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桑榆
沒有要打廣告。
只是正好打開文檔寫專欄,住隔壁的朋友發(fā)來信息問——
“要不要吃雪糕。”
快九點的光景,剛運動完的我本想拒絕,緊接著又來了一句:“紅豆味的,可好吃了。”
老話講,伸手不打笑臉人,而我則是出了名的耳根軟。一旦別人向我示好,我便十分百分想回報,更別談拒絕,索性違背本心接下。
我打開一嘗,真挺香。
本身這是不值一提的細枝末節(jié)。但它發(fā)生在北京,一個大到我用腳根本無法丈量的地方。
這個地方,承載著無數(shù)人的夢想。然而多數(shù)人的夢想,都被它的龐大淹沒了。
淹沒在隨便出個門都要一兩小時的地鐵或公交。
淹沒在堵得水泄不通的繁華大道。
淹沒在日復一日的疲倦身軀里和出租屋不夠明亮的燈光。
……
正是這樣一座鋼鐵森林般的城市,突然出現(xiàn)了些柔軟的好意,總容易叫人無端感恩和內心酸脹。
這段時間,我恰恰又經(jīng)歷了一些人事,打破了固有的常規(guī)思想,開始愿意接受真實的自己。開始相信,某些獸性始終存在于人類的基因,自己亦沒能免俗、沒成為例外。
承認不完美的過程實在過于自虐。但這過程似乎也為我?guī)砹诵┦裁础?/p>
最直觀的感受,便是寫《蔚藍九萬米》實體書的結局時,這段時間的經(jīng)歷,讓我在結局里又重新融入了新的想法。
一個之前沒想過卻略微大膽的寫法。算是我變革路上的一小次成功吧。
不知道你們是不是會一如既往地接受它。可它的存在和《月亮》一樣,都表達了我對情感的真實看法。
東野圭吾在《白夜行》里寫——
曾經(jīng)擁有的東西被奪走,并不代表就會回到原來沒有那種東西的時候。
從前不太明白,如今再讀,全是刺痛。
我曾擁有過,一個對我而言非常重要的東西。它沒有被奪走,是我自己不要的。
我不要它,并非是說它不重要了。而是它讓我覺得,我沒有想象中重要。
于是為了成全自己的驕傲,我放棄了。
在無數(shù)次搞砸人際關系的時候,我都發(fā)過誓,下次遇見同樣的情況,一定要好好說話、慎重決定。
然而每一次的結局,驕傲都率先打敗理智。
實不相瞞,我真的恨死了那股驕傲。可它像天生刻在骨子里,與我如影隨形。
我?guī)е吣详J北,試圖回到原來的樣子,卻發(fā)現(xiàn)很難做到。直到我失去的東西,自己又回來了。
我以為它回來的那一天,我會歡欣鼓舞。事實也確實是歡欣鼓舞的,長時間的陰霾一掃而空。
但,唯獨我自己清楚,我將永遠無法忘記失去它的感受。
以至于,我變得沒有那么再害怕失去。
因為它用實際行動告訴我,它隨時可以再離開。為了保證它再度離開時我不會崩潰,我必須提前習慣“失去”才行。
所以,在《蔚藍》里,即便失去的東西再回來,星星也不敢全心全意地為其閃爍了。
繁星不是我,但我是“她”。
“曾經(jīng)擁有的東西被奪走,并不代表就會回到原來沒有那種東西的時候?!?/p>
原來,當失去的東西復得,你也回不到?jīng)]有那種東西的時候了。
尚好的是,我終于學會靜候時光帶來的每一種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