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揚
回放,這首詩是這么來的
魯迅先生曾說過,詩是韻文,從勞動中發(fā)生的。
顯然,勞動人民創(chuàng)造出的詩歌吸引了文人。文人將之整理,使之發(fā)展,到了漢朝,已經(jīng)發(fā)展成了五言古詩。所謂五言古詩,是指全篇都由五字句構(gòu)成,不講究對仗,不講究平仄,甚至不講究句數(shù)。《古詩十九首》就是其中最杰出的代表。據(jù)考證,它們最早由南朝梁代昭明太子蕭統(tǒng)編入《昭明文選》。至于這些詩是一個人還是很多人寫的,作者又姓甚名誰,有著怎樣的故事,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無從考證了。
即便如此,當我們讀到這首《明月皎夜光》的時候,依然能感作者所感,仿佛看到一位滿腹才華、身孤衣單的文人,正在凄冷的月光下無言地徘徊,聽到促織(蟋蟀)一聲聲鳴叫,看著野草上沾滿晶瑩的露珠,一切都那么寒氣逼人,深秋已經(jīng)到來……
烘托氣氛的高手:蟋蟀
蟋蟀,也可稱之為“促織”。晉人曾在《古今注》中這樣描寫它——“謂其聲如急織也”,意思是說:蟋蟀的鳴唱如織布機的聲音一樣高高低低。因此,人們送上美名“促織”。由此也可看出,蟋蟀是咱們中國土生土長的“原住民”。
蟋蟀曾在《詩經(jīng)·豳風·七月》當中鳴唱,因為古人語重心長地說“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十月蟋蟀入我床下”。顯然,古人很了解蟋蟀,知道這個小東西一到秋季就叫得分外賣力,甚至跑到人們床下,告訴人們天要涼了,秋冬就要到來,快快準備冬衣吧!多愁善感的人聽到蟋蟀這一聲聲淺吟輕唱,感受到?jīng)鲲L四起,秋意漸濃,油然而生各種哀思,或思念征人,或哀嘆自己,或失落,或惆悵,或無奈。也因為這個緣故,在我國古詩詞中,每到要烘托這些氣氛的時候,詩人們總?cè)滩蛔≌報俺鰣觥?/p>
相比之下,在博物學家眼中,蟋蟀卻是可愛的音樂家,或者說,是儒雅的音樂家先生。
因為在蟋蟀家族中,會“唱歌”的總是蟋蟀先生。它們唱歌用的也不是嗓子,而是翅膀。在蟋蟀先生的右翅上,有一根像銼子一樣的短刺;左邊的翅膀上,長有像刀一樣的“硬棘”,左右兩翅一張一合,相互摩擦,便能發(fā)出聲響了。每到繁殖期,在早晚兩個時間段,尤其是晚上,蟋蟀先生們就會賣力地振動翅膀,制造聲音,一來宣告領土、警告對手,二來希望借此吸引到心愛的蟋蟀小姐。
作為一個小不點昆蟲,蟋蟀雖然沒有像哺乳動物一樣明顯的耳朵,也沒有真正的聽覺器官,卻能利用身上其他的特殊器官來感知外界的聲音——那就是通過長在前腳關節(jié)下方的鼓膜(一塊小的白色斑點,能夠敏感地感知震動)來感覺聲音。鼓膜將收到的聲波傳給感覺細胞,蟋蟀小姐便可以“聽”到蟋蟀先生的深情了。
此外,由于蟋蟀們大多生性孤僻,除了結(jié)婚那會兒,它們只喜歡獨自生活。如果遇到其他蟋蟀先生,“兩雄相見,必有一戰(zhàn)”(因此,我國自唐朝起就有“斗蟋蟀”的風俗,明朝更達頂峰)。打斗時,蟋蟀先生也會發(fā)出聲音以壯聲勢,要是勝利了,更要“高歌一曲”。不幸的是,這種叫聲往往也會引來捕食者和寄生性天敵。
明月皎夜光,促織鳴東壁。
玉衡指孟冬,眾星何歷歷。
白露沾野草,時節(jié)忽復易。
秋蟬鳴樹間,玄鳥逝安適。
……
——佚名《古詩十九首·明月皎夜光》(節(jié)選)
明月皎夜光,促織鳴東壁
為你讀詩——
啃松果時間——
在甲骨文當中,秋天的“秋”字像極了蟋蟀的模樣:字的上部像蟋蟀的觸角,背上突出的部分像蟋蟀的翅膀。蟋蟀在秋天鳴叫,又叫秋蟲,因此古人把蟋蟀鳴叫的季節(jié)形象地稱為“秋”。
蟋蟀多呈黑褐色,圓頭、寬胸,有著一對又細又長的絲狀觸角,以及發(fā)達的后足、較長的尾毛。蟋蟀先生十分在乎自己的尾毛,如果被觸動的話,它會瞬間蹬直后腿向后猛踢表示抗議。喜歡斗蟋蟀的人很明白這一點,所以總是用細細的軟毛刺激它的口須,鼓舞它沖向敵手,而不是挑撥它的尾毛,那會起反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