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仲昀

2020年7月，“新上海人”李佳琦請來長寧消防救援支隊“藍朋友”普及消防安全。

不知不覺，李佳琦在上海已經(jīng)四年多了。在同一個城市深耕超過1500個日與夜，對任何人而言都是難以磨滅的印記，更何況每天都與飛快發(fā)展的互聯(lián)網(wǎng)打交道的李佳琦。

從來到上海開啟第一場直播至今，李佳琦在這座城市成為“互聯(lián)網(wǎng)營銷師”，成長為電商直播行業(yè)頂流，更在2020年作為特殊人才落戶上海。每一個關鍵的轉型，都發(fā)生在此。李佳琦和他的團隊，與上海這座城市產(chǎn)生屬于這個時代的奇妙聯(lián)結，而上海的魅力，也體現(xiàn)在城市之中諸如李佳琦這般，每一個充滿活力與熱愛的個體。

如今，作為一名年輕的“新上海人”、“出彩上海人”，李佳琦在上海有哪些新收獲？在日新月異的網(wǎng)絡直播行業(yè)與時代，他和團隊想在這座城市，盡可能地留下一些專業(yè)而新穎的印記。

陌生與熟悉

“到上海去，成為一名主播，這是我用一個晚上決定的事?！苯邮堋缎旅裰芸凡稍L時，李佳琦說道。2017年6月1日，他對當初來到上海的日子記得非常清楚。那天，他清晨5點從南昌出發(fā)，到達上海是傍晚6點。

換作常人，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到達時總要趕緊休息?？墒抢罴宴鶝]有。那天，車開到公司樓下。停車后，他抱著狗狗，上樓去直播。直至凌晨1點結束，李佳琦才回去收拾行李。

到達第一天，李佳琦并沒來得及仔細去端詳上海的模樣。而這種狀態(tài)，成為了接下來四年里他在上海的日常。

一個沒有背景、沒有錢的年輕人來到上海，在一個全新的行業(yè)，究竟能走多遠？相信大部分人不會看好這種“困難”模式，可是李佳琦和這座城市給出了相反的回答。此前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李佳琦曾將這個過程總結為：從完全不被理解為什么要做電商直播，到慢慢被接受，這是一件非常寶貴的事情。

這個寶貴的過程背后，是李佳琦一天天地在上海這座國際化大都市中一塊非常有限的地方闖蕩出來的。李佳琦告訴《新民周刊》，在上海四年，尤其是2019年之前，“真的沒有太多自己的生活”。那會兒，他的日常已經(jīng)是每天選品做直播，但是比現(xiàn)在播得更久，基本上從傍晚6點，一直到凌晨2點?！肮镜娜硕甲咄炅耍挥形覂扇齻€同事還在?！?p>

2020年11月5日下午，李佳琦現(xiàn)身第三屆進博會消費品展區(qū)現(xiàn)場直播“帶貨”。

異于常人的工作，使得李佳琦幾乎沒有時間走出去看一看偌大的上海。每天夜里2點結束直播，他和同事抓緊時間吃飯。沒有機會去外面吃飯，只是幾個人迅速吃完，然后回家休息?！澳阒绬?？當時我住的地方離公司，開車的話，三分鐘就到了。兩點之間，一條直線，走路的話應該就走15分鐘就到。我每天都是下樓，到車庫，然后車過去到公司。每天來回那一條路，感覺我來上海的前兩年，活動范圍沒有超過自己住的那個地方一公里之外?！崩罴宴f。

久而久之，李佳琦對“一公里以外”的上海比較陌生，卻對凌晨兩三點的上海異常熟悉。那是一個街上沒有什么人的上海。出行在車上，李佳琦通常也不怎么看外面，因為他一上車就會抓緊睡覺。哪怕是5分鐘、10分鐘，他也閉著眼睛開始休息。為此，他養(yǎng)成了一上車就拉上車窗簾的習慣。有一次，他在車輛行駛在高架上時，拉開窗簾，發(fā)現(xiàn)外面是一個燈紅酒綠的世界。那一剎那，李佳琦的反應是：“哇，原來外面長這樣?！?/p>

不過，比起對外界描繪與想象中的“魔都”感到陌生，李佳琦更在意的是這座城市提供的許許多多的機會。采訪中提到上海，李佳琦總是將“機會”“感激”與上海聯(lián)系起來，這正是四年前他義無反顧地來到這里的原因。

