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喵喵

上期回顧：

沈言寧為了獲得雙份零花錢，拼命學(xué)習(xí)，總算在考試中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顧牧呈淺色的雙眸含著淡淡的笑意，隨即揚了唇：“我們言言好棒，考了全班第二十三名。”

沈言寧想說：“你才很棒，年級第一呢。”

不過顧牧呈這么表揚，沈言寧心里很高興。她說：“哥哥，等我回家給你準備禮物?！?/p>

顧牧呈揚眉：“言言考得這么好，不是應(yīng)該哥哥給你準備禮物嗎？”

沈言寧一愣，滿臉期待地看著他：“哥哥要給我準備禮物嗎？”

“嗯。”顧牧呈語氣柔和，像哄一個可愛的小寵物似的，“言言想要什么？”

沈言寧想了想，搖了搖頭：“我不想要什么，就想哥哥你一直在我身邊……”

說到這兒她臉紅了，生怕顧牧呈發(fā)現(xiàn)她的小心思，又加了句：“就想哥哥你一直在我身邊幫我補習(xí)?！?/p>

第五章

Part1

沈言寧放學(xué)后興沖沖地跑回家，沒想到竟然在家門口的院子里看見了沈國輝，她正想要找他要零花錢，興高采烈地跑過去，看見沈國輝懷中的布偶貓，她的眼睛一亮：“好可愛的小貓咪??！爸爸！這只小貓是送給我的嗎？”

沈國輝欲言又止，沈言寧已經(jīng)將小貓抱進了懷里，看著女兒這么開心期盼的模樣，沈國輝忍住了沒說這只貓是那孩子送的……畢竟他馬上就要離開了。

雖然沈言寧沒提，但從這一個多月的表現(xiàn)來看，沈國輝知道她對顧牧呈并不排斥，甚至相處得很好。她是個重感情的孩子，作為父親，沈國輝不想讓女兒因為顧牧呈的離開而傷心，所以選擇沉默。

沈言寧渾然不覺沈國輝內(nèi)心所想，一邊逗貓一邊說：“爸爸，這次考試我可是進步了二十名，你答應(yīng)給我的雙倍零花錢要算數(shù)！”

說完，沈言寧一只手從口袋里將排名表拿出來，炫耀般遞給了沈國輝。

沈國輝接過，打開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子，道：“要雙倍零花錢可以，當(dāng)作這次進步的獎勵，不過如果下次考試退步，下個月的零花錢減半。”

本以為小姑娘會反抗，沒想到聽沈國輝這么說，小姑娘自信滿滿地說：“才不會，我每一次都會進步的！爸爸，你就等著每個月給我雙倍零花錢吧！”

女兒如此自信，沈國輝心里挺寬慰的，面子上還是很嚴肅地問：“爸爸一直沒問你，你要這么多零花錢做什么？”

“反正不是干壞事！”沈言寧說，“但是我要保密，這是我的小秘密啊，爸爸，你不可以探聽?！闭f完，她生怕沈國輝再問什么，抱著小貓往屋子里跑。

沈言寧一路抱著小貓跑到自己房間，放下書包后，將小貓放在床上。

小貓小小的一團還不怎么會走路，在被子上歪歪扭扭地走著，像一團毛茸茸的棉花球一樣。

沈言寧覺得好可愛，忍不住撲過去將臉輕輕埋在它軟軟的白毛中：“棉棉，你就像棉花團一樣，我以后就叫你棉棉，好不好？”

沈言寧樂得自言自語：“棉棉，我今天好開心啊……考試考得好，又有零花錢，最主要的是牧呈哥答應(yīng)以后都會在我身邊，沒有什么能比這個更令我高興的了?！?/p>

沈言寧撫摸著棉棉的軟毛：“我要快點長大啊，只有長大才可以有能力幫牧呈哥……”

她在床上跟“棉棉”玩了一會兒后，忽然想到：“對了，我跟牧呈哥說我想要的禮物也是一只小貓，可是爸爸已經(jīng)送給我一只了，如果牧呈哥也送我……”

