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田
“孩子王”老舍
1933年冬,老舍初到冰心家做客,不過一盞茶的工夫,竟與其三歲的兒子打成一片。冰心搬到重慶歌樂山后,早前搬過去的老舍“抬腿就去”,每次還未進門,便能聽到他爽朗的笑聲:“泡了好茶沒有?客人來了?!焙⒆觽円灰娝麃砹?,便一窩蜂地圍上去,要他講故事、說笑話,老舍總是笑嘻嘻地和他們說個沒完。冰心夫妻倆連話都插不上,只好跟他說以后等娃兒們上了學再來。老舍可忍不住,依舊專挑孩子在家的時間來,他把自己寫的書讀給他們聽,還許諾把自個兒小說中的“好人”全都改姓“吳”……對冰心來說,老舍是最親密的朋友;對她家孩子來說,老舍分明是最貼心的“大王”!
“雞冠花”梁實秋
冰心與梁實秋的初識可謂“不打不相識”。最初,梁實秋在報紙上發(fā)表文章,公開批評冰心的詩歌沒有情感,并認為她是個冷冰冰的人。事有湊巧,近一個月后,兩人連同其他一百多名學員一起赴美留學,剛見面的倆人便“掐”上了。梁實秋問:“您到美國修習什么?”冰心答:“文學。”然后反問:“您修習什么?”梁實秋回答:“文學批評?!钡茫簩嵡镉肿隽艘换亍霸掝}終結者”。然而,“掰扯”越多,梁實秋卻越能察覺到冰心的許多優(yōu)點,兩人的友誼就此建立。多年后梁實秋生日,冰心為其寫祝壽詞:“一個人應當像一朵花,不論男人或女人,花有色、香、味,人有才、情、趣,三者缺一,便不能做人家的要好朋友。我的朋友之中,男人中只有實秋最像一朵花……”寫到這時,圍觀的人便起哄了:“只有實秋最像一朵花,那我們都不夠朋友了?”冰心徐徐而答:“少安毋躁,我還沒有寫完呢!”她繼續(xù)寫道:“雖然是一朵雞冠花,培植尚未成功,實秋仍需努力!”眾人拊掌大笑……
學生季羨林
1929年,年僅29歲的冰心就被清華大學聘為教授??梢韵胂?,這件事情在當時引起了相當大的轟動。這不,每當冰心授課,教室里連過道都坐滿了學生:聽課是其次,爭相一睹大才女的“芳容”才是真吧。季羨林對此回憶說:“她當時極年輕,而且名滿天下,我們是慕名而去的?!辈幌耄弧懊缘堋薄懊悦谩眰儑^的冰心直接下了一道“逐客令”:“凡非選修此課者,下一堂不許再來!”嚴肅的表情不怒自威,季羨林只得“悚然而聽,憬然而退”。
“老弟”巴金
1922年,年僅17歲的巴金偶然在《晨報》上讀到冰心的《繁星》《春水》,便學習著寫作新詩,同時成了冰心作品的忠實讀者。11年后,巴金為《文學季刊》向冰心約稿,第一次見面的兩個人自此以“大姐”“老弟”相稱。抗戰(zhàn)后,冰心一家一度陷入貧困,巴金知道這個情況后,屢次雪中送炭,幫助她出版了多部作品,掙得稿費,緩解了困境。后來,冰心曾借用魯迅贈瞿秋白的一副對聯向巴金表情達意:“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當以同懷視之。”這對姐弟約定活到100歲,冰心活了99歲,巴金活了101歲,冥冥中似以另一種方式完成了約定。
“海棠有約”葉圣陶
與冰心一樣,葉圣陶也愛植物、愛孩子。讓兒童像花、像草、像樹一般自然成長,是兩人共同的信條。葉圣陶最愛海棠花,1983年拜訪冰心時,他便邀請冰心來年同賞海棠花。豈料此后一連三年,葉圣陶都因生病住院錯過了花期。直到1987年,葉圣陶才兌現請冰心賞花的承諾。此時他的眼睛看不清了,冰心也需要人攙扶而行,但兩位老人握住手,相看了好一會兒,都說想不到大家身體還好,于是站在海棠花下拍了許多照片。
“書呆子”丈夫吳文藻
俗話說,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冰心與吳文藻的相識就屬于“誤打誤撞”。在1923年8月那艘滿載清華與燕大學子的郵輪上,冰心受同學之托要找一位姓吳的學生,好一起做個伴兒。沒想到,中間人許地山找錯了人,冰心見到的是另一位吳姓學生,即吳文藻。場面一度尷尬,冰心又不好直接請吳文藻離開,便邀請他一起玩游戲。此后兩人就有了交談,從志向聊到生活,從生活聊到文學。吳文藻對冰心早有耳聞,如今見了本人,更為敬慕。再往后,“書癡”吳文藻每看完一本和文學相關的書,就立刻寄給冰心;冰心看完,就寫下心得感受,與吳文藻交流。在吳文藻的帶動下,冰心的閱讀面大為開闊,認識也逐漸深刻?;楹?,吳文藻將妻子的照片放在書桌上,并說天天都要看,可當冰心將自己的照片換成電影明星阮玲玉的照片時,一連好幾天,他都未察覺。對此,冰心并未計較,反而十分包容丈夫的書呆子氣,而吳文藻也夸贊妻子是“新思想與舊道德兼?zhèn)涞耐耆恕薄?/p>