來到上海前，李佳琦在湖南岳陽和江西南昌，是一種沒有額外壓力的狀態(tài)。他和朋友每天都可以打麻將，吃宵夜，也過得很好?！皝砩虾Ｇ埃覐膩頉]想過自己可以在一線大城市生活?？墒?，當我看到我的直播間觀眾從2000人慢慢到20000人，我就想拼一拼，看看自己到底可以做到什么樣的極限?！?/p>

從那時開始，上海的包容與對新鮮事物的接納造就了李佳琦，而李佳琦也走出了一條獨一無二的路：在看似封閉的物理空間中，他為這座城市的發(fā)展注入了自己的活力。

傳統(tǒng)與突破

過去當公眾提到上海，最常見的標簽總是離不開“消費之都”、“時尚之都”。然而從2020年開始，突如其來的新冠疫情給人們生活造成巨大不便，也意外在社會上催生了一些新興行業(yè)的發(fā)展?！霸诰€新經(jīng)濟”，在上海開啟了加速度。其中，電商直播無疑是最具代表性的行業(yè)之一。在2019年已經(jīng)“出圈”的李佳琦和他的團隊，也在這一時期瞄準機遇，對直播進行了升級。

于是，時代帶來的特殊機遇與李佳琦自身的變革走到了一起，共同為上海打造“直播第一城”增添了一抹濃重的色彩。

2020年5月17日，這一天原本是李佳琦直播間月度零食節(jié)活動，在當時又適逢上海首屆“五五購物節(jié)”。于是，直播間的消費者很快發(fā)現(xiàn)，在李佳琦當天一長串的帶貨清單中，出現(xiàn)了不少上海品牌，既有老字號光明、杏花樓，還有網(wǎng)紅新銳拉面。

李佳琦為上海的老字號“帶貨”，并不難理解。因為從李佳琦出圈至今，“為國貨國潮賦能”一直是他和團隊最具代表性的標簽，而這些老字號作為經(jīng)典國貨，也需要有人為其提供煥發(fā)時代新動力的舞臺。

李佳琦對于上海傳統(tǒng)老字號的情感，可以追溯到童年記憶。他曾表示，自己小時候愛吃大白兔奶糖，也愛喝光明牛奶，上海制造“品質好”的印象，在他來上海前已然形成。而在近兩年的上?！拔逦遒徫锕?jié)”當中，人們已經(jīng)頻頻看到這位“新上海人”的身影。

作為上海品牌忠實的擁躉、代言人與推動者，李佳琦親身參與“五五購物節(jié)”，不僅讓“上海老字號”成為爆款，更為上海品牌貢獻著實實在在的成交額——2020年首屆“五五購物節(jié)”第一周，他的直播間便賣出4.5億元的上海產(chǎn)品。

在李佳琦看來，“上海品牌力”就是在于不斷推陳出新的“煥新”能力。上海是一個時尚之都，大家之所以稱它為“魔都”，就是因為它有著自己獨特的歷史和文化，同時又是海納百川和創(chuàng)新精神的聚集地。“希望通過自身的努力，幫助到更多的上海品牌，從特殊賽道上出發(fā)，在整個行業(yè)里面突出重圍?！?/p>

除了上海本地產(chǎn)品、品牌，李佳琦與他的團隊近兩年來還把目光投向了上海與其他地區(qū)的交流合作活動。2020年6月，李佳琦和同事一起， 奔赴上海市對口援滇的云南省寧蒗彝族自治縣，為“寧蒗站幸福推介會”公益帶貨直播貢獻力量。6月10日直播當晚，李佳琦站在身穿民族服飾的當?shù)鼐用裆磉?，?lián)動多位明星，在4小時直播里，將當?shù)乜嗍w茶、普洱茶、鮮花餅、梯田紅米等特產(chǎn)賣向全國各地，銷售共計3500萬元。

如果說上?！拔逦遒徫锕?jié)”和各類國潮賦能，大多與物美價廉的消費商品相關，那么從2021年開始，在傳統(tǒng)“老本行”以外，李佳琦在上海又有了新身份——“紅色文創(chuàng)推薦官”。今年5月，在楊浦濱江明華糖倉舉行的“品質生活直播周”開幕儀式上，李佳琦正式被授予這一稱號。

這意味著，上海作為黨的誕生地，其蘊含的豐富紅色文化資源也成為他“帶貨”的內容。

彼時，面對“紅色文創(chuàng)推薦官”的稱號，李佳琦表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榮譽感和使命感。在活動現(xiàn)場，李佳琦說：“今年是中國共產(chǎn)黨成立100周年，我不僅要把好物推介給大家，更要做一個正能量的傳播者，傳播紅色文化，弘揚城市精神，講好上海故事，這是我的初心，也是我的責任?！?/p>