沈言寧想了想：“也沒有關(guān)系吧？大不了兩只一起養(yǎng)好了！”

想到這里，她跑到房間門口：“這么晚，哥哥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來了吧？”

她打開門走到顧牧呈臥室門口，敲了敲門，里面沒人回應(yīng)。

“還沒回來嗎？”

沈言寧又象征性敲了敲：“哥哥，在不在??？我進來了？”

沒有反應(yīng)……

她扭開門把手，推開門，臥室里安安靜靜，沒有人。

沈言寧有點失落，自從心上有他之后，真是無時無刻都想見到他啊……

不過想到早上顧牧呈跟她說過的話，她很快又打起精神。

沈言寧關(guān)上門回到臥室后，繼續(xù)跟“棉棉”玩了一會兒，就趴在床上睡著了。

她醒來的時候是陳蓉喊她下去吃晚飯，下樓的時候沒看見顧牧呈，她很奇怪，一般這個時候他都會回家跟她一起吃晚飯。

沈言寧坐在餐桌上時，問陳蓉：“陳阿姨，哥哥他還沒回來嗎？”

陳蓉將盛好的米飯遞給她：“沒有?！?/p>

“噢?！鄙蜓詫帥]有掩蓋臉上失望的神色，“都這么晚了，怎么還沒回來……”

沈言寧吃完飯心不在焉地刷了會兒題，一個多小時后，沈言寧去找顧牧呈，但他的臥室還是空蕩蕩、安靜靜，絲毫沒人進來過的樣子。

沈言寧的心在那一刻忽然浮現(xiàn)了不好的感覺，有個聲音在說，會不會以后他都不回來了啊……

這個可怕的念頭剛起，就被沈言寧晃啊晃，晃到腦后。她不可思議地自言自語：“我瘋了嗎？怎么會這么想？”

她退出顧牧呈的房間，回到臥室里。

等人的滋味實在太不好受了。沈言寧書也看不進去，其他事情也不想做，她看了一眼床上呼呼大睡的“棉棉”，想著先在網(wǎng)上給“棉棉”買點生活用品和貓糧吧，這樣想著，她便打開網(wǎng)站幫“棉棉”挑起了貓糧。

果然女人天生愛購物，沈言寧這一挑，挑了兩個多小時，放下手機時，眼睛感覺十分酸澀。

網(wǎng)上效率很高，貓糧半小時便送了過來，沈言寧喂了小貓吃了點東西和水后已經(jīng)將近晚上十一點了。

這時，手機跳出了一條短信，她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了銀行短信提示到賬的信息，沈國輝將她的雙倍零花錢都轉(zhuǎn)了過來，她心情當(dāng)即大好，想著終于可以給哥哥錢了，只不過他怎么還沒回來……

沈言寧特意一直開著房門，卻一直未見外面有動靜，證明顧牧呈還沒回來。

“都已經(jīng)這么晚了，怎么還不回來啊……”沈言寧才發(fā)現(xiàn)她竟然沒有問顧牧呈要過電話及其他聯(lián)系方式。

她越等越心慌，又不敢給沈國輝打電話，她在床上焦慮了一會兒，終于從床上起來，套了外套之后出門了。

沈家很大，此時夜深人靜，大家都休息了，沈言寧開了大門悄無聲息走了出去。

她先去了馬路對面的“龐氏早餐店”，“龐氏早餐店”早關(guān)門了，只有在早上才會開店。

店里找不到，沈言寧在原地思考了一下，轉(zhuǎn)身一路小跑去了學(xué)校。

兩個公交站的路程不算太遠，只是這冬日夜深了，路上幾乎無行人，只有路燈黃暈的燈光稍顯一點暖意，沈言寧跑到學(xué)校門口的時候已經(jīng)累得氣喘吁吁了。

深夜的北城高中早已經(jīng)關(guān)了門，沈言寧站在北城高中的大門前，進去也不是不行。以前她也聽說過一些不愛學(xué)習(xí)的男同學(xué)經(jīng)常爬墻進出學(xué)校。

