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工方曉霞是印刷廠一個擁有三十年工齡的集體工,同期進廠的小姐妹有的調(diào)走,有的進了辦公室,有的當了領(lǐng)導(dǎo),她卻從干裝訂到印刷再到裝裱,一直在一線?!叭兆泳褪且桓乖诰椎睦K子,她一直努力地抓著繩子向上爬,不敢有一點松懈,害怕一松手就掉下去”。陳年短篇小說《歲月忽已晚》從主人公離奇的夢境起筆,精細描寫其瑣屑的日常種種和微妙曲折的心境,別具韻味的語言,不斷激起閱讀者內(nèi)心深處的小感動。
故事的轉(zhuǎn)折,是總公司要表彰堅守工作崗位三十年的勞模,新來管勞資的小姑娘也讓方曉霞填了表;而做榮譽證書的活兒恰巧交到他們廠里,方曉霞也領(lǐng)到了一百本的任務(wù)。這讓方曉霞忙碌起來心里熱騰騰的,甚至想起青年時代那些開心加班的日子。當她忙里偷閑填好表,勞資主任卻說,獎金和榮譽只給正式工,小姑娘通知錯了。小說寫到這里,已經(jīng)是波瀾驟起、錦帛忽裂,令人唏噓了。而以陳年的筆力,她不允許自己就此停下。接下來她這么寫道:回家路上,經(jīng)過小區(qū)垃圾桶,方曉霞發(fā)現(xiàn)了一本榮譽證書的空殼子,而那個紅本本,還是她曾經(jīng)親手做的。她把沒有內(nèi)芯的證書拿回了家。
曲終人不散,無聲勝有聲。陳年以她一以貫之綿密親切的底層敘事和意想不到的開掘之深,讓我們再次感受了文學(xué)的美好,疼入骨髓的美好。她自己說,《歲月忽已晚》是女工系列創(chuàng)作的開始。我們有理由對這個系列充滿期待。
本期同樣應(yīng)該期待的還有著名詩人劉向東先生的新詩《從此把大地當作天堂》,張映姝詩歌《懸崖邊的摩托車》,王曉燕短篇小說《順子》,林淵液散文《高原假想敵》,以及蒲素平、白慶國的對話《在大地深處窺見詩歌的生長》。
初冬已至,天地間總有爐火微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