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民
極端武裝分子配備了AK74(其中一支安裝有PSO-1瞄準鏡)步槍以及AKS74U步槍。有一具RPG-7火箭筒配裝有保加利亞PG-7VT火箭彈,該火箭彈裝有串聯破甲戰(zhàn)斗部,這種強有力的彈藥在敘利亞十分常見
盡管與巔峰時期相比,現在的伊斯蘭國在敘利亞的存在已經非常分散和衰弱,但在巴迪亞(Badia)地區(qū)(位于代爾祖爾和霍姆斯省之間,俗稱霍姆斯沙漠),他們依然發(fā)動無法無天的軍事行動?,F在的伊斯蘭國已經會使用重武器,如武裝皮卡車來伏擊政府軍,也會使用汽車炸彈來對付政府軍車輛。極端組織人員還錄下了許多使用反坦克導彈對抗政府軍裝甲車輛的視頻。武裝叛亂不僅針對裝備和訓練較低級的“國防力量”民兵(NDF,National Defence Forces),也對伊朗系武裝、敘利亞政府軍和俄軍“一視同仁”。
敘政府軍與其盟友(特別是俄軍)已經將注意力轉向伊德利卜前線,以對抗反對派的襲擊,同時收復大片領土,他們作出一個半官方的決定——僅僅通過空襲和當地基地的有限部隊作戰(zhàn)來達到“限制”極端組織武裝人員的目的,這個決定可能暗示了政府軍無法阻止經驗豐富的極端組織自由行動和轉移。
在伊拉克,雖然有更加高效的武裝部隊作為支援,盟友美國也聲稱擁有強大的情報及偵察能力,但將極端組織武裝從山地和沙漠地區(qū)連根拔起,已經被證明是極其困難的。
2020年3月31日,霍姆斯沙漠中的極端組織放出一段稱為“消耗戰(zhàn)的史詩2”視頻,主要展示2019年的襲擊,卻省略了幾次大規(guī)模襲擊(比如在2019年12月末對Hayl油田的襲擊)。視頻只有近半小時的時長,說明極端組織并未公開所有行動錄像。但對于分析武器和戰(zhàn)術,這段視頻是非常有用的信息來源。
作為高機動襲擊者,這個區(qū)域中極端組織能夠裝備的武器被皮卡車的承載能力和單兵的負重所限制,導致他們只能攜帶槍械、RPG火箭筒、有限規(guī)模的大口徑機槍、機炮、反坦克導彈及自制炸彈。
極端組織武裝人員使用手中的AK系步槍擊打一名政府軍俘虜
2019年11月,一名極端組織武裝人員使用一支AKMS步槍向政府軍目標開火
準備處決一名政府軍俘虜的4 名極端組織武裝分子手持4支AKM/AKMS步槍
穿著標準制服的極端組織武裝人員剛發(fā)動完一次伏擊。注意右側士兵手持的是AK-103步槍
極端組織在對抗敘利亞政府軍及其盟友(比如圣城旅)的作戰(zhàn)中使用了多種輕武器。這些武器同樣被當地親政府武裝使用,極端組織還能通過繳獲獲得補充。
少量北約制式武器也被極端組織使用,可能來自伊拉克安全部隊或敘利亞本土的不同反政府武裝,比如附近不遠的美軍非法占領的坦夫基地的“革命突擊隊”(一支美軍扶持訓練的反對派武裝)。通常,霍姆斯沙漠地區(qū)極端組織作戰(zhàn)人員的“制式”步槍是口徑7.62×39mm的AKM/AKMS或是中國56式沖鋒槍的不同型號。在極端組織發(fā)布的視頻和圖片中,這些武器最為常見。
極端組織武裝人員還會使用少量的AK74、AKS74U、AK74M及AK-103步槍,這幾種步槍在敘政府軍中也均有配備,往往屬于“老虎”部隊這樣的精銳部隊。總的來說,由于有側鏡橋,能夠安裝光學瞄具以及其他一些改進,AK74M和AK-100系是較為現代和高效的武器,在極端組織中也往往屬于精銳成員。
圖中有一名極端組織武裝分子手持一支AK-103步槍,該槍安裝了俄制Fortuna One3/6L熱成像瞄準鏡,還有一名極端組織武裝分子手持一支安裝消聲器的M16A4步槍,該槍也安裝了熱成像瞄準鏡