沈言寧繞過大門，走到了大門后面一個小胡同的墻下，墻角下堆著零散的石磚，一看就是平日里逃課出去的學(xué)生堆的。

沈言寧平時乖巧，雖有聽聞，卻從未做過爬墻逃課之事。此時，她站在墻角下，咬了咬牙，將散落的石磚一個個堆好，站在石磚上費力地爬進去。

北城高中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此時除了路上有路燈，教學(xué)大樓都是黑暗一片。

明知道這種情況下教學(xué)樓不可能有人，沈言寧卻一口氣跑上了班級門口，高一（一）班的大門鎖著，里面黑漆漆的一個人都沒有，四周安靜得只有風(fēng)聲在吹。

沈言寧的膽子不大，全憑著一股腦沖動跑了上來。此時四周無人，黑漆漆的，冷風(fēng)一吹，樹影綽綽，如同鬼魅，沈言寧才感覺到害怕。

因為害怕所以在下樓梯的時候沒注意狠狠摔了一跤，接連著幾個樓梯滾了下去，疼痛傳遍了全身，她一聲不吭，從地上爬了起來，咬牙離開了這里。

沈言寧回家已經(jīng)是一個小時之后了，不敢讓家里人發(fā)現(xiàn)她偷跑出去了，一進屋子就躲在自己房間。開了燈，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掌心，膝蓋都摔破了皮，膝蓋更是青腫難看。

沈言寧沒有處理，而是打開房門，悄悄地去顧牧呈的臥室門口。這一次她沒有敲門，思索片刻后，直接擰上門把手，打開臥室門后，臥室里安安靜靜，床上無一人，顧牧呈還沒回來。

沈言寧垂下雙手，回到了自己房間。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傷口，定了鬧鐘后，趴在床上強迫自己睡覺。

也許這天只是一場夢，夢醒了之后顧牧呈就會回來了。

沈言寧這一天的神經(jīng)實在太緊繃了，趴在床上很快睡著了。

她醒過來的時候窗外很黑，比鬧鐘更先醒了過來，“棉棉”還在床上睡得很熟，她從床上坐起來，牽扯到手掌心和膝蓋的傷口，她皺了皺眉，等適應(yīng)了那疼痛勁才起床氣洗漱后出了門。

Part2

沈言寧走到“龐氏早餐店”門口時，早餐店還沒開門。

凌晨的街頭太冷了，尤其這日有大風(fēng)，風(fēng)吹得樹枝沙沙作響。

沈言寧剛從被窩里出來，背著書包穿著黑色的羽絨服，里面除了一件校服，只有一件白色高領(lǐng)毛衣，即使她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在寒風(fēng)中依然瑟瑟發(fā)抖。

大概吹了有二十多分鐘，沈言寧隱約聽見頭頂傳來的聲音：“小姑娘，這么早怎么一個人在這？”

沈言寧抬頭，那人“咦”了一聲：“你不是牧呈的妹妹嗎？”

沈言寧見過這人，是早餐店的老板，她站起來，因為膝蓋上的傷和蹲得時間太長了，她身形不穩(wěn)地晃了晃。

老板忙扶住她：“小姑娘，你沒事吧？”

沈言寧搖搖頭，問：“叔叔，我哥哥呢？”

“牧呈昨天就跟我辭職了啊……”老板對于她來這里找顧牧呈表示很奇怪，“他沒跟你說嗎？”

沈言寧恍惚地搖搖頭，又點了點頭，自言自語：“哦，可能是他忘記了吧……”

沒等老板問更多，沈言寧轉(zhuǎn)身離開。

老板站在身后擔(dān)憂地望著她，看這姑娘的狀態(tài)不對，正想著要不要給顧牧呈打個電話的時候，就見小姑娘忽然蹲在地上號啕大哭起來。

老板驚了一跳，忙走過去，蹲下，問：“小姑娘，你這是怎么了？”

