘉燧為流芳科考送別時的況味復(fù)雜,暌別之后的寄懷卻更多地表現(xiàn)為純粹的感傷。所謂“鄉(xiāng)愁亂處音書絕,鬢發(fā)催時日夜班。此際京華騎馬客,故園遙憶不同攀”(程嘉燧《松圓浪淘集》卷十一《西郭梅園有懷長蘅伯美》),受時間與空間阻隔的兩人此時此刻是同樣的相思與愁絕。
李流芳也有為程嘉燧送行之時。嘉燧常因游歷山川、晤朋會友而出行,這對于天性自由,酷愛佳山水的流芳而言,臨別時同樣別有一番復(fù)雜的心緒。萬歷三十八年(1610)十月,嘉燧將作楚地之游,流芳、婁堅等人為其送行,流芳賦詩《送程孟陽游楚中》為紀,收入《李流芳集》卷二,詩云:“我昨勸君為楚游,喜君翻然即掉頭。今日置酒與君別,見君行色我始愁。平生心知兩莫逆,人言君癡我亦癡。村扉城郭嫌疏索,那能別此長為客?去年送我揚子湄,焦山落日江逶迤。豈意今年復(fù)送君,楚云湘水勞相思。君家書閣秋山中,千山萬山松入風(fēng)。我亦買山梅花里,誅茅卜鄰期子同。惜哉此意不得遂,連年飄泊徒西東。人生萬事常相左,饑來驅(qū)人欲誰那?君今新得賢主人,相將且拽寒江舵。江月山花遠趁君,詩囊畫本留貽我?!彼蛣e老友,惆悵之情在所難免。而老友此行,并非赴考,亦非宦游,只為飽覽楚地瑰美的山川而去。是以送行者的情感如五味雜陳,愁色以外,有歡喜,有艷羨,有遺憾,有感慨,更有對老友歸來的憧憬與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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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華東師范大學(xué)社會發(fā)展學(xué)院民俗學(xué)研究所助理研究員,復(fù)旦大學(xué)中國古代文學(xué)博士、華東師范大學(xué)民俗學(xué)博士后
基金項目:本文系2015年度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xué)研究青年基金項目“李流芳與晚明文藝思潮——以文本和圖像為中心的區(qū)域文化史考察”(項目編號:15YJCZH079)的古籍整理與理論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