極端組織武裝同樣使用北約口徑的輕武器,包括M4A1、M16A2、M16A4及M249,這些武器通常作為團體內部身份的象征。M16系的皮卡汀尼導軌使它們非常適合安裝光學瞄具,如常見的Trijicon ACOG以及更加昂貴的熱成像瞄具。M16系槍械在安裝了倍率瞄具或熱成像瞄具后往往作為半吊子“精確射手步槍”或“狙擊步槍”來使用。這種“神操作”極端組織已經玩了好幾年,巴迪亞地區(qū)的極端組織也未能免俗。一些極端組織團體,也許是老兵或精銳部隊,會配備大量質量更高的現代輕武器,盡管這些武器在極端組織內部并不統(tǒng)一。
值得關注的是,有一支AK-103步槍安裝了俄制Fortuna One3/6L熱成像瞄準鏡(拉丁文意為“命運女神”,其是羅馬神話中的幸運女神,國內這個牌子稱為“幸運女神”),還有一支安裝消聲器的M16A4也配備了熱成像瞄準鏡。這些高端民用熱成像瞄具的目標客戶是狩獵愛好者,但極端組織武裝的“狩獵目標”顯然不能和北美獵人的一概而論。僅以Fortuna為例,生產商稱這款瞄具發(fā)現單兵目標的距離在1800~2160m,主要取決于其具體型號和放大倍率。
俄制Fortuna One3/6L熱成像瞄準鏡,這一款式在敘利亞大量出現
極端組織也使用了SVD狙擊步槍,盡管這種武器出鏡并不多
配備了不同輕武器(AKM、Glock19、AK74)的極端組織武裝分子處決俘虜中
圖中左側的一名極端組織武裝分子配裝AKS74U步槍和輕量化腰封,這種配置非常少見,表明這名士兵的經驗非常豐富,可能是一名精銳隊員
極端組織的制式機槍是PK/PKM系列,這種極度可靠有效的機槍遍布整個敘利亞
這些民用熱成像瞄準鏡使極端組織小隊面對裝備尤其落后匱乏的政府軍(如民兵)時,可以獲得極大的戰(zhàn)術優(yōu)勢。這樣的瞄具讓使用者有能力在低光環(huán)境下作戰(zhàn),特別是在突襲、偵察及伏擊時,使用類似的熱成像瞄具是非常明智的行為。
M16A4上的作坊造消聲器也值得關注。先前極端組織也使用過類似的消聲器,其規(guī)格標準化、生產水平較高。雖然同正規(guī)軍工廠生產的軍用制式消聲器不可相提并論,但這些作坊造消聲器也確實能發(fā)揮一定作用。消聲器和熱成像瞄具的搭配使極端組織能夠在夜間發(fā)動隱蔽襲擊,并使被發(fā)現和遭到反擊的可能性最小。
極端組織武裝分子配備AK74(其中一支安裝了PSO-1瞄準鏡)、M16A4和至少兩支AKS74U。有一具RPG-7火箭筒配裝了保加利亞PG-7VT火箭彈,該火箭彈安裝有串聯破甲戰(zhàn)斗部,這種強有力的彈藥在敘利亞非常常見。
由于被許多高級圣戰(zhàn)領導人使用,AKS74U在中東地區(qū)是標志性的存在,并被頭領作為展示自己身份的象征。極端組織自然也不例外。
同樣不出所料,極端組織的制式機槍是PK/PKM系列。這種極度可靠有效的機槍的足跡遍布整個敘利亞。
配備了SPG-9無后坐力炮、ZU-23-2機炮及DShK重機槍的皮卡車被極端組織繳獲
2019年,極端組織武裝分子使用ZU-23-2機炮對抗俄軍的空襲
極端組織在霍姆斯沙漠使用反坦克導彈及大口徑機槍、機炮這樣的重武器同樣值得關注。大口徑機槍、機炮被敘利亞和伊拉克的極端組織廣泛使用,車輛和反坦克導彈的使用也表明當地極端組織機動轉移的自由和使用高科技武器的能力。
用于發(fā)動叛亂的經典搭配是安裝雙管23mm ZU-23-2機炮、14.5mmKPV重機槍或12.7mm DShK重機槍的豐田皮卡車,這些搭配十分常見,而安裝ZU-23-2機炮的搭配最為普遍,火力也最為強大。