沈言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就是很想哭，從昨天早上的驚喜到期待再到晚上的等待，到漸漸失落，她從來沒覺得生命中的哪一天能像這天這樣令她如此難過。

沈言寧不知道這一天自己是怎么熬過來的，從找不到顧牧呈之后，她就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她一次次將這種預(yù)感拋之腦后，因為他上午才答應(yīng)過她，要好好獎勵她的。

等得很絕望的時候沈言寧總想顧牧呈不是真的一聲不響就離開，他不回家，她可以去連夜翻墻去學(xué)校找他;學(xué)校找不到他，她可以來他兼職的早餐店找他。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他好像一下子從人間蒸發(fā)了一樣不見了。

沈言寧兜里揣著一張銀行卡，那是沈國輝給她打的零花錢，還有平時她自己存的錢都在里面，那是她準備給顧牧呈的禮物。她想告訴他：“哥哥，你不要那么辛苦，我們一起考上北城大學(xué)，等我們長大了有能力和時間賺錢了，日子會越來越好?！?/p>

但沈言寧還沒等到說這句話的時候，顧牧呈就不見了。

沈言寧在寒風(fēng)中哭了很久，任由老板怎么哄都哄不好，最后是哭累了，小姑娘才站了起來，她手掌心的傷因為沒有處理好泛著紅，膝蓋上的傷更是因為她的動作與衣料摩擦而疼痛，可是這些痛對于她來講都比不上她此刻的心痛。

沈言寧抹了抹眼淚，對老板說：“叔叔，謝謝你，我該去上學(xué)了?！?/p>

說完，沈言寧便背著書包往公交站臺的方向去，鎮(zhèn)定得好像方才放聲大哭的人不是她。

老板看著小姑娘離開的背影，很擔(dān)憂，他拿出手機給顧牧呈打了個電話。

Part3

沈言寧從早餐店離開后直接去了學(xué)校，由于每次都是最早去學(xué)校的，所以她有教室的鑰匙。

當(dāng)路知知踩著點來教室的時候，便見沈言寧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路知知以為沈言寧是看書看累了，也沒喊她。

直到早讀課開始了，沈言寧還沒醒過來。

路知知剛想要叫醒沈言寧，便聽見課桌被敲了三聲，是神不知鬼不覺從后門走進來的班主任李葵。

路知知嚇了一跳，更讓她驚嚇的是即使這樣，沈言寧都沒有半點醒過來的跡象。

她忙推了推沈言寧，這一推只感覺沈言寧身體柔軟非常，手臂滾燙……

沈言寧醒過來的時候是在學(xué)校的醫(yī)務(wù)室，醫(yī)務(wù)室有專門的醫(yī)生看著，路知知便被喊回去上課了。

碰巧醫(yī)務(wù)室的醫(yī)生出去上了個洗手間，再回來時，床上已經(jīng)空蕩蕩，醫(yī)生不由得自言自語：“奇怪，剛剛那個發(fā)燒的病號學(xué)生怎么不見了？”

沈言寧走出醫(yī)務(wù)室，現(xiàn)在正是下課時間，碰巧遇見了出門的周思元。

周思元看見她，愣了一會兒才認出了她：“你是……顧牧呈的妹妹？”

相對于上次見面，沈言寧此時臉色蒼白，整個人都看起來非常虛弱。

周思元見沈言寧的精神狀態(tài)都很差，便說：“你跟顧牧呈說一下啊，他答應(yīng)每周五幫我補習(xí)，結(jié)果昨天沒來?！?/p>

沈言寧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離開了。

那天之后，沈言寧去了她所知道的顧牧呈以前待過的地方找，一天一天找，找不到就等，只是顧牧呈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自那以后，家里也沒有人再提起顧牧呈。

直到后來家里吃晚飯，沈國輝給徐妍打電話，說著說著，沈國輝煩躁地說了一句：“牧呈已經(jīng)走了，你還想怎樣？”

