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奔跑,總以為長大以后就能成為有勇氣的人,但原來成長是個偽命題,而今站在成長的尾巴上望去,我仍是個懦弱的人。
2020年,表哥一如既往地優(yōu)秀,帶著耀眼的成績單跨進中國最高學府。鄰家的姐姐也如愿以償地收到了心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似乎所有人都在前進,只有我像一滴掉落在棉絮中的水,愈掙扎,愈無聲,愈下沉。
過去的十幾年里,我從來不是別人家的,年幼時我曾害怕沒人相信我。一張又一張布滿紅叉的試卷,讓我困在所謂差生的圈子里一呆就是好多年。年少時我則害怕太多人相信我,我害怕從他們眼里投射來的渴望的目光,這讓我無所適從。我掉落在成績單的枷鎖里,被束縛得沒辦法呼吸,一如陷入寒冷漫長的黑夜,孤寂、壓抑。初中有位譚姓老師,教化學的,是學校的副校長。他對我期望太高,可我上高中以來,從未拿到一張令人滿意的成績單,少女的征程本是星辰大海,而我受困于煙塵人間。
紀伯倫曾說:我們走得太遠,以至于忘了為什么出發(fā)。我曾懷揣著一腔熱血,同無數人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后來他們毫不猶豫地沖向終點,而我獨自在后方兜兜轉轉,迷失了方向。
我也曾想放棄,就此停下步伐,可沒有人想在年少時就成為普通人,我也一樣。沒有人要求我必須努力,只是倘若在未來的某一天,我漸漸被生活磨去了棱角,再也沒有了年少的意氣風發(fā),從此閉口不談詩與遠方,與年少時所仰望羨慕的那種人背道而馳時,那我一定會很傷心。
《中國合伙人》中有一句臺詞:有時候之所以會覺得夢想特別高遠,那是因為我們在接近它的路上還走得太短。我常常思考這句話的深刻含義,也思考我與夢想的距離,最后得出的結論,卻是理想的生活真的太過于高遠,我現在還不具備走出現實的能力。我清楚地知道,一個沒背過《英語3500詞》,沒做過《數學基礎2000》,記不住政治關鍵詞,串不起歷史時間線,畫不出地圖思維導圖,連個本科都考不上的人,在逐夢的道路上是走不了多遠的。我堅信在我們?yōu)閴粝肽r,會如書里說的那樣,那些我們感覺沒有可能見到的風景,那些我們以為終生都不會遇到的人,正在一步步朝我們走來。在人生的旅途,我們在坎坷中奔跑,在挫折中涅槃,憂愁纏滿全身,痛苦飄灑一地。但是不用著急,因為一切都會過去,總有一天,我們會在風景最美的地方,與最好的自己相遇。
那時候的我們有夢,關于文學,關于年少時的歡喜,關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們在深夜刷題,筆尖碰到A4紙,都是夢想綻放的聲音。
我親愛的姑娘,你是否如愿收到了岳麓山下那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是否依然想去敘利亞做戰(zhàn)地記者?是否依然想成為最公正的媒體人,為這個并不那么公正的世界,為那些不曾受到公平對待的人做些什么?
我過得很好,偶爾寫點小文章,喜歡了一些人,也被一些人喜歡。我的數學成績仍是一塌糊涂,不過因為一個叫朱昊鯤的人,我不再那么討厭數學。而現在啊,我坐在教學樓第三層最右邊的教室里給你寫信,信的末尾是未來的張怡,我向你保證,我會走好現在的每一步,所以也請你繼續(xù)。
(指導老師? 劉? 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