相當自由的環(huán)境使小股極端組織車隊能夠較安全地在沙漠中穿行,并給政府軍造成重大傷亡的同時自身幾乎無損失。這些車輛中的一些確實是從政府軍/親政府武裝中奪取而來,可以大膽猜測廣泛的腐敗和貧窮使極端組織能夠直接購買皮卡車和ZU-23-2機炮。這些車輛在沙漠中出現的地點有時相隔達數百公里,證明極端組織在當地可以使用車輛完全自由地轉移。
極端組織對反坦克導彈的運用非常有限,在鏡頭前只有少于5次使用記錄。然而,考慮到極端組織的媒體并不發(fā)達,很可能他們實際上大量運用了反坦克導彈,卻未充分展示。能夠在遠距離擊中目標(無論是裝甲目標或是“軟”目標)的反坦克導彈無疑是非常有價值的武器,它們能夠通過人力或皮卡車輕易轉移,儲存也很方便。被俄羅斯大量輸送給政府軍的9M113和9K111是在敘利亞沖突中最常見的反坦克導彈。
極端組織武裝人員裝填彈藥并使用ZU-23-2機炮開火
極端組織武裝人員裝填彈藥并使用ZU-23-2機炮開火
政府軍在復雜地形區(qū)域清剿極端組織的無能,使極端組織能夠在這些偏遠地區(qū)重組、招聘人員并擴大影響力和控制力。當政府軍在人煙稀少的偏遠沙漠中無能狂怒時,極端組織襲擊如油田、氣田等重要經濟能源基礎設施中心,阻止政府軍運輸車隊和擴大活動區(qū)域的意圖。
極端組織殘忍地處決平民,比如在近期宣傳視頻中處決了4名油田工人。當地人也抱怨極端組織綁架、謀殺牧羊人,盜走居民的牲畜。
極端組織也使用虛假的檢查站,使用偽裝的士兵攔下政府軍車輛并殺死士兵/親政府人士的戰(zhàn)術被極端組織廣為使用。這個策略并不總是成功,比如極端組織的宣傳中出現過一輛車不顧輕武器火力的打擊加速逃離檢查站。借助當地同情者和政府軍麻痹大意的伏擊是極端組織的主要戰(zhàn)術,其中也包括自制炸彈的運用。這是在敘利亞和伊拉克慣用的戰(zhàn)術,但與伊拉克相比,敘利亞的極端組織武裝的大多數路邊襲擊都發(fā)生在低光環(huán)境。
盡管有少量大規(guī)模襲擊,極端組織的大多數襲擊仍然是沙漠中的小規(guī)模伏擊。但這種伏擊會對政府軍造成很大傷亡,當然,有時政府軍能夠挫敗襲擊,殺死一些極端組織武裝人員。
極端組織發(fā)射9M113導彈對抗政府軍的裝甲車輛
一名極端組織士兵將一枚F-1樣式的手雷丟入一輛燃燒的政府軍坦克
極端組織媒體還省略了成員日常生活的內容,完全專注于報道作戰(zhàn)和處決。這很可能是因為直到2020年1月之前極端組織似乎都未建立起配備專業(yè)設備的媒體團隊。因此,很多視頻是用廉價的手機拍攝的。當地脆弱稀缺的網絡設備也是原因之一。然而,近期極端組織的Amaq新聞社放出的照片在質量上有明顯提升,也許未來極端組織的宣傳中會有更多樣的襲擊內容。
極端組織的媒體宣傳策略常常變動,有很多如利用自制炸彈攻擊的小規(guī)模襲擊只有通過當地媒體報道才能得知,使得估測極端組織的規(guī)模和能力困難重重。
極端組織也意識到政府軍通過搜集信息來推測他們的位置和武裝程度。由于叛亂分子在空襲和地面部隊掃蕩面前仍然非常脆弱,極端組織會避免泄露有關成員的生活細節(jié),因此只有少量被挑選的信息用于宣傳。一些地區(qū)雖然已被政府軍“收復”,但極端組織活動從未被完全清除,由于極端組織可以在卷土重來前輕易躲到更偏僻的地區(qū),政府軍的常規(guī)巡邏是極為低效的。
盡管極端組織繼續(xù)在2020年發(fā)動襲擊,但不再有能力對政府軍控制的重要地區(qū)(如帕爾米拉古城)產生威脅。通過分析,在巴迪亞地區(qū)活動的極端組織武裝人員估計只有幾百人。這與2016年他們重新占領帕爾米拉古城,并用俄羅斯士兵遺留的信用卡和成噸的戰(zhàn)利品羞辱敘利亞政府和俄羅斯時所能動用的力量完全不可相提并論(極端組織當時投入了2000~3000人的兵力)。無論是極端組織不斷發(fā)動的襲擊、政府軍方面的腐敗還是當地部落的支持,都無法使極端組織重振旗鼓。