后面的話，沈言寧沒聽進去，直到沈國輝掛了電話之后，她才鼓起勇氣，將這么長時間以來藏在心里的疑惑問了出來：“爸爸……牧呈哥是你讓他走的嗎？”

沈國輝剛接了那通電話后情緒非常不好，聽見沈言寧這樣問，惱火地說：“你媽媽提個沒完就算了，你也提？”

沈言寧內(nèi)心是很怕沈國輝的，被他這樣一兇，頓時又害怕又委屈，但她真的太想知道顧牧呈去哪了，便咬了咬牙，堅持問：“爸爸，為什么不能提？牧呈哥做錯了什么，你要這么對他？”

沈國輝沒有回答，只是對著沈言寧嚴肅地說：“如果你想你媽媽回來，從此以后在沈家，都不許再提顧牧呈這個名字，知道嗎？”

沈言寧心里有很多個為什么，但沈國輝已經(jīng)不給她詢問的機會，甩手走人。

徐妍回來了，依舊是沈言寧喜歡的好媽媽，偶爾沈國輝出差回來，一家三口會在家里一起吃飯，吃完飯后一起窩在客廳里看電視，生活和以前一樣毫無變化。只不過少了他，好像全世界只有她一人的記憶里有他，仿佛那個清雋溫雅的少年從來都沒有在這個家里出現(xiàn)過。

那天晚上，沈言寧吃完飯回到臥室后，從書包里拿出了兩張試卷和幾張草稿紙，其中兩張試卷，一張是數(shù)學(xué)她不及格的時候，顧牧呈幫她寫的錯題正解步驟，另一張是他幫她簽過字的化學(xué)試卷。

草稿是顧牧呈幫沈言寧補習(xí)的時候列的題目和講題步驟，凡是有關(guān)他的東西她都收藏得好好的，只不過她能擁有與他有關(guān)的也只有這些了。

沈言寧打開書桌下一個帶鎖的抽屜，將這些東西都放了進去。

每天沈言寧都會在早上把它們拿出來，晚上睡覺前把它們放進去，好像只要它們陪在身邊，就好像他一直在。

盡管顧牧呈不說一聲就離開了，所謂學(xué)校請了幾天假也再也沒有回來，但沈言寧始終相信他一定是有事離開了。他答應(yīng)過她，要和她一起考北城大學(xué)的。

她現(xiàn)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學(xué)習(xí)，考上北城大學(xué)。

再次聽見顧牧呈的消息是將近高考，沈言寧也即將要上高二。

那天恰好是端午節(jié)，沈氏家庭聚餐，在北城市的一家酒樓里。

酒過三巡，沈國輝獨自去了陽臺上散酒氣，抽完一支煙后，沈國輝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邊半天才接起，低醇微懶的少年音：“沈叔叔，您好?！?/p>

沈國輝問：“牧呈，最近過得還好嗎？據(jù)說你轉(zhuǎn)校過去之后就直接跳級到高三了，馬上你就要高考了……”

打完電話后，沈國輝收起手機，轉(zhuǎn)身正準備進去，卻見自己的女兒正站在他身后望著他。

“言言？怎么出來了？”

沈言寧說：“大伯喊你喝酒找不到你，讓我出來看看?！?/p>

沈國輝也沒想其他，只說：“一起進去吧！”

沈言寧跟著沈國輝回到了包廂，一進去沈國輝就被親戚拉走了，沈言寧回到座位上，徐妍見她出去一趟回來后心不在焉的樣子，不由問：“言言，怎么了？”

沈言寧搖搖頭，說：“媽媽，沒什么，就是有點累了?！?/p>

酒席散的時候，沈國輝已經(jīng)醉得不省人事，徐妍扶著沈國輝上了車，讓沈言寧幫沈國輝拿了外套和沈國輝擱在桌子上的手機。

沈言寧抱著外套坐上車時，手里一直握著沈國輝的手機，路開到一半，她才打開了沈國輝的手機，翻到沈國輝方才的通話記錄第一條，備注是：“牧呈”。

Part4

沈家是個大家族，逢年過節(jié)親戚都會聚在一起吃飯唱歌，吃完飯下一場是去娛樂，年輕人唱歌，年紀大的人打牌娛樂。沈國輝喝多了被徐妍帶回去休息了，徐妍問沈言寧要不要一起去玩，畢竟這么長時間以來，沈言寧一心撲在學(xué)習(xí)上，平日里除了吃飯睡覺便再無其他娛樂，徐妍還是希望她能夠趁機放松放松。

沈言寧卻拒絕了，跟著徐妍回到了家。

回到臥室之后，沈言寧從抽屜里拿出手機，輸入了一串電話號碼后，她望著手機發(fā)了會兒呆。

幾分鐘后，她撥打了手機上的電話號碼，將手機貼到耳邊時，聽著話筒里傳來“嘟嘟”聲，不多久，電話被接起：“你好?！?/p>

電話里傳來熟悉的聲音，聲音低沉，尾音有點倦懶。

應(yīng)該是因為很久沒聽見了吧……沈言寧只覺得那聲音既熟悉又遙遠。她鼻尖酸澀，眼眶漸漸紅了起來。

沒聽見這邊的回答，他沉默片刻，又問了一聲：“你好？”

沈言寧掛了電話。

清泉市的一棟復(fù)式樓內(nèi)，曾韜看見顧牧呈接電話的過程，笑道：“又有人打電話騷擾我們校草哥哥?。俊?/p>

顧牧呈沒理他，放下手機，慢慢起身去冰箱邊，打開冰箱門拿了瓶可樂。

“校草哥哥，少喝這東西?！睆?fù)式樓內(nèi)第三人江南一邊對著電腦一邊說，“據(jù)說這玩意對身體不太好。”

曾韜笑得很隱晦：“江南哥哥，是哪方面啊？我們顧神可還是個高三的孩子，別帶壞他了?！?/p>

顧牧呈把玩著手中的可樂，慢條斯理地說：“差不多得了。”

曾韜和江南都是顧牧呈好友，曾韜和江南都比顧牧呈大兩歲，這年也剛好高三。

自從顧牧呈家里發(fā)生那件事之后，曾韜和江南第一時間趕到了顧家，但那時顧家已經(jīng)一片狼藉，他們也沒能見到顧牧呈。

那段時間顧牧呈仿佛人間蒸發(fā)了一般，曾韜和江南根本找不到他，直到聽說他被帶到了隔壁北城市，轉(zhuǎn)到了北城高中。

曾韜和江南去找過他，不過被他巧妙地躲開了，未見著面。

直到他從北城市回來。

這棟復(fù)式樓是顧牧呈的，曾韜和江南會在這里也是因為曾韜。

曾韜性子沖，因為一次吵架跟那室友鬧得不可開交，那段時間曾韜不想回寢室都住在網(wǎng)吧里，顧牧呈知道了之后便說他在離高中不遠有個空房，曾韜愿意的話可以住進去。

江南是清泉市本地人，家里跟顧家是世交，家境很好。不過他天性愛自由，自從曾韜搬進了復(fù)式樓，他三天兩頭往這里跑，跑著跑著就把這里當(dāng)窩了。

顧牧呈去北城避而不見的那段時間，江南和曾韜在這個屋子里急得團團轉(zhuǎn)，兩人也逐漸升華出革命友誼，發(fā)誓誓死要見到顧牧呈。就在他們發(fā)誓的第二天，顧牧呈忽然出現(xiàn)在大門口。

夜風(fēng)吹過，顧牧呈倚靠在陽臺，看著小區(qū)夜晚安靜的林蔭小道，他想起剛從北城市回來的那天，站在大門口，曾韜和江南除了露出詫異的表情，沒再問過什么。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和以前一樣相處，曾韜和江南什么都沒問過，仿佛那一年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顧牧呈自知他們這樣是不想讓他為難。

別人的事，想說自然會說，不想說的，問了也白問。這是三人之間的默契，也是成年人之間的處事方式。

顧牧呈回到清泉市之后，三人之間和以前一樣毫無變化。

顧牧呈在陽臺吹風(fēng)時，曾韜拿著他的手機走了出來：“顧神，小迷妹給你高考加油?！?/p>

曾韜將顧牧呈的手機遞給他：“事先說明，我可沒偷看你手機，是你手機亮了我不經(jīng)意瞥了一眼，瞥到的?！?/p>

顧牧呈沒在意，接過手機后看了一眼手機上的短信，是個陌生的號碼，上面只寫了四個字：“高考順利?！?/p>

顧牧呈回到清泉高中時，一度成為清泉高中的熱門話題。以前顧牧呈一直是清泉高中的熱門人物和清泉高中所有學(xué)生的風(fēng)向標，顧牧呈轉(zhuǎn)到北城高中這件事一度讓清泉高中的校長很痛心，所以顧牧呈回來之后，清泉高中還掛了一條“歡迎顧牧呈同學(xué)回?！钡臋M幅，全校師生為他舉辦了歡迎儀式，可見他的人氣。

后來，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打聽到顧牧呈的電話號碼的，每天顧牧呈的手機都會收到各式各樣奇怪的電話或者短信，曾韜他們有建議過顧牧呈把電話號碼換了，但顧牧呈懶于做這種閑事，一直沒去。

“不過話說回來了，高考之后我們又得分開了?！痹w手上拿了瓶飲料，與他的可樂碰了碰，“好在北城大學(xué)也不遠，我和江南沒事就去找你玩?！?/p>

顧牧呈一只手搭在陽臺的欄桿上，斂眉，面容淡漠，他把玩著手里的可樂，半天才說：“不會分開?！?/p>

“啊？”曾韜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你說什么？”隨后才反應(yīng)過來，“你不會不想考北城大學(xué)吧？”

“什么不想考北城大學(xué)？”江南從房間里走出來，恰好聽見曾韜說。

曾韜抬了抬下巴：“問顧神?！?/p>

兩人同時看向顧牧呈，顧牧呈的態(tài)度則很漠然，不咸不淡地回：“清泉大學(xué)不錯?！?/p>

清泉大學(xué)是清泉本市的大學(xué)，全國重點大學(xué)之一，雖然名義上也不差，但比起北城大學(xué)而言還是有一定的差距。再者清泉大學(xué)是以醫(yī)學(xué)專業(yè)聞名，大家都認為學(xué)霸型的顧牧呈一定會考理科專業(yè)最好的北城大學(xué)。

“清泉大學(xué)不錯？哪里不錯？”曾韜滿臉不贊同，“跟北城大學(xué)比起來，哪里好？”

江南也不是很懂怎么顧神忽然就改變大學(xué)方向，以他的本事，是可以選最好的大學(xué)。

“離家近?！鳖櫮脸屎唵蔚亟o出三個字。

Part5

那一年的高考兩天時間，其他年級放假，沈言寧把自己關(guān)在家里復(fù)習(xí)了兩天，除了吃飯沒出過臥室門，她很緊張，好像高考的那個人是她。

沈言寧好像只能零零散散地知道顧牧呈一些消息，比如不經(jīng)意間聽見父親跟他打電話的時候提到的“跳級”。

高考結(jié)束之后沒過多久就到了沈言寧的期末考試。

考試后的那個暑假，徐妍問她暑假有沒有想去哪里玩，她說：“我想去北城大學(xué)看看?！?/p>

北城大學(xué)在北城市市中心，位置得天獨厚，沈言寧上小學(xué)那會兒，沈國輝和徐妍就帶她去過北城大學(xué)，何況就在市里。

徐妍的意思是暑假假期那么長，沈言寧可以選擇去更遠的地方旅行。

可是沈言寧很堅決：“媽媽，我就想去北城大學(xué)看看啊?！?/p>

于是，沈言寧這一個暑假什么都沒做，在新學(xué)習(xí)即將開始的時候，她獨自去了北城大學(xué)。

北城大學(xué)新生報到三天的時間，沈言寧在第一天早早地出現(xiàn)在北城學(xué)校大門口，于是北城大學(xué)的新生連續(xù)三天都看見校門外有個長相分外好看的姑娘在不知道等誰。

沈言寧苦等了三天，沒有看見顧牧呈。

第三天傍晚，新生報到基本上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學(xué)校門口的門衛(wèi)看見小姑娘獨自呆呆地站在門口，好幾天了，他終于忍不住上前問：“小姑娘，你在等誰??？”

沈言寧看著眼前穿著保安制服的大叔，說：“我在等跟我說好要一起考北城大學(xué)的哥哥，可是我等了三天怎么都沒等到？”

保安大叔說：“是不是延遲入學(xué)??？如果家里有事，也有這種可能?！?/p>

“是嗎？”沈言寧說，“可是我不想等了。”

“??？”保安大叔沒聽懂沈言寧什么意思，正要問，卻見小姑娘已經(jīng)跑了。

沈言寧回了一趟家，拿了沈國輝每次匯零花錢的銀行卡裝在書包里，留下了一張出門的字條，便背上書包出了門。

沈言寧在去火車站的路上買了隔壁清泉市的高鐵票，離最后一趟發(fā)車時間還剩半小時，沈言寧緊趕慢趕趕上了最后一趟高鐵。

清泉市離北城市不遠，一小時五分鐘后沈言寧到了清泉市的高鐵站。

出了高鐵站后，沈言寧循著路標到了高鐵出租車站，上車后，跟司機說了目的地。

坐在車上，沈言寧看著窗外陌生倒退的風(fēng)景，這是她第一次來清泉市，也是她第一次一個人出遠門。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陌生得讓人害怕，但她想到是來找他的，好像也就沒那么害怕了。

車在清泉高中停下后，沈言寧付了錢，下了車。

沈言寧站在清泉高中校門口，沒有進去，而是走到校門口最新貼出的公告欄前，那里貼著這年高考榜單。

大紅色的紅布背景，上面密密麻麻寫著這年清泉高中高三考生的名字和分別被錄取的大學(xué)。

沈言寧一眼便看見了顧牧呈的名字，排在第二。

顧牧呈高考以清泉市總分第一名霸榜，比第二名足足高出了二十分，卻排在紅榜第二。

第一名以比他少二十的分數(shù)錄取了北城大學(xué)。

顧牧呈所錄取的大學(xué)……那四個字很好認，只不過沈言寧不想認，她揉了好幾次眼睛，一字一字一遍一遍地看去，上面始終寫著“清泉大學(xué)”四個字。

“那我們約好，你大學(xué)也要做我的學(xué)長好不好？我們以北城大學(xué)當(dāng)作目標，一起考上北城大學(xué)好嗎？”

過往的話猶似在耳。

那時，他答她：“好?！?/p>

現(xiàn)在想來，顧牧呈答應(yīng)得那么快，連考慮都不曾有。沈言寧天真地以為那是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答案，不過是敷衍她的話，到了最后只有她一個人把這敷衍的話當(dāng)真了這么久。

下期預(yù)告：

顧牧呈打開那個盒子，里面有很多東西。有他模仿她筆跡改過的試卷，有他模仿沈國輝的筆跡，簽字的試卷，還有一張銀行卡以及寫著“北城大學(xué)”四個字的便利貼和“給牧呈哥的禮物”的卡片。

寫著“北城大學(xué)”四字的便利貼，是他答應(yīng)與她一起考北城大學(xué)的那晚補習(xí)，小姑娘在臺燈下一個字一個字寫下來的。寫完后，她認認真真地將這個便利貼貼在書桌前。

那時候的小姑娘眼睛里都是光，高高興興地對他說：“貼在這里就能每天激勵我了。我要考北城大學(xué)，和哥哥你念同一所大學(xué)。”

小姑娘清甜的聲音猶似在耳邊。

這些都是小姑娘小心翼翼珍藏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