現(xiàn)在的李佳琦，在上海的身份與角色，正變得越來越豐富。

過去與未來

2020年6月底，李佳琦作為特殊人才引進，正式落戶上海。當時接受央視新聞采訪，李佳琦提到當初選擇上海的重要原因：“我的工作是電商主播，上海是時尚之都，有很多國際品牌，化妝品集團都匯集在上海。很多新老國貨的品牌，也都在上海。很多品牌也愿意在我的直播間做一些新品首發(fā)。上海又是‘直播第一城，政府愿意大力扶持我們這種互聯(lián)網(wǎng)中小型企業(yè)?！?/p>

時尚前沿、國際視野與政府致力打造的良好的營商環(huán)境，這些都成為李佳琦和他的團隊在近兩年來提到的“上海優(yōu)勢”。事實上，淘寶數(shù)據(jù)顯示，上海正飛速擁抱直播經(jīng)濟——在國內一線城市中，上海的淘寶直播無論是用戶觀看數(shù)還是各類品牌參與規(guī)模，均為全國第一。利用品牌、資源、人才和制度供給的集聚優(yōu)勢，作為全國新零售橋頭堡的上海，又在線上直播間里跑出了在線新經(jīng)濟的加速度。

時尚前沿、國際視野與政府致力打造的良好的營商環(huán)境，這些都成為李佳琦和他的團隊在近兩年來提到的“上海優(yōu)勢”。

“品質直播第一城”上海，自然也對李佳琦這樣的頭部主播提出了新要求。

一方面，李佳琦提到的關于上海的特質，其實是上海具備在線新經(jīng)濟發(fā)展的全要素;另一方面，政府通過不斷創(chuàng)新構建，鼓勵探索，打造出由政策支持、空間資源、資本金融構成的不可取代的營商環(huán)境，為“李佳琦們”的成功提供了基礎性的土壤。

上海能提供的除了宏觀意義上的大環(huán)境，也不乏微觀的照顧。李佳琦所屬公司美ONE也提到了上海的城市力量對于其直播團隊更加細致的支持：在上海，從消保委到市場監(jiān)管，以及各種執(zhí)法、質檢相關部門機構，總是會定期為團隊做培訓和宣講，幫助其了解直播經(jīng)濟在政策和法規(guī)上的新動向。

當然，李佳琦選擇上海的理由，如今已是故事的前半段。美ONE高層說，作為上海的電商主播，李佳琦和團隊成員如今常常思考，這座城市究竟如何在潛移默化之中影響他們，而未來他們又能夠為上海的直播經(jīng)濟留下什么？

思前想后，美ONE意識到，如今這個團隊的構成，或多或少體現(xiàn)出上海企業(yè)的特點。“我們所熟悉的一些上海知名企業(yè)，他們具備一個共同點，就是專注某個垂直領域深耕多年?，F(xiàn)在我們公司與其他直播團隊有所不同，大家只圍繞李佳琦這一個核心IP，所有操作都服務于他，這是我們的‘深耕。”

上海之于李佳琦，不僅體現(xiàn)在上述企業(yè)特質，更深刻地影響著李佳琦如今對于直播這件事的態(tài)度。

近兩年來，人們在各種媒介上看到，上海的“直播第一城”開始出現(xiàn)“品質”這一前綴。2021年“五五購物節(jié)·品質生活直播周”開幕式上，上海市委宣傳部副部長、上海市國資委副主任王亞元表示：“借力品質生活直播周，我們也提出，要將上海打造成‘品質直播第一城?！?/p>

“品質直播第一城”，自然也對頭部主播們提出了新要求?！疤岬缴虾５某鞘袣赓|，人們會聯(lián)想到專業(yè)、合規(guī)與高品質。因此，格外注重直播各個環(huán)節(jié)的品質，是我們希望在自己的領域傳承上海的城市基因?！崩罴宴鶊F隊告訴《新民周刊》。

在此基礎上，李佳琦團隊制定電商直播行業(yè)第一個企業(yè)標準，并向全行業(yè)推廣，“放眼全國，上海制造的標準經(jīng)常被視作典范。因此，我們也希望在直播這件事上與其他部門合作，將自己的企業(yè)標準推廣到全國”。

可以預見的是，未來上海對于李佳琦這名“出彩上海人”的影響會愈發(fā)全面、立體，而隨著李佳琦在上海收獲一個又一個新身份，他正在以自己最熟悉的方式，譜寫與這座城市的“后半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