2020年1月,被極端組織的重磅炸彈徹底摧毀的圣城旅皮卡車
極端組織通常在4~8周的一段時間內不斷出擊,隨后在一段時間內略微撤離或停止行動。然而,近期極端組織的伏擊呈現出明顯的增長趨勢,并占領了從雷薩法附近的高速公路(在卡拉以南)到西代爾祖爾間的大片區(qū)域。
在拉卡南部郊區(qū)的極端組織活動使“國防力量”民兵的增援(用來掃蕩區(qū)域)成為必需。與極端組織作戰(zhàn)的政府軍通常是和解的前叛軍或民兵,這些顯然不是敘利亞政府軍中最有作戰(zhàn)能力、最能夠獲得支援的部隊。盡管共和國衛(wèi)隊也前往代爾祖爾作戰(zhàn),極端組織仍然有相當大的活動空間。當地人的支援(一些當地部落相比腐敗的親政府民兵更加偏向于極端組織作為統(tǒng)治者,而這又源于敘利亞政府低效的行政能力和內部權力斗爭)也使極端組織能夠招募人員并提供了相當寬容的活動空間。如前文所述,這些極端組織士兵一般只有輕武器,但也確實配備了一些像熱成像瞄具、大口徑槍支、反坦克導彈這樣的先進裝備。
被摧毀的政府軍卡車
這些特定環(huán)境下產生的極端組織武裝分子有其特征——危險、裝備良好、懂戰(zhàn)術,同時也被地理環(huán)境及較小的規(guī)模所約束。政府軍(特別加上俄軍)應該下決心付出代價徹底蕩平這些沙漠極端組織的威脅。然而當下似乎不太可能,而且會十分困難。筆者不得不得出結論:極端組織造成的死傷會繼續(xù)并不斷增長,直到政府軍和俄軍不能忍受為止。至于極端組織活動是否會從沙漠中的“小打小鬧”發(fā)展成敘利亞政府在軍事上的明顯無能,還需進一步觀察驗證。
2020年以前,敘利亞政府軍在沙漠地區(qū)的剿匪可以說差強人意。剿匪不力的原因有很多,包括政府軍的行動重心在其他地區(qū),當地部落很多效忠或同情極端組織,臨近的美軍坦夫基地實際上為極端組織提供援助及掩護,庫爾德武裝對控制區(qū)的極端組織分子處理無能(抓了關起來又悄悄釋放),當地駐防“國防力量”民兵過于費拉不堪,其他地區(qū)(如伊拉克)的滲透,等等。復雜的狀況連筆者也認為目前政府軍重拳出擊是不可能的。
聚集在沙漠中的極端組織武裝人員
政府軍的補給卡車( 通常覆蓋有UNHCR聯合國難民署的標志)被極端組織武裝伏擊
不過,2020年4月以后,許多情況發(fā)生了變化。極端組織對運輸車隊的襲擊越發(fā)猖狂,不僅對政府軍造成重大傷亡(長途客車被打成篩子燃燒的圖片想必很多人都看過),也威脅到了關鍵油田和磷礦的開采及運輸。甚至在2020年8月18日,俄軍駐敘高級軍事顧問、俄第36諸兵種合成集團軍副司令維亞切斯拉夫·格拉德基赫少將也被極端組織在公路上埋設的自制爆炸物炸死。
很快,駐敘俄空軍和敘利亞空軍就加大了在沙漠地區(qū)的空襲力度,導致極端組織開始傷筋動骨,不敵政府軍的掃蕩,損失快速上升。進入2021年,包括第4裝甲師、“老虎”部隊、第5軍團等政府軍精銳部隊也陸續(xù)調往沙漠地區(qū)清剿極端組織。重壓下的極端組織損失很大,從“輝煌的茍延殘喘”變成了“茍延殘喘的茍延殘喘”,以至于極端組織的《消息》(al-Naba)雜志發(fā)布文章號召伊、敘地區(qū)的圣戰(zhàn)者忍受苦難,堅持理想。在政府軍和盟友的重視與不斷投入的增援下,霍姆斯沙漠地區(qū)的極端組織力量已經大為衰弱,安全狀況